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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为后(重生)-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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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为何物?夫主的奴婢而已。
  但若再加个罪臣之女的身份,甭说是正妻,就算做他的妾室,都难以堵住众人那悠悠之口。
  或许在庄帝和外人眼中,容晞只是暂供他消遣的玩物,他宠则宠矣,早晚都要换下一个宠妾。
  但慕淮清楚,这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他从不是受任何事物挟制的人,对手愈可怕,他亦愈强大。
  局势愈严峻困厄,他便愈有斗志。
  他一定要将那女人扶到那个位置上,让旁人敬她怕她,再不让她受如今这憋屈的鄙视。
  ******
  初春的汴京雨季倏至,这日天际难得晴好。
  烟空水清,一派祥和气象。
  慕淮这日从嘉政殿下朝后,便同严居胥直接前往政事堂,秘召了谏院官阶较低的新任官员。
  大齐谏院官衔从高到低往下分别有都御史、副都御史、敛都御史①,而品阶较低的属官则有司狱和检校。
  现下谏院的那帮人还未完全成为慕淮的爪牙,官位较高的御史多数都是些性情顽固的老头,不畏强权。
  过几年这帮人死的死,辞官的辞官,前世的慕淮方才将自己的势力慢慢植入谏院中。
  前世他便是从这谏院中,品阶最低的司狱和检校二职入手,慢慢用这些新血,去替换那些旧血。
  新入仕的司狱和检校得知自己被太子重用时,自是兴奋且充满了干劲,如果做事得力,那便是未来君主的旧臣,待慕淮继位后,在朝中的地位自是与普通官员不同。
  慕淮这一世亦是先动用了这些谏院的底层官员,只不过,这番却是让这些官员去民间搜集关于翟氏一族的所有丑闻,同时也暗暗将细作混入了尚书府从牙行新买的下人中。
  翟卓今晨还如常的上着早朝,却不知身后有这么多谏院的官员要搜集他的把柄。
  慕淮命人掉了礼部的志稿,上面记载着礼部一众在任官员的职位、籍贯和履历。
  他本想命人将礼部这些年主持典仪的账簿送到政事堂中,仔细考虑后却觉这账簿若是真有问题,早便被人造了假,查不出任何东西来。
  慕淮面色微凛,他看着那礼部志稿,竟是微叹了口气。
  严居胥见此,不禁恭敬地问:“殿下何故叹气?”
  慕淮将手中志稿置于书案,语气稍沉,回道:“这礼部冗官太多,都是些尸位素餐的无用之人,白拿着朝廷俸禄。”
  严居胥淡哂,他低首,徐徐道:“不仅是礼部,大齐六部十二司中,这样的冗官还有许多。但只要不犯大错,朝廷仍会拿国库,养着这些可谓是蛀虫的官员们。”
  慕淮听罢,想起自己前世将心思都扑在了军政上。
  这次为了帮容晞父亲容炳翻案,才看了礼部的官员志稿,却没成想发现了这么多的问题。
  文治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强大的军队。
  一个政策的改变,往往会牵连许多事,皆与百姓民生息息相关,所以君主做决策前定要慎重。
  好在有个严居胥在他身侧。
  慕淮问:“那严卿,对此有何见地?”
