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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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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弊端之一,如此,新朝了,这江湖的好日子怕是要完结在这十年了。
却不想,他只是随意提及利益,这位,哦,却是真真的大智慧榆树娘娘了。
七茜儿感觉时候久了,便怕守夜的几个丫头察觉,她有了归意,就问平慎道:“平掌柜。”
“在。”
“其实我今日找你除却那牌牌,便是想问~那玥贡山为何没完没了的盯着百泉山?他们盯着皇爷那几把老刀不撒手?又是何道理?现下这个形势,些许动下脑子都不会这般行事吧?”
平慎这次答的利索:“力量角逐,又如何不会这般行事?晚辈前面也跟您说了,玥贡山经历几朝,他家除了弟子无数,又有各大宗师居山守脉,靠着金山银海堆起来的二十老隐镇山,晚辈看,这必是老花样了!他们怕是代代都要在新朝初立的时候,便随意找个由头出山,想与朝廷亮亮自己的臂膀~想震慑震慑谁呢。至于您说的为何盯着老刀,我们私下里也议论过,却是各有意见,您今日既问了,晚辈便一一与您详说下?”
七茜儿都已听呆了,她的心里不过是住了一个亲卫巷,最大不过泉后街范围,手里宽裕便去皇爷脚下开开眼界,咋就卷到这个事儿里来了?
现在听到这乱七八糟的,世世代代阴私里的恩怨,便觉着,恩!不太好形容了。
她对平慎点点头,便听到平慎说到:“前辈,这一么,新朝老刀镇守南门,南门便是大梁宫的门面,凡举有大赦,献俘等重要朝廷要事,方能行走此门的。
那损了镇守的老刀,便是打了现下朝廷的脸面,玥贡山要来,更一路长驱无人阻挡,便能新朝震慑天下,其实有没有老刀都无所谓,不是这把刀,也有那个锤了,就看谁倒霉的!他们来却只是要寻个最难咬的柿子,咬一口疼的给天下人看罢了……”
“好卑鄙!!”
七茜儿听的暴怒,便猛的一挥掌,刹那的功夫,这园子当中千万朵黄花瓣便离了花心,四处飞扬起来……
呃……人家一株三百文啊……自己刚赔了人家三十两呢。
七茜儿嘴角抽抽,平慎却惊愕的四处去看。
这份功夫,却是闻所未闻的。
这女子,这女子,这女子到底是何门何派的?
好半天他才嘴唇抽动的说到:“前辈……好,好功夫。”
七茜儿干咳几声,不想赔钱便岔开话道:“恩~那你,你不是说,要一一与我分说么?那,还有其它的原由对吧?”
平慎点点头:“哦!对,对呀……”
这两人在这里交流消息,七茜儿却不知道,其实庆丰老城已然是乱了。
庆丰老城门口,九思堂为了七茜儿当初那点小心思,便新修筑了斗台。
今夜斗台之下,一白发苍苍老者正坐在当地,从身边堆着的簸箩里将各色元宝,纸钱拿出来焚烧。
而这老者身边,却泾渭分明的活动着一些人。
本地的江湖人。
周遭灯火通明,本该迁移旧城的匠人被雇佣着,临时来斗台附近加班赶工搭彩棚。
匠人们用最好的木料打桩,搭建起一个个的敞亮台面,待棚初具雏形,便有庆丰各地的布商拉着各色丝绸,如料子不要钱儿般的,就将这些木棚包裹的绚丽非常,一个赛一个的精致好看。
两排看台彩棚附近,又有牛皮帐子无数,而那些帐子外,却挂了百泉山附近功家的字号木牌。
从昨日那玥贡山的来下了民贴起,那姓管的老隐便买了成堆的纸钱,纸扎给自己的徒儿,徒孙在那边烧。
他是预备烧到明日下响约斗那会的,反正周遭也没地方可去,脚店不收,丐门也不让自己的破庙头给他,百泉山是跟玥贡山有了死仇的。
横竖便是这样了,左右也是个死了。
百泉山一脉算是彻底的撒欢儿了。便爱谁谁吧,你烧你的,咱折腾咱的,谁也别碍着谁。
从三月三,这周围五百里默认榆树娘娘抗旗开始,这周遭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便在四处寻找娘娘。
也不为其它,这是天大的好买卖啊,您想想,新朝稳当了,百业复兴了。
百泉山这几百里周遭,能找到行主的就有九十五个大行当,还有镖局子,游商,光是小南山那边的五庄十二门,一门一年便是两千两。
榆树娘娘那样的神仙人物,只要挂搭上便稳赚不赔,那背后且还不知道有谁呢,不提人力,光是表面的油水钱又有多少?
