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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芳-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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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念禾好笑道:“哪有如此敷衍的事情!”
  她观察了那青石一会,就又拿帕子托着,举到裴继安面前同他商量做什么形状的,要阳雕还是阴雕,当要在哪里下刀,因两人姓名都是三个字,刻在印上就变成了四个字,当要如何排列。
  裴继安忙了一日,原本心里装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此时同她说这雕刻之事,整个人的脑子都同被水洗过一般,虽是仍旧有些累,却再无过于紧绷的感觉。
  他见得左右无人,索性将青、白两块印石都接了过来,回自己厢房里摸出一柄小匕首,在两块印石上头切切削削,又拿茶水重新浇了一回。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凹凸不平,粗粝坚顽的两块石头,竟是变得极为平整起来,尤其白色的那一块,竟是有些半透明。
  此时天色已晚,外头夕阳尽落,被那桌上的灯光映照,白色印石色泽温润,如同半透明的冻石一般,灿若灯辉。青色的那块虽然小一些,可胜在形状更为方正,甚至不怎么用修刻,就已经成形成体,看上去里头毫无寻常青石的雾蒙蒙,透亮极了。
  沈念禾从前见过不少昌化石,却从未见得如此品相。
  像这样的好东西,路边的行商怎么可能会有?又怎可能舍得随意发卖出去?
  她若有所思,想要问话,却欲言又止。
  裴继安却是笑了笑,道:“这是我娘当年陪嫁的东西,后来也没有带走,就留在家中了,放着也无用,才拿来给你刻着玩。”
  他仿佛看出沈念禾心中无数疑问,却不多管,只道:“裴家还未落魄到那等地步,不至于连两块石头都拿不出来,我原也说过不会叫你吃半点苦,难道你以为只是说笑不成?”
  冻石冰凉,可沈念禾听得裴继安这一番话后,再把那石头握在掌心,竟是觉得有些烫手。
  裴三哥母亲的陪嫁,按道理她怎么都不该拿。
  不知道的时候还罢了,若是知道了,还敢收,收了还做成印章送得回去,莫说旁人,就是她自己听了,也忍不住要想歪的。
  可鬼使神差的,沈念禾连一个“不”字都不想说,只把头微微转开,道:“难道我做三哥的妹妹,就会要吃苦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头带着两分嗔怪之意。
  裴继安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差别,虽不知道那差别究竟在哪里,却是手心都渗出汗来,只觉得心跳愈快,张了张嘴,低声道:“如若是做妹妹,你也不会吃苦,只那苦味给我来吃罢了。”
  他上前两步,把手递到沈念禾面前去,哑声道:“天都黑了,肚子饿不饿的?”
  沈念禾犹豫了半晌,探出手去,虽然没有回握他的手,却是捉住了他的袖子。
  ***
  沈念禾的印章雕得很慢,与之相反的是,宣州的圩田、堤坝却修得十分顺利。
  郭保吉虽然是个外行,被裴继安支开之后,一时给他寻一下这样,一时给他寻一下那样,俱是些统领、布局、高屋建瓴之事,或涉及人力分派,或涉及利益分派,时不时还要带着他去巡堤、看田。
  裴继安安排了好几个人围着郭保吉,不是问这样,就是问那样,譬如这个口开在哪一处,那个线要画成什么样子,样样都极耗精力,不过给懂行的人看了,都晓得全是些无关紧要的。
  上头人被牵制了精力,自然没空再管具体事务,倒叫下头更方便施展起来。
  好容易等到一应都上了轨道,郭保吉总算腾出手来,正要整理一回,却不想忽然自京城来了一名信使。
  那信使匆忙而来,三马加鞭,到得宣州的时候已经半夜,听得郭保吉这一日并不在府上,而是睡在小公厅,一刻也不留,当即就又飞驰过来。
  郭保吉大半夜的被叫起来,看了信后,也不管这是什么时辰,立时就派人去寻裴继安,将其叫了过来,道:“朝中下旨,要停宣州圩田事。”
  又把那一封信件递了过去。
  裴继安听得一愣,将那信件接过,翻开一看,不知是谁人送来,当中内容十分直白,只说宫中有变,有人寻了各色理由,要郭保吉将圩田、堤坝事“立停”。
  说完此事之后,仿佛随口一提一般,又说到了最近一天朝中下发批示里头最后的落款同大印同往日有所不同,不见了太子印鉴,只有中书、天子印。
  这话虽然说得含糊,可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出多半是天子周弘殷那一处出了什么幺蛾子。
  裴继安虽然不惧,却也觉得有些麻烦,便问道:“监司是个什么想法?”