  严居胥语气平静,同慕淮讲出了心中的想法。
  他道:“大齐需要吏治,可从礼部下手,查验各官员的能力是否匹配其位,亦要随时让谏院的御史大夫纠议这些官员的言行和作风。能力不佳者,罢职。无用的冗余官位,亦可裁之。”
  慕淮赞许似地点了点头。
  不过吏治的过程可谓大刀阔斧,想到三年后大齐将要发生的旱情,他首要做的事便是变法,让大齐的国力足以抵挡未来的灾事。
  或许要提前采取宽松政策,让大齐的人口亦变得多起来。
  这样,待十余年后,新增的男丁便可成为大齐军队的中坚力量,他便可早几年同北方的燕国交战。
  攘外,安内,自是一样都不能落下。
  ******
  慕淮处事不喜欢拖延,想着至少在他登基前,要将新律推行。
  夜中纵是从政事堂归了东宫,也要在书房翻阅前朝和其余国家的法令。
  唯一棘手的是,若他不睡下,那个磨人精亦不会安睡。
  容晞每每都强撑着困乏的身子,陪着他在书房看律法,同之前他做皇子时一样,为他磨墨烹茶。
  今夜她困得实在受不住,便趴在小案处睡着了。
  慕淮无奈摇首,将娇弱困乏的小孕妇抱回了寝殿的床上,刚将她身子放稳,那女人便清醒了过来。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语气软糯道:“妾身不困,陪着殿下看律法。”
  真黏人。
  慕淮语气微沉,低声道:“这还不困,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容晞强自睁大了双眼,故作了副精神的模样,细声道:“妾身真的不困……”
  说罢,便要赤足下地。
  慕淮及时按住了那倔强的小女人,制止道:“躺着罢,孤也上床陪着你睡,别再跑去书房了。。。。。。。”
  容晞这才懵懵地点了点头,复又缩回了温软的衾被中。
  慕淮去书房拿了卷前朝的律法,随后半躺在床,为女人拢好衾被后,便借着殿内的烛火,细细读着书卷。
  容晞这时困意渐失,她睁目悄悄打量着身侧的俊美男人。
  她想,慕淮可真是个勤政好学的储君,之前做皇子时便是,就算阴雨天气双腿不爽利,却也从不辍学业,强撑着病体亦要去翰林院治学。
  男人认真起来的模样,瞧着更英俊了,他单用青玉簪半束着乌黑的墨发,又穿着素白的寝衣,瞧着竟有种芝兰玉树的书卷气。
  说来慕淮的性情虽然强势,但相貌却一直是极清俊的。
  容晞眨了眨眼,就单是这般安静地看着他,心情都是极好。
  慕淮自是觉出了身侧的女人没有安睡,而是用那双勾人的眼睛直直地打量着他。
  他不悦地问:“看孤做甚?还不快睡下。”
  容晞嗓音甜柔,用极低的声音道:“夫君生得好看,妾身忍不住看。”
  慕淮听罢,心尖顿如被蜜淋。
  却仍是强自抑着笑意,用书挡着自己的侧脸,又伸手将女人的脑袋扳了过去,复又命道:“闭眼,睡觉。”
  容晞只得阖上了双目,她怀着身孕很是辛苦,蜷在衾被中,不经时便入了梦乡。
  梦中,慕淮一身月白斓衫,戴白玉冠,手执折扇,一副世家公子的装扮。
  气质清隽且文雅,眉间却不失男子的英朗,身上没有那些阴戾之气,目光亦不凌厉,看着很随和。
  她在梦里同慕淮走在夜间汴京繁华的瓦市中,欣赏着大齐的盛世美景,因着二人的相貌都极为出众,许多小娘子都纷纷看向了二人。
  二人就像一对最寻常的夫妻。
  梦中的她,竟是唤了慕淮的表字,芝衍。
  慕淮亦是语气温和地唤她晞儿。
  容晞知道眼前的场景不是真实的,却仍是在睡梦中笑出了声,她语气甜柔,喃喃地唤出了他的表字:“……芝衍。”
  她将自己的心愿深埋于心,不敢流露。
  容晞希望能同慕淮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而不是做他的妾室,想要跟身侧的男人白头到老,甚至贪心地想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现实这心愿虽不可能实现。
  但能在梦中同他做夫妻,容晞亦是满足的。
  慕淮听到了这二字,将视线从书卷移向了床上的女人,凉薄清冷的眼中透着淡淡的宠溺。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终于也躺在了床上,亦将女人小心地拥在了怀中。