如此斗台之下,各地做主的头面人物便都来了,大家设了看台给自己家娘娘喝彩,顺带着,都把欠娘娘的供奉钱儿收一下。
打前朝末,山里老隐都不爱出来了,这供奉算是各家都欠了三年整。
这帮子憨货才不管你改朝换代呢,他们是敞敞亮亮的支开堂口卖力吆喝,又各处通知到人,力求在娘娘面前卖个大好,以后才能让娘娘用他们。
人么!一辈子挣扎谁还不是为了点利益呢。
可他们却不知道,就在旧城墙楼子上,却席地而坐了不下二十名账房,怕惊动这些江湖客,这些账房也不敢打算盘,便皆是手算。
等到那右边台子下面,一车三银箱抬入某堂口帐子,便有江湖客在帐子外吆喝起来:“桑乐县翠柳香楼十二家,积银三年,一次缴清!孝敬榆树娘娘一万八千两!”
喝彩声瞬间响起,攀比的声势自是越来越大。
等这一堂把银子收拢进帐子,那老城楼后偏房,便有一位写满账本的账房进来,把账交付与主位手中。。
二皇子杨贞将账本翻了几页,看到总数就想拍桌子,等到他手掌落下,却落到了一处从边上迅速挪过的软垫上。
杨贞气急了,就指着账本道:“小师叔!这都开始收香粉楼子,老鸨儿的钱儿了,您看看,一处桑乐县酒楼粉头便是五万七千两入账,这,这就太不像话了……”
孟鼎臣低头看看账本,神情肃穆又冷静道:“又不是头一回见这东西,二爷就何苦发这般大的脾气。”
杨贞语气寒凉至极,半天才说道:“哼,什么剥皮割肉救万民的榆树娘娘?我看皆是一路货色,不过如此罢了!”
孟鼎臣轻笑:“不过如此,也得忍她,让她,捧着她,讨好她,不然人家一个不高兴,撒手那管竹屏便入了京。待打了老刀,损的可是你父皇的面子,到了那时节甭说这点银子了,便是金山银山,朝廷的脸面也寻不回来了,且……便是管竹屏输了,他家还有十九老隐,如今朝廷各处紧张,皇爷分身乏术,你便是再气,也得忍着,等着……便总有一天儿日头亮了,你想如何,自随便了你……”
杨贞久久不语。
孟鼎臣看看左右,待周围人站起离开,走的远了,他才说到:“贞儿,现在还不是你做主的时候呢!”
第71章
约斗这日晌午,七茜儿早早便到了与辛伯,谢六好他们练习枪术的地方。
早先就是这么约定的,若有事就在此留下暗记,约好时间相见。
如此,便是斗台那边再走不开,周无咎都悄悄上了山。
他人一到,果就看到小娘子正盘膝坐在青石头上等他呢,看他来了,小娘子笑的自在,还有闲心打趣呢:“才将我在山下瞅了一眼,人太多了。”说完,七茜儿一伸手往周无咎手里丢了一样东西说:“我算着月份差不多了,却不知道你是喜得贵子还是喜得贵女?”
周无咎接过一看,却是一挂做工精致的麒麟锁,小娘子有心了。
心里高兴,周无咎就抱拳道谢:“多谢娘子,这都三月了,是个大胖闺女。”
七茜儿跳下石头,也替他高兴道:“添丁进口是好事儿,今日六好怎得没来?”
