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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他是败家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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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玦轻笑,转顾阮阮,面上是他惯有的温和与从容。
  一片红色枫叶随风落于阮阮肩头,韩玦引袖抬手,帮她将树叶取下,拿在手中把玩,夕阳光打在树叶上,给它铺上了柔柔的光。
  “红叶寄相思。”韩玦低垂眉目。
  不知为何,阮阮突然觉着,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忧伤,似在下着决心,说什么必须不得不言说的事情。
  而这个事情,让他左右为难,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阮阮静立等他。
  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阮阮,皇后是有自己图谋的,她已有君实,她定会为了君实着想,而太后助她,不过是举手之劳。”
  “太后助她?”阮阮一时语塞,她本以为皇后是无辜的。
  “太后久居宫中,内廷手段,岂能瞒得过她,花御侍出事那夜,她得了消息,一壁亲临梨阁,一并派人拦截住了半道而来的皇后,那夜我奉命去水央阁捕蟹,瞧得分明。”
  韩玦凝视阮阮,带着一丝怅惘与愧疚,“阮阮,这就是事实,残酷,不美好,但是我不得不将它撕开让你知道。”
  “我想尽我自己的力量对你负责,便不能允许你对人心一无所知。”
  风起,贯穿韩玦衣袍,在他身上消磨了寒气,待再吹她时,已不觉那么刺骨。
  “他日,你若有机会出宫嫁于曹不休,侯府后院,深宅大户,其中手段,不比内廷差多少,甚至更比内廷复杂,你要做好准备。”
  阮阮听他提起曹不休,面色倏忽间飞起绯色,“那都是没影子的事情。”
  韩玦将她的羞涩纳入眼底,他勉强一笑,“收拾一下吧,今儿官家请他进宫了。”
  韩玦说罢,抚平手中枫叶,将它归于袖中,转身离去。
  阮阮却被他的话,惊了心头。
  曹不休进宫了?
  她心尖儿一颤,退回廊下,唇角牵起,莫名忘却了帝后之间繁杂的勾心斗角,只默默期待着宫门外的通传。
  果然,半柱香后,那暗青色高大身影,阔步出现在了长春宫。
  她垂首,人还没到她跟前,她已经暗自红了耳廓。
  他走路生风。
  她听着他的脚步,由远而近。
  最终,在她跟前停留。
  “阮内人。”曹不休扬眉,语调轻快,只是呼吸带着轻微的急促,似迫不及待,狂奔而来。
  “曹将军。”阮阮对他躬身行礼。
  他又上前一步,她退回到廊下白玉柱边,阮阮心慌意乱,微抬手指,想要将自己与他隔开距离。
  他却忽然压低了身子,极快又短暂地贴着她耳边笑道:“你想我了。”
  “才没有。”阮阮侧首,企图避开他。
  他大笑后退,将她细细端详,很满意她面红耳赤这种反应,解下身上大氅并腰间荷包,一并塞到她手中。
  “衣服脏了,帮我洗洗。”他松了松领口道,“还有这荷包,也是要洗的,不过洗之前,里面的东西要取出来,帮我收好。”
  “我又不是你家仆。”阮阮手中一沉,抬眸看他,却见他竟然新刮了胡须。
  她眉目灵动旋转,心中涌起笑意,她突然察觉,或许为了进宫,他也曾刻意着装打扮,只为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
  这细微发现,让阮阮心跳加速,也默认了他要她帮他洗衣服的无礼要求。
  “你当然不是我的家仆。”曹不休以胳膊肘蹭了蹭她,背着廊下内侍,低低笑道:“你是那个要帮我管家仆的人,但我就想让你帮我洗衣服……你洗的,香。”
