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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金馔玉不足贵-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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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手里这般模样。
  她小心把做出的诸色小菜尽入了担子,前后两个方盒用毛竹杆子一挑,轻轻松松一路往外去了。
  除了东栅的叶商,福清渡的帮工,池小秋重又寻了第三处卖饭食的好地方。
  东桥十二街若是直接画个直线,离池小秋甚近,可若是走桥过街,却要绕上两条河,除了家门右拐便有个草渡,池小秋盘算了一下近日进项,决定还是坐船过去。
  “摆渡的!摆渡的!去十二桥燕子巷多少钱?”
  一条叶子船荡漾而过,零星坐着两三人,池小秋忙喊住。
  她算算距离,捏了十文钱在手里:若是要得再多,她便要讲价了。
  “这可不是巧,小囡囡,咱可又见面了!”船头立着的人一摘斗笠,见池小秋瞪大眼睛,不由大笑。
  “阿爷!”
  原来是那日从河里救了池小秋三人上来的船老大。
  当日他们走得匆忙,池小秋什么东西也没能谢他,便一直记在心里,今日巧遇,她便开了食盒:“还没谢阿爷救命之恩!正好做了些新鲜玩意,阿爷来尝尝!”
  樱桃酸,梅子蜜,青团香,肘子咸,池小秋手转了一圈,终于找着个清淡些的印糕。
  这是拿米磨成粗粉,钟应忱特意刻了几个模子给她,有流云卷蝠,有蜻蜓荷花,有曲湖芦苇,有步步登高,粗米粉便都按进模子里拍实,上锅蒸熟了,要想甜就加些豆沙红枣,要想咸就缀些鸭蛋火腿。
  她今日蒸的这个什么也不带,正适合给老人吃。
  船老大把竹篙交给自家儿子,瞅了瞅池小秋递过来的油纸包,嫌弃道:“这没甚滋味,吃在嘴里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你池家的酥鱼…不知可带了…”
  “阿爷,你认得我家招牌?”池小秋又惊又喜。
  船老大掰了一块送到嘴里,眯着眼嚼了片刻,才慢悠悠道:“你要去的燕子弄,正是我家…”
  不然他为什么出主意让池小秋往东栅来?
  还是不是想着在家时,也能吃上池家酥鱼!
  池小秋恍然大悟,还未说话,便见原本正吃得尽兴的船老大骤然停了动作,慢慢直身来。
  池小秋顺着他目光看去,也不由呆了。
  他们所在的是瀚溪一脉支流,一向水流平缓,清澈见底,可如今从上游处慢慢汇来的是什么?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最前面的一条绿线已经漫过他们的叶子船,险些将竹篙卷住,船家急忙拨了几下水,这才看清楚,在水中沉浮着盖过整条河的,尽是青桑叶!
  池小秋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有个人影直冲船尾,叶子船突然吃重不均,剧烈摇晃起来。
  池小秋站立不稳,手却极快,一把扯住那捣乱的人,两人一起倒在船上。
  “你这个人!怎么在船上乱跑!”
  摔一下也是很疼的,池小秋发恼,船家好容易稳住了船身,惊了一身冷汗,也管不得河上有什么新鲜物,刚要喝一声:“要命不要!”一回身时,却险些魂飞魄散!
  拖倒池小秋的人却恍若未闻,他气力不敌池小秋,站不起来,便跪趴在船板之上,半个身子尽探在船外!
  他两手在水中疯狂挥动,徒劳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嘴里喃喃有声。
  “快拉!”池小秋拽住他的腿,不顾他的挣扎,一点点,一点点地将他拖离水面。
  在他胳膊离水的一刹那,池小秋才看见,他两手已经被划得血痕斑驳,又在水里泡得发白,牢牢控在两手之中的,是一团散碎脏污的东西,淋漓往下滴着水,惨绿一片。
  “桑叶!桑叶!”
  这人哆嗦着嘴唇,忙跪在地上,把手上一团看不清模样的桑叶摊开,努力抠出一点点细小的碎片,再拼复完全。
  池小秋气道:“便是为了捞一团子青桑叶,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在家不要命也罢,为甚要跑来祸害船家!”
