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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容华-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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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勺一阵剧痛,缓缓流出湿热的液体。
郑清涵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五皇子妃侧妃眼中满是泪水,紧紧搂着女儿,不停喃喃低语:“微姐儿别怕。谁敢伤你一星半点,我豁出这条命,也不饶了她。”
尊卑有别。平日在五皇子府里,她不知受了多少磨搓闲气。谁让她是侧妃是妾,什么委屈都只有受着的份。
可她也有忍不下去的时候。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五皇子妃要摔死她的女儿,她绝不能再退缩忍让。
……
第七百二十六章 牵连(二)
“朱统领,不好了。”
一个侍卫面色凝重地来禀报:“属下刚才去天牢里送饭,五皇子妃后脑磕中了床榻,昏迷不省人事,流了许多血。要是不管不问,只怕会闹出人命来。”
朱启珏也皱了眉头。
到底如何处置皇子和皇子妃们,现在谁也不知道。裴皇后只令他严加看守天牢,其余的什么都没说。遇到这等事,他就得斟酌着自己处理了。
眼下太医们要么在保和殿,要么在椒房殿。为了区区一个五皇子妃,还是别惊动裴皇后了。
朱启珏略一思忖,便低声道:“你去寻一个药童来,带些上药和纱布,为五皇子妃治伤。”
宫中除了太医,还有一些药童。这些药童也懂些医术。宫女或内侍们生病了,大多会私下请药童来看诊。
眼下不能惊动裴皇后,也不可能请太医进天牢,便只有请药童了。
侍卫立刻应下。
小半个时辰后,朱启珏亲自领着药童进了天牢。
厚重的铜锁被打开。
一阵血腥气混合着闷气臭气迎面扑来,令人作呕。
五皇子妃郑清涵还维持着之前摔倒的姿势,头下全是血迹。五皇子侧妃瑟缩地抱着女婴,全身颤抖个不停,面上努力地挤出无所畏惧的神情来。
看来,郑清涵受伤一事,和这个侧妃有关。
药童忙上前为五皇子妃治伤。
朱启珏迅速瞥了五皇子侧妃一眼。
五皇子侧妃眼睛通红,声音颤抖不已:“我……我不是成心害皇子妃娘娘。她对我拳打脚踢,拿我出气,我从没还过手。可她要抢我的孩子,要将我的孩子摔死。我一急之下,就推了她。”
“她要是死了,我给她偿命。可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驸马,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猛地用力磕头。
朱启珏一惊,立刻说道:“你别磕头了,孩子还在你的怀里,别伤了孩子。”
这句话果然比什么都管用。
五皇子侧妃果然不磕头了,眼泪哗哗往下流。她怀中的女婴,依旧抽搐着小身子。
朱启珏心中也是一阵恻然。
罪魁祸首是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还有魏贤妃和郑婕妤。和这些皇子妃和孩子没什么关系。可惜,她们现在都受了牵连。
