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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通房-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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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饿犬在距离她半丈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试探着向前。
计英冷汗频出,举着石头想要赶走这两条狗,但两条狗就是不肯走,不住在她脚下盘桓,甚至试图靠近。
幽暗的假山洞中,两只饿犬两眼闪着绿光,馋涎不住滴落,少女的威势逐渐削减,两只饿犬再也耐不住,向着少女围了过来。
计英想把手中的石头砸出去,可这么大的狗,她这两只石头能做什么用?
容不得她在思考下去,那只精瘦的狗已经嗅着上了前,探头到了计英裤脚。
计英急忙向后退去,那狗也被她一动,向后闪了闪身。
计英已经退到了最后贴上了墙,她知道这是最后的较量,接下来,狗不会再怕她。
葬身饿犬之口,或许是她最后的宿命。。。 。。。
那只狗也正如她所想,在她脚下不住嗅着,另一只也向前围来。
就在这时,计英眼角突然瞥到了裤脚的一片鲜红。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的想到了什么。
几乎没有停留,她立刻俯下身,一把撕开了裤脚,将那片鲜红颜色猛然扯了下来。
她将那布拿在手里,饿犬的目光果然跟了过来。
计英一下就懂了。
它们是闻到了她裤脚上的鸡血跟过来了!
计英再不犹豫,直接将那片染了鸡血的衣缕绑在了石头上。
她孤注一掷一般,远远地抛了出去。
石头咕咕噜噜滚了很远,她看着那两条狗,在一愣之后,跟着那绑了布缕的石头远去了。
计英大口地喘息。
远处又飘来咿呀声,宴席热闹,宾客尽兴,带着她来的那位二爷也许在喝着小酒听着戏。
东园喧嚣的一切,与这幽暗的假山洞里无关。
偌大的园子,偌大的尘世,如果她不自救,没有人能帮她,她死了或许也没人在意。
生与死,只在她自己的手上,只有她自己在乎。
光照不进的幽暗闪动冷气上泛,外面唱腔拖着长音传进来,计英冷汗淋漓地笑了笑。
她又逃出了一命,她是个命大的人,早晚能拥有属于她的蓝天白云。
她手下还有些颤抖,但不敢再耽误一息,小心跳下了高地,向着假山后面转了过去。
假山后面就是那隔断与外面花木林子的院墙。
院墙上有花窗,但人钻不过去,计英想找一个哪怕狗洞也好,但是没有。
可她眼睛一错,在一颗槐树后面看到了一扇木门。
计英简直看到了逃出生天的曙光,她飞也似地跑了过去,想去打开那扇门,可是门纹丝不动——上了锁。
一惊一喜一悲冲的计英额头汗出了三五遍。
她又听见了两只饿犬的声音。
就算她抛了染了鸡血的衣缕过去,但那到底不能填饱饿犬的肚子,饿犬兜兜转转,大概还是会盯上她这个活生生的人。
计英只想打开那道锁。
她仔仔细细看了过去,眼睛忽的一亮。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是一道工匠锁,这道锁除了钥匙能开之外,还能通过拆锁的方式,直接将锁拆下,从而打开这扇门。
计英小时候,经常与哥哥们一起玩这种工匠锁。
她只觉得天无绝人之路,抖着手拆起锁来。
计英拆了没几下,就听见那大狗的低吼声渐行渐近了,她手下抖得更厉害,拼命压着自己的颤抖继续拆锁。
可这把锁和她以前拆过的锁都不一样,计英反复拆了三次,全都拆不下来。
而大狗的声音几乎就在几丈远的地方之外了。
难道,她果然还是逃不过葬身饿犬之口的命运?!
计英终于忍不住急起来,恨不能用蛮力直接将这锁扭下来,但她却没有这样的蛮力。
怎么办?
大狗已经嗅动鼻尖走过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空旷无人的花木院里,忽然有脚步声从天而至。
那花木林无人许久,怎么会有人来?
是谁?
计英睁大了眼睛,打不开的门外,传来男人一贯冷清而低沉的声音。
“计英?!”
☆、第34章 第 34 章
计英睁大了眼睛; 打不开的门外,传来男人冷清而低沉的声音。
“计英?!”
计英一怔。
“二爷?”
计英略一出声,男人压制不住的咳喘声就传了过来。
但在咳喘之下; 他的声音很冷静。
“门是不是锁了?这种门一般用的是工匠锁; 你试试能不能打开。”
计英立刻说了情况; “这锁我没见过; 打了三次也没打开。”
男人沉默了几息。
正此时; 一只饿犬发出了不耐的低吼声,那声音近得仿佛就在耳畔。
计英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握住了锁; “我再试一遍!”
