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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山-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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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秀心中十分得意,但是面上不敢有丝毫显露,毕竟现在沈致的脸还是阴沉的。
洪典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出了刚刚走出大门,那马夫便赶着车迎了过来。
二人坐着马车欢欢喜喜地,不,是韩延秀一个人欢欢喜喜地,沈致阴阴沉沉地,回了韩府。
在燕地的时间过得很快,洪典已经命人将吕世骞和张长逊押回长安,而他公事办完,也回了五原去了。
剩下沈致留在韩府,他每日不被韩季瑗待见,真是度日如年啊!
过了几天,韩季瑗不知为何,让下人叫他过去。
沈致真是惊呆了,这种心平气和的让他过去的时刻真是不多。
估计是被韩老头虐待地久了,他凭空中生出几分警惕。
他端着身子,问那传话的人:“老爷子现在是一个人吗?”
“老爷和两位小少爷在一起呢?”
“哦”,沈致放弃了第一中猜测,不是因为别人的事情,“那老爷子心情还不错吧!”
那下人忍住了笑意答道:“老爷心情很好呢!姑爷,你要不快点过去,不然老爷一会儿心情估计就不好了呢!”
沈致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从他住进了韩府,韩府的下人和他那脾气暴躁的主人一个样,总是让他看不顺眼,总是让他生气。
不同是的,老爷子看他不顺眼就让沈致滚到看不见的地方,若是让他生气,便让沈致更加生气,生闷气!
沈致怀着疑窦,到了韩季瑗身边。
果真,老爷子带着两个孩子正在地上玩一条又白又胖、软软地大虫子。
沈致不由地皱了眉头,离那大虫子远远地站着,不走了。
韩季瑗抬眼看了看他,没有任何情绪,“秀秀说,你们要走了!我便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爹!”
“故土难离啊!”
说完,韩季瑗不再说话。
他将那白白的胖虫子两指一捏,拎了起来,冲着退了一步的沈致笑道:“录儿和朔儿说要将这个带回沈家。”
沈致不由地苦了脸,暗道:这两个小鬼,等回去再收拾你们。
韩延秀见他木然地点了点头,那只拿起虫子的手指了指他身旁的一个水晶小瓶,指挥他道:“将那个拿来”,接着他冲着录儿笑着,“就用这个装大白吧!你们可以看见他在里面做什么?”
沈致连忙将水晶瓶子塞到沈录手中,沈录一手接着瓶子,对父亲恭敬地道了谢,这才另一只手从韩季瑗的手中捏住虫子的尾巴。
那虫子的头在沈录的手上扭来扭去地,最后被沈录扭到了水晶小瓶里面。
沈朔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白白胖胖的身子,一直看着它被塞进瓶口,掉落在瓶底。
沈录见他十分感兴趣,忙将瓶子递给他,道:“朔儿,你拿着它。我们拿回家将他养起来,这样我们每天都能见到它了。姥爷说了呢,它还能和我们一起长大呢!”
沈致心中叫苦不迭,这个老爷子在这里不让我顺心,即便是到了家里也不让我顺遂一些,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给这两个小崽子立立规矩。
“爹!您现在一个人在这里,秀秀经常想您。再说了,这两个孩子,也离不开您了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呢!”
“没有!爹!没有!”沈致立刻矢口否认,干脆利落。
“好了!沈家也离不开你们!秀秀说了,陌儿也在外面,家中不知道怎样呢!秀秀还说,我太惯着孩子了,这两个孩子自从到了这里,就没好好做过功课!”
沈致口中应着“不敢”,心中却道:谁说不是呢?
韩季瑗说完正事之后,也没有什么话和这个姑爷说了。
于是两个人的沉默就这样诡异地开始了。
韩季瑗想着临行前能留下性情温和的印象,看来不行了,他坚持不住了,有沈致这么个不容忽视的存在,他真的是难以忍受,于是他发了沈致夫妻俩临行前最后一通火:“立在这里做什么?什么都不会做!你会给大白喂吃的吗?”