那个药童医术不错,很快为郑清涵清洗敷药包扎。然后起身说道:“驸马,小的只会治外伤。五皇子妃脑中有没有受伤,小的不知道,也不会治。”
朱启珏嗯了一声,低声说道:“你去看看微姐儿,是不是有些不妥。”
小小的女婴脸孔通红,手脚不时抽搐,一看就是发热之兆。
朱启珏所料不错,药童上前一碰触微姐儿的额头,就知不对劲。微姐儿这是发了高烧。微姐儿还不满一岁,这么小的孩子,发高烧是很危险的事。
药童有些为难地说道:“这得熬汤药喂下,最好再以温水擦拭身体降温。可这里到底是天牢,熬药多有不便……”
五皇子侧妃哭着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哀求:“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朱启珏心肠柔软,见不得这副情景,一咬牙说道:“罢了,我就做一回主,给你们母女单独换一间牢房。每日会有人熬药送热水给你们。”
五皇子妃侧妃连连磕头道谢。
朱启珏心里也不是滋味,低声吩咐下去,让这对无辜受连累的母女进了一间宽敞干净些的牢房。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
一个时辰后,朱启珏又去了第二层天牢。
晋宁侯和镇远候分别被关在天牢的两侧,中间隔了几十米的通道。别说交谈,就是哭喊都未必听得到。
朱启珏先去看晋宁侯。
晋宁侯被关进天牢,郑清淮也受了牵连。不能再留在宫中,被撵出宫回府。
临出宫前,郑清淮红着眼求好友:“启珏,我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掺和行刺太子一事。我只求你,在天牢里照顾我父亲一二。”
朱启珏叹了一声应下:“好,我答应你。”
朱启珏颇为守信,每天都去看两回:“郑三嘱托我多照顾侯爷一二。惭愧的很,我不敢也不能为侯爷求情。”
短短两日,晋宁侯苍老了许多,闻言苦笑一声:“多谢驸马了。”
没想到,昔日看着长大的纨绔少年郎,如今都有出息了。朱启珏还做了驸马,深得皇后太子信任。
朱启珏略一犹豫,低声问道:“晋宁侯,大皇子几人联手刺杀太子,此事你是否知情?”
晋宁侯抬眼看向朱启珏,不答反问:“是或不是,有什么区别?”
大皇子四皇子罪证确凿,郑家受牵连也成了定局。裴皇后和太子狠下心肠,就会斩草除根。郑家就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如果裴皇后母子肯抬一抬手,只降罪他一个人,放过郑家满门,就已是天大的幸事了。
朱启珏心里有些沉重,不再多问。他低声说道:“五皇子妃受了伤,我令药童为她治伤。能不能治好,暂且不好说。”
晋宁侯没有出声。
他自身难保,也顾不得五皇子妃如何了。
朱启珏默默退了出去,走到了通道尽头的另一处牢房。
镇远候被关在这处天牢里。
朱启珏开了锁,推门而入。镇远候神情还算镇定,对朱启珏说道:“如果皇后娘娘问起,你就代我回禀,五皇子行刺一事,我从头至尾都不知情。”
“如果要降罪,我这条命只管拿走。只希望娘娘和太子殿下能放过魏家老少。”
勋贵豪门,彼此联姻,盘根错节,关系复杂且微妙。
看着镇远候慷慨赴死的神情,朱启珏心里不是滋味。他略一点头:“好,娘娘若问我,我就将侯爷的话告诉娘娘。”
朱启珏又去了第三层天牢。
这一层天牢里血气味更重。
郑婕妤的尸首被放在大皇子四皇子身边,五皇子的尸首就在魏贤妃身旁。
看守天牢的侍卫一脸凝重的过来了,低声禀报:“贤妃娘娘情形不太对劲,请朱统领前去看看吧!”