  郭保吉毫不犹豫地道:“你这一处催得快些,趁着朝中旨意未到,最好把堤坝都修造出个大概来,那圩田虽然不能尽好,也要把框架都定好了,民伕也把都召集起来……”
  裴继安道:“若是朝中旨意到了……”
  郭保吉冷声道:“到了就到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此处堤坝、圩田都修到一半了,民伕也全数都召齐了想,材料俱已买好,粮谷、住处也尽皆到位,绝非轻易就能叫停的。”
  他才睡下没多久就被叫起来,之后就再没睡过,此时眼睛里头全是红血丝,面上也露出两分狠色,恨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真遇得事情,我自会上折解释,最好等到发回朝中,此处圩田已经造好,便不能再做阻拦事。”
  又道:“后续若有不妥,我自会担当!”
  ***
  郭保吉是半夜同裴继安说的这一番话,裴继安自然不是多嘴的人,可不知为何,当夜的场景却是很快地传遍了小公厅。
  他原本一来就要查点卯事,就十分不招人喜欢,眼下遇得关键时候,竟是如此靠得住,却叫人刮目相看,一时上下口风大变。
  然则衙门里头的口碑,却不同外头的口碑。
  建平县下共有九镇八乡,这一日天还黑着,附近镇上有个做小本生意的,名唤钱二,就担着小豆腐脑儿同炊饼的木桶出得门去,朝县城赶。
  他才行到一半,见到前头也有个人背着大篓子,因一人独行无聊,连忙快走几步,追得上去。


第240章 能少则少
  却说钱二小跑着赶上前头,刚要开口搭问,对方却是已经听得声响,转回头来。
  两人打了个照脸,趁着将出未出的太阳,倒是将彼此都看了个清楚。
  “费老爹?”
  钱二见得对方那一头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腰背,登时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开口叫道。
  对面人回头见得钱二,却是咧开一个笑,道:“是钱二啊?赶巧今天遇得你。”
  又反手拍了拍后头的大竹篓,道:“家里得了些菘菜同小莺桃,镇上卖不出价,我索性去城里卖。”
  那竹篓足有半人高,背在他身后,将其整个人都挡住了,竹片相接的缝隙处还露出许多菘菜叶子同莺桃枝叶来,看着沉甸甸的,将人的肩膀都压得低了几分。
  钱二自己挑着重担,见得对方这样大的年纪还要如此辛苦,忍不住就问:“怎么不见你家老大老二,天气又热,路又远,倒叫你一个老的去做买卖,也忒过分了吧?”
  费老爹连忙摆了摆手,笑道:“不关他们事,那两一个去修堤,一个去挖田了,剩得家中还五六个小的,自家又有田要种,两个媳妇同我那老婆子就留下照管,只我一个得些闲空……眼见菜都要烂在地里了……”
  他解释了几句,又问道:“你大哥而今在哪一处?是去堤上了,还是分去圩田?”
  钱二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修圩田不是抽的人丁吗?却不曾抽到我们家,我那大哥正在地间忙活。”
  费老爹诧异极了,道:“你们建平不修水柜吗?各县自家修水柜,而今不修,将来遇得旱时去哪里寻水用?”
