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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咬-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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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恢弘赌他不敢狠下心杀死承载他原腺体的白骼,让他们成为被牵制一方。
  但程谓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个。
  “郑会长再为晚辈解个疑吧,”程谓道,“您更换景桉腺体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薛寻野浑身一震,终于明白程谓让他们关掉通讯器的用心——魏韩云长时间没回来,不了解他状况的程谓只当他凶多吉少,不想再让他的心情在听到关于景桉的坏消息时雪上加霜。
  郑恢弘像扳回一局般眯起眼笑起来:“程先生消息不灵通啊,不知道景桉的特殊情况?承载一副没有觉醒特征腺体的宿主比所有极限级的alpha都稀有,只要为他换上优质腺体,他就有无限的分化潜能。”
  “设想一下,如果他能进化成比极限级更高的等级,再把这副珍贵的腺体拿到国际市场上售卖,有多少人会争得头破血流?”
  郑恢弘笑得双肩直颤,眼尾的笑纹挤作一团:“和他哥相克的海洋信息素……要是兄弟俩反目成仇,我想会比所有得奖的电影都精彩。”
  薛寻野握枪的手指节泛白,情绪染上了双眼,眼白处迅速地漫上了愤懑的红。
  当薛寻野以拦不住的速度跨步上前将郑恢弘抡倒在地,枪口钉进他中过弹的伤口再添一枪,程谓没阻止他,只平静地掏枪上膛朝白骼和郑恢弘之间击出一枪以拖住白骼救郑恢弘的脚步伐,好让己方所有人都争取反应的时间。
  “别把人弄死了,留着条命带回去。”程谓摸摸薛寻野的头发,“这次任务完成后,回去有奖励。”
  不来往号不受任何主客观因素的影响按航程前行,3020房内弹壳漫天飞溅。
  不来往号不受任何主客观因素的影响按航程前行,3020房内弹壳漫天飞溅。
  同在三层甲板,距离3020房最短路程大约二百来米的位置,魏韩云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跌坐在地上,将昏迷的裴医生随便放到一边,仰头背靠在旋梯护栏上长长地呼了口气。
  揪着个一百多斤的男人从一层甲板爬上三层已经耗费了他所有力气和腺体能量,全凭对景桉的惦念才让他在负伤的情况下走了那么久,左侧身子趋近麻木,魏韩云只好先停下歇一歇。
  他将罩在背心外的衬衫脱下来,用牙齿助力把浸染血液的衬衫绑在左肩处,在腋下绕了一圈打上结,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臂肌肉匀称,上面淌着道道蜿蜒的汗水。
  被掐断通讯的耳麦里寂静一片,几个小时前还热闹非凡的甲板转瞬间就只能听见他疲惫的粗喘。
  中断联络前薛寻野用通讯器上的数字齿轮向他发送了密语,“2…7…12”,代表的是“别过来”。
  还有一句“1…8…8”,代表的是“桉很好”。
  此时唯一能联络上而又不会造成打扰的人只剩下了安全待在七层甲板的檀宥,魏韩云想问点信息,刚要向檀宥申请接入通讯,就眼尖地瞧见旋梯上方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一身材瘦削的omega。
  魏韩云喊了声,那兜着螺蛳粉味儿的omega就颠颠地跑过来了,左手拎着只敞着口的电脑袋,右手抱个小医药箱,穿着个薄款的卫衣,裤腰处拱起一块。
  “韩云哥,你受伤了?”檀宥第一次遇上这种场面,能克服恐惧从七层跑下来已经用了他平生最大的勇气,“我、我帮你处理一下。”
  “哎,行。”魏韩云侧了侧身子,“小野让你下来的?这里很危险啊,你应该在上面呆着。”
  檀宥:“我自己要下来的,通讯断了,我怕你们出事儿。”
  魏韩云笑了:“真出事了你打算以一己之力挑起整个团队?”
  檀宥:“唔……不是,但是我可以及时给你们处理伤口,虽然手法不太专业……你把裴医生带上来干嘛?”
  魏韩云:“挖情报,半路给颠晕了。你衣服里藏的什么?”