第七百二十七章 自尽(一)
五皇子死了两天,尸首已经凉透了。
万幸此时天气寒冷,尸首僵硬,暂时没什么异味。
鬓发散乱的魏贤妃,坐在儿子的尸首边,神情似哭似笑,口中不停低声呢喃。
“阿康,我对不起你,是我这个亲娘害了你。”
“我不想死,我想活。我明知郑氏那个贱~人不怀好意,还是抱着希望跳进了坑里。连累得你送了性命。如果我安分等着殉葬,你也不会出事。都是因为我,你才挺然走险。”
“阿康,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去地下陪你。”
铜锁被打开,旋即门被推开。
光线暗淡,看不清魏贤妃脸上的神情,只听到她神经质一般的低语。
朱启珏对魏贤妃实在同情不起来。
他没有走上前,站在门边,目光落在魏贤妃的身上。
魏贤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显然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
朱启珏张口,喊了一声“贤妃娘娘。”
魏贤妃恍若未闻,继续低声和五皇子说话:“下辈子,你别做我的儿子,也别投胎到天家做皇子。投胎去一个地主家,傻些笨些也不要紧,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照样快活地过一辈子……”
魏贤妃这是疯了。
朱启珏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这看守天牢,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差事。
朱启珏重新锁上门。还没等他离去,就听到咚地一声巨响。朱启珏心中一凛,迅速再次开门。
魏贤妃撞墙自尽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撞在墙上,整个身体以诡异扭曲的姿势倒在墙边,墙上一抹鲜血,格外刺目。
……
保和殿里,裴皇后正坐在床榻边。
六皇子面色苍白地昏睡着。
六皇子熬过了第一关。不过,身体里的余毒,还得慢慢清除,身子也得慢慢调养。
一个宫女走了过来,轻声禀报:“启禀皇后娘娘,驸马有事求见。”
裴皇后嗯了一声,起身出了寝室。
朱启珏面色不太好看,先拱手行了礼,然后才低声禀报:“母后,魏贤妃娘娘撞墙自尽了。”
裴皇后的反应异常漠然:“本宫知道了。”
朱启珏:“……”
朱启珏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
裴皇后的改变,令人心惊。
不过,眼下宫中这等情势,也容不得裴皇后再露出半分软弱。
裴皇后神色冷然地说了下去:“传本宫口谕,准备两具棺木,将魏贤妃和郑婕妤的尸首放进棺木里。等皇上葬进皇陵的时候,将她们的棺木一并抬进皇陵。皇上令她们殉葬,她们提前死了也好,省了两杯毒酒。”
“五皇子也葬进皇陵吧!”
朱启珏低声应是。
裴皇后看向朱启珏:“驸马是不是觉得本宫太过心狠凉薄?”
朱启珏定定心神应道:“宫中出了这么多事,母后雷厉风行,才能镇住宫中内心,安稳人心。”
是啊,心软善良宽和的人,在宫中根本活不下去。
宣和帝死了,再没人护着她了。她要变得坚强,变得心冷如铁,变得手段冷硬。
裴皇后沉默了片刻,问道:“天牢里还有什么异样?”
朱启珏将五皇子妃受伤一事道来,还有五皇子侧妃母女挪进另一间牢房的事。裴皇后显然不在意这些,随口道:“这些小事,你斟酌权衡便可。晋宁侯和镇远候可有什么异常?”
朱启珏顺势将晋宁侯和镇远候说过的话禀报了一遍。
裴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冷地扯起了嘴角:“二皇子犯下谋逆重罪,永安侯被处死,裴家人被抄家流放。晋宁侯镇远候何能例外?”
“当日裴家人流放出京途中,被一伙刺客追杀。此事,和晋宁侯镇远候脱不了干系。你该不会以为,他们都是清白无辜的吧!”
朱启珏哑然无语。
裴皇后也没再多说,淡淡道:“你继续守着天牢。有谁找你说情,你一律推到本宫头上便是。”
朱启珏顿时有些心虚。
郑三找他求情的事,看来裴皇后已经知道了。不然,也说不出这些话来。
没等朱启珏再说什么,裴皇后便挥手示意,令他退下。
朱启珏走后,裴皇后起身进了寝宫。
正巧,此时六皇子也醒了。
六皇子元气大伤,声音十分微弱:“母后,出什么事了?”
裴皇后目光一柔,声音缓和:“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你放心,一切都有母后撑着。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养身体。”
六皇子目中露出浓浓的愧疚自责。
裴皇后似是知道他的心思,轻声道:“小六,你是你父皇立的太子。过些时日,等你父皇下葬了,你就要登基为天子。这大楚江山,是一副千斤重担,都要压在你的肩头。这是你的责任,你躲也躲不了。”
“眼下,没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六皇子鼻间泛酸,点了点头。
半晌,六皇子才低声问道:“容表姐的伤势如何了?”