  又道:“上头官人着人下来说了,各村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我们村同隔壁白门村同用一处,哪一家此时不管,将来就要花钱买水。”
  他说到此处,越发奇怪,道:“我那侄儿也在建平,上回见得他还说起此事,好似就在你们隔壁村,却也出了两丁人……”
  钱二头一回听说这事,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钱家有五亩七分地,又种了许多果树,另栽桑麻,钱二虽然隔三差五挑个担子四处卖点小吃食,可近乎一半收入却都来源于农事。如若缺水,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时也紧张起来,缠着费老爹问了许多话,连做买卖的心思都淡了几分,等到去得城中把摊子支起来,却是好几回不是漏放了盐,就是少找了铜板,幸而往来的都是熟客,倒是没怎么追究。
  等到匆匆回得村里,他当即就把路上遇得隔壁县中熟人,提到衙门正在修水柜的事同父兄并同宗说了。
  一时之间,“嗡”的一下,一门上下二三十人俱都大声议论起来。
  这人道:“旁的地方都建水柜,咱们村左近怎么不建?听说荆山正在修圩田,除却清池、宣县,我们县中也占了例份,谁晓得堤坝造好之后,水要往哪一处走,万一遇得农时没雨,难道要找老天要去?”
  那人道:“去寻里长问一问,从前州中不是来过一个官人说要修圩田,还说要修堤坝,修完之后,水要往矮山脚下走的,离咱们田有一里路,不知能不能引过来。”
  “姓裴的官人吧,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日还在此处住了小半个月,日日都去河边量水深,后头年年都来一回,住回回都住我们家的。”
  钱二忙道:“我听人说,此时修水柜堤坝,要是不出钱出力,将来要用水,就要按量给钱!”
  众人立时哗然大惊,纷纷问道:“此时出钱出力,是不是将来就能用水了?”
  钱二点头道:“听得说是,却也不知真假。”
  正说话间,却有个后生喘着粗气冲得进来,往当中一站,大声道:“我去隔壁村中问了,说是咱们这一处水柜修在矮山下,姓孙的俱都出了份子,有几家还出了人,前一阵就去石相村里头帮着担水挑禾柴,还有帮厨的,只瞒着我们这一姓罢了!”
  钱家村共有两个大姓,一姓钱,一姓孙,村子虽是钱姓人落地建了才有的,因改朝前迁了好几枝往北边去,剩得的人就不如孙姓来得多,到得此时,虽说村名还是唤作“钱家村”,其实已是姓孙的势力更大。
  听得那后生如是说,屋中立时哗然大惊。
  “是不是姓孙的那群人搞的鬼?”
  “平日里一味占我们便宜也就罢了,眼下这般要紧时候,竟是还要做绝户事!当真逼死人了,死也要拖他们一并下地!里正在哪一处,将他叫来,定要问个清楚才是!”
  一个村中住着,少不得会起摩擦,常有人因鸡毛蒜皮、灌水除草的事情起冲突,更何况钱姓一族一早就住在村中,得地最肥,离家最近,哪怕水源也更足,旁人想要换好的,只能去同他们争抢。
  然而因那里正姓孙,少不得更多偏向自己族人。
  两姓积怨已深,今次的事情犹如一根导火索,很快将钱家人的火气点着了。
  正闹腾间,村中里正终于姗姗来迟。
  他一进门就见得如此阵仗,唬了一跳,问道:“怎么这许多人围着?”
  钱家的族长就站得出来,先平息了一番众人躁动之声,又把钱二从外边听来的话说了。
  那里正装傻道:“却不曾听得这事,待我明日去县里问一问。”
  前头出去打听的后生却是早跳了出来,骂道:“你装什么相!我只问你,那孙大可兄弟二人哪里去了?是不是去石相村帮着挑水担柴?是给谁人担的?难道竟不是去服役?我们已是听得旁人说了,你是不是有意瞒着不叫我们知晓水柜的事情?”
