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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白月光带球跑了-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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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处佛堂离开,顾沅主仆直接出门,往马车走去。
  小春最后一个钻进车里,放下帘子前,念叨了一句,“这天色比开始又暗了些,夜里怕是又要落雪了。”
  给俩孩子点了长明灯,了却一桩心事,顾沅轻松不少,听到小春这话,也掀帘看了眼窗外的天。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2'”她轻轻念道。
  小春和小冬,“……?”
  愣了愣,两婢老实巴交的问道,“夫人想饮酒了么?可王妈说过,有身孕不能饮酒的。””
  顾沅朝她们眨了下眼,笑道,“不喝酒,我酒量不行,三杯就倒。不过这样下雪的天气,最适合吃羊肉锅子。昨日虎子不是买了铜锅回来么,今晚正好用上。嗯,热腾腾的羊肉汤配咱们院子后的新鲜菘菜,滋味应当鲜美极了。”
  “好欸,有羊肉锅子吃了!”
  “夫人,您真是太好了,奴婢要一直留在您身边,一辈子伺候您。”
  “我也是,我也是!”
  听到车里传来欢声笑语,顾风赶着车,那张一向严肃的脸庞也露出一抹笑意来。
  他轻轻拍了拍马身,低声道:好伙计,咱好好赶路,回去后也给你喂顿饱的。
  …………
  半明半暗的天色下,洁白的雪花伴随着凛冽寒风吹下。
  一辆朱轮华盖马车停在街边,车帘掀开小小一角,背后是一双满是阴毒的眼眸。
  不会认错的,她不会认错的。
  那个女人,就是顾沅!
  车上身着桃粉色锦缎长袄的年轻妇人紧捏着车窗,因着太过用力,光洁的指甲都抠下一块红漆来。
  这年轻妇人不是旁人,正是被周家一顶小轿抬出长安,远远嫁到肃州为填房的周明缈。
  自四个月前,在慈恩大长公主府上出了那等丑事,她的人生就被毁了,毁得一塌糊涂。
  若不是周夫人拦着,周明缈怕是要被周侍郎活活打死。
  后来,一向深居简出的周老夫人给了她两条路——
  第一,她绞了头发,去庵里当姑子,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第二条路,嫁去陇西。周老夫人娘家有一偏房侄子,名唤褚振方,在陇西肃州担任正六品司马,年纪三十八,前年丧妻,家中嫡子庶子都有,现下嫡长子和嫡女都到了要嫁娶的年纪,需要一个当家主母操持。
  当时听到周老夫人给出的这两个选择时,周明缈气的浑身发抖,“这叫什么出路?那褚振方都三十八了,与我父亲相当的年纪,我嫁给他?等他儿子娶了媳妇进门,哪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
  祖母只转动着手中佛珠,冷淡道,“他的条件是一般,可如今你声名狼狈,莫说长安,就是这周边几个州府,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你出的那些丑事,哪家还敢聘你当正头娘子?你能怪谁,要怪就怪你自己……”
  或许觉得这话太直白伤人,她又补充道,“你也别净想差处,想点好的。你嫁去肃州,山高水远的,没人知道你在长安的这些事,你也能重新做人。再者,你嫁过去可是正头娘子,虽是填房,但也是能进他们家祖坟,享他们家香火的,总比当妾侍强。”
  祖母这般想法,父亲母亲以及兄长,也都觉得这是个好出路,纷纷来劝她。
  周明缈只觉得心彻底凉了。
  最终,权衡利弊,她还是嫁了过来——
  不论怎样,她也不想将这一辈子葬送在尼姑庵里,她周明缈才不要那般蹉跎一生!
  她相信只要她不放弃,总有机会再回长安的。
  比如,此刻。
  周明缈眯起眼眸,阴郁的视线宛若沿着树干缓缓爬行的毒蛇,盯着街对面那扇两进两出的院子,满是怨毒。
  这不就是她的机会么?
