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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她千娇百媚-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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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手拿的该是翻云覆雨的象牙笏亦或是挥墨泼毫的中书君,而此刻他微微屈起的手掌里的是充满人间烟火味儿的花生果子。
这是周津延第一次收到这种勉强称之为礼物的东西; 他愕然,凤目瞳孔微微放大愣愣地看着幼安。
幼安也有些傻眼,但与周津延不同; 她是因为没有想到荷包里只剩下这点儿东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周津延一瞧她; 她便慌了。
幼安连忙抖抖空荡荡的荷包; 着急地解释:“没有了; 只有这么多了。”并不是她不愿意给他,而是只剩下这些了。
他再不满; 她也没有别的给他了。
周津延收紧手指将那些全都包在手掌中,凹凸不平的花生皮和铜钱边缘硌着掌心; 他却没有放松力道。
瞧着她犯傻,周津延垂了眼眸,倒是巧得很; 每每下定决心,她便又出现在眼前,原以为除夕夜便是最后一次; 哪知她又闷着脑袋撞上来。
薄唇牵出一丝轻嘲:“多谢娘娘。”
幼安捏紧荷包,微仰着头看他,声音也是软软的:“不客气。”
覆在她额上的卧兔儿衬得她的脸庞又小又精致,内勾外翘点着星星的狐狸眼注视着他; 似乎在小心揣测他的心思。
好乖的模样,只是因为脸色苍白愈发显得她眉眼如画,周津延下意识的蹙眉,她养了这几日的病全然无用?
周津延打量着她,额头上覆着羊毛制地卧兔儿,周津延是个挑剔的人,卧兔儿就要用松软华丽的貂鼠毛或是水獭毛才好,再配上东海珍珠的箍子,这才是配得上她。
目光下巡,身上的冬袄勉强可以凑合,但花纹样式也不像是最新的。
这浑身上下除了这个人,真是处处不合周津延的心意。
不过只看这些,略一深想,便可知她现在的处境。
几乎是同时,周津延脑中忽然蹦出了一个念头,眼中闪过精芒,已经开始盘算着有几分胜算。
幼安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了他肆意掠捕的猎物,盘中喷香的佳肴。
还傻乎乎地为他着想,他定不会和那些宫人一般把花生瓜子之类的零嘴儿用衣摆兜着回去,他是爱洁的。
幼安稍稍一想,从袖兜里拿出自己的绢帕,递给他:“给您包着。”
周津延目光深深,想赞她一句上道,伸手要拿过她手里的绢帕,偏这时她又收了回去。
幼安忽然想起这是个还他绢帕的好时候,他的帕子她洗干净随身揣着呢!幼安攥着自己的手绢帕,又从袖兜里摸出一方雪白的,没有任何花色的绢帕。
一边松了气,一边放到他悬在跟前的手掌上。
“多谢督公借的绢帕,您放心,都已经洗干净啦!正好趁这个机会还给您,我留着不合适。”
绢帕这类物品与其他的不一样,太过私人了,她揣在身上,总觉得不太好,一直想着若有机会见到他,要还给他的。
周津延睨着她的小脸,她似乎在为她机灵聪慧而高兴。
幼安忽闪着清澈的眼睛,指指他拿花生的手:“用绢帕包裹着,好拿些。”
周津延呵笑一声,到没有再说出她不要就丢了的话。
不同她计较她撇清关系的行为,心中百转千回,主意已经拿定,来日方长,不急这一刻,毕竟此刻他们还在慈宁宫前,的确不是个能说话的地儿,放柔声音:“娘娘真是贴心。”
他这样,幼安心里就感到慌乱,有些惧怕这种不受控制的感受,连带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周津延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一扫阴郁了好些日子的坏心情,先前是他魔怔了。
难得有个她入了自己的眼,若是就这样放弃,那多可惜。
更何况既坐到他这个位置,若不能随心,那还有何意义。
周津延抬步,与她擦身而过,手腕微动,他掌心温热,借着宽袖,擦过幼安的手背,那方洁净的绢帕瞬间又重新回到幼安手中,而幼安浅粉色的绢帕到了他手里。
往前走了一步,周津延转身,当着幼安的面,用她的绢帕裹了花生瓜子放进袖兜中,两只指头捏着铜钱耍玩,嚣张至极:“太妃娘娘新年同乐。”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步入慈宁宫宫门。
幼安停在原地,低头看手里柔软的纯白绢帕,眨了眨眼睛,他怎么突然又来劲儿了?