沈致摇了摇头。
“你会溜着大白走路吗?”
沈致摇了摇头。
沈录看着父亲接连摇着头,丧气地说道:“那这可怎么办呢?我问姥爷,姥爷说他都会啊!回了家,大白可怎么办呢?”
于是,次日一大早,沈致一家四口人,再加上一个水晶瓶里面的大白,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地一路朝着长安而去。
第九十六章 恬淡正直
同沈致一家人一样踏向回家路的还有沈陌和陆文茵。
陆文茵伤的重,养了几天,勉强能下地走路,接到了晋国公陆泽病危的长信,而沈陌也接到了父亲催促回家的信件。
信件的确很长,是她的大伯母晋国公世子妃张氏写得,里面写了许多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
其中一项便是,大司马赵维庄同朝中大臣欺辱陆荣,陆荣联合几位和他相交甚好的朝臣参奏,结果被皇帝斥责的事情。
沈陌拿到信,父亲大概提及了最近朝中发生的一些大事。他再联系陆文茵的信,将整件事情思前想后,大致也猜测到了,是赵维庄对沈家和陆家发难了吧!
父亲以往从不过问自己的行程的,沈陆两家如今结了亲,赵维庄这些人随着元毅的过世,势力与日俱增。
陆文茵无法骑马,和沈陌坐了马车,范吉先和张宝庆二人在旁护卫,一行四人就这样也踏上了归家路。
陆文茵一来因了伤势不爱动弹,再者因为陆泽的确是对她很是关怀,让她在失去父亲之后,享受到了家的温暖。
陆泽年纪这般大了,还为子孙之事发愁,真是让人不得不忧心啊。
等快到京城的时候,他们下车吃茶,听到了一个让陆文茵心底久久不能面对的消息:晋国公陆泽因病过世了。
这次她在这个世上真的是没有亲人了。
她身体不好,在沈陌的注视下勉强用了些,但是此刻安静下来,似乎将周遭所有的一切人和物都屏蔽在她的世界之外,铜墙铁壁,任何人都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车辆随着行进而颠簸不停,摇摇晃晃地摇着陆文茵颓废的身子,她现在估计也感觉不到这晃动引起的伤痛了吧!
沈陌这般想着,将她拥在怀中。
是啊!谁也不能在短短一年之内承受住两次失去至亲的痛苦。
父亲没了,如今爷爷也没了!
陆文茵靠在沈陌的怀中,无言地再一次拿出张氏的信,从头再一次心里读了一遍,久久不能平静,她似乎要永久地沉沦在悲痛之中。
沈陌轻轻地抽出她手中的信,将她拥得很紧了。
信件上有些字迹,由于手上的汗渍被涂抹成了黑色的一团。
沈陌拿出手巾,轻轻地替陆文茵擦拭手指上的墨迹,接着摇起扇子驱散这车厢里面的闷热。
“陆爷爷人特别的好,是京城里面出了名的好脾气呢!”
陆文茵静静地听着,她似乎对这位至亲之人,还没有沈陌了解的多呢!她心中隐隐哀道。
“有一次,我和大哥去你们家玩”,沈陌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实际上是我去玩,大哥是有事情和爷爷商量来着。”
陆文茵这会儿才“嗯”了一声,算是表示她还在听着。
“结果大哥去忙他的事情。我和陆赞两个跑了出去,还见义勇为地打伤了当时和我们一般大的京城子弟。”
“事情当时好像闹得很大!大哥寻来的时候,我们两个真的是怕的要死了!”
“当时,陆爷爷也来了,看着我们俩被吓坏了,买了好多多吃的。”
“都是京城最是出名的,城西城东的,都被买来了!”