  虽不知顾沅为何会出现在肃州,或许是被裴元彻厌弃,或是其他什么原因,那些都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顾沅的肚子里有孩子。
  看她方才下车时腹部微微突出的弧度,起码也得四个月以上,所以这孩子,八成是裴元彻的种。
  周明缈唇边扬起一抹阴恻恻的笑。
  这可真是上天都在帮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1'引用签文大全。
  '2'《问刘十九》白居易
  宣:天子宣室也。盖谓大室,如璧大谓之瑄也。(宣这个字最初在甲骨文发现,专指宣室,天子宣布要事的地方)
  …
  有二更,二更在很晚


  ☆、78、【78】

  长安; 皑皑白雪纷纷扬扬,碎琼乱玉。
  天气愈冷,顺济帝的身体愈差。
  御医虽没明说; 但众人心里都清楚,老皇帝要不行了。现下不过是靠着珍贵药材吊着一条性命,至于能熬多久; 全凭天命。
  东宫,紫霄殿。
  鎏金异兽纹铜炉里燃着百合宫香; 烟气袅袅,殿内的地龙烧得暖意融融。
  暗卫首领来到时; 一袭宽大玄色长袍的裴元彻正手持银剪; 慢条斯理的修剪着一盆西府海棠。
  那粉白相间的花儿开得正好; 珠缀一重重; 花朵饱满; 叶片翠绿; 妩媚多娇。
  裴元彻修剪的极为细致; 左右端详着; 挑出那破坏美感的枝叶,一刀剪落。
  见着跪在地上的暗卫; 他淡淡瞥了一眼; 旋即才慢悠悠道; “何事?”
  暗卫道; “回主子,今日午后周平林去了贤王府上; 神态鬼祟,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贤王便是五皇子。
  十日前顺济帝状态稍微好了些,见嘉贵妃侍疾辛苦; 心里一感动,就给五皇子封了个贤王。
  于是,五皇子就成了皇子中最早封王的那个。
  经过这几月的明争暗斗,二皇子党和三皇子党早就被打得节节败退,已然成不了气候。
  唯一还能蹦跶两下的五皇子党,因着封王的事,顿时又振奋了。
  不少人暗自猜度着,老皇帝都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还不忘给五皇子封王,是不是表明老皇帝心里还是更属意五皇子的?没准在他驾崩前,会留诏将皇位传给五皇子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这些日子朝中又有不少官员投靠了五皇子。
  周明缈的兄长,周家嫡子周平林,便是其中之一。
  前世周家支持裴元彻,全因女儿嫁入了东宫。对于这一世,周平林会投靠五皇子,裴元彻半点不惊讶,反倒觉得松口气——
  若周家安安分分,他还得寻个由头再发落。现在好了,他们主动投靠贤王,以为是条通天大道,殊不知是往脖子上套了根索命绳。
  见暗卫依旧跪在地上,裴元彻淡声道,“还有何事?”
  “回禀主子,周平林离开贤王府不久,五皇子便发出一封密信,同时派了一队人马出城。属下已截获密信——”
  暗卫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双手呈上,“密信在此。”
  裴元彻放下手中的银剪,取了块干净的帕子擦手,再接过那封密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上书:盯紧目标,勿要轻举妄动,人马不日将至。
  信尾盖了个戳,是五皇子的私章。
  裴元彻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暗卫,“送信的探子呢?”
  “已经押入密牢。”
  “可问出些什么?”
  “那探子一开始还嘴硬,属下便命人上了大刑,上到第三种,他就受不住了,坦白说这信是五皇子亲自交给他的,让他务必尽快送去肃州司马府,交给司马夫人周氏。”
  暗卫微顿,见着裴元彻陡然阴沉的脸色,补充道,“属下又给他上了第四种刑,依旧没问出其他的,想来是当真不知道更多。”
  裴元彻捏着手中的信,视线在“目标”两个字上来回徘徊。
  目标是谁?
  肃州,周氏……
  能让五皇子如此迫不及待派人出去,看来那“目标”很重要。
  蓦得,一个猜想在他心头呼之欲出。
  他猛地捏紧手指,脸色沉下,眸底划过一抹危险的寒光。
  “即刻派人去追贤王的队伍,问清目的后,再全杀了。”
  “主子,杀了之后咱们的人是折返长安,还是……?”