  檀宥细致地帮魏韩云缠上医用纱布,闻言把手探进衣服里,摸出那把程谓借给他的92式,他没有战术腰带,只能将枪卡在裤腰:“我……我平时枪战手游玩儿得还是挺溜的,搞个偷袭应该也不会打偏。”
  魏韩云就笑,身体才松懈半晌,想到景桉,他脸上的淡笑又收敛了,心尖儿抽抽着被看不见的丝线揪了起来。
  “我刚想跟你接上通讯来着,”魏韩云看了看肩上的绷带,接过檀宥递来的湿巾将手臂的汗擦去,“邢嚣夺到的那份文件已经传送给你了吧?说说里面都整了什么内容,我好跟我撬来的情报对一对。”
  檀宥收拾药箱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魏韩云一眼:“那个,景桉是你的omega吗?”
  魏韩云想了想,omega或是无属性人类都没差,反正是他老婆:“嗯对,怎么了。”
  檀宥埋着头卷散开的绷带,动作慢了下来:“那份文件囊括内容挺多的,我没背下来,有些也不理解。”
  “有一项记得倒是清楚,景桉好像被注射了很多催眠剂,那种东西我听说过,被注射受体会在有限时间内忘记所有人和事,只会听从控制者的指令。”


第46章 在日落前
  已经失去支点的柚木色门板被情绪失控的alpha从中间一脚踩断,薛寻野薅着郑恢弘的后衣领把人拖到套房客厅,手一松,郑恢弘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失血过多的郑恢弘无法抑制地从腺体里满溢出白毒伞信息素,以此来维持着快要流失耗尽的生命力。
  薛寻野用虎口卡住老alpha的下颚,一只脚踩着他裂了根指骨的手掌,从战术腰包里掏了管强效止血剂和镇痛剂逐一注射进他的静脉里。
  “老头,你怎么那么弱啊,”薛寻野用枪管拍拍郑恢弘的脸,“你原来不是白毒伞信息素吧,换腺体了?腺体能量挺强,可惜跟你本体不太契合,可惜了,搞这大事业还把自己给搭了上呢。”
  一向意气风发的郑恢弘此刻才显露几分应有的老态来,他从鼻子哼出一声,但很快就被涌上身体的剧痛给逼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他费尽心思捕捉的极限级alpha很听程谓的话,程谓让薛寻野别把他弄死,薛寻野还真的就让他留着口气,特地避开他的要害对无关紧要的地方下手,打完枪就从他肉身中徒手挖出子弹,然后把血迹抹到他衣服上。
  “刚才我就看出来了,你那些个手下是真的弱,跟你一样弱。”薛寻野搭着膝盖岔腿半蹲着,“张三李四赵五周六,无视契合度强行植入高等级腺体根本不能提高宿主本身的能力,急于求成会遭反噬的郑会长,你怎么想不明白?”
  尽管气若玄虚,郑恢弘还是端着副睥睨人的姿态,眼里盛着丝惯有的傲慢:“千万件试验品中有一件成功率达98%就已经足够。”
  “啊,你是说白骼吗,你的养子?”薛寻野用没沾血的右手搓搓下巴,不否认郑恢弘的观点,程谓和邢嚣俩行事果决的能跟个人工改造的极限级alpha在屋里周旋那么久,就能证明白骼比他所想的要强。
  他不时就往屋里瞧一眼,白骼还是攻击力偏弱,更多的是依靠防身来拉长战线。
  也可能不是弱,是隐藏了实力,但在这种以一对二的局面中还遮遮掩掩显然不是明智选择,于是薛寻野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哎老头,你那养子是不是要反水啊,”薛寻野眼瞅着白骼射出的一枪打掉了程谓的一根头发,他视力好,能瞧见发丝儿在金灿阳光的依托中扬扬飘落,“我看他也没什么攻击意图,划水呢这是,跟我打也这样,跟我老婆打也这样。”
  “不可能。”郑恢弘不假思索,但他这角度观察不到屋里的情况,能这样妄作定论只是因为他对养了二十多年的白骼有十足的掌控能力。
  正想挪动身子换个角度,仍在汩汩淌血的伤口一动作就向每根神经传递着令人晕眩的剧痛,郑恢弘费劲地撩着眼皮看向薛寻野,张嘴吐出口浊气:“你觉得我不会为自己留个后路么。”
  薛寻野从程谓身上收回眼:“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已经接受法律制裁了。”
  “邓叁?那条狗能翻起什么风浪。”郑恢弘咳了两声,咽着喉咙间的血腥唾沫冷笑,“景桉还在浴室里躺着吧,你信不信他马上就能醒来?”