  慕淮低首亲了下女人柔软的眉心,闭上双目后,低声地唤着:“乖晞儿。”


第41章 孤都陪你
  盛春汴京天气渐暖,雍熙禁宫内葳蕤的花树悄然间显露了新嫩的绿意。
  这时令,容晞这胎已有四月; 开始显怀,害喜之症再没犯过,食量亦比从前大了不少。
  许是因为肚里胎孩发育的过快,她身子却比从前更容易疲乏,容晞时常容易盗汗,小腿亦总是突然抽搐,身子竟是比头几月更娇弱了。
  现下汴京的天仍带着稍许的寒意; 容晞这一月中就没出过东宫; 好在东宫占地不小,若觉得烦闷也可喂喂潭中游鱼,日子还算过得舒心。
  容晞在心中掐算着日子; 她和慕淮的孩子应会在今年初秋临世,不管它是男是女; 都是她珍贵的宝贝。
  一想到初生婴孩的模样,容晞的心中便软做了一团。
  因着她腹部愈隆,汴京又即将迎夏; 慕淮便唤了尚衣局的人来东宫为她裁量体形; 制几身新的衣物。
  以往为普通妃嫔裁量衣物,唤几个奉御来便够了,这还是位份较高的妃嫔才有的待遇。
  但容晞却没想到; 尚衣局的主官竟是也亲自来东宫为她量衣,此番,还来了两个奉御,四个衣工; 阵仗不小。
  东宫中的下人见此暗觉,这容良娣当真受宠,享尽了太子予她的天家殊荣。
  慕淮命这么老些人过来,本意是觉得女人应该都喜欢打扮,容晞这一月如笼中莺般乖顺地待在东宫,从未与他抱怨过。
  本着女为悦己者荣的想法,慕淮便想用这些衣饰,讨她欢心。
  他前世做皇帝时,并不奢靡,亦憎恶那些骄奢淫逸的君主。
  尤其是那种为了美人豪掷千金,搜刮民脂民膏的昏主。
  今世的他,有了容晞这个美人,终是未能免俗。
  不自觉地便想娇养纵惯着这女人,有什么奢侈宝贵之物,都想赏给她。
  慕淮想,如今他这举动也如常理。
  毕竟那女人生了副祸水模样,他自然而然地便想予她红颜祸水应有的待遇。
  尚衣局来了这么多人,容晞自是兴奋的,却并不是出于女为悦己者容的那种兴奋。
  俞昭容殁了后,她差点便做了尚衣局的奉御,之前在俞昭容身侧做女官时,她与内诸司六局那几个女官的关系都不错。
  容晞最喜欢的,便是研究衣饰图样,亦对织布刺绣有着浓厚的兴趣,若当时慕淮和慕芊不缺下人,那她现在便该在尚衣局做着自己喜欢的差事。
  可谁能料到,她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是成了太子良娣,还怀了太子的子嗣。
  思及,容晞无奈摇首。
  她过段时日腹部还会更隆,所以其中一位奉御亲自为她量身时,得留有余地,制衣需要时日,衣物自是要做大些。
  尚衣监命衣工向容晞一一展示着各式名贵的绣品和锦缎,她原以为这位容良娣是民间来的,自是不识哪样是哪样,却没成想这良娣竟是识得每一样绣品。
  何为韩仁绣,何为蜀绣,又何为织彩绮罗,样样熟稔于心。
  那尚衣监微讶之际,却也暗忖,这容良娣既是那冷傲性桀的太子宠爱之人,纵是从民间来的,却也绝不会是个头脑空空的绣花枕头,这番她带着属官们来东宫,可得谨慎恭敬着伺候她。
  容晞挑着锦缎,却听见尚衣监语带谄媚道:“这些绣品大都是用良马同燕国和邺国换的,每样都名贵得很,良娣生得貌美,就当衬这些华缎。”
  说罢,尚衣监打量着容晞的神色。
  却见容晞的面容很是平静,她语带唏嘘,轻声道:“怎的大齐本土就拿不出几样举世闻名的绣品,这些年,汴京贵女所着华衣的缎子,竟都是从别国买的。”
  她嗓音很是娇柔,竟让那尚衣监听着有种熟悉感,暗觉这副娇嗲的嗓子与之前伺候俞昭容的那位大宫女很像。
  尚衣监很快收敛了心思,恭敬地回道:“这些绣品制作工序繁冗,就拿这邺国国绣韩仁绣来说,数位绣娘连日纹绣,亦要耗时许久方得一匹。若要得一匹珍品,需耗的工序和工时更久。”
  容晞嗯了一声,看着那些耗了千金的缎子,只让尚衣局的人做了四身衣物。
  平日常服两身,寝衣两身。
  至于参宴的华服,她穿良娣的命服便够了。
  尚衣监一怔,都传这容良娣是个恃宠生骄的跋扈女人,她本以为这番来此,这容良娣不得至少制个几十件华衣才够。
  可没成想,她竟是只让人制了四身衣物!