但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 “不用试了。”
计英惊疑不定。
门忽然吱吱呀呀被人拉动了起来; 门边露出一挑不大不小的门缝; 男人的一双手从门缝中勉强伸了进来。
木门的边缘蹭破了他的手背,他双手扣住了那把工匠锁。
他手指细长; 骨节分明,扣住那工匠锁稍稍一触碰; 就还原到了最开始的样子。
就在计英还没看清的瞬间,那双手指尖准确地推拉起工匠锁上的机关条木; 手下迅速变幻令她眼花缭乱。
接着,只听啪得一声轻响; 原本木条顽固扣在一起、不论计英如何费劲都打不开的锁; 此刻如同一抔沙; 瞬间散落下来。
木条零零碎碎散落一地。
锁解了。
然而; 门前出现了响动; 两只大狗警觉地跑了过来。
计英看见它们; 两只狗也看了计英; 目目相对之间,两只饿犬腾地冲了上来。
尖叫声已经没过了喉嗓,几乎就要冲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门忽然被拉开了去,少女被铁一般的臂膀扣住了腰,瞬间拉出了门外。
而她刚一离开,两条狗扑到了门上,发出咚咚两声响。
随后,饿犬狂躁的叫声隔着门传了过来。
门没有再锁,却被人用脊背生生抵住,任凭那两条饿犬如何猛扑,木门未动分毫。
计英被人圈住腰护住头扣在了怀中,扣住她腰身的手掌有力,护住她后脑的手轻柔。
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计英在他微凉的怀中,闻到熟悉的幽香与药香交混从男人的衣襟上透出来。。。 。。。
将少女紧紧抱在怀里,方才他寻不到人的惶恐感就好似潮水,退了个一干二净。
少女在他怀中,他能感受到她腰间的温热,能感受到她发丝的手柔软,能听到她砰砰的心跳。
她的心跳快极了,宋远洲甚至能想象得到,她一个人面对饿犬时的无措。
那无措令他胸口发疼,他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将她护在胸前最贴近心脏的地方。
他那颗心又疼又酸,这种感觉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
这一刻,他只想这样抱着她,只想安慰地说一句,“没事了,没事了。。。 。。。”
可少女却在他怀中僵硬地微微动了一下。
男人瞬间从方才的意识中抽离出来,他看着怀中的人,看到了她正好抬起来的脸。
她额头上满满的冷汗,可看向他的眼神却有一种不能理解的探究。
那双如水般的眼眸中,满满都是奇怪的事情。
她不懂,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帮她开锁救她出门,最后,又为何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是呀,为何?!
宋远洲的心头被这“为何”叩问得发慌。
他也想知道为何?
眼见这个少女是谁?是从前的计家大小姐,计青柏的女儿计英!
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救她,又为什么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才能如溺水的人得救一般大口呼吸,心神安定?
为何?
他怔了一息。
下一息,他一下松开了少女,甚至好像被烫到一样,伸手推开了她。
约莫没有想到突然被推离,少女向后踉跄了过去,险些摔倒。
男人心下一紧,后悔似得伸手要去稳住她,可少女已经靠着自己站住了。
空气凝固了一样,让人闷到了极点。
宋远洲紧紧绷住了嘴角。
少女没有再抬头看他,只是低头行礼,声音冷清而平和。
“奴婢谢二爷搭救。”
话音一落,宋远洲忍不住咳了几声。
黄普恰好拿着棍子跑上了前来,堵住了门,又看住了宋远洲的手。
“二爷手背怎么蹭破了?”
男人的手背是从门外强行伸进去时蹭破的,但他背到了身后。
黄普问了个空,又抹着汗同计英道,“姑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真让小人好找,要不是二爷猜到了此处,姑娘可怎么办?”
计英闻言,抬头去看男人。
男人负手而立,眉头压了下来,并不看她一眼,抿着嘴向外面走去。
计英感到了他强烈的不快。
她请罪,“二爷恕罪,奴婢给二爷添麻烦了。”
那位二爷脸色更加阴郁,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黄普倒是递了个包袱给计英。
“姑娘先换上这衣裳吧!”
计英裙裳被白秀媛弄了下来,中裤裤脚也被她扯破,浑身上下脏兮兮得难看。
黄普递来的衣裳正是时候。
可计英担心换了衣裳,白秀媛也会另想办法掠走她,却发现黄普递来的是一套小厮的衣裳。
换上小厮的衣裳,计英心下定了几分,她向黄普道谢。
黄普连连摆手,“不是我的意思,是。。。 。。。”
话没说完,被一旁的男人一眼扫过来闭了嘴。
男人上下看了计英一眼,只一眼,就不再看,立刻转过了头去。
他背着手目视前方,这才问她。
“白秀媛是不是准备退婚把由头,反扣在你我身上?”
计英见他说起了正经事,心下微缓,便把白秀媛的主意都告诉了这位二爷。
说到陆梁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准备照实说了。
她小跑着上前了两步,追到了男人身侧,轻声把陆梁和白秀媛的事情也告诉了宋远洲。
男人对此只是嗤笑一声,“这事我自有主张。”
他说着,却不由地留意到了少女小跑着紧跟着他的样子。
轻轻的话语声令他心下微跳。
但少女又说起了另一桩事。
“云澜亭的事,奴婢探听到了。。。 。。。”
计英将在假山洞里听来的关于云澜亭的消息全都告诉了宋远洲。
“。。。 。。。兴远伯想要这副园林图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图,但那陆梁反复催促白继藩,瞧着对图势在必得。”
宋远洲点头将此事记了下来。
少女不再说话了,男人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
计英是想说作为交换条件,宋远洲是否要同样照拂计家。
可她话到嘴边觉得算了,宋远洲再如何,言而有信还是做得到的。
她摇摇头没说,男人却猜到了。
她不就是想提醒他吗?既然不说,方才有做什么欲言又止?