  薛寻野后背一僵。
  “景桉的耳后静脉里注射了大量催眠剂,他现在只能听从我的指令……只要我在十米以内至少提三遍他的名字,他就能——”
  薛寻野神色一乱,反应极快地用宽阔的手掌压住郑恢弘的嘴,却见这老alpha的眼里出现了得逞的笑意。
  他数学再不好也能算出,加上刚刚在屋里郑恢弘提过的那次,郑恢弘统共已经喊了三遍景桉的名字,现在用什么堵郑恢弘的嘴都已经来不及。
  “……我搁这歇着不动手你真以为我陪你唠嗑了是吧?”薛寻野鞋底压着郑恢弘的膝盖骨发了狠地踩下去,冷漠地俯视着郑恢弘痛得扭曲的脸。
  手边没抹布,他摸出个空弹夹塞郑恢弘嘴里防止他对景桉下指令,提步匆忙朝3020里走,带着烈烈燃烧的攻击信息素。
  眼前冷光闪现,薛寻野扬手打出一枪将掠过程谓身侧的一颗子弹原路回弹,两颗子弹同时被击进白骼的腹部。受伤的alpha备受夹击,速度登时慢下,痛苦地捂着中弹的部位弓下身,被瞅准时机的邢嚣一枪正中左胸膛。
  “我去看看寻桉。”薛寻野丢下一句话就往阖着门的浴室走,程谓勾着扳机护环转了圈枪支收回枪套,拦住欲要上前的邢嚣。
  “老大你别靠近他!”邢嚣拽住程谓的胳膊,被后者轻轻拂开,告诉他没事。
  邢嚣就守在程谓身后举着枪,目不转睛地提防着白骼的动作。
  程谓踹掉白骼手中的枪,枪支顺着他甩出的方向滑出几米远,他小臂横撑着膝盖蹲下,舔了舔自己的虎牙。
  不知不觉中他沾染了薛寻野的习惯,但他的虎牙没有薛寻野的尖。
  白骼胸膛剧烈起伏,咬着牙,正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他,那道可怖的刀疤仿佛下一秒就能撕裂开来,让整张脸一寸寸腐烂。
  明明姿势是跪着的,但他的一个膝盖却绷着力没挨上地板,程谓用食指抵住他的那个膝盖稍往上抬了抬,平淡地问:“你也是郑恢弘的试验品?”
  “他是我父亲。”白骼的声音就像一台发生故障的机器,嘶哑又干硬,让程谓听不出多少真诚。
  程谓:“你父亲正躺在外面,估计还吊着口气,他救不了你。”
  白骼刚升腾而起的情绪又被他自己死命摁了下去,左臂的桡骨窜过一丝微痛,明明任何一处枪伤所带来的痛楚要比桡骨内的微痛剧烈许多,他最害怕忍受的还是那丝最微弱的骨痛。
  “我不需要他救我。”白骼说。
  邢嚣盯着白骼被击伤的胸膛,突然神情一凛:“老大——”
  程谓头也没回地打断身后的人:“邢嚣,放下枪。”
  邢嚣:“你会危险!”
  程谓:“放下,出去盯着郑恢弘,别让他断气。”
  邢嚣欲言又止,啪地甩下了枪,大步流星踩着断裂的门板走了出去。
  海风将浓稠的血腥味和淡雅的勿忘我信息素吹遍房间的每个角落,这副被辗转折腾的腺体似乎生来就浸润在罪恶的血液里,从未有过宁静的时候。
  程谓摸出腰间的三人螺旋匕首,用刀鞘托住白骼快要贴到地面的膝盖:“刚才你没尽力。”
  一丝痛感再度袭上白骼的桡骨,在那股痛感快要蔓延至整个手臂时,白骼的眼里突然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左手灌注着全身最后的力量蓦地抬起掐上程谓的脖子:“你——闭嘴行不行!!”
