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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通房-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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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是他这匹白马的小马驹?
宋远洲不免多看了两眼。
可就在此时,有人上了马背,宋远洲正要移开的眼神,忽的就定住了。
那是个孩子,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小衣衫,坐在身下那匹白色马驹上,手里甩着小鞭子,他不知听到了什么,咯咯地笑了起来。
宋远洲心下一阵快跳。
那白马红衣和笑声,瞬间将压在心头的记忆翻了上来。
他舌尖禁不住说出来一个名字。
“英英。。。 。。。”
名字说出,他才看出那是个男孩,可他定睛细看,却发现那男孩,竟然就是自己在街上遇到的小娃娃,叫做忘念的小孩。
魏凡星的儿子。
宋远洲心头又是一阵跳动,这一次,跳的有些莫名。
他禁不住往前走去,可就在下一息,他看到一个男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牵住了忘念身下的小马驹。
日光晒在他脸上,那侧脸令宋远洲脚下怔了一下。
那男人转过脸同小娃说话,宋远洲看到了他脸上的半面面具。
是计获,计英的三哥。
他竟然牵着魏忘念的马绳?!
宋远洲心里有什么念头一直不敢相信,此刻,简直呼之欲出。
所以那一直令他莫名熟悉的魏凡星,到底是谁?!
他止不住快步向前走去,心下快跳,几乎跳出了嗓口。
他想要找到那个答案!
。。。 。。。
他不住往前,计获和忘念舅甥两个都没有察觉。
但返回别院拿了水囊过来的计英看到了。
在她看到宋远洲快步向着忘念和自己三哥走去时,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想要喊三哥和忘念避开已经晚了。
她定定看了宋远洲几息,忽的转身向别院而去。
再回来的时候,身上的长袍和脸上的妆容都已经不见了。
她简单绾了个妇人的发髻,换了一身素淡的衣裙。
日光晒在她脸上,她已经太久没有穿着女子的衣裳走在阳光下了。
但此刻,她深吸了口气,朝着宋远洲走了过去。
☆、第79章 第 79 章
府君山上; 宋远洲不知何时松开了手中的马绳。
他脚下无意识地一直向前走去,越走越快。
他看着计获,再三确定那是计获的面孔没错; 又看向了那个坐在马背上的□□。
小人儿像极了英英,尤其笑起来的模样; 简直就是英英小时候。
宋远洲心下发酸发胀。
那小人儿叫做忘念; 忘的是什么念呢?
再看这小人儿年纪,四岁上下,他若真是英英的孩儿,那岂不是。。。 。。。
宋远洲心头的酸胀,已经酸到了眼眶。
那岂不是。。。 。。。他的孩儿?!
宋远洲脚下大步几乎急奔起来。
他这边有了响动,计获一下就看了过来。
这一眼,立时变得警惕十足。
计获眯起了眼睛; 宋远洲也抬头同他对看了过来。
计获拉住马绳站住了,马背上的小人儿还没有察觉; 直到宋远洲走近,小人儿才发现。
“三伯。。。 。。。”小人儿不安地攥紧了计获的衣袖。
计获将他搂在臂弯里; 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
“念念一会不要说话,听舅舅的。”
念念乖巧地点头,再回过头去看向宋远洲,小脸紧紧绷了起来; 充满了警惕。
山腰间吹来一阵风,吹得小人儿大红的衣袍翻飞。
宋远洲手下默默紧攥; 在靠近警惕的两人后,放慢了脚步; 沉了一口气。
“计三哥; 别来无恙。”
计获见他果然认出了自己; 也不掩藏,冷笑了一声。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宋远洲。
“宋远洲,原来你还活着,真是让人惊讶。”
他平稳说着,但是阴阳怪气的语气,令宋远洲心下微颤。
他并没有在意,只是把目光全全落到了马背上的小人儿身上。
小人儿小脸紧绷,看向他的目光没有了前两次街头相遇的放松,有的尽是防备。
宋远洲心头酸的不行。
如果真是他的孩儿,那这五年他作为父亲的缺失,又是对孩子多大的伤害?
他止不住把声音放的极轻极柔,“忘念。。。 。。。还记得我吗?”
小人儿没有回答,计获忽的冷笑了一声。
“宋远洲,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远洲目光微颤,“三哥,忘念这么像英英小时候,他是英英的孩子吧?”
他以为计获会犹豫一番,但计获径直反问了过来。
“是又怎样?”
话音落地,宋远洲心头一阵汹涌。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向白色小马驹上红色的小人儿伸了过去。
可是小人儿丝毫没有亲近,反而瑟缩到了计获怀里。
计获忽的叫住了宋远洲。
“宋远洲,这是英英的孩子,但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走开!”
宋远洲怎么也不能相信,这孩子和他没关系。
看孩子的年岁,除非英英离开他立刻嫁给了旁人,不然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他的?!
宋远洲不解,可就这个时候,有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到了他耳边。
那脚步声熟悉得令他心下快跳,快跳到几乎跳出喉嗓。
他立刻转身看去,看到了一身柳黄色衣裙的姑娘。
“英英!”