说与不说,不都是为了她的家族吗?
为了家族,宁愿在假山林里偷听,出生入死地探听消息,却不管自己的安危。
男人心下瞬间如同干草遇到了火星,蹭得窜起一簇火苗。
他对着她哼笑了一声。
“计家我会照拂的。你做的很好。”
*
找不到计英,白秀媛挨个赏了丫鬟们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一个计英都找不到!她能去哪?她还能飞了不成?”
可是丫鬟们把西园翻了个遍,毫无计英的踪迹。
一个丫鬟大着胆子,“姑娘,计英要么混去了东园,要么就还在西园。西园就一个地方没有找了,就是大爷和陆三爷吃酒的湖心亭和一旁的假山洞。计英会不会就藏在那假山里?”
白秀媛立刻直奔湖心亭假山而去,到了那湖心亭,正见狗嘴里叼了一片染了鸡血的衣缕回来了。
她心下一跳,“这两只狗不会把计英咬死了吧?”
陆梁有了酒,斜着身子仰在亭子栏杆上。
白继藩还算清醒,上前说没有,“计英约莫是从后面木门逃跑了,真是让她捡了一命。”
白秀媛松了口气,计英死不死她不在意,她的事情还要靠计英办成呢。
她转身又要继续去寻找,但陆梁歪着脑袋朝她招了手。
“你手下没人吗?要你跑个什么劲儿?过来陪哥哥说话。”
白秀媛犹豫了一下,但白继藩跟她眼神打了个示意,又低声道:
“我替你找人。陆三爷这边既然叫了你,别让他不快。你有什么不得劲也先忍着,等你做了伯府里的夫人,咱们家就能跟着飞黄腾达了。什么事情不好办?快去!”
白秀媛在苏州城的小姐里面一向不被人看重,他们都说她没有规矩,不亏是商户出身。
那些文臣武将家的小姐她比不过也就罢了,连计英都好似比她高出几分,而计英自小骄纵,苏州城里跑马,还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
白秀媛就是看不下去,明明她爹也中了举,哥哥也捐了官,怎么就比不过计英了?
计英一落难,她就把人带走,日日踩在脚下,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她以为这样没错,毕竟计英是犯了事的人家女儿,可她踩了计英上马就那么一次,满苏州城都攻讦她!
父亲差点搬出了家法。
难道他们都忘了,计家可是犯了事的,计英是奴仆?他们不过是看不起她白秀媛罢了!
后来,父亲想让她嫁给宋远洲,她也觉得好,她做了宋家的当家主母,谁还看不上她?
大哥也是同意的。
有了宋家这样在苏州城里立得住的人家,他们家就更能摆脱商户的名头,事情也更好办了。
白宋联姻之后,白家蒸蒸日上,很快和金陵城里的权贵们有了联系。
白家这般,她再看宋家还是那副老样子,就跟病病殃殃的宋远洲一样,毫无生气,就不想嫁了。
而且,谁知道宋远洲当时一口答应这场婚事,是为了什么?
白秀媛不要再嫁给宋远洲了,也不要做宋家的主母了。
要嫁就嫁金陵城里的权贵!要做就做伯府里的夫人!
当陆梁出现的时候,白秀媛简直没有任何思虑就扑了上去。
陆梁喜欢什么样她就什么样,只要能做伯府里的夫人就行!
那样的话,没人会瞧不起她了吧?
。。。 。。。
白秀媛应了她大哥的话。
这个家里父亲和四哥一心科举,母亲什么都不懂,只有大哥与她目标一致。
他们都想飞黄腾达。
白继藩一走,白秀媛就依偎到了陆梁怀里。
“梁哥这次吃好了吧?小灶上的酒菜可合口?”
陆梁拨弄着她的头发,又将手伸到了她腰间。
“没有你,酒菜也就寻常。”
白秀媛低笑了一声,“那我再陪哥哥吃些?”
她说着,要去拿酒,但手一下就被陆梁握住了,“吃酒有什么意思?不若吃点别的?”
“那吃什么?”
陆梁紧着她的腰搂进了怀里。
“你,如何?”
。。。 。。。
湖心亭不远就有个院子,这院子早就收拾妥贴了。
床榻被褥一应俱全。
眼下院中服侍的全都散了下去,院中静而无声,只有中间的房中时不时传来奇怪的声音。
有飞鸟落在屋檐,听到这奇怪的声音,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又连忙飞走了。
白秀媛伏在陆梁胸前,“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娶我?嫁衣都准备好了。”
陆梁仰着身,闻言笑了一声。
“难道你这嫁衣,不是给嫁进宋家准备的?”
“怎么可能?我准备的可是嫁进伯府的嫁衣!我大哥还把我的嫁妆从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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