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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王侯家(重生)-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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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整座天牢里就洒满了雄黄粉,而换过了一身衣服的谢易行也很快跟宁王一起回来了。
  牢狱里撒过了雄黄粉,比起先前就安全许多。
  欧阳昭明在这里等着,还进牢房里转了一圈,也没有见到第二只毒虫过来。
  也许后面那五毒没有打算一起过来。
  等宁王父子回来,他索性就让两人停留在这里,说起了接下来的打算。
  在没有后续毒虫的情况下,天牢就是最安全也最隐蔽的地方。
  方才情况紧急,要让谢易行先去换衣服,现在一切处理完毕,欧阳昭明才问起他在宫中见了什么人,离开的那段时间是去了哪里。
  那时候容嫣在众人面前认定是谢易行对大棋士下的手,谢易行一直保持着沉默,脸上带着沉思的神色,显然在当时也是遇到了什么让他觉得费解的事。
  眼下听欧阳昭明再问起,他才说道:“那时我本来是要往休息的院子去,可是走到半途,听见树丛后面有动静,于是就走过去看了看。”
  他在腿好了以后,无论听到哪里有动静,都会想去看个究竟。
  宝意忍不住问道:“哥哥,你在里面见到了什么?”
  谢易行道:“猫。”
  他在那树丛之后见到了一只猫。
  因为在府中时常跟雪球儿在一起,所以在宫中见到一只跟雪球儿这么像的猫,谢易行也在树丛边蹲了下来,好好地抚摸了那只猫儿一番。
  再然后,他就听到了园中的动静。
  听见宫人慌乱的声音,他从树丛后出来,也往园子里走,走到一半遇见了那几位大人,就同他们一起走了回来。
  他身上沾染到的吸引毒虫的药粉,显然就是在那时候沾上的。
  宁王听着儿子的话,神色有几分凝重。
  在谢易行说完以后,他才开口道:“行儿不良于行,这些年来一直鲜少在人前出现,知道他喜欢猫,会被这样的小动静吸引过去的人不多。”
  父亲这一说,宝意就意识到——
  对啊,如果不是朝夕相处,能够看到三哥在府中日常的行为举止、性情喜好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么精确的布置下这样一个羚羊挂角的陷阱。
  宫中出现的猫,树丛里的动静。
  如果不是她的三哥,而是其他人发现的话,也不会叫他们觉得异常。
  欧阳昭明缓缓地道:“所以一品阁的触角不光渗透到了皇宫中,宁王府中也有他们的暗桩。”
  什么?
  一听到他的话,宝意就心里打了个突。
  从那样可怕的地方出来的人,竟然一直就悄悄藏在府中?
  平日里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将府中发生的事情都传去另一个地方。
  宁王府里那么多人,光她能叫出名字的就有好几十个,一品阁埋下的眼线会是谁?
  宝意想着,思绪再次回到了前世——
  父亲在秋狩的时候,遇到了那样的意外摔断了腿,不久就伤重离世。
  大哥在袭爵之后,办砸了差事,不受重用,随后郁郁而终。
  宁王府一蹶不振,到最后——最后呢?
  宝意不知道这个答案。
  她只怨自己上辈子死得太早,没有看到大周朝最后是个怎样的结局。
  但是她面前站着的两个人——她的父亲,还有欧阳昭明,他们是北周的中流砥柱。
  宁王会在这样的一系列意外之下英年早逝,欧阳昭明……他最后的结局也不知如何。
  没有了他们在,大周……
  宝意站在原地出着神。
  她原本以为自己有机会能够回来,只是因为跟这个玉坠的牵扯,还有她心中那股强烈的不甘。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不甘心就这样与自己的亲人永世分隔。
  可眼下她却发现,自己想要跟重要的家人好好在一起,所要改变的不光是自己的命运。
  而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秘密藏得很好,除了几个她信任的人以外,没有人会知道在她身上还有这样的灵泉。
  可是眼下看来,她的秘密……或许也没有她想的藏得那么隐蔽。
  宁王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扯了回来,宝意听见自己的父亲沉声道:“如果说这一次在其中搅和的都是一品阁的余孽,他们的仇恨就是冲着东狄皇室去的,才要这样对付东狄使团的人,以此来挑拨我们大周跟东狄之间的关系。既是这样,为何他们只是伤了东狄的大棋士,却没有找机会对容嫣公主下手?”