宋远洲一下就叫出了口。
这一声,叫的计英也是心头一颤。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了下去,抬头向宋远洲看了过去。
“宋二爷?”
这一声脆生生的,还是当年的声音。
但这般称呼落进宋远洲耳中,心头一阵急速收缩。
他不想听到这疏远的称呼,她还不如连名带姓地叫他,宋远洲!
可她没有,宋远洲也没有办法让她重新叫他。
五年来的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天曾忘记这个姑娘,这个他从六岁起,就看在了眼里的姑娘,这个他最爱也伤害得最深的人。
这五年,他随着老太医隐居山上,在生与死里盘桓的时候,心中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她。
他知道自己如果强撑着活下来,那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见到她。
再次见到她,他近乡情怯般地喉头颤抖着开了口。
“英英,你这些年。。。 。。。好吗?”
山风猎猎。
就算此刻,计英做足了准备应对宋远洲,但在他的话语下,心上一阵难忍的翻涌。
猎猎山风吹来了凉意。
在山风的清凉下,计英稍稍冷静了几分。
她看向了宋远洲,在当年决绝地离开之后,与他再次对上了目光。
她用最稀疏平常的语气,道:
“多谢宋二爷关心。我很好,成亲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夫君待我极好,孩子也很乖巧,我现在过得很舒心。宋二爷,你还好吗?”
声音还是这般清脆又动人的声音,可落在宋远洲耳中,仿佛惊雷。
他这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姑娘,早已不是姑娘家的发髻。
她梳成了妇人的模样,虽然仍旧穿着柳黄色的衣裳,可样式更加稳重,果真是成了亲的人的打扮。
宋远洲耳中轰轰作响。
刚才所猜测甚至笃定的一切,都瞬间崩塌了。
可宋远洲还是不肯相信。
“英英,别骗我。。。 。。。忘念他,不是我们的孩子吗?”
计英在袖中攥紧了手。
她笑了,她说当然不是,“忘念是我同我夫君的孩子,宋二爷在想什么呢?”
“你夫君。。。 。。。是谁?”
计英看着他,淡淡地告诉他。
“我夫君同二爷一处在王府造园子,二爷不是知道吗?他是魏凡星。”
魏凡星。
宋远洲脑中一声轰鸣,接着,周遭瞬间静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魏凡星和他的英英有种奇怪的联系。
起初他以为这是一种巧合,可今日看到计获和忘念,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他猜想,魏凡星应该就是英英!是英英乔装改扮的样子!
可直到计英说出这话,宋远洲脑中混乱的一切,在炸开之后,纷纷落下。
英英嫁给了魏凡星,而穿着红衣的小人儿忘念,是他们的孩子。
宋远洲定在了原地。
计英没有再看向宋远洲,她错开他走向了自己的哥哥和儿子。
在宋远洲看不到的地方,她手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但在看向小人儿的一瞬,眼中泪光止不住闪动了一番,又被她压了下去。
计获拍了拍忘念,忘念看着计英这身装扮,犹豫着,低声叫了一声,“娘亲。”
“念念。”计英闻声快步应了上去。
她抱紧孩子的一瞬,眼泪到底压不住了,涌了出来。
宋远洲看不到那滴眼泪,只是看到了母子两人抱在一起,虽然他们身边没有站着魏凡星,可他几乎能想象得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
宋远洲心下如被凌迟,痛到他没办法呼吸。
可是五年间,那些生生死死的日子里,他的愿望是能再一次见到他的姑娘,就已经很好了。
其他的,他还奢望什么?
宋远洲慢慢转了身,又向后退了一步。
计英背对着他,她怀里的小人儿戒备地打量着他,计获更是横眉冷对。
宋远洲一腔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一句话。
“英英,你过得好就好,我走了。”
他说完,转身下山离去,翻身上马,扬鞭离开,都没敢再回头看一眼。
计英也没有回头看他。
直到马蹄声远了,计英抬手扶了妹妹的肩头。
“他走了。”
计英抱紧了怀中的小人儿。
“我们也走吧。”
山风吹落树上的花瓣,小马驹哒哒地载着小人儿离开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
。。。 。。。
王凤宇去了外院的书房做事,菱阳县主小睡之后醒来,计英去将衣衫还给了她。
菱阳县主见她眼睛红红的,长长叹了口气。
“衣裳你自己留着吧,也许还有用到的时候。”
计英闻言,便谢过县主,留下了衣衫。
菱阳县主让人上了一盏安神茶给计英。
计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让县主费心了。”
菱阳县主说没什么。
“吃些安神茶吧。那是五年前与你纠缠的人,凭谁再见,都会心绪澎湃。”
她说着,看向计英。
“那宋远洲晓得他做过伤害你太深的事情,若是他心里只当与你有仇怨,没有爱意,自然不会如此,或许连这五年都挺不过来。我听说,那位老太医几番下猛药救他于鬼门关外,重症之时,浑身扎满了针,日日夜夜辅以苦汤药,连老太医都说,但凡一个求生之心没那么强的人,都已经死了数次了。。。 。。。”
计英从没听说过宋远洲在这五年间的事情,他自己在瑞平郡王安排他出现的时候,也只是一笔带过。
不过这些,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如今,她已经告诉了宋远洲,她和魏凡星成亲了,宋远洲俨然是信了,所以离开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
计英不想直到宋远洲的事情,县主也没有再说下去。
室内安息香和安神茶的香气飘着。
县主忽然在安静之后开了口。
“痛也好,爱也好,于你都是真的,可我却觉得关于我的一切,都那么虚幻缥缈。”
她的声音也缥缈了起来。
计英抬头看过去,她又笑着回了神。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跟计英说,“回去吧,以后能安心过日子了。”
计英看向菱阳县主,县主神情始终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
她道了一声多谢,退下了。
*
金陵,宋宅。
宋溪看到骑马回来的宋远洲,吓了一大跳。
“远洲,你脸色怎么青白成这样?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宋远洲淡笑着翻身下马,尽力用最寻常的声音同宋溪道。
“姐,我已经好了,身子无虞了。”
“那、那你怎么。。。 。。。?”