  只要他否认一次自己的真实心情,体内骨骼断裂似的疼痛就能减轻一分,孤独地维护了那么多年的尊严才显得不会太卑微。
  白骼攥着程谓的脖子,抑制不住的勿忘我信息素争先恐后地挤出腺体,压迫着眼前强大的omega使他难以反抗。
  可即使程谓被他用力压制,那双冷静的眼睛还是无声地向他传递着蔑视的态度,白骼的膝盖挨不住失控的力度扑通跪在地上,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怦然碎裂。
  一只温度不高的手掌按在他的右胸口。
  “镜面人?”程谓感受到白骼藏在右胸膛里微弱的心跳。
  难怪邢嚣没能把白骼置于死地。
  但如果失去信息素的支撑,被子弹贯穿器官的白骼也离死不远了。
  掐在脖颈上的力道渐渐收紧,白骼在濒死之际爆发出的力量比之前任何一秒钟的对战都要强劲,毫无保留迸涌而出的信息素就像一座勿忘我花园的爆炸,程谓仅仅是抬一下手指,都感觉力气在体内慢慢流失。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反抗。
  但大脑缓慢进入缺氧状态时,他好像走进了一个半幻觉空间,这里如同一个大型的油画展览馆,他在一张张久远的作品里看到了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那些画面牵住了他的脚步,他在每一张油画前驻足许久,残缺的回忆在他置身于这座只有他一个人的展览馆时重新丰盈起来,细细密密地填进了他的脑海中——
  十八岁时自卑的他被那个叫Vul的男生夸过漂亮,身上臃肿的校服被男生揉得皱乱。
  月光透过排气扇爬上对方的脸,薛寻野青涩的脸庞带着少年人自以为很酷的可爱坏笑。
  程谓偶尔也会主动张开手臂抱他,埋在他的胸膛前,踮脚亲亲他的下巴。
  通常离晚修下课还有几分钟,薛寻野就化身为燃不尽的大鞭炮,噼啪噼啪地在他白净的肤色留下片片红屑。
  在扰人的下课铃中,黏糊地贴着他说以后要娶他。
  程谓想触碰那些裸色的油画,然而油画里的薛寻野伸出了手,拼了命地把他朝展览馆门外推——
  “老大!!”
  “寻桉!!”
  一声巨响,浴室门被人狠狠掀到墙上,景桉神色木然地快步走出来,薛寻野紧随其后,在每次要触上弟弟的后背时,景桉都会释放出高浓度的海洋信息素拒绝他的靠近。
  薛寻野的脚步迈出又收回,绝望火上浇油,再也管不着白骼的体内承载着程谓的原腺体,眼下之急想也没想地掏枪对准了白骼的眉心,程谓动作却比他更快,几乎在感知到他的烈焰信息素时就蓦然翻身将白骼反压回去,右手利落地拔出三刃匕首。
  白骼通红的眼睛流下了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过了刀疤末端。骨骼断裂的声音在他体内无限倍放大,就像一首重生的战歌。
  “杀……了……我……”
  空中寒光闪过,在日落前一刻,程谓的刀尖深深刺入了白骼的后颈。


第47章 主动牵我
  日落之时,金红的斜阳为整个血迹斑斑的卧室添上一笔浓重的鲜色,有些东西随着将近的暮色在海里消亡。
  沾染勿忘我气息的污血喷溅上程谓的脸庞,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将白骼从身上掀下去。
  那只抓在他脖子上的左手无力垂落,程谓及时接住,捋去溅在纹身上的血,愣怔后才反应过来那血是逼真的纹身图案。
  图案上滴血的匕首尖直指白骼本身。
  白骼的小臂从内部断成了两截,程谓尽量把它折成完好的样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被带有灼热信息素的alpha从后面抚直了背部。
  “有没有受伤?”薛寻野急切地检查他颈部的掐痕,程谓摆摆手,说不要紧。
  景桉目光呆滞地立在一旁,程谓顺着他的视线朝躺在血泊中的白骼望过去,半晌才意识到不能让他看到这个,这里不是片场,当演员的顶多能忍受仿真血浆,这实打实的满目鲜血换哪个普通人都经受不住。
  只听刷拉声响,程谓拽下窗帘布盖白骼身上,想了想,蹲身把匕首从白骼的后颈拔出来,将人从侧卧的姿势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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