“娘娘?这……您……”珠珠都结巴了。
她就说那方帕子为何这么陌生,原来它本来就不是她们娘娘的,而是周提督的!
幼安只能默默地把荷包的系带抽紧,低头绑在腰间的玉带上,拂顺穗子,拍拍瘪瘪的荷包,抬头朝珠珠僵硬地笑一笑:“我们回吧!”
珠珠咽了咽喉咙,这好像不是她能过问的了……
眼瞧着幼安又一次拐错方向,珠珠伸手拉出她:“娘娘这边!”
幼安怔楞地点点头,忽然开口:“珠珠,你说要是得罪了他,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她口中的他,也只能是周津延了,珠珠被她噎住了:“下场应该不怎么好吧!”
幼安迈着沉重的步子,满脸忧愁地回了吉云楼。
走到院中,却见一个长相清俊的宦官在廊下等她。
幼安和珠珠相视一眼,缓了脚步。
“奴才曾在翰林院当值,与娘娘的兄长纪大人是旧识,娘娘唤微臣青云便可。”安青云坐在厅中,恭敬地自我介绍着。
“那,那是哥哥让你过来的?”幼安听到她哥哥的名字,恍若隔世,激动地攥着扶手。
安青云被她专注地瞧着,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红,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子:“纪大人托奴才把这个交给您。”
珠珠连忙上前帮幼安拿过来,这瓶子与幼安的药瓶子一模一样,她眼里闪过惊喜:“娘娘……”
幼安攥着药瓶,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就知道,哥哥一直挂念着她。
她哥哥最疼她了,肯定猜到她的药吃完了,这才想法子给她送药。
她入宫的这些日子,哥哥肯定担心坏了。
幼安泪意飞快地涌上来,慢慢地聚集,蓄成一颗大泪珠,浅浅的眼眶根本兜不住她来势汹汹的眼泪,沿着光滑的面颊滚落衣襟。
安青云青涩的面庞闪过楞忪,不敢再看,低声劝慰:“奴才虽不知纪大人给您是何物,但奴才斗胆猜测大人绝不是要惹您落泪的。”
幼安吸吸鼻子,拿了绢帕擦拭眼泪,瓮声瓮气地说:“谢谢你,真是麻烦你了。”
她声音哽咽,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娘娘客气了,奴才曾受纪大人相助,这是奴才该做的。”安青云头埋得更低了。
幼安摩挲着药瓶,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微微倾身,泛红的眼睛望着他:“我哥哥怎么样了?伤情好转了吗?”
安青云不敢对上她湿漉漉的眸子,垂眸点了点头。
谁知幼安又巴巴地追问了一句:“你没有骗我,对不对?”