  东狄的大棋士就算地位再超然,也比不上一个有着公主封号的皇女。
  他们都已经不惜暴露自己在北周的踪迹,那就应该有更大的动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
  欧阳昭明眸光沉沉地道:“如果他们是一盘散沙的话,复阁无望,自然就会这么做,但是新的主人出现了。他们也就从亡命之徒变回了听话的狗,他们的主人想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
  东狄使馆。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容嫣公主看向坐在灯下正在翻看一本游记的人。
  事情现在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她忍不住开口道:“表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200章 
  在月重阙让桑情去取一件谢易行身上的物件,但是却没有把取来的东西给容嫣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知道表哥想要做什么了。
  在东狄,人人都称赞她聪明果决,能够成大事,所以才能从父皇的那么多个女儿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唯二拥有公主称号的皇女,可容嫣却知道,跟自己的表哥比起来,自己的那些计谋完全上不了台面。
  她的表哥才是真正难测的人。
  即便是同他一起长大,很多时候,不到最后,或者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容嫣都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这样不可预测的心思谋略,在他从那样的修罗战场上奇迹般的死而复生归来之后,就变得更加难测。
  今天在皇宫中,她见到大棋士遇刺,那些紧张、那些震惊并不全是假的。
  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也成了表哥计划中的一环。
  她所有的反应,还有她的行为,全部都在月重阙的预计中。
  他预见到了容嫣会发现大棋士手里拿着的丝线,也预见到了她会立刻将这丝线跟他们昨日所说联系在一起,将矛头指向谢易行。
  只是即便她在领悟到这一点之后,就顺着这样去做,可在做完之后,她也依然迷惑不解。
  他们的目标难道不是欧阳昭明吗?如果是要对付宁王府的话,那也应该是对更重要的宁王下手才是,用这捅在大棋士胸口的一刀来换一个宁王府的之前一直声名不显的三公子,这有什么意义?
  她一回到使馆,就匆匆走向了自己住的院子。
  一进来,果然见到表哥在这里等着她。
  容嫣于是按下了心急,等着月重阙像从前那样为自己揭秘。
  可这一次,他也让她等得太长了。
  听见容嫣的问话,月重阙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向他,对她说道:“再等一等,很快就有结果了。”
  容嫣噘了噘嘴,他这话听起来像是要留在使馆之中过夜。
  这当然是没有问题,这房中也有床有榻,两人可以分开睡,可是月重阙看上去在等什么结果,等不到就不打算睡。
  这对他的身体没有好处。
  容嫣走上前来,本想劝他干脆去榻上休息,结果一眼就看到桌面上他手中的书本掩映下,那只正静静蛰伏在那里的黑色蜘蛛。
  只是一秒,她就认出了这剧毒的蜘蛛。
  那种生命受到威胁的阴寒感立刻在容嫣的体内窜了起来。
  她僵直地半张着嘴,看着那只蜘蛛。
  这是一品阁的毒虫,不知夺去过多少人的性命,她想要开口提醒月重阙,可是却不敢大声,只怕自己开口之后会惊得这只黑寡妇发动攻击。
  “怎么了?”
  月重阙像是毫无所察,他手上这页书快要看完了,很快就要翻下一页。
  容嫣已经预见到了,只要他的手一动,那只蜘蛛就会——
  “表哥!”容嫣不能犹豫,她叫了一声,抬手拔下了发间的钗子,在月重阙看过来的时候对他说道,“你不要动——”
  她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迅速地走过来,要以手上的钗子将这只蜘蛛钉死在桌面上。
  可是在她走到桌前看准了,就要抬手把钗子扎下去的时候,坐在桌前的人却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挡住了她。
  从他手上传来的一股柔劲化去了容嫣这一刺中挟着的力道。
  容嫣猝不及防,感到手上一麻,手指不由得就松开了。
  那只发钗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响,而那只正蛰伏在月重阙手边的黑寡妇却没有因为她而被惊动,依然待在那里,仿佛只是一个标本。
  月重阙放下了手。
  容嫣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也跟着放下了手,目光仍然忌惮地停留在这只黑寡妇身上。
  五毒通常都会同时出现,她想着,目光朝着其他方向看去,既然天蛛在这里,那么其他四个也应该都在了。
  自己的房间里有这样的东西,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无法安心。
  她方才还想问除了自己以外,表哥在宫中是否还布置了其他人,又是怎么把他们送进去的,可是现在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思就完全不在上面了。
  下一刻,她见到月重阙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这敲击没有什么节律,声音落在旁人耳中,仿佛也只是这黑发蓝眸的公子在看书之时,随意地在桌上轻敲了两下。
  可就只是这么两声单调的轻击,那只安静蛰伏的黑寡妇就像是接收到了信号一样,自月重阙的指尖向上爬去,然后整个隐没在了他的衣袖中。
  容嫣咽下了一声惊叫,被这一幕震撼得睁大了碧蓝的双眸——
  这给他们东狄皇室带来无数阴影与血光的一品阁毒虫,现在竟然被驯养在她表哥的手上?
  哪怕是在最荒诞的梦境里,她也没有梦到过这样的画面!