裴皇后心里一直牵挂着女儿,打起精神应道:“我让你二皇嫂去照顾锦容了。今日她还让人送了信来,锦容伤势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
除了生死无大事。
六皇子松了眉头。
……
魏贤妃母子的尸首被抬出天牢,装进了棺木里。
郑婕妤已经僵硬的尸首,也被抬走了。
四皇子被斩断右腕后,失血过多,在昏迷中被抬进天牢,很快发起了高烧。药童灌了几碗药下去,又为他右腕止血包扎。
四皇子这条命勉强捡回来了。不过,一直断断续续地发烧,口中胡乱呓语。
大皇子也没好到哪儿去。
贺祈出手十分狠辣,那一天几乎将生生将他打断了气。被抬进天牢后,他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更可气的是,朱启珏那混账东西,见他外伤不明显,连汤药都省了。一派听天由命不问他死活的架势。
亲娘的尸首被抬走,大皇子吃力地转头看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
死都死了,哭哭啼啼的也没什么用处。
看这架势,他和四皇子也逃不了一死了,索性一家到地下团聚吧!
第七百二十八章 自尽(二)
魏贤妃在天牢里自尽身亡。
宫中没有真正的秘密。裴皇后虽有封口的严令,可魏贤妃郑婕妤的尸首明晃晃地被抬出天牢,放进棺木。那棺木就放在灵堂旁的空屋子里,等着宣和帝安葬之日一同下葬。众宫妃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知道这桩事了。
顾淑妃苍白着脸去了屋子里。
棺木里的魏贤妃一脸死青,尸首僵硬冰冷。
顾淑妃鼻间酸涩,泪水潸然而落。
她的脑海中,不停回荡着魏贤妃不甘又愤怒的哭喊声。
我什么都不该说!什么心思什么怨怼都不配有!我就该感恩戴德满心感激地赴死……
魏贤妃到底不甘心,在绝望中拼死一搏,刺杀裴皇后。最后,白白赔上了五皇子一条性命。她自己也还是死了。
“你安息吧!”顾淑妃哽咽着低语:“来世别再进宫为妃了。”
来世,盼你嫁一个好夫婿,怜你惜你,视你为珍宝。
顾淑妃扶着魏贤妃的棺木哭了一场,又去见了郑婕妤最后一面。
郑婕妤也是自尽身亡。她没能杀了裴皇后,便用那支锋利的银钗刺进了自己的喉咙。此时,尸首早已僵硬,喉咙上的血洞看得人心弦颤栗。
顾淑妃没有再落泪,无声长叹后,令看守棺木的侍卫合上棺木。
然后,顾淑妃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在烛火的照印下,萧索而悲凉。
……
顾淑妃心中悲痛,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
四更天的时候,两个宫女神色慌张地来送信:“启禀淑妃娘娘,大事不好了。王昭容娘娘和赵婕妤娘娘在一个屋子里上吊自尽了。”
顾淑妃脑中嗡地一声响。
她迅疾翻身下榻,脚落在地上的那一刻,骤然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身边的宫女急急扶住她的胳膊:“淑妃娘娘!”
顾淑妃听到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动,她用力闭上眼睛。过了片刻,才慢慢睁开,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来送信的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宫女抽抽噎噎地禀报。
王昭容是七皇子生母,赵婕妤是八皇子生母。这两个宫妃是武将的女儿,进宫也有十二三年了。
宣和帝对美色并不看重,以前独宠郑氏,这几年所有心思都在裴皇后身上。也因此,王昭容和赵婕妤虽然生育了皇子,在后宫里却不惹眼,存在感稀薄。
说来可悲,她们两人生命中最引人注目的时候,竟是宣和帝令她们殉葬的那一刻。
郑婕妤和魏贤妃不甘心就此赴死,联手行刺皇后,几位皇子则合谋刺杀太子。王昭容和赵婕妤却没有这等胆量。
两人如行尸走肉一般,每日跪着守灵,等着殉葬那一天的到来。
魏贤妃在牢中自尽,和郑婕妤的尸首被放进棺木。王昭容和赵婕妤也没了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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