安青云面露挣扎,纪大人交代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纪大人告诉他,他妹妹容太妃小孩儿心性,身子不好又爱哭,暗示他,若是容太妃问起他的伤势,定要帮他遮掩,以免她伤心累身。
幼安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哥哥的伤势肯定还没有好,这下她哪里还能忍得住,捏着绢帕掩着嘴巴轻轻地抽泣。
脑中全是她哥哥在阖家团圆之日,一个人守着伤痛,孤苦寂寥的模样。
幼安难过到不能自已,泪眼朦胧中瞥见手里的绢帕,这才发觉这是周津延强制塞给她的,这下子她哭得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晋江和小天使们的生日周祝福!爱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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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珠珠侧身挡住安青云的视线; 俯身帮她擦着眼泪,哄道:“若是纪大人知道娘娘这般伤心,该自责了。”
幼安哽咽了一声; 眼泪一汪一汪的,像是流不尽似得,赌气般的与珠珠换了绢帕; 抽噎着用力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
面颊被她自己揉得通红。
珠珠看着她再看看手里周津延的绢帕,像是捧了个烫手山芋,叹了一声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
沉甸甸的愧疚快将幼安压垮,都是她的错; 要不是她; 哥哥也不会丢官职遭责罚了; 晶莹泪珠子还可怜兮兮地沾在卷翘浓密的睫毛上,她带着重重的鼻音; 心疼地说:“他干嘛啊!不好好留在家里歇息,我不吃药又不会死……”
幼安说完顿了顿; 她好像也不能确定,长时间的停药会不会死,但只是没药吃的这段日子; 明显觉得身体差了许多。
伤寒慢慢拖到现在还没有痊愈,心悸闷疼的频率也比以往要高许多,晚上睡觉更是多梦盗汗; 幼安在家时,有人看着管着,每日药都按时服用,从没有出现这些的情况; 这么一想她更难过了。
她神色黯然,整个人都低沉下去。
“想必纪大人的最大的愿望便是娘娘身体康健。”安青云轻声说。
幼安拭干眼泪,吸了吸鼻子:“我哥哥从来都是这样。”
她哥哥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长兄为父,父母去世后,她哥哥一人挑起重担,为她和姐姐撑起一个家,一直把她们照顾得很好,若是没有这场意外……
幼安委屈又愤懑,拼劲全力极力克制地再次上涌的泪意,缓了缓情绪,颤着声音说:“哥哥可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她红着眼眶,满眼期待地看着安青云,安青云说:“纪大人让奴才提醒您,叫您别忘了您答应他的事情。”
幼安原以为会听到什么温情的话,谁知是这个,脸色一僵,面庞开始发热,饱满的唇瓣幽怨地嘟了嘟。
进宫前她信誓旦旦的跟纪忱承诺她一定会改掉爱哭的毛病,好好照顾自己,可是她食言了,她没有做到。
幼安仗着珠珠和安青云不知其中故事,神色真诚,开口却是信口胡诌:“麻烦公公帮我给哥哥回话,就说我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也做的很好。”
说完她揉揉哭后酸涩的眼睛,忍不住心虚。
暗暗宽慰自己,她是为了不让哥哥担心,才没有故意撒谎。
“娘娘可以把您想说的话写进信里,奴才帮您送给纪大人。”安青云说。
“可以吗?”幼安惊喜地问。她知道妃嫔和侍女背地里会托宦官偷偷带些宫外的胭脂水粉和一些珠宝小玩意儿,却不知像书信类有些避讳的也可以。
“奴才小心些,无妨的。”安青云轻轻地道。
幼安忍不住心动,带着万千感激谢过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公公吃会儿茶,我很快就好。”她急忙忙起身,脑中已经在想,要写什么了,激动地起身往书案跑。
经过这两个月,幼安现在已经很容易满足了,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方才的愁苦被能给哥哥送信的高兴取代,小脸恢复溢彩,明艳妩媚。
安青云喊住她:“娘娘留步!”