  见容嫣依然僵在原地,月重阙放下了手里的书,弯腰去为她捡起了那只掉在地上的发钗,然后站起身来,重新为她插回了发间,站在她身旁略低头调整着这发钗的角度,直到满意了才放下了手:“好了,它们不会再爬出来了,没有我的命令,它们不会伤害你。”
  可是容嫣依然僵直。
  月重阙叹了一口气,从她面前退了开来,回到桌子旁坐下,拉开了跟她之间的距离。
  果然,等到他退开之后,容嫣就像是回过神来,整个人不再僵硬。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就是这个眼神。”月重阙没有被她的反应刺痛,依然温和地对她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他受了那样重的伤,五脏六腑都几乎没有一个还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经脉破碎逆流,在这天下除了一品阁,哪里还能有这样的奇淫技巧,把这样一个破碎的身体重新粘贴起来,装载着恶鬼的灵魂,从修罗地狱里拉回人间?
  容嫣不由自主地向前走来。
  对着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的情感和信任终究胜过了她心中的恐惧,令她走到了桌旁,将那些毒虫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月重阙从来不跟任何人说,他在战场上是如何死里逃生,又是如何一个人回来的。
  她在他身边坐下,小声道:“那时候我听见岳家军全军覆没,舅舅死在战场上,你也不见了踪影。”
  容嫣说着,回想起听到噩耗的时候,眼眸中浮现出了同当年一样的迷茫。
  他们东狄的战神,他们东狄的定海神针,仿佛永远也不会倒下的大将军……竟然这样猝然地离他们而去,而他带出的常胜之军也折戟在了这场战役中。
  东狄之后会怎么样?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所有人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
  结果就在东狄封境,满城缟素的时候,面前的人回来了。
  他虽然活着回来了,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时候,他还没有改为现在这个名字,容嫣得了消息立刻奔来,见到尽管表哥躺在大巫医的帐篷中,胸口起伏微弱得像是要没有了气息,但他依然活着。
  月重阙听她喃喃地道:“师父总是说,人活着就好,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她那时候看着月重阙也是这样想的,在这之后更是看着他在大巫医的医治下渐渐地好转起来,恢复了意识,能够自己坐起身,后来更是能够自己下床行走。
  尽管内里千疮百孔,但是他的外表看上去是被修复完好了。
  东狄也陷入了沉寂,彻底封境,开始了漫长的休养生息。
  原本以为一品阁倒下以后,这个笼罩在他们东狄皇室头顶千年百年的阴影散去,他们就能够向着更温暖、更肥沃的土地迁移,将他们这千百年来都只是一直后退的边界往着南边和西边推移。
  可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战神却是败在了跟他们交手的蛮族手上,导致整个东狄只能仓皇地封闭国境,像过冬的刺猬一样团成一团,以尖锐的猬甲向着外面,以求保全。
  而在他们的内部更是因为岳衡之死,生出了无尽的动荡。
  哪怕北周在那时动荡内需,适宜进攻,那又如何?他们是连自己的内政都自顾不暇,无论是要攻打过去,吞并这个占据了丰饶土地的国家。
  但是,容嫣看着在月重阙残破的经脉血肉里倔强地生出新的生机来,就觉得在他们这脱离了一品阁的阴影,一时破碎动荡的疆土中也会生出新的希望,只要等待,只要忍耐过这寒冬,他们就有机会能够再一统,能够再有机会去攻下北周,攻下南齐。
  可是,现在容嫣再看着面前的人。
  在那些沉睡的寒冬,在那些等待里,在他的身体里复活的竟然不是她所想的岳家,而是那个无数东狄人的噩梦。
  容嫣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从生死边缘回来之后,人都会有这样大的改变吗?
  她身在光明之中的哥哥,如何就滑向了那样血腥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迎着她的目光,月重阙开口道:“今天还有些时间,我可以跟你说一说这些事。”
  他放出去的金蝎已经被杀死,想来在那天牢里是引起了欧阳昭明的注意,他们不会放心再把谢易行留在天牢中,怕后面还会有别的毒虫出现在那牢狱里,很快就会把他转移到皇宫中去。
  如果正如他所想,谢易行手上有那件东西的话,在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都该拿出来了。
  毕竟这些毒虫若是下一次再去的话,攻击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所有在他身边的人都会有危险。
  只要在这里等着,等着皇宫那边传递过来大棋士恢复清醒的消息,他就可以确定心中的猜测。
  容嫣还在等着他告诉自己他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月重阙沉吟了片刻,想着这个故事该从哪里说起。
  容嫣看着他舒展了眉宇,抬眸看向自己:“就从我看着我的父亲跟同袍在这样一场原本应该没有悬念的战役中遭人暗算,纷纷战死在战场上,只留下我一个没有跟他们一起被收走说起吧。”
  那个战场,现在回想起来,满地的尸体、染血的旌旗依然触目惊心,他从尸山血海里爬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自己怎么还活着。
  在那样强悍的攻击下,还有在战场上不应该出现的高手进攻下,即便是久经沙场如岳家军,也同样溃不成军。
  他身上的铠甲都已经破了,每走一步就有一股血从他身上的伤口中涌出来,因为五内俱焚太过痛苦,所以反倒不知道这痛苦是从哪个位置来的。
  他踉踉跄跄在满地的尸海间寻找。
  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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