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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通房-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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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了笑,“既然如此,小姐还是把奴婢放了,奴婢卑贱之人,什么用处都没有。”
  可白秀媛眼见自己没有挑起计英半分情绪,在她淡然的神色下更加躁怒了,气得又砸了一套茶碗。
  “有没有用处,不是你说的算!”
  。。。 。。。
  白秀媛走了,计英被带去了另一个空院落。
  东面开宴了,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西面的院子空旷无人,只有飞鸟从四方天空飞过。
  计英回想起方才房中的闹剧。
  白四哥对她真好,从冲进房中便吵了起来,一直不停地不停地问她在什么地方。
  白四哥那般儒雅的男子,竟还有这般的时候?
  计英受之有愧。
  可是她的那位夫主呢?
  若不是白秀媛说他来了,她还真不知道他竟然屈尊来了。
  他从头到尾没有问她一句,一句都没有。
  飞鸟又从天空掠过,没有留下痕迹。
  计英早已习惯了。
  要从白秀媛手下逃脱,她必须得靠自己。
  东园在开宴,白秀媛一时半会回不来。计英看到看守她的小丫鬟也饿了,开始吃糕点,顾不上她了。
  她小心地解着困绳,幸而几个小丫鬟力气不大,绳子系的不紧,计英很快就解开了,慢慢向后门摸了出去。
  小丫鬟们吃的正要紧,全然没有察觉,计英闪身出了后门。
  计英甫一出了这园子,便准备向人多处而去。
  现在白秀媛是打着她失踪的幌子,将她暗暗捆住,只要她在人前露了面,白秀媛就不能随便绑住她了。
  到底今日是白家的花宴,白秀媛还是要脸的。
  计英立刻向东面快步跑去,她连裙裳都没有,只穿着中裤,裤脚上还沾染了白秀媛弄来的血,可她顾不得了,跑得鬓发飞起。
  跑了没多远,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瞧着像是黄普?
  计英正要过去,忽的听见叮叮咚咚的钗环声。
  这钗环声一出,黄普转头跑没了影,而白秀媛的话随着钗环声传了过来。
  “梁哥怎么露了个面就走了?席面不好吃吗?这可是在苏州最大的酒楼定来的。”
  白秀媛的声音没变,但说话的语气又软又柔,计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她眼下最要紧的是躲藏,她很快发现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立刻闪身奔了过去,蹲在了石头后面。
  这是一块太湖石,石上还有空洞,计英蹲下,恰恰能从空洞里瞧到路上的情形。
  白秀媛一行已经绕了过来,她身旁约莫就是那位“梁哥”。
  那男人二十出头的模样,身材高挑,面相却有些阴柔,他通身锦缎,腰间悬着一块玉佩,日光下的玉佩光泽盈盈,远远瞧着质地不俗。
  白家的亲戚计英都见过,但她没见过这个叫做梁哥的男人,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不是白家攀上的金陵城的权贵?
  她正想着,就见白秀媛撵了丫鬟,挽上了那男人的胳膊。
  “梁哥是嫌宴请饭菜不如金陵吗?那我再让小厨上给哥哥做些?”
  白秀媛一口一个“哥哥”叫的计英耳根发麻,那“梁哥”却似不领情一样,往前走着并不言语。
  白秀媛愣了愣,以为他生气了,神情紧绷起来,换了语气小心地问。
  “咱们陆三爷这是怎么了?”
  那陆三爷这才看了她一眼,“没怎么,我只是瞧着你父亲,好似更喜欢你那未婚夫郎?那宋家门楣不算低也不算高,莫不是因为他是嫡出,我陆梁不过是庶出?”
  白秀媛差点跳起来反驳。
  “怎么会?宋远洲再是嫡出,宋家也就是个造园的人家,三爷你是什么人,兴远伯府的长子!”
  兴远伯府?
  计英明白了过来。
  原来白秀媛攀上的权贵,是兴远伯府,而她想要给这位兴远伯的庶长子做正妻。
  那么,白继藩巴巴地要买云澜亭的图,也是为了兴远伯府吗?