幼安心一揪,以为他反悔了,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又挺又翘的鼻尖红彤彤的,因为紧张鼻翼微微翕动了两下,整张脸都写满了忐忑。
安青云低头躲开她灼热的眼神,拱手拜礼:“奴才尚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娘娘不必如此着急,初七午后,奴才会再来给娘娘请安。”
幼安松了一口气,安下心,忙点点小脑袋:“那我送你离开。”
“使不得,娘娘请留步!”安青云摆手推辞,因为着急没可以放低的声音略微尖细,“奴才身份低微,不敢劳娘娘动身。”
幼安却是不赞同地晃一晃手里的药瓶,满是感激地说:“公公给我送来了救命仙丹,再多的感激也是该的,更何况就这几步路。。”
她板着认真的小脸,安青云秀气清俊的脸急的通红,只能在幼安送他下楼的路上,低声劝说:“娘娘留步。”
幼安执意将他送至宫门口,再次真心实意地朝他道谢:“多谢公公了。”
“您称呼奴才安青云便是。”安青云听她左一声公公,右一声公公地唤着,虽知道她是礼节使然,但仍旧有些尴尬,他身份低下,当不得这样的称呼。
幼安侧头看他,璀璨妩媚的狐狸眼眨了一下:“那多谢安青云公公。”
安青云默了默,脸上闪过狼狈,低头行礼告退。
*****
安青云刚快步穿过吉云楼前的宫门,迎面遇上赵亮。
“哟!咱家当是谁,原来是青云公公。”赵亮拦住他。
两人同年进宫,一起在内书堂读过书,学过规矩,但两人不是一路人,关系一般。而数年过去两人早已是不同的境遇,一个还在翰林院侍墨,一个却已是印绶监掌司。
同样的称谓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全然两种意味,安青云皱眉,停住脚步,向他问好:“奴才见过赵掌司。”
赵亮略显得意地笑了笑,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随口道:“咱们兄弟两个,无需多礼。”
安青云笑了笑没说话,沉默无趣的模样一如多年之前。
优越感无处释放,赵亮没意思地撇撇嘴。
安青云像是浑然不觉他的态度,越发恭敬:“掌司贵人事多,奴才不耽误您忙了,先走一步。”
赵亮的确有事,经他提醒,也没心思和他叙旧,两人如今根本不在同一水平,他无所谓地颔首,抬手一挥:“去吧!”
安青云低头,饶过他离开。
赵亮拍拍自己肩头不存在的灰尘,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了,转头看已经消失身影的安青云,心中奇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亮不把他放在心上,便没有多想,但是穿过宫门,看见刚转身进入吉云楼的倩影,两头看了看,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赵亮能坐到掌司之位,也是有些小聪明的,虽然吉云楼对面是司礼监管理处,北司房也离这儿不远,安青云更大的可能是去这两处,但他还是在心中记下了一笔。
吉云楼宫门大开,一条鹅暖石小道穿过宽敞的庭院,末端是掩在楹柱花窗下的楼梯,日光乍泄,幼安窈窕的身姿清晰地映照窗纱。
赵亮路过吉云楼,匆匆瞥过,不见其容颜,但透过身影已经可以窥探她究竟是何等绝色。
一直到悄悄溜进幽仓堂时,还在心中回味。
幽仓堂处处透着素朴,四面光秃的墙壁只有佛经挂字做装饰,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康太嫔便是在此思过。
康太嫔忍着不耐,勾着赵亮的脖子,对他说:“掌司可想到有什么好法子捞我出去了?”
赵亮靠在椅背上,道:“能放娘娘出来的,只有那几个人。”
康太嫔何尝不知,太后这回是铁了心罚她和成太嫔,不仅让罚她十年月银用来修缮咸安宫,还命她在这个破地方闭门思过,期限未定。
难道要她在这个地方一辈子?康太嫔心中怨恨,面上却是越发柔顺:“掌司可不能见死不救,毕竟我与那小贱人闹到这个地步,可是因为她拿我们的关系威胁我,不过好在没落把柄在她手上,要不然,掌司怕是也跟着受牵连了。”
赵亮揉着她的肩膀,微微使力:“放心,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康太嫔虽对他无用的承诺不满,但也不敢逼得太紧,只换了个话题:“上回让掌司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有眉目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本就警觉,要从他身边打探出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自得万般小心。”赵亮本想借康太嫔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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