“我没事,我今日只是见到了英英。”
宋溪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你见到了英英?她如何了?那计获也在吗?有没有伤你?”
宋远洲仍旧淡淡地笑着,摇着头。
“没有,没人伤我,他们如今过得很好。英英嫁人了,也有孩子了,她过得很好很好。”
宋溪惊愕地不知如何回应。
宋远洲却仍旧笑着,“他夫君一定比我对她好的多,英英那么幸福,真好。。。 。。。”
他说着“真好”,却禁不住捂住了胸口。
胸口闷得厉害,又疼得厉害,绞痛着,把所有的悔恨都搅在了一起。
宋远洲不禁想到了魏凡星。
难怪魏凡星说,那些罕见的花木是一个人告诉他的。
原来,是他的妻子。
宋远洲捂着胸口止不住笑。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当初郡王让他选人的时候,他为什么就选了魏凡星一同造园呢?
魏凡星的每一处景致里都透着那姑娘的气息,他又该怎么同魏凡星相处?
他不知道魏凡星知不知道他和英英的事情。
如果英英没有告诉魏凡星,那么他也不会说。
只要她能过得好。
宋远洲紧紧攥住了胸口的衣襟。
痛意令他站不住,弯着腰倚在了廊下的柱子上。
☆、第80章 第 80 章
从日落到日升又到日落。
光的影子在房中青砖上; 渐长渐短又渐长。
窗下交椅上的人被光影路过,一直坐在那里,一天一夜。
宋川从宫里当差结束; 就听到了消息,直奔宋远洲的宅子来了。
宋溪站在宋远洲门口,脚步踌躇。
“小溪; 远洲怎么样了?从前的老毛病是不是犯了?!吐血了吗?!”
宋川急的额头冒汗; 宋溪连忙摇了头。
“没有; 川哥; 远洲身子没事,就是。。。 。。。就是他一直坐在窗下; 一天一夜了,没动分毫。”
宋川闻言; 这才冷静了下来。
房前屋后静悄悄的。
“他这是。。。 。。。一时想不过来吧?”
宋溪低了低头。
“其实我们早该想到; 五年过去了; 计英很可能嫁人了,只是远洲他心里。。。 。。。我不知道怎么开解远洲; 他也说他没事,怎么可能真的没事呢?”
宋川摆了摆手; 让她不用说了。
五年前的事怎样; 这五年间宋远洲又是怎样; 他们也是晓得的。
他们晓得,宋远洲从没有那一刻忘记那个姑娘。
他坐在窗下一动不动是痛苦无助悔恨,而这些都是因为,他还想挽留; 但他如今挽留不了了。
宋川也同宋溪一样站在了廊下不知是进还是退。
但静默多时的房中有了动静。
门外的两人对看了一眼; 几息过后; 有人开了门走了出来。
不过一天一夜的工夫,房里的人就好像是被时光所摧残,瞬间瘦了下来。
他眼窝深陷,眸中无光,在看到门前的两人时,还勉力投去安慰的神色。
“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宋川和宋溪没有反问,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廊下一时无话,三人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起这件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
已经成就的事实,总是那么令人绝望。
有鸟在静默中落在了屋檐上,探头探脑了一阵,又被莫名的紧张气氛轰走了。
就在这时,外院忽然有了动静。
小厮很快跑来禀告,“二爷,川二爷,大小姐。。。 。。。姑、姑爷来了。”
宋溪皱眉,宋川立刻冷笑了一声,宋远洲只是向门口扫了一眼。
“既然来了,就同他把话说清楚的好。”
王培腾这几年间,还时不时神出鬼没地骚扰宋溪,若不是又宋川镇着,他更加明目张胆。
他们以为他没考中进士之前,也就这么点胆子了,没想到宋远洲在外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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