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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是暗香盈袖-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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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苏盈袖没想明白,有什么事可高兴的呢?
  许应是挺高兴的,因为打电话来的是何知非。
  之前因为他搞证据突袭,涂川不得不申请延期审理的那桩案子,前天正式开庭,因为许应提前跟除主审法官以外的两位陪审法官打了招呼,这次庭审很顺利,涂川一点都没被为难,当然这只是流程上的。
  实际上,到了最后,双方依旧僵持不下,快到下班时间了,主审法官见庭审陷入僵局,问愿不愿意调解,何知非先服软,涂川紧接着表示愿意。
  主审法官:“……”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调解不好吗:)
  涂川跟许应汇报结果的时候,许应觉得这么做很好,“继续下去我们这边也未必能占到更多便宜,以后还要见面,就当给个台阶,毕竟以后还要打交道的。”
  涂川当时说:“我就是知道这样,所以当时心里怕得要死,就怕他牛脾气上来要跟我死磕到底。”
  “你太小看他了,他可不是牛脾气,他是泥鳅,滑得溜手。”许应笑道。
  后来他一直等何知非主动联络自己,结果人没等到,倒先把自己等进了医院,真是天意弄人。
  这会儿接到何知非的电话,他适时地表现出了应有的惊讶,“何律师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倒叫我受宠若惊了,是有事?”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半晌,嗤了声,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是啊,可不就有事么。”
  “哦?什么事?”许应佯作不知,声音诚恳极了,“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大家都是同行,理应互帮互助。”
  何知非听了这话,忍不住呵呵两声,“……许律,我有什么事你真的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许应有的是时间,慢悠悠地跟他打着太极。
  但何知非却没心思跟他兜圈子,直言道:“我听说许律师想挖我去华天?”
  许应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声,“是有这么回事来着,这不,我们团队的丁律师最近身体不好,我和涂川两个忙不开,所以……不知道何律师有没有兴趣?”
  “……去你那里跟在黄主任这里又有什么不同,你既然能请动许主任来说情,就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何知非说完这句话就停了下来,他在黄主任的手下已经待了六年,他是他的师父,他是他手里最好用的枪,也是他呼来喝去的一条狗,何知非做梦都想独立,可黄主任好像根本不知道,他许给他许多空头支票,却没有任何一个是关于这件事的。
  一开始还有期待,会想,是不是师父还不放心我所以打算多磨练我一年?他兢兢业业地帮黄主任处理着所有事务,看着同期都陆续独立,他依旧是刚进来的职位,待在黄主任团队,都说流水的实习生,铁打的何知非。
  后来他终于明白,不是不放心他也不是想磨练他,只是将他当作最好用的一杆枪罢了,什么师徒情分,在利益面前全是狗屁!
  他想走,但还没想好怎么走,如果撕破脸皮,会不会招致报复?
  直到那天庭审结束回到所里,忽然被传唤,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他第一次从师父嘴里听到一句话:“你想独立吗?”
  何知非有些惊讶,因为惊讶,所以没有立刻回答,于是就听见黄主任继续道:“你可以啊,居然搭上了许应的船,不错,知道他有个我都必须给几分面子的老子,哈。”
  他继续愣,忽然想起同所的一位合伙人前些天忽然请他吃饭,说是巧合,但饭桌上却好似不在意地透露一句,听说华天所的许应在打听你。
  想到在这里,他的呼吸忽然顿了两息,会和师父说的这件事有关么?
  黄主任有些恼怒地看着他,“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就这么回报我?”
  “。。。。。。师父,我终究也是要有自己的事业的。”他低着头,眉毛垂下一点弧度,抿着唇,有些羞愧,但更多坚定。
  黄主任瞪着他看了半晌,忽而发出桀桀的笑,“那就拭目以待吧,你以为去了许应那里就会有什么不同吗?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在他眼里,许应的确足够年轻稚嫩,可是他却忘了,许应已经执业十年,且有一个叫许宁川的父亲。
  但何知非并不打算立刻就加入许应团队,诚如黄主任所言,团队和团队之间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不能独立,他也不可能选择许应。
  “师父,感谢您六年来的悉心栽培,从今往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望您更上一层楼。”他鞠了个躬,转身走出主任办公室。
  背后是黄主任的怒斥,和同事好奇打探的目光。
  之后他又想了两天,决定先来试探一下许应的态度。
  许应轻笑,声音很愉悦,“我这儿当然不同,至少我不会把你当狗来用。别的团队我不清楚,但在我这儿,像涂川,他有完全的自主权,可以自己接案子,我给他的案子要是不想也可以不接,想独立,明天就可以单干。”
  “何律,其实你何必考虑这么多,你无非是想找个跳板,我也只想找个临时帮忙的,互利互惠两三年,说不定我就升高伙了,你也独立了,何乐而不为?”
  许应觉得自己真是坦诚得紧,没错,他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顶好有个能干的来,一来继续帮他挣钱好早日达到升高伙的目标,二来也是放丁一楠回去生孩子了却心事,到底是亲师妹,他不能这么没人性。
  苏盈袖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他挖墙角,觉得比电视剧好看,就是吧……
  说着好像得西装革履坐在办公桌前才配说的话,谁能想到许律师这会儿正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呢?