  旱时买水要钱,对农人来说乃是天经地义的事,然则本来可以分文不花,只要提前出力即可,却因被人刻意隐瞒,致使只能将来吃亏。
  如若没有提前得信,任由这般发展,以后遇得旱时,无处寻水,当真要高价去买,偏又出不起那份钱的话,简直是要人看着自己的粮田活生生干死。
  何况灾年间不能指着旁人的良心过活,更怕即便肯出钱,旁人也不肯卖水。
  拿住了水,就如同拿住了农人的命根子,此时孙姓一族要拔钱姓一族的命根子,自然怨不得他们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那里正也看出不妥来,连忙干巴巴地摆手道:“没有这事!没有这事!”
  又道:“想是外头人乱传的,等我明日去问了再说——咱们一个村里头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却不至于做出这等腌臜事来。”
  钱家族长哪里肯信,只道:“既如此,你今晚也不用走了,就在此处睡罢,明日一早,我们一门派三五个人与你同去——路程这样远,天又热,好歹路上有个照应。”
  那里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干笑道:“却不必如此,便是跟着去了,你们也进不得衙门,倒不如等我回来再说。”
  然则钱家族中上上下下却无一人理他,还遣人去得那里正家中,叫他那浑家寻了衣衫出来拿来换洗,晚间果然没给他走,就关在钱家祠堂中住了,又使人看着,次日天不亮就押着人往建平县衙去了。
  ***
  建平县衙的后衙当中,郭安南同知县罗立左右分坐着,当中的小桌上摆了几本宗卷,那宗卷摊开,上头尽是字迹,写的乃是役夫、粮谷征集情况。
  两人一人说,一人听。
  罗立一脸的感慨,道:“不是我不听监司调派,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安南,你本在清池做官,应当最懂我等下头人的难处,监司一心想要修堤坝、圩田,是为了百姓好,我又怎会不知?可难道我心中竟无百姓?”
  他叹了口气,道:“眼下正是农时,农人忙于农事,已是各村个镇三丁抽一去荆山下头服役了,再这般抽下去,谁人去伺候庄稼?此时不好好管着,收成又怎么保得住?将来秋税又当如何是好?总不能为了将来的新田,就不管现在的旧田了吧?”
  郭安南眉头微皱,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却未回话。
  罗立又道:“幸而是监司是叫得你来,我原就听说郭家大公子通情达理,体察民情,又知道民间疾苦,不愧是在青山书院当中出来的,走的正统路,上回一见之下,当真是全身都松了一口大气——如若换一个只顾着按郭监司要求做,逼着下头匆忙行事,不顾百姓死活的,我却不知如何才好了!”
  他把郭安南夸了又夸,虽未直接说,可言语之外,尽显对郭保吉的无奈与不赞同。
  这话纵然不是贬低,听来也不是什么好的,换个郭保吉的手下过来,当场就得同罗立翻脸,可郭安南却只是摇了摇头,劝道:“监司也是逼不得已,眼下朝中催得紧,要是不快些做好……”
  罗立也跟着摇头道:“话却不是这样说!”
  他看了看郭安南的脸色,话锋一转,又道:“其实归根到底,监司还是被那裴继安给糊弄了,他新近来此,难免对一路情况不甚了解,那裴继安旁的不行,嘴皮子倒是很利索,骗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你且看,那宣县彭莽被他给高高架起,哪里有半点知县的体面?祸害了宣县不算,又去祸害郭监司,倒要祸及一路了!”
  郭安南本就对修造圩田、堤坝的事情不甚赞同,只是碍于父亲情面,不好反对。
  他不能对父亲的作为表态,对上裴继安时,却没有了顾忌,更何况这一向以来,郭保吉对裴继安屡有褒扬,时常拿来同长子做对比,叫他为榜为样。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郭安南对裴继安并无什么偏见,被三番五次拿来说事,还回回都“被”比不过之后,就越发不满起来。此时听得罗立的话,很有几分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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