  兴远伯府要云澜亭的画做什么?
  计英干脆定下心来听这两人说话。
  白秀媛见着那陆梁生了气,又急又怕。
  “三爷放心,我和大哥已经商议好了,今日就寻个由头和那宋二退婚。他一个死病秧子,怎么能和三爷你相提并论?”
  那陆梁斜着眼睛看着她,“是吗?”
  “是,是!”白秀媛顺着他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肩头,又一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整个人仿佛挂在了陆梁身上。
  计英看得皱起了脸来。
  白秀媛就赌定了这位兴远伯府的庶长子会娶她?
  听白秀媛的意思,她大哥白继藩也是看好的?
  白秀媛挂在陆梁身上轻笑着讨好着说什么话,计英就听不清楚了,她只是看见那陆梁终于面色和缓了几分,然后手下搭在了白秀媛的腰上,轻轻捏了一下。
  “妖精,就喜欢你这野劲儿,越野越有劲儿。。。 。。。你我找间无人的院子耍一耍。。。 。。。”
  白秀媛一边装着羞怯,一边闷声笑得异样。
  “哥哥急什么呀?”
  计英讶然,耳边响起了前几日,白秀媛在孙氏面前问她的话。
  难道白秀媛已经。。。 。。。?
  她正想着,那陆梁的手便探到了白秀媛的衣襟里面。
  计英快看不下去了,但忽然听到白秀媛口中提到了自己。
  “。。。 。。。今日退婚的事情,本该方才就成了的,但那宋二带着我那蠢笨四哥一搅合,把事情搅合坏了。再有就是那宋二对他那通房态度不明,我也有点怀疑,他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计英默默回答,“不会。”
  但那陆梁却饶有兴致地道,“你弄些鸡血染一染裙子,人家就会相信了?我瞧着那宋二爷不似笨人,你不来点真材实料的东西,他能露出真相?”
  这话阴阴冷冷的,计英默默攥紧了手。
  而白秀媛好似被点到了,“那怎么办?真的让那计英受点伤?可是花宴这么多客人,就算是要处置奴婢,也得等宴请之后,不是吗?”
  计英心想,白秀媛还没彻底疯癫。
  谁料,那陆梁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处置奴婢定然不行,就算你手上握着她的卖身契,旁人也难免说三道四。若是,那小通房意外受伤呢?”
  “梁哥是说。。。 。。。?”
  陆梁笑得眯起了眼睛来,“我那两只烈犬饿了一夜,同我一样,今日还没吃上肉呢。”

  ☆、第33章 第 33 章

  陆梁和白秀媛走远了; 连身后远远跟着的丫鬟也走远了,计英才两脚发麻地从太湖石后面出来。
  有鸟从头顶掠过,飞向了不知什么地方。
  她举目望去; 白家园子偌大,大到看不到院墙,但这院墙仿佛就在她眼前; 将她困在这铜墙铁壁里面。
  她无处可去,也不晓得该找什么人求助。
  不管是白四哥还是什么人; 都不能一错不错地看护着她,只要她被白秀媛找机会抓住; 也许下一刻就要葬身恶犬之口。
  计英感到惶恐; 但她必须要靠她自己逃出生天; 她也只有她自己能依靠。
  计英退到了那片遮天蔽日的竹林中。
  竹林中没有人影,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她静静坐了几息,定了定心神。
  白秀媛要想从她下手; 那么就得先找到她,只要她在宴会结束前不被白秀媛找到,那么这个局就不能成。
  而白家园子这么大; 她找一个藏身的地方,躲到宴会结束,想来也不是很难。
  计英这么一想,心下更定了几分。
  脚边有蚂蚁搬着笨重的东西,转错了方向; 找不到回洞的路,计英用草棒引着它转了个头; 终于找到了回洞口的路。
  计英也站起了身来; 努力回忆着来回一路的园中布置; 隐约记得北面有一片假山石。
  假山里面山洞复杂,地形多变,又有多处道路可通,是最好不过的藏身之地。
  她正想着,隐隐约约听见了来路上急促的人声,是在找人。
  计英不能坐以待毙,立刻下了决定,转身向着北面假山的方向摸了过去。
  白家的园子当真不小,幸而西面北面空旷没什么人,她很快摸到了假山下面。