周无咎伸手从背后取下一个红布包袱,蹲下边打开边说:“他~他哥谢五好来了,他若敢跟着,背后便是一大串麻烦。他不敢走,却让我给您带句话……”
七茜儿奇怪:“什么话?”
周无咎抬脸,神色郑重道:“他说,如今庆丰城到处都是,咱们的人,江湖的人,朝廷的人,还望娘子处处留意,小心行事,那山下各门收来的银箱能有几十个,银子可不少~呢。”
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七茜儿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平慎说话分析事情,自然比辛伯还要高超,他看东西从银子看,那天夜里也是一再提示。
可这些人却不知道,咱七茜儿根骨里却最最守规矩,违法的事儿可是不会做的。
看周无咎提点自己,她心中自然是感激非常,也是再来的缘分,不管是廖太监,还是辛伯,还是旁个谁,对她都是充满了善意。
都这会子了,还替她担心呢。
甭看这谢六好,周无咎二人官位不大,可是消息来源却不一般,凡举那九思堂对江湖人有什么机密的事情,七茜儿却都是知道的。
谢六好他哥却是九思堂北部执令,那是总令孟鼎臣之下的四大支柱。如此谢六好在九思堂算作是少爷一般的人物,一二般人都不会去招惹他。
而周无咎能带着谢六好到处走,那是上峰信任,说明他稳当受重视,定是前途无限的人。
现下他能说出小心谨慎这样的话,可见庆丰城内里确实紧张,都不知道藏了多少双眼睛了。
七茜儿不知道江湖多大,便并不觉多可怕,她真诚道谢说:“亏你们记挂我,多谢了。”
周无咎沉沉呼出一口气:“有些话,咱们不好跟娘子详说,就劝娘子一句,改朝换代了,如今世道不一样了。”
七茜儿对这话那是赞同的,盛世呢,安稳日子就要来了呢。
周无咎担心的事儿她没咋放在心上,却对周无咎那个大胖闺女属实有兴趣,便问:“知道了,我说老周?你那闺女生下来几斤啊?脑袋可躺好了?我不吓唬你啊,小孩儿头几个月这脑袋可得把好,哭你也不能惯着,就得狠狠心给她脑袋瓜子卡好了!知道么?不然睡出个歪脑袋以后可找不到好女婿,那脑袋不平整都梳不得飞仙髻,到时候你们可得落埋怨……”
啊~这是又来了!
小娘子哪儿都好,就时不时跟他们露点着罗嗦毛病,也不知道她家长辈是咋教的,这人不大,成日子就操点乱七八糟的心……
周无咎无奈,只得迅速将红布解开,如此,一对红木炳,四面瓦槽尺半长,牡丹花朵吞口的小铜锏便露了出来。
七茜儿一见此物便心里高兴,她弯腰一手拿起一锏,对着空中便劈了几下,瞬间呼呼的破风声便卷裹起来,声势是颇大的。
物件趁手,七茜儿便随手舞了几下,把一对小金锏就卷裹出两圈金影来。
周无咎就笑眯眯的看着,不论多少次,这奇怪的小娘子总会令他惊愕非常,辛伯说的好,真~天生的练武奇才,几百年都遇不着一个。
瞧瞧,这头回拿锏,人家便知力道该怎么出,怎么收,他甚至不担心小娘子会输在玥贡山的任何人的手里。
辛前辈从前就说,像是小娘子这样的奇人,只要他们尽了本分好好引导,不令其堕入歧途,便是没白来这人世一遭儿。
老天爷降下这异人,便有它的缘由,等着,看着,总有一日便会知道是为什么了。
如此,他们才甘心情愿被她驱使。
周无咎笑着看七茜儿舞弄那小铜锏,便说:“此锏名曰百雨金锏,两只重约五十九斤九两,是辛前辈上次看娘子没有趁手兵刃,便特地寻了上好的铜精,又寻了兵器大师秀川梁烨亲手为娘子所制,前辈还说,给娘子赔礼了!从前看错娘子深浅,便多有得罪,还望娘子莫要与他计较了……”
周无咎说到这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便持手躬身又与七茜儿赔了一礼。
七茜儿一战庞图,自然知道自己水底有多深,也明白为何那辛伯要躲着自己。
听周无咎这样说,她便收起架势斜眼看着周无咎道:“你让那老东西出来,给我打上半月,这事儿便过去了。”
周无咎讪讪,便赔笑道:“辛伯年纪大了,甭说打半月,您一锏下去他便碎了。您老大人大量,就甭跟他计较了!这样,若是娘子实在憋闷,今日这场比斗了结,我与六好再来随娘子处罚就是。”
七茜儿憋了一会,到底散了郁气,就无奈道:“算~了。”
总算被彻底放过,周无咎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抬头对七茜儿道:“昨日我与六好翻了一下九思堂内部文书,便找了一些管竹屏的消息,娘子可要听?”