  尚衣监不解,又问:“……容良娣,不多制些衣物吗,这宫女每季,都有四身常服呢。”
  话刚毕,容晞面色未变,丹香却是横了那尚衣监一眼。
  尚衣监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怎么能蠢到拿太子良娣同个宫女比,好在这容良娣没难为她。
  尚衣监岔开了话题,将一叠画着簪式的图样递给了容晞,又道:“衣工还拿了几块上好的玉料,亦有些珍贵的宝石东珠,良娣喜欢哪样,便挑出来,奴婢回尚衣局后便命人去寻工匠打出来。”
  容晞垂眸,随意翻了翻那些图样,她原是不想打簪饰的,可慕淮要赏她这些,她得顾及他的面子。
  她最是清楚,男人赏女人玩意时,都存着什么心思。
  便随意挑了几样,递与那尚衣监的人,轻声道:“衣监按照这几个图样随意打几个簪物便成,至于镶什么宝,我信任衣监的眼光,都由你来选。”
  尚衣监恭敬应是,临行前,还觉得这位容良娣,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尚衣局的人离开东宫后,丹香呈来了东宫这一月开销的账簿,交由容晞过目。
  容晞半绾乌发,髻边只簪了一清雅的玉兰发钗,皎丽的侧颜看着很是沉静,她羽睫浓长,看账簿时垂着眼目,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如此美人图,自是让人欣赏万分,亦移不开眼目。
  丹香眨了眨眼,总觉得容良娣很像从前的那位容姑姑,姓氏一样,嗓音亦一样。
  她入东宫后,从未向她询问过下人的姓名,却能识得每一位宫女和太监姓甚名甚。
  这一个多月中,也做着容姑姑之前的差事,替太子打理着东宫琐事。
  丹香为容晞呈上了清茶,置于檀木小案后,轻声劝道:“良娣…您怀着身孕辛苦,先歇一歇罢。”
  容晞颔首,美目却没从帐簿移下。
  见丹香仍站在她身侧,容晞不禁淡哂,细声回道:“过段时日,东宫有了正妃,我便能做个闲散的良娣,现下还是要替殿下料理好这些琐事的。”
  丹香见容晞提到正妃二字时,表情很是平静,不禁有些沮丧。
  前阵子礼部的人来,教容良娣修习礼仪,她学得极快,到如今那一举一行亦是典雅雍容,丝毫都不像从民间来的,气质反倒像世家小姐。
  她生得又如此貌美,不就是身份差些。
  若论旁得,容良娣哪一样,都配的上太子。
  丹香在心中为容晞不平,低首又道:“良娣放心,就算有新人进东宫,太子心中最重要的女人仍是良娣,谁都越不过您去。”
  这话语罢,容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账簿。
  虽知丹香是在替她这个主子说话,但容晞亦不想让她有这种失格的僭越想法。
  她语气稍作微沉,对丹香道:“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讲,若让旁人听去,会给太子添麻烦。”
  丹香立即认错应是,不敢再多言半句。
  容晞将丹香引为自己近侍的宫女,便是信任她的。
  但纵是信任,亦要懂御人之术,不可让她身侧近侍的女使逞口舌之快。
  因为日后,丹香的一言一行,即代表着她的一言一行。
  丹香虽然比旁的宫女聪慧,但这性子还不是太沉,她还得好好提点她。
  容晞见丹香有些赧然,语气轻了几分,又命她:“去看看午食有没有做好,太子今日要回东宫用。”
  丹香得令后刚退下没多久,慕淮便归了东宫。
  每逢朝臣休沐的日子,慕淮却仍是忙碌,没有休息的习惯。
  他今日未穿冕衣朝服,只着了身黯色斓衫,身姿高大挺拔,面容极为俊朗。
  容晞总觉,他穿深黯的衣物,瞧着气场过于凌厉,甚至有些迫人。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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