  这假山高耸连绵,下面洞口繁多,一面临水,小湖上泛着清波,湖心连着一座四角亭。
  假山另一面被花墙阻隔,从花窗向外看去,是花木林子,许是太过靠外,花木并未精心修剪,想来也是无人来去的地方。
  计英四下瞧着无人,安心藏到了假山洞里。
  待到宴席差不过快要结束了,她再出来,直奔外院离开,今日这场祸患便就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计英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咿咿呀呀声隐约听不清了,但她总能闻见香气似得,闻到了东面宴请上的酒菜味道。
  少女静坐着,饿的也有些发昏,倚在凹凸不平的大石上就快要睡着了,甚至闻到了酒菜的香气已经飘到了鼻尖。
  少女无奈地搓了搓鼻子,又敲了敲脑袋让自己清醒,话语声冷不丁地就传了过来。
  “快把酒菜布置好,咱们家大爷就要带着那位陆三爷过来了。”
  计英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白继藩和陆梁要过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到了一处洞口,小心地看过去,果见白继藩和陆梁联袂而来,两人往摆满了酒菜的湖心亭走去。
  计英一颗心提了起来。
  怎么这么不巧?
  计英听到了白继藩的声音,“秀媛也是,这点小事都弄不好,我已经加派了人手找人,三爷不用理会,咱们在此吃酒便是。”
  计英听得秀眉挑了上去。
  白继藩加派人手是在找她吗?那她眼下岂不是灯下黑?
  这假山里面果然是好地界,计英又往光都照不进来的地方躲了躲,但正此时,听见了陆梁的问话。
  “上次你便说摸到了些门路,怎么到现在也没有下文?那画到底能不能成了?家父还等着呢。”
  这话直接定住了计英的脚步。
  她本以为陆梁和白继藩也就吃酒说些闲话,没想到两人还没落座,便说起了画的事情。
  是云澜亭的园林图吗?
  计英竖起了耳朵。
  但湖心亭距离假山还有些距离,这会来了一阵风,风吹假山上下树叶窸窸窣窣作响,她便听不清楚那二人所言了,只有隐隐约约几个字眼飘过来。
  “。。。 。。。云澜亭。。。 。。。快些。。。 。。。”
  计英脚下一转,便向靠近陆梁和白继藩的洞口移了过去。
  她走得甚是小心,唯恐碰掉了一块石头,引起假山外面的人的警觉。
  她走得不快,小心翼翼地终于到了里湖心亭最近的一处洞口旁。
  计英侧身靠在了洞口一旁的凹陷处,外面的人看不到她,她却能听得湖心亭传来的说话声。
  当下,那白继藩便跟陆梁解释起来。
  “三爷勿怪,伯爷想要园林图,但凡早说些时日,也能从宋远洲手里截下来几幅图。那宋远洲是江南园林界的翘楚,收集园林图乃是常事,旁人倒是愿意把画卖给他。伯爷这边又不想惹了人眼,咱们这才想到了云澜亭那图。我真是破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到当年买画的人,眼下只晓得人在绍兴,我去了一趟,还没寻到。”
  他说着,还问了陆梁一句,“伯爷怎么突然想起买园林画了?”
  陆梁抖开扇子摇了摇,“没什么,不就是给舍妹出嫁造一座园子么?我与舍妹都是庶出,姨娘又没了,父亲怕那亲家怠慢舍妹罢了。”
  他都这么说了,白继藩也不好多问。
  “伯爷对三爷和大小姐实在疼爱。”
  那陆梁确实哼笑一声,“那有什么用?到底这兴远伯世子不是我,是我那嫡出的兄弟。”
  白继藩就不好说话了。
  伯爵人家最重血脉,伯爷再疼庶长子,世子当然还是要嫡出。
  他又把话头转回到了云澜亭的园林图上。
  “。。。 。。。说是个上了年纪的石刻师傅,那老师傅买了画留了个假名,然后人便离了苏州,也不知是为何。我也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这条消息。可惜我上次去绍兴,并未找到那人,也不知还在不在世。”
  陆梁皱眉,“那到底此事还成不成了?”