  不仅头发乱蓬蓬,脸也没洗,胡子也不刮,还很可能没穿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  许律师:这样吧,我辞职回去开个小卖部,就让你们吃吃吃?
  苏医生:……倒也不必如此:)
  作者:我老想家里开小卖部了,可以随便吃=_=


第50章 (捉虫)
  接下来两天许应恢复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下午袁医生来查房,许应问能不能拔尿管了,袁医生看看没什么问题; 就拔了; 拔完问他:“明天出院?”
  许应原本想应好的; 又忽然想起元旦当天该是苏盈袖值班,于是问:“能二号再出院么?”
  袁医生没多问; 点头道:“行啊; 我先给你开出院,到时候你直接回去,工作日再来结账,节假日不办出院。”
  晚上苏盈枝放假; 来找苏盈袖一起回家; 听说他在住院; 还特地来看看他,没坐一会儿就催着苏盈袖回去,说去外婆家吃饭。
  剩个许应眼巴巴地坐在床上看着她们的背影。
  苏盈袖元旦值班没有很紧急的突发状况; 但也并不轻松; 因为要跟刘殷殷一起上一台很重要的手术; 从外院转诊过来的凶险性前置胎盘患者。
  早上九点多到的,只有少量出血,孕妇整个人都很清醒,情况并不紧急,于是刘殷殷有足够的时间安排手术开始之前的一切准备工作。
  凶险性前置胎盘,说的是前置胎盘合并瘢痕子宫,之所以说凶险; 是因为胎盘会横跨过子宫上的瘢痕,瘢痕位置肌层薄弱,很容易出现植入,这种植入很可能是穿透性的,会穿透子宫往外长,苏盈袖见过最可怕的,是胎盘往膀胱里长的,因为从解剖结构上来说,子宫的前面就是膀胱。
  “MRI今天能不能做?”刘殷殷问道,本院一般周末是不做核磁共振的。
  苏盈袖点点头,“我打电话叫朱医生回来了,可以做。”
  刘殷殷点头,继续交代:“B超要做,主要明确一下胎盘在哪个位置,植入得怎么样,交叉备血记得抽,麻醉科今天是谁?”
  “我叫了范峥。”苏盈袖应道。
  “好,通知新生儿科到场,该叫什么人你知道的吧?”刘殷殷说着,看一眼她。
  苏盈袖点点头,“今天是叶主任值班。”
  倒不是信不过年轻医生,也不是不愿意给他们机会锻炼,而是这台手术过于危险,毕竟涉及到大小两条命,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轻忽,当然是有经验的人在场会更加放心。
  刘殷殷交代完之后急匆匆去看病人,苏盈袖抬头找自己的学生,“何……付洁,小付医生。”
  何娜已经出科,今天开始苏盈袖开始带新学生了,有点不太习惯,几次都叫错人家名字,怪不好意思的。
  付洁是第一年的规培医生,在这之前,只轮过两个内科,工作也忙,但不像妇产科这样紧张,尤其第一天上班就遇到凶险性前置胎盘这样的大麻烦。
  “老师,你叫我。”她把病历夹从护士站拿回来,听见苏盈袖叫自己,忙应了声。
  苏盈袖抬眼见她回来了,就道:“写检查单,我开在电脑上了,你照着写,急查的,记得标st,快点哈。”
  说完又给ICU打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刚挂电话,刘殷殷回来了,神色凝重地又催了句,“快点送下去做检查。”
  这边开完检查,苏盈袖怕出现意外情况,亲自送下去做检查,不到一个小时,所有结果全都出来,又马不停蹄地让送手术室。
  MRI结果并不理想,这个胎盘植入,应该已将到达膀胱了,苏盈袖看到这样的结果,忍不住头皮一麻。
  一切准备就绪,手术室里除了主刀刘殷殷和一助苏盈袖,还有二助宋宁,剩下一个名额,苏盈袖把付洁给捎带上了。
  医院里总也有不忙的地方,比如许应的病房。
  “喂,枝枝?”许应还在医院,病房里只有他一个,安静得很。他已经不需要护工,叶菲和许宁川趁着假期丢下他去旅游了,正觉得无聊,却忽然接到苏盈枝的电话。
  “许律师,你能不能过来接我?在派出所。”小姑娘说着就委屈地抽抽鼻子,“我姐不接电话,林修哥在外地,我就只能找你了……”
  许应一愣,随即从床上挺身坐起,“……你说什么?派出所?你放假不在家写作业跑派出所去做什么?哪个派出所,我马上过去!”