  “继续赶往肃州。”
  冰冷的暗芒在眸中闪烁,裴元彻嗓音低哑,“暗中寻找太子妃的下落。”
  暗卫心头诧异,旋即郑重应下,“是。”
  “你再去周府一趟,若孤没猜错,这几日周明缈应当往周府寄了信……”
  虽然按照周平林的性子,很有可能收到信就毁了,但裴元彻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万一没有毁。
  万一那信上就写着顾沅的下落。
  他不愿放过半点关于她的线索,哪怕扑个空。
  压低了眉眼,裴元彻沉声补充,“你全力去找便是。”
  暗卫应道,“属下遵命。”
  说罢,很快离开殿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光渐渐地暗了。
  李贵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见太子爷坐在案前,案上铺着纸,手中执笔,幽深的目光定定的凝视那紫檀雕蕉叶纹花六角式香几上的海棠花,仿佛想着什么。
  李贵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自陛下龙体欠安,太子爷就跟上了发条的陀螺似的不停转,又要处理政务,又要应付党争,时刻防备着,同时还得盯着寻找太子妃的事。眼下又到年节,大宴小宴朝会祭祀一堆事,他安歇的时间越来越晚,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早。
  唉,身体吃不吃消另说,就是怕他的精神比身体先垮了。
  这盆海棠花是从太子妃的瑶光殿搬来的,就摆在殿内最显眼处,太子爷忙碌之余都会看一眼这花。
  太子爷经常道,“这花在孤的手下开的多好,不用受风吹,不用受雨打,外面下雪也冻不着……”
  每每这时,李贵都忍不住在心头替太子爷接上后一句:太子妃为何不能像这花一样,好好待在他身边呢。
  “殿下,已是酉时了,可要传晚膳?”
  裴元彻回过神,沉沉“嗯”了一声。
  须臾,他低下头,写起信来。
  ……
  是夜,暗卫带来最新消息,昨日嫁去肃州的周府姑娘的确寄了一封家书回来。
  只是搜遍了周府,也没找到那封家书的下落,想来已经毁了。
  听到这消息,裴元彻面上表情没有改变,只拢了下肩膀披着的外袍,淡淡道,“既然找不到信,那便抓了周平林,问他信的内容。不说的话,把他手指剁了,一根根剁,直至他坦白为止。等他坦白了,再把他舌头割了……”
  他的语调很是平淡,宛若谈论天气般,却叫人背后阴森森的直冒寒气。
  暗卫低着头,“可要取他性命?”
  裴元彻眯起黑眸,眼角弧度微微上扬,看起来带着几分笑意,“何必那么残忍呢。”
  暗卫咽下了口水,“是。”
  “割下来的手指和舌头都别丢,装起来,送去肃州司马府上,务必让周氏亲眼见到。”
  裴元彻收敛笑意,转身从案中抽出一封信来,“将此信送去谢国公府,交给谢国公谢纶。”
  暗卫应着,将信贴身放好,先行告退。
  裴元彻走到窗牖旁,打开窗户,冬日刺骨冷风簌簌灌进来,其间杂夹着些许冰冷雪花,宛若一把把尖刀划过他的皮肤。
  风越冷,他的脑子越清醒。
  廊上的宫灯在风中摇曳,光线忽明忽暗。
  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
  除夕,应该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才对。
  “来人,来人!”
  他倏然扬声,大喊了两声。
  殿外候着的李贵听到呼唤,瞌睡立刻散了,边扶着帽子边往殿内走,“太子爷,奴才在,在呢。”
  一走进里殿,窗户大开,北风呼啸,李贵冻得都打了个哆嗦,嗓音颤抖道,“哎哟,太子爷,这样冷的天您怎的站在窗边,仔细冻坏身子。”
  裴元彻却浑然不觉得冷似的,精神奕奕的问道,“今年的宫灯都有什么花样?最大的宫灯有多高?”
  李贵啊了一声,脑袋还有点懵。
  这深更半夜的太子爷不睡觉,怎得心血来潮,问起宫灯这样的小事了?莫不是被这冷风吹糊涂了?