  这人压根不理会池小秋说了什么,他埋头拼了半日,却拼不出一个完整模样,手却越来越抖。
  这一番波折,直接把池小秋半个担子翻到了水里,甭管多好吃的印糕蜜青梅,跟这水一混,也成了鱼虾的点心。池小秋将方盒捞上来,看着一塌糊涂的饭食,心疼地咳声叹气。
  船已经近了燕子巷,两岸人渐渐多起来,纷纷指着河中铺天盖地的绿桑叶议论纷纷。
  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池小秋一转头,便见一双迸着怒火,含着滔天怨愤的眼睛,恶狠狠盯住她,和岸上的所有人。
  “为什么?!”
  “凭什么?!”
  他的咒怨抑制不住地从话里流泻而出。
  “凭什么你们柳安镇桑叶多得都倒进河里?!而我家…我家几千只蚕啊,几千只啊,饿死了!”
  “全他娘的!生生饿死了!!”
  他的愤怒太过真实,池小秋看着他几近疯癫的模样,心不停地往下落,一直落,寒凉没有尽头。
  如果她没有记错,钟应忱那日带回来的消息——
  柳湾、长顺两镇,蚕花大坏,四方市镇,叶船只能尽来柳安。
  “阿爷,我要回家!”
  池小秋果断请船老大转了头,把这个已经神志不清的人带回了家。
  “叶价太贵了啊!一两银子,买不着,买不着啊!”
  “小宝,你别怪爹!别怪爹!”
  饶是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两人也拼凑出了一镇之隔,这个高姓人家另一幅惨象。
  今年高家出蚕甚好。
  可三月末,柳湾来船渐少渐稀,叶价陡然涨高,蚕户无力买叶,只能眼睁睁看着满屋的蚕尽数饿死。
  和几千只蚕一起死去的,还是高家发了急病,却无钱医治的小儿子。
  柳湾镇离柳安不过一天半的水路,如今流言已经传了四五天,若只是柳安镇内空穴来风,又怎会传到如今,依旧让人深信不疑?
  背后的水,不知有多深。
  可是事到如今,早已不是一镇之事,从高家人进了他们门的一刻起,就再难独善其身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钟应忱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
  “我出去一趟。”
  “哪里?”
  “叶行。”
  除官府之外,只有叶行,尚且有一力,能挽得狂澜!


第21章 柳湾蚕事
  柳安镇位于柳江之上,河运水利最是发达,北栅渡口客船四通八达,通往上下游各市各镇。
  池小秋从兜里掏出揉得皱巴巴的小纸条,重新把上面的字儿背了一遍,踮起脚在大大小小挤在一处的船上来回寻了半天,终于在一个招子上,看见了和手心里一样的两个字。
  柳湾。
  一天半水路,要去她二两碎银子,池小秋一贯心疼起来。
  才刚在船舱里坐定,旁边就有扎着青头布的大娘跟她搭话:“囡囡,柳湾人哪?”
  她挨得太近,池小秋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一句“不是”刚刚出口,她便敏锐地感觉出一道视线,陡然向她扫来。
  池小秋转头,正对上收钱的伙计笑呵呵的脸。
  她偏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十分天真伶俐的模样。
  “二姨家表姐要出嫁,我娘让我过去帮忙咧!”
  那道视线又收了回去。
  大娘只道自己也是柳安镇上人,说完灯会说白龙帝君的生日,样样风俗都是池小秋不太熟的,热情劲儿让池小秋有些招架不住。
  谁也没注意,就在她们身侧,伙计与船家偷偷对了一个眼色。
  夜凉如水,星辰如灯,引着客船泊入半程中的野渡头,船上众人都在沉睡之中,呼吸声中隐约可闻悄悄靠近的脚步,一道银光闪过,刀刃悄悄挑开池小秋铺上被角,一双手揉着浸了迷药的汗巾顺势按下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挣扎,这人一掀被子,空无一人!
  “娘的!让这丫头跑了!”