  论直白表达,没羞没臊,阮阮只服曹不休。
  她手捧他衣衫,白他一眼,心情却是无比愉悦,转眸看向殿内,“官家在等你。”
  曹不休无奈轻拍衣袖,面上似有遗憾,但旋即又自我安慰,“今夜我留在宫中。”
  他话语里的意思,阮阮听得明白,她抱着他的衣物,微笑欠身退去。
  夜幕降临,无边夜色沉沉笼罩着宫墙。
  曹不休爽朗的笑声时不时从殿中传出,阮阮听得出来,他是在与今上玩投壶。
  与以往一般,他玩游戏,都是真玩,从不屑于弄虚作假,更不会因为与他同玩之人是今上,就会故意让着他。
  她为他洗罢大氅,入内帮今上端茶,今上抬眸瞥她一眼,笑对曹不休,“这么多内人中,阮阮煮的茶最好,也最得我心。”
  曹不休本准备背投,闻言手却一偏,箭落壶外。
  今上面色大喜,上前两步,也同样背着身子,投了个双耳。
  “你曹不休竟然也有输朕的时候。”今上双手击掌,很是高兴。
  曹不休的目光却极快地,从阮阮身上扫过。
  他端起阮阮给他备好的茶水,如饮酒般,一饮而尽,似尤不解渴,又要阮阮给他倒了一盏,同样托起一口尽数咽下。
  曹不休他吃醋了,这是阮阮最直观的感受。
  好在今上正沉浸于,他胜了曹不休的喜悦当中,并未留意到曹不休面色的变化。
  “官家,喝茶没意思,臣想喝酒。”曹不休央求道。
  “早给你备下了。”今上欢喜,着内侍端来酒坛。
  阮阮垂首而立,静听他二人从国事谈到坊间趣事,又看他们一杯又一杯烧酒下肚。
  在饮酒上,今上从不是曹不休的对手,没多时便被曹不休喝趴下了。
  韩玦似算准了时间般,适时进殿,扶今上入内休息,转顾阮阮,“这里有我,你去罢。”
  阮阮明白他话中所指,她面色大红,他却转了身,只手扶着今上,只手撩起帷帐,颀长身影消失在红罗纱帐后。
  不知为何,阮阮突然想起那片隐于他袖下的红叶,以及他的那句,红叶寄相思。
  可她这样的情绪,很快被曹不休冲淡。
  “随我来。”曹不休凝视着阮阮。
  他这人天生自带霸道,阮阮知道自己辩不过他,可仍想语言抵抗一番,虽然她知道,这如同水滴落入湖中,泛不起大波澜。
  “你恃强凌弱。”阮阮强撑道,可脚步却跟随他入了偏殿。
  曹不休一脚将门关上,转顾问她,“茫茫人海,我就凌你一个人怎么不行了?”
  分明是极其无礼的话,他却说得坦坦荡荡。
  似乎是天经地义,本该如此。
  阮阮无语看他,却在与他目光相撞之时,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置身何地。
  深夜,偏殿,与他独处一室。
  她原本平静的心,又一次极快地跳跃起来,如同案台上跳动的花灯。
  光影迷离,给夜色添了无尽的温柔,像是伏案看书的书生,一旁有着红袖添香。
  心间情意,暗暗蔓生,终于缠绕住了相对看的二人。
  “宫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曹不休突然伸出双臂,将阮阮拦截在门后。
  “嗯。”这样近的距离,让阮阮的声音有丝丝颤抖。
  “是不是很失望和沮丧?”曹不休突然收起嬉笑,正色说道。
  阮阮背靠着门板,仰头看他,眼睫轻眨,浑身似泄了气般,失落点头,“人心难测,真情倒是显得滑稽了。”
  曹不休目中尽是怜惜,忽而放柔了声音道:“此番进宫,我就是想告诉你,人心不都是如此的,你不要沮丧,不要失落,更不要害怕。”
  曹不休定了定,又道:“她们给你看残酷,不美好,我便给你看什么叫人间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信守承诺,写两章~
  皇后我还在想,我舍不得她变。
  依照我设想,韩玦和曹不休,对阮阮来说,是两种存在。一个教会了她看残酷,一个带她从残酷中看美好。
  如果逻辑出错,麻烦告诉我,别无声无息弃了我~(捂脸)


第37章 添香
  “阮阮。”
  曹不休将阮阮禁锢在他臂下,眸光熠熠,饱含深情,又带着数日不见后的绻缱与不舍。