  他边说边下床,随意套了衣服,扒两下头发,立刻跑了出去,也没告诉护士。
  早上十点十五分,手术室1号间。
  手术开始之前,负责麻醉的范峥已经在患者的静脉里给足储备液体,血库送来了合血型的血,抢救设备和药品全部在旁边紧急待命,刘殷殷和大家对视一眼,深吸口气,执起刀,轻轻一划,划开第一道刀口。
  接着逐层打开腹腔,露出子宫下段前壁怒张的血管,最粗的有苏盈袖小指那么粗,几根同时纠结匍匐在一起,只要一不小心,戳破哪怕一点,都可能立刻引起大出血。
  所有人屏气凝神,范峥目不转睛地看着仪器上的各项数值,苏盈袖紧盯着刘殷殷的每一个结扎血管的动作,动作不快,却很稳。
  当所有血管都结扎完毕,其实整个局面已经在她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接着,她头一抬,看看范峥,又看看苏盈袖,“准备好了吗,我开始了?”
  两人不约而同深吸口气,点点头。
  尖利冰冷的手术刀划开子宫,鲜血像潮水一样喷涌而出,刘殷殷飞快拨开挡在面前的胎盘,手伸进宫腔里,一把抓住胎头,苏盈袖配合着她的动作,立刻从宫底往下用力推压,帮助胎儿娩出,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秒。
  “断脐。吸引器。催产素。”
  刘殷殷一个词一个词地下着指令,每说一个,相应的操作就会立刻跟上。苏盈袖用吸引器尽可能地将涌出的血吸干净,让术野变得清晰一点。
  “植入面积太大了,剥不了,准备切除子宫!”
  刘殷殷剥胎盘的动作停了下来,宋宁转头叫付洁,想让她去跟家属谈话,苏盈袖这时道:“你去吧,她才来,我怕她说不清楚。”
  于是宋宁从手术台上下来,出去和家属谈话,交代病情,签署手术同意书,而手术台上,刘殷殷已经一大把纱布塞进宫腔进行压迫止血,当子宫切除,血也就顺利止住了。
  “代价沉重,但孩子很健康,妈妈的命也保住了,送ICU观察两天,没事的话就能回普通病房了。”手术结束,刘殷殷亲自对患者家属解释道。
  家属一路感谢着医生,又忍不住抱头痛哭,充满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
  许应去到苏盈枝说的那个派出所,恰好是十一点整。
  他找到苏盈枝,看见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噘着嘴,满脸不高兴,旁边一个女警正拍拍她肩膀,像是在安慰她。
  许应一边向她靠近,一边打量着她,衣着整齐,看起来没有被欺负,就是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这让他有点担心。
  “枝枝。”
  “许律师!”
  苏盈枝一激动,就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许应一边问,一边想给她掏纸巾,摸了口袋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倒是旁边的警花姐姐递了包纸巾过来,笑道:“你这得什么家庭啊,还请有专门的律师呐?”
  “他不是……”苏盈枝下意识想解释,还没说完就被许应打断了,“她发生什么事了?”
  幸好许应今天起来时已经打理过自己,现在端出专业人士的架子来,还是像模像样的。
  警花姐姐笑道:“没什么大事,估计是吓着了,你来看段视频吧。”
  说着将许应带到电脑旁边,点开一段视频,“这是公交车的监控拍下来的。”
  监控视频很清晰,许应一眼就看到苏盈枝,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和深灰色的呢子中裙,同色的打底裤和短靴,扎着丸子头,腰侧背一个鸭屁股包。
  她站在靠近车门的位置,抓着扶手杆,车上人挤人,许应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靠近她,然后伸手摸向她的裙子……
  “艹!!!”
  许应忍不住骂出声,“枝枝,这个狗杂种在哪儿?是不是欺负你了?!”
  看得火都上来了,问完还要捎带上苏盈袖,“你姐要是知道了,非气坏不可……”
  警花姐姐提醒道:“先别气,往下看嘛。”
  许应只好耐着性子往下看,脸色阴得能滴水。这时候公交车显然是到站了,停了下来,黑夹克男想下车。
  就在这时,苏盈枝动了,一手揪住夹克男的衣领,将他往回拖,抬腿就踢在对方裆部,他吃痛,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恰好旁边一个座位上有人站起来要帮忙,苏盈枝就顺势将他推倒在座位上,然后用手肘压住了他的背。
  “接着司机就报警,我们在附近执勤的同事过去,把他们都带回来了。”被许应之前的骂人声吸引过来的民警凑过来解释道。
  说着还夸苏盈枝,“妹妹很厉害的,临危不乱,该出手就出手,要是每个女孩子都像你这么勇敢,那些人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了。”
  见苏盈枝没事,许应这才松了口气,但这口气松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苏盈枝,郑重其事地问:“枝枝,你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么?”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果然不愧是律师,张口就是追究责任。
  苏盈枝变得有些犹豫,“……他不是被拘留了么,起诉的话。。。。。。太麻烦了。。。。。。”
  许应目光一闪,笑了笑,“也是。”
  说着他笑了笑,转头问警花姐姐,“我能带她回去了么?”
  “可以。”女警点点头,又犹豫地问道,“您是他的……”
  苏盈枝刚想说是朋友,就听他开腔了,“我是她姐夫。”
  苏盈枝被他说谎不眨眼的不要脸惊呆了:“……”你这么说我姐知道吗???
  “是么?”女警有些疑惑地看向苏盈枝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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