  “孤问你话。”
  听到这微沉的语调,李贵立马答道,“回太子爷,今年的宫灯还是按照往年的规制,统共做了一千零八百盏。其中最高的为五十尺,有九十九盏。”
  “那多无趣,除夕这样的大日子,得热闹隆重,好好庆贺。传孤的令,让制造局再做一盏宫灯,做九十九尺的,怎样精美怎样来,两日内孤要看到图纸。”
  “这……”李贵迟疑片刻,悻悻道,“太子爷,离除夕还不到半月,现在做一盏九十九尺的,是不是太赶了些?”
  尾音未落,李贵就感到一阵锐利目光贴着他的头皮扫过,他腿肚子都些软了,忙道,“赶是赶了点,但既是殿下的命令,想来能赶出来的。”
  那令人沉重的视线这才挪开。
  “这事你多记着些。先退下罢。”
  “是。”李贵一叠声应下,心有余悸的退下。
  裴元彻大步走到那盏西府海棠边,昏黄烛光下,仿佛笼上一层朦胧唯美的纱衣。
  他脸庞的线条稍稍柔和几分,轻喃道,“外面天寒地冻,又危险重重,还是回来的好。”
  她应该知道,这苍茫天地间,只有他才能护住她。


  ☆、79、【79】

  腊月二十三; 肃州当地过小年。
  天边还泛着淡淡蟹壳青色时,小院子便忙碌起来。
  厨房的王妈平日里就起的最早,今日过小年要祭灶; 她便起的更早。又是换灶神画像,又是准备供奉的糖瓜、酒水、料豆、秣草,整个人忙得停不下来。
  没多久; 顾风与虎子也醒了,之后是小春和小冬两丫鬟; 将自个儿收拾妥当后,立刻去打井水; 烧热水。
  袅袅炊烟从烟囱里冒出; 标志着忙碌充实的一天又开始了。
  顾沅醒来时; 小春小冬已经备好簇新的袄子、干净的热水和牙粉; 在外间候着。
  一听到里头唤; 两婢立马端着东西进去; 笑吟吟的与顾沅问好; “夫人小年安康。”
  起床一睁眼便见着两张团团和气的笑脸; 顾沅的心情也很好,朝她们点头道; “好; 你们也安康。”
  “夫人; 厨房祭灶的东西已经备好; 就等您过去了。王妈说,今日祭完灶王爷才能煮朝食。”小春递了块温热的帕子给顾沅。
  顾沅接过; 仔细擦着脸,问道,“那你们早上吃了什么?”
  “王妈昨日就准备好了白面馒头和麦窝窝; 我们配着热水吃了顿。”小春答。
  小冬补充道,“夫人不用吃这些,顾管家让虎子去前街买臊子面和桂花糕去了,等夫人您这边梳妆好,他应当也回来了,您可以吃些热乎的。”
  见顾风如此细致,顾沅心头感激,由衷夸道,“他是个很好的管家。”
  小春和小冬纷纷赞同,又拿起那新做的藕荷色茶花穿蝶刻丝长袄,满脸期待,“夫人,您穿这件袄子一定好看。”
  看着那上头绣着的精美花纹,顾沅有些迟疑,低声道,“这件会不会张扬了些,我这会儿还守着寡,还是换一件吧。”
  小春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忙道,“不张扬,一点都不张扬,这藕荷色已经素的不能再素净了,若上面再不绣点花样子,那多难看呀。”
  小冬也劝道,“是啊夫人,今日是小年,总得穿喜庆些。再说您今日也不出门,咱在院里穿,外人也不知道。”
  说着,俩小丫鬟还演了起来,一个将袄子朝顾沅的肚子展示,一个弯腰朝她的肚子道,“小主子,您说咱夫人穿这件新袄子是不是很好看呀?”
  顾沅笑骂道,“你们俩鬼精灵,他哪里看得到。”
  小冬刚想说“小主子不说话就是默认”,还没等她开口,就见顾沅哎哟了一声,手抚上肚子,脸上的表情是哭笑不得,“这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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