  他垂首,身影将她完全笼住,浓郁男子气息袭来,阮阮不能呼吸,贴身薄衫微湿,又如小鹿触心头。
  “韩先生一人是忙不过来的,且官家醉酒,待会儿醒来必定要寻水喝。”阮阮颤声道。
  因为过分近的距离,她心慌,微微发抖。
  她想要逃,却又留恋,身子虽往一侧躲闪,可脚步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落入他眼中,倒成了小女子的口是心非。
  “小骗子。”曹不休闷声笑道,显然识得了她的窘迫。
  阮阮先是丢盔,后又被动弃甲,顿时面红耳赤。
  她面上大燥,想从他臂弯下钻出去,她明白他是那样聪明一人,敏锐,心细,又胆大。
  他纵是不费一兵一马,她也有可能不战而败。
  想要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他这会儿目露笑意,淡定从容地看着她,可不就是将她的皮子、里子尽数看透了。
  她有些后悔了,就不该顺了他的话,与他一道儿来了偏殿,像是误入狼窝。
  她侧身,试图将他推开,她用尽全力,他却岿然不动,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劳烦阮内人帮我要热水,累了一天,我想泡脚。”
  曹不休突然耍起了无赖,一副不答应他,他就不放她走的模样,意态痞痞,斜睨着她,对她稳操胜券,似下一刻便要将她给吞了,只看他的定力如何。
  “你又欺负我。”阮阮心有不甘,瞪他一眼,“官家使唤我,你也使唤我。”
  刚帮他洗了衣服,此刻还要给他端泡脚水,明明说好了他要照顾她的,这才多久,怎么竟然反过来了?
  阮阮不服。
  “今天练剑的时候,不小心伤了手。”
  曹不休一壁说,一壁举起手,给她看指尖处的伤口,不长却极深,十指连心,看上去极痛。
  阮阮的心,如同被小刀儿划过般,有一丝丝撕裂的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阮阮反嗔道,推开他的手,“你不当心,不保护好自己,活该。”
  话虽如此说,可语气却是放柔了,她在花灯下轻斥他,他不慌不忙以笑相对。
  阮阮瞥他一眼,想起他后背的累累伤痕,终是心软。
  “且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端来,你注意受伤的指头不要浸水。冬天快到了,容易有冻疮,裂了,疼,不好。”
  曹不休闻言,舒展眉目,眼露得意之色,与她更近一些,锁向她眼睛,与她对视,“心疼我?”
  阮阮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垂眼睫,抿去笑意,不给他好脸色,“您是奴的金主,奴当然要照顾好您,不然没人给奴体面,替奴长脸,奴更没有金瓜子用了。”
  阮阮说罢,拉过软椅,请他坐下。
  曹不休扬眉,终是忍不住手痒,以双手捧住她两颊,极快又极大胆放肆地,将她的脸揉。挫两下。
  “阮阮真软。”
  阮阮佯怒,曹不休却在她生气发作前松了手,大笑躲开,催她端水。
  不一时,阮阮端了热水进屋,再见曹不休,他却斜靠着软椅,长睫盖下,双腿微叉,姿态狂放,面上疲惫尽显,呼吸绵长,已然睡着了。
  阮阮盯着他看一眼,心中蓦地,化成了一汪春水,平日里见他,均是威风凛凛,神采奕奕,可原来夜深人静,他也有累的时候。
  她放缓了脚步,端水到他身前,像伺候今上一般,在他面前蹲下,细长手指上前掀过他衣摆,替他脱靴,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曹不休半微着眼眸,其实从她进来的那一刻,他便已经醒了。她盯着他看,他心中欢喜,也乐意被她这么瞧着。
  情。人瞧情。郎,越看越着迷,他恨不得她的目光时时刻刻都盯着他呢。
  可是,小女子却微微叹息了一声,对他尽是体贴,他的心,在瞬间被她撩动得泛起涟漪圈圈。