“陆爷爷还笑着对我们俩个说,见了坏人不能客气。”
沈陌就这样一直说着话,陆文茵就这样一直听着。
“陆爷爷还带着我和陆赞到了那人的家里去了,将他的恶行告诉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碍于沈陆两家的权势,自是不敢闹事。”
“事后,我大哥便让我一直练功。他说,你不是逞能,爱打人吗?这次便让你打个够!于是连着好几天,从早练到晚,最后我跑到父母面前也不能让大哥改变主意。”
“还是陆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我的惨状,亲自上门求了情。我大哥才放过我呢!”
“你知道吗?”沈陌说着说着,突然顿了一下,没等陆文茵回话,他又接着说道,“听说这次和赵维庄一起陷害陆大伯的,还有他们家。就是我和陆赞打过的那家。”
陆文茵这才喃喃道了一句:“我知道,爷爷在朝中不理世事,如若出手定是要得罪人的。”
沈陌看着怀中的陆文茵:“陆爷爷一声恬淡正直,相助的人很多,得罪的人也不少。”
陆文茵不由地怀疑起来:“可是这值得吗?”
沈陌坚定地看着她黝黑的眼睛:“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做过的事情无愧于心就好了,陆爷爷就是这样的啊!我最喜欢你这一点了呢!”
陆文茵眼神暗了下去:“我没办法保护父亲,没办法保护爷爷!”
沈陌靠在后面靠背上目视前方,接着捧着陆文茵的脸,定定地看着她:“我不想你活在过去,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中。”
陆文茵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不是一个人,尽管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会离她而去,她的陌哥哥不会。
每一次都是陌哥哥陪伴着她,度过一个个艰难的痛苦。
她不是孤单一个人,她的喜怒哀乐牵动着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其实,沈陌担心的事情更多。
沈淮催促他立刻回京,是因为京城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皇帝的独子,太子殿下因为崔淑媛落下了病根,始终不能医治,最终还是归了极乐去了。
太子殿下薨逝,这是国丧。
同时赵维庄乘着皇帝丧子之痛,不理朝政,大肆任用奸佞,将朝堂整的乌七八糟。
这才有了陆荣被逐出京城之事。
沈陌看到张氏给陆文茵的信上并未提到被逐之事。
沈陌一想起这些事,头绪万千,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好快些赶路,回去和家人商议。
行了两日路,快到京城城郊了。
周围逐渐开始热闹起来,再也不是人烟稀少的那般空寂了。
沈陌下去添置了些衣衫,食物,继续赶路。
陆文茵的伤势已经好多了,但是还是不能下车走动太长时间,更别提什么动武了。
过了一条街,一抬头,见远处是十几人,在大街上的小摊前,看上什么东西便随意拿了过来,也不给钱,甚为抢眼。
沈陌心道:不好,是赵多元这个家伙!
看这些小商小贩的神色,不敢怒也不敢言,有些甚至直接那摊子上的东西直接奉了上去。
赵多元乐呵呵地收着各色喜好之物,还真是不亦乐乎呢!
沈陌见到这个大麻烦自是要逃走,免得被他缠住了,脱不开身。
他冲着范张二人使了个眼色,拎着自己购得的衣衫和食物,迅速地上了车,正准备拿起鞭子驱动马车。
赵多元的确是没什么大本事,不过眼神是不错的。
他隔了两条街,远远地看见沈陌坐上马车,即将离去,于是他大声喊叫:“沈陌—,你站住——”
赵多元的声音吸引了所以人的注意,他放下手中的什么东西,匆忙地带着的那十几人,朝着沈陌的方向而来,顷刻之间,就追了上来,堵住沈陌四人去路。
沈陌不由地心中感叹道:这街霸做得非常熟练了啊!
赵多元气势汹汹而来,身后十几人跟在其后,一副立马要干架的模样。
范吉先和张宝庆仗剑在前,赵多元不似他身后的十几人那般无畏,一时也不敢攻上来,只是口中不断叫嚣:“当日在珍珠宝阁被你玩的团团转,今日撞在我等手中,定是要你好看!”