七茜儿对他点点头。
周无咎这才说:“管竹屏,字破风,他出身贵门,家世显赫,其祖曾任献源郡太守,少年悍勇值遇献源围城,便单骑御敌,有功受封,周遭民皆颂之,然,此人天性孤傲,目下无尘,且脾性悍勇更不受约束,转年与人约斗,虽胜却累及家人俱被害,遁走之后拜入玥贡山崔福安膝下学艺报仇……”
管竹屏的一生精彩纷呈,真真算作是半本江湖传奇史了,七茜儿听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直至周无咎说完,她才笑着摇摇头道:“这样活着却也有意思?”
周无咎当下诧异:“娘子竟不觉着大丈夫当如是么?”
七茜儿闻言当下便看不起了。
她摇摇头满面的嫌弃道:“要啥没啥,还,还当如是!你可不敢学他。你说他图啥呢?别的老人家咋过的?他咋过的?一会子我可得问问他,这折腾了一辈子他又落下了点啥呢?真白活了一般!如此我才不喜欢你们那个江湖。”
周无咎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反驳,只能木然的点点头,根本不敢反驳半句。
这小娘子的道理跟他们的道理是不一样的。
七茜儿将百雨金锏包裹起来,背好才说:“从前我读过一首诗,仿佛就是说管竹屏这样的人。”
周无咎便问:“却是哪一首?”
七茜儿便道:“记不得了,只有一句似那老头儿的,叫做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好……呵!”
周无咎静默片刻,就抬头笑笑说:“从前听我们总令主还说过一句,恩~便是黄尘足古今,总有白骨乱蓬蒿……就此别过了,娘子虽天赋异禀,此去却不可大意,万万小心才是。”
七茜儿笑眯眯的点头,最后才说:“让那老头儿从他龟壳出来吧,只可怜我陋巷一小妇,却蹚入这潭浑水总不得脱身……哦,他便觉着他躲了就没事了?可美的他!谁也甭想清净了,以后让他帮我把庆丰城看好吧,凭是哪个江湖客,想到燕京,还想……那啥!我可去他们祖宗八辈儿的吧!”
周无咎忍笑,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掷给七茜儿。
七茜儿顺手接过,打开瓶塞闻了一下,疑惑道:“这是什么药?”
周无咎有些得意的说:“九思堂药局子出品,行走江湖必备,掩音丸,一粒下去,两个时辰声音沉哑,凭他们是谁,跟您多熟,也听不出您是谁。”
呦!乖娃儿,好东西啊!
七茜儿高兴,立刻将小瓶子放到怀里,又对周无咎一抱拳告辞道:“如此,便~走也!”
说完自己也楞了,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竟也有了这些江湖人的行事风格。
心里慌忙,她又生硬的扶了一下膝盖:“告辞,告辞!”
周无咎却没有看出来哪不对,他郑重还礼道:“此去不可大意,那玥贡山怕是恶性难改,总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等男儿无能!便只能拜托娘子镇守庆丰,此去!祝大胜!”
七茜儿点点头,认真道:“恩!大胜!”
不是为了那叫大胜的混帐玩意儿,老娘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十月旧城之下,成群成堆的江湖看客聚拢着,却寂静无声,百泉山上千的江湖人齐齐汇集在此,竟无有一人敢轻易出声。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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