  此刻,正在离他们渡头极远的一片芦苇地里,池小秋正拧着自己滴答流水的衣裳,夜里风一吹过,她打了一个喷嚏。
  怪道钟应忱让她一路小心,这才刚出了门,险些翻了船!
  池小秋心里把幕后人圈了一个圈,然后嚓嚓嚓画上一圈小人。
  甭管这把弄叶价的是谁,这梁子,算是结定了!
  柳安镇,鸡鸣三更,桑叶行季司事家的角门被叩响。
  镇上桑叶行入行之人上千家,选出四季司事,定行规,应差役,酬桑神,都由他们领了众人一同商量。
  如今负责夏季三月的正是季司事,他本身便是梢叶起家,后来变成了坐商,连通蚕行各户与四方叶商,是镇上首屈一指的桑叶大户。
  钟应忱见着这位季司事的时候,他面上焦虑与怒色尚未褪去,好些天不曾入眠的模样,抬眼一瞥,极力掩饰不耐之色。
  “昨日东栅倾倒桑叶之事,司事可有听闻?”
  倒掉的桑叶之多,顺着曲湖,流经瀚溪,又汇入柳江,怕是下游各个市镇都看着了,季司事如何不知?
  仿佛触到龙之逆鳞,季司事本来勉强温和的脸色,陡然一沉。
  既然进了这个门,钟应忱便不怕他发怒,直言相问:“叶价波动甚剧,不知叶行也有对策?”
  季司事半眯着眼,沉沉看他,堂内骤然沉静,带着无声的威压。
  他慢慢笑出一声:“你是外地的客商还是镇上的蚕户?”
  “现下在家读书。”
  “那——此事与你何干?!”
  “看你这模样,想是还不到十五?”不等钟应忱答话,他便径直道:“你既是读书人,便是黄口小儿,也该知道非礼勿言,现下行里事情一大堆,你若是想多管些事,不是上门来问我,而是在家好生待着!别耽搁叶行功夫!”
  季司事似是怒极,挥手便想要送客,刚站起身,忽然像想起什么,缓和了神色。
  他回转身道:“罢了,你虽行事稚嫩,却也是心系镇上。我便与你好生分说分说。”
  “你只看着叶价陡跌,且跌到这无人愿买的份上,可叶行却坐视不管,任意坐拥渔翁之利,却不管叶商死活,是也不是?”
  钟应忱无心听他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管过去事态如何,眼下如何解决是重中之重。
  他忙道:“钟某今日来,却是…”
  “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外乎是要为叶商讨个公道,只是此事起因却是从隔壁镇上来,整个柳安能有多少只蚕,吃得尽十来个市镇的桑叶——不过我叶行还是顾全情谊,拼着损自身之力,也替他们兜着些!你放心,叶行今日已经派了人,四处搜购桑叶…”
  便是以这满船数万斤百两的价钱?
  叶行可曾问过那两镇蚕花大坏消息是否属实?
  钟应忱的质问几乎要冲口而出,一碗温热的茶恰在此时,递到了他手上。
  “公子吃茶。”
  这小厮恭恭敬敬,可声音落进钟应忱耳中,却恍如五天雷霆,几乎要惊得他站起。
  借着喝茶抬手的一瞬,他从指间缝隙飞快地看了一眼递茶的小厮。
  身形,声音,都与当日给孙先生开门的人,十分相似。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袭入五脏四骸,已经打好的腹稿被钟应忱尽数推回,他手紧紧压着茶盖,举目四望之下,雕梁画栋竟如狼牙交错,只差一点,便将他吞没!
  思绪在飞速的旋转。
  当日他悄悄跟在孙先生之后,可有被看到?
  不会,那次相遇不过是偶然,连他也未曾预料。
  刚才他是否露出不妥?
  小厮已经退往外面,季司事还在苦口婆心,此刻无碍。
  不过数息之间,钟应忱迅速收拾好心思,季司事已说到尾声,愈加愤慨。
  “说句诛心的话,若非另外两镇蚕花大坏,怎会有这番变故?这事怪天,怪地,怪蚕花娘娘,就是怪不到我柳安镇,怪不到镇上千家叶户蚕户上来!你还年轻,不知道往年桑叶不足时,凭各家求爷爷告奶奶的,他们可没少上半分!”