  再到她蹲下伺候他时,已成了滔天巨浪,恨不得给她摘星,给她捧月,将世间美好,全部推送到她面前。
  她是这样的懂事,懂事到让他心疼。
  阮阮并不知他已经醒了,她尽量放柔了动作,就在她弯腰曲膝,给他脱靴时,曹不休突然猛地将腿缩回。
  阮阮被他突如其来的猛烈动作吓了一跳,她抬眸带着不解瞧他,却一眼对上了他带着深深不忍的眸光,怜惜、心疼,尽在其中。
  他面色凝重,眉心骤然收缩,重新将半脱的靴子穿回,而后直接站起,不待阮阮反应,向前一步,双手叉过阮阮,将她直直搬运而起。
  他力大,胳膊结实有劲,说是搬运,一点都不为过。
  就那样轻飘飘地,阮阮只觉双脚离地飘了半圈,待停稳,她已与他完全换了位置。
  她端坐在软椅上,他半蹲在她脚边。
  温柔,虔诚,而且速度极快,不待她抗拒,帮她脱了鞋袜。
  “我怎么能真的让你伺候我。”
  曹不休伸手试了水温,而后小心翼翼,握过她脚尖,一点点慢慢帮她没入水中。
  “可是你的手指?”阮阮躲闪。
  “为你,我愿意。”曹不休斩钉截铁回答。
  阮阮心中情意绵绵。
  “冷不冷?”曹不休看向她,认真问。
  阮阮完全僵住,木讷摇头,忘却了女儿家的脚不能随便露于人前,更忘却了男女大防,唯剩满心的震撼。
  殿外开始吹起狂风,冬雨瑟瑟,落叶沙沙,一派清冷。
  而殿内,金猊熏炉缓缓吐着幽香,红烛高照,燃爆花灯,触手温暖。
  “那烫不烫?”他又不放心地再三相问。
  “还……好。”
  阮阮有些语塞,但好歹回了神,她想将脚收回,让他帮她洗脚,她想都不敢想。
  初见他时,他高高在上。
  与他熟识时,他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纵是他对她说,往后由他罩着她时,她对他也是仰慕居多。
  她曾想过与他相处的千万种模样,但怎么都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会为她曲膝,伺候她,给她泡脚。
  他为她撩水,有力的手指,均匀有力地帮她按。捏着脚心脚背。
  “站一天,脚底板一定很累吧?”
  曹不休突然抬眸问道,嘴角扬起微微笑意,与殿中萦绕的熏香一道儿,织成了比乞巧节喜蛛搭构的更细密的网。
  一圈一圈,套牢了阮阮。
  “嗯。”阮阮点头。
  “那今儿,就换我伺候你,也让你见见被人伺候的滋味儿。等你被我伺候惯了,其他人就再也入不了你的眼了。”


第38章 争执(修改)
  花奴失子后,一度沉浸在悲伤中走不出来。
  她常惴惴不安,于是哭求今上,许她请来僧人,帮她那未能到这世上转一圈的孩子诵经超度。
  彼时她身着白衣,身形比进宫之时更为消瘦,宛如还未绽放,却又迅速枯萎的花朵,看上去弱不禁风,尤为单薄可怜。
  今上不忍,更吃不住她的眼泪,于是点头许了。
  转眼进入腊月,白日短,而黑夜渐长。
  一日天黑后,今上闲来无事,突然想起花奴,又念起她自进宫后一直安分守己,从不提过分要求,更不曾为自己谋求位份。
  他当下心中松动,便起了要去看她的心思。
  阮阮沉默,安静跟随。
  待至梨阁,只见里面青烟缭绕,诵经之声此起彼伏,更处处悬着手写的佛经。
  今上忽在一处悬于花格的佛经下站定,以手抚摸所抄经书,聚精会神看着上面秀逸如兰竹般的黑字,面上大有欣赏之色。
  “这是你抄写的?”他转身,看向跪于他脚下的一个白净僧人。
  僧人点头,并没有因为今上溢于言表的喜欢,而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他从容清冷,如皎皎月光,又如雨后垂杨。也正是如此仪度,更获得了今上的喜欢。
  今上目光绕过案台,卷起衣袖,提笔沾墨。
  阮阮知他所想,在他寻笔之时,便帮他将宣纸抚平铺好。
  今上很是满意地瞥阮阮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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