沈陌无奈,跃下马车,和和气气地走了上去,笑着说道:“赵多元!赵兄!好长时间不见了啊!我出京这么些时间,你还是那么英俊潇洒啊!你找我,是不是还惦记着那珍珠宝阁呢?”
赵多元听了大怒:“什么叫惦记?那珍珠宝阁本来就是我的嘛!”
“哎——”,沈陌笑嘻嘻地走上前,“话不能这么说啊!你就是定了一套首饰而已,怎么就成了你的了呢?”
赵多元跳了起来:“就是我的,你能怎么样?”
沈陌一顿鸡同鸭讲,真想直接上去揍他一番。
沈陌手中拳头攥得紧紧地,面上确实一派和气,笑得如同洛阳牡丹。
“听说,你爹爹升官了!我出门在外,还没向你道喜呢!”
这下说中的赵多元的高兴事,他洋洋得意地扬起脑袋,乐呵呵地冲着沈陌:“你也知道啦!当时,我们家来了好多人前来道贺呢?你们沈家,就是沈伯伯也去了呢!”
“你看啊!赵伯伯刚刚新官上任,我们身为子女的,不能给父母添乱不是嘛!你说,我们两家在这大街上打了起来,太丢父母的脸面了,是不是?”
赵多元被他一番教导,还真的点了点头。
“你看啊!不如我们两个改天约个时间,找个人少空旷的地方,较量一番,你看如何?”
赵多元想了想,估计是没想明白。
“你看我这一路奔波,今天连口水都没喝呢!你忍心让我空着肚子和他打斗吗?这样也太胜之不武了吧!”
赵多元问道:“胜之不武吗?我一向是打了再说啊!”
“那是以前啊!以前赵伯伯也没有升官,现在有了官声,才能更进一步啊!”
赵多元拍了拍沈陌的胸膛,斩钉截铁道:“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找你较量!你可不能跑了啊!”
“肯定不能!”沈陌紧接着他的话说道。
第九十七章 拉开序幕
沈陌听到沿途中路人传说的一些小道消息,急急忙忙地赶着车到了晋国公府。
此时的晋国公府里里外外挂满了白帐,灵堂早就布置好了,陈设布置很简单,比起之前的国公丧事旧例,可谓是差的真是十万八千里。
沈陌和陆文茵站在府门外,朝着里面望去,府中前来祭奠的人稀稀拉拉,看起来空旷又哀怨。
陆文茵刚进门,府中门口守着的人见是她回府了,念叨了几句,便给她递上了一套孝服,并帮着她套上了。
这一身孝服上身,衬得她惨白的脸更加苍白了。
陆府目前唯一的主事人张氏闻讯赶了过来,拉着陆文茵的手便寒暄叙了许久。
沈陌在旁一侧听着,也大概知道了些。
陆荣已经被朝廷驱逐出京,就连吊丧也不被允许回来。
沈陌一想也明白,太子薨逝,陆荣却联合朝臣和赵维庄搞内斗,任凭是谁也难以容忍这等臣子吧!
沈陌灵前祭拜,哀思不胜愁苦,朝中要变天了!
他千叮咛万嘱托,让陆文茵的侍女好好照顾她,又将药房和她平日喝得药全部都安顿好,这才告别了张氏和陆文茵,忙归了家。
回家一看,全府上下无一不是忙忙碌碌。
跟着下人一打听,大哥沈致、嫂嫂韩延秀和两个侄子早已回了家。
沈陌忙去见了长辈,沈陌心中很是惭愧。祖父和父母对他十分牵挂,他将这一路上发生的各种事情都将来与他们听,讲到高兴处,逗得老人喜不甚收。
沈陌到底在长辈面前十分讨喜,他一来,整个沈府由于最近京城的诡谲局势弥漫着一些诡异的气氛,大家都不肯多言。如今沈陌一来,打破了这个僵局。
只是最后,他说道晋国公的事情,大家又开始悲痛起来。
大魏的国公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地离去,现在广平王的地位也变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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