  白继藩可就笑了,“三爷别急,就算人没了,画也不会没了,容我再寻一寻。就是秀媛的事情,三爷如何打算?”
  计英在山洞里面,把两人关于云澜亭的说法全都记了下来。
  上次孙氏果然说漏了嘴,确实和石刻师傅有关系的。
  而且白继藩还没有买到画。
  她把这些消息给宋远洲,计家的事情也就没问题了。
  只要计家能顺顺利利,她再把画的图留下来,到时候她自行离开,天涯海角去找三哥,无牵也无挂。
  不过眼下,她只能继续躲在这小石洞里,待白陆两人走了,才好离去。
  陆梁吃着酒,“秀媛总要和那宋家先退了亲再说。”
  白继藩说这事好办,“过一会秀媛找到那计英,不信那宋二不上钩。。。 。。。秀媛退了亲,年纪也就不小了,三爷也该续弦了,可不正好吗?”
  那三爷轻笑出了声,声音传到计英耳朵里,腔调奇怪。
  “这事好说。”
  计英对白家和陆家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白继藩有些着急,还要开口跟陆梁说什么,陆梁提前打断了他。
  “我那两只畜生怎么还没牵过来?饿坏了吧?”
  说话间,小厮跑过来回应,“三爷,两条狗带过来了。”
  计英眼皮腾地一跳,只见远远地牵过来两只半人高的大狗。
  一条劲瘦浑身是力,另一条如同虎豹长着獠牙。
  两只大狗都朝着两边的小厮们伸着头嗅着,甚至张开嘴流出了馋涎。
  白家的小厮见了两条狗,全都哆嗦着向一旁推开了两丈远。
  只有牵狗的小厮嘴里吹着哨子,引着两只狗前来。
  计英心下都紧了起来。
  这两只狗还饿着,若是对着她来。。。 。。。
  思绪未落,陆梁漫不经心地话便传了过来。
  “秀媛要找的人还不知道何时能找到,倒是将这两只畜生饿着了。”
  他说着,朝着牵狗的小厮挥手。
  “放它们去假山那边松快松快,能抓个耗子也算提前塞牙缝了。”
  假山。。。 。。。
  这话就像平地惊雷,在计英头上炸开。
  她忙不迭向远离大狗的另外一边退了过去。
  可是这两只大狗好似能感知她一般,甫一进了假山洞里,就向这边嗅着走了过来。
  计英浑身发麻,试探着换个方向移了过去,但那两条大狗也跟着她换了方向。
  计英不死心地又变换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心下止不住发凉,计英怎么都想不到,她要躲开这两条饿犬,偏偏陆梁把狗牵到了这里。
  她无法出声也无法逃跑,更没有人来营救她。
  结局好像固定了一般,难道她只能坐以待毙?
  计英冷汗淋漓,她不住回忆自己刚才走过的假山洞里面的路,有一处地势颇高,她站上去好歹占据了主动。
  计英很快寻到了那个地势颇高的地方,手下也寻到了两块石头防身。
  单薄的少女,两块巴掌大的石头,一块半高不高的攻守地。
  老天爷好似开玩笑一般,将少女的性命和两条饿犬压在了一起。
  没有意外,两条饿犬几乎没走弯路,就到了计英藏身的地方。
  粗重的呼吸声和馋涎声交混作响,时不时伴着喉嗓里低声的吼叫。
  计英仿佛能看到两只饿犬扑向她撕咬的场景!
  她反复告诉自己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应对。
  但两只饿犬根本不容她思索,已经到了她脸前。
  两只饿犬在距离她半丈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试探着向前。
  计英冷汗频出,举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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