  “今日上门,原是在下唐突了。”钟应忱垂眼,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既是叶行有对策,想来也无人再说我们镇上如何了。”
  走出季府大门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杨柳风一吹,竟然冰凉,钟应忱这时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逃过一劫。
  “立夏日,上三新喽!樱桃香梅枣泥印糕,红心流油的咸鸭蛋呐!”
  街上叫卖的菜色,让钟应忱想起了前往柳湾的池小秋。
  他做事从不言悔,可这会,却忍不住地想,若是再来一回,他未必会再趟这一道浑水。
  至少,不能拉上池小秋。
  可如今,在他进入季宅,池小秋东下柳湾的时候,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
  既如此,他会拼力保全!
  眼下要等待的,便是三日之后池小秋的消息。
  叶行四大司事,隐隐以季家为首,另外三家,黄司事一向沉默寡言,但做事常有条理,秦司事脾气耿直,最敬佩季家,也最好打抱不平,李司事佛爷脾气,最是心善。
  能寻哪一家?抑或,一家也不能寻?
  钟应忱随意从街上买了饭菜,打点出两个食盒,架起叶子船,在东栅打探起消息。
  池小秋没让他久等,不过两日,钟应忱推开家门,便看见了满头大汗对着茶壶猛灌茶的池小秋。
  她恨恨骂道:“那缩在背后做手脚的,真真是浑身生了癞的恶狗…”想想狗却很冤枉,她改了口:“连狗都不如!”
  无端在河里滚了一圈,池小秋直奔柳湾时满肚子都是气,比起柳安这样的大动静,那里镇上的叶价几乎水涨船高。
  满镇上都说今年蚕花大坏,池小秋随意打听了两家蚕户,却个个对着长势甚好的蚕愁眉苦脸。
  池小秋一边说一边擦脸,汗一直沁到鼻子尖,她接过钟应忱递来的酸梅汤一饮而尽。
  “开始我便想着,许是找的人家太少,后来就把那些养蚕人家按住处分了十巷,每巷里随便抽了三到五家,挨家去问,你猜怎么着?”
  “有蚕无叶。”
  “可不是!”池小秋啪得拍出一张纸,气道:“这么多人家的蚕,有饿死的,有生生倒掉的,就是没有病死的!”
  池小秋把这纸护得极好,上面整整齐齐,写着一纸诉书,尽是柳湾镇四百一十三家蚕户泣血之言。
  在诉纸下方,数百大大小小的血手印,殷红刺人心!
  池小秋到现在还记得临来前的一幕,从七十岁的老太太,到三岁的小孩子,十几条巷子的蚕户挤得小院子水泄不通,挨个在这张纸上印下一个个红手印。
  最后齐挨挨的跪下去:“姑娘,还求你回去说一声,咱这几百户人家,就等你来救命了。”
  钟应忱摩挲着纸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去找秦司事!”
  再去赌一次!
  登秦府的门却不像季家这么难,秦司事出来时候,外衣只穿了一半,怀疑的眼神在钟应忱身上逡巡片刻,终究是等不得,劈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平抑叶价?”
  “自然——”
  自然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第22章 生死赌注
  既然当初,有人是借了流言将柳安镇叶价推向极低,他便也能借流言将叶价推回去!
  秦司事原本巴望着他能说出什么新鲜主意,没想到是这个,神色顿时萎靡。
  他有气无力地说:“谁没想到这个主意来?行里专使了人,说与各家叶商,只道那两镇蚕花未必坏得这样厉害,与其都耗在柳安镇,不如往那两镇上试试,再不济往乡下去也好!”
  “可是,没人信啊!”
  秦司事头发都快揪秃了!
  夏三月虽不是他司事,可叶行之事,同枝连气,他怎会置身事外?
  这样一件大事,几十万斤桑叶直接从曲湖流到柳江,不管这事是怎么来的,锅就明摆着扣在了柳安镇。现时他们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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