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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杀出个真千金-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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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日后不会再去傅家了。”兰庭料想傅若潇定是说了什么。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今天这天色看上去,也不太可能很晴朗,路边寒草坠着露水,兰庭与一对母子擦肩而过,女人泪涟涟的,但走的每一步都很坚定,儿子一脸茫然。
  她等着侍从与负责押送的官差说好,便听见那官差摩挲着兜里的银钱,笑着说:“刚才那女人也是果决,让那个家伙写了和离书,要带着儿子改嫁呢。”
  这女人嘴硬心软,还是拿出了银钱打点,托他们让赵晟风路上好过点,现在看见兰庭一行人,女子戴着帷帽,上面交代过的,也不敢多问其他。
  赵晟风家中的女人,本就是极为厉害的,虽然多少人说她是妒妇,但还不是心里暗暗佩服。
  若不是为了这名声,真真是泼辣一些,也无妨。
  流徙这件事,向东和向西可是完全不同,秦怀龄看在当初那杯酒的份上,当然是让赵晟风往最要人命的地界发配。
  赵晟风一个囚犯,能做的了什么,兰庭便没有带太多的人,唯有两个侍从,丫鬟也没带,不希望惊动了谁。
  赵晟风仿佛经过一场巨大的争斗,看见兰庭才恢复了一点精力,有气无力地说:“我就知道,你看到那封信,一定会来。”
  “那么一封信,我也想知道,你说的所谓涉澜江真相是什么。”赵晟风跟在谢桓身边那么久,必定知道不少谢家的事情,但兰庭也不指望着,他会真的说出颠覆谢家的秘密。
  赵晟风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试图盯怕她:“我给你写了不止一封信。”
  “可我只收到一封。”兰庭不徐不疾,并不急着逼问他。
  赵晟风略加思索,方醒悟过来:“必是因为前两封是送到谢家,最后这一封,是我求人试着送去都督府的。”
  “来之不易的见面,”兰庭音色泰然,眉头都未曾动过,只抬手抚了抚衣袖:“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取信于我,而不是意图让我求你。”
  赵晟风眯了眯眼睛说:“你如果不相信,恐怕就不会来了。”
  在牢狱里折腾这么久,赵晟风脑子一点没僵,依旧转的很快。
  但他还是说了一些佐证:“我跟在谢桓身边这么久,他认识的人里,自然也有诸多是我所认识的。”
  这一点还是可信的,她和谢明茵出行是,看到过赵晟风在外面与人赴宴,的确是有不少谢家的世交。
  她当时只是内心感叹,赵晟风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长袖善舞。
  此人之心机,倒也不可小觑。
  不能轻信,兰庭默默地下了个定论。
  “你那天,在我出行的路上,埋伏了人手,莫不是想杀我的?”兰庭见完章氏后,路上遇到了点小意外,但身边的侍卫很快就处置好了,都不是好对付的,可见是花了大价钱的。
  赵晟风自嘲地低下头去:“可惜,没想到你命好,几次三番都活下来。”
  “哪有你女儿命好,这么一个为她苦心筹谋的父亲。”兰庭有意奚落他的。
  这次,赵晟风看见兰庭,不再掩饰厌恶的神情,这张可恶的面孔,糅杂了谢桓与连氏血脉的人,
  “您放心,您的女儿,我会帮您照看好的。”
  兰庭看着这个始作俑者,流放三千里,路途遥遥,什么病灾,轻而易举就能够让他死在他乡。
  “我呸,你以为,你爹是什么好东西。”赵晟风一口啐道,鄙夷又唾弃:“当年若不是他……”
  “若不是他救下了我母亲,你是不是早就能够设计娶到我母亲。”
  赵氏姐弟留在谢家,贪得无厌,赵晟风抢了连家舅舅的前途,调换兰庭与谢如意,他根本不是为了谢如意,只是嫉妒冲昏了头脑,又因为贪欲而折损。
  兰庭对这些早就了如指掌。
  “小丫头,知道的不少啊!”赵晟风忽而冷笑一声,继而意味不明道:“你不是一直最看重薛大都督了吗?”
  兰庭不知他提这个做什么,道:“是啊,众所周知嘛。”
  “你不要再为难如意了,她是无辜的。”赵晟风有些疲倦地掩下眉,声音发紧。
  “这不是你说了算,我说话,也不会算数。”兰庭衣带当风,说话温软却冰冷无情。
  “你……”
  “你该态度好点,我心情好,就放过她喽。”兰庭有的是时间,知道他想要压着底牌,道:“不过,你竟然会为谢如意求情,真奇怪。”
  赵晟风显露出无上的父爱:“这有什么奇怪的,她是我的女儿。”那可是他与连玉澜养大的女儿。
  “我还以为,你只是利用她。”兰庭似笑非笑,故意拊掌喝彩道:“既然你爱护她,那就更好办了。”
  “你还真是和你爹一脉相承的冷血无情。”赵晟风目中怨毒,仿若能化为毒针一般:“不过我要告诉你,你父亲那个小人,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父亲,你什么意思?”兰庭隐隐有种预感,再让赵晟风说下去,这事可不能善了了。
  赵晟风面露嘲讽:“哼哼,你们谢家最得意的,不是他在涉澜江之战的胜果吗,假的,都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的?”兰庭冷然压下眉弓。
  陆崖将薛珩调遣到当时的涉澜江驻城兵将中,主帅死后,是薛珩以陆崖旗下之名,率领残余兵将抵挡敌袭,坚持了半月有余。
  可是,就在他们在城外杀敌,即将大胜之时,姗姗来迟的新统帅,居然下令关闭了城门,留在城门外的,不仅是这些最后的士兵,还有一众才被救回来的妇孺百姓。
  原来,是她的父亲接任统帅,将众多士兵关在城门外等死,而后率大军开拔凯旋,谋夺了他们的功勋,他们都觉得薛珩等人都死了,后患无忧。
  夺走了薛珩的军功,躺在这份功劳簿上睡大觉。
  谁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名为薛珩的小兵,居然会杀回来了,她该以何脸面来面对火泽,兰庭已经不敢多想。
  “啊哈,你也在怀疑,对吧?”
  兰庭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你不会是想,现在还挑拨吧?”如果他想挑拨离间的话,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她对谢家厌恶程度,并不比他低。
  “何乐而不为,不信?”赵晟风嗤笑一声:“你可以去问问你爹啊,你问问他,涉澜江之战有没有他,而真正打了胜仗的有没有他。”
  兰庭不肯再和他打太极,叱声道:“倘若是假的,不仅是你,还有谢如意以及你的儿子,我都不会放过的。”
  “别!”赵晟风眼见着官差走过来了,知道时间不多,倒吸了一口气,迅速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亲耳听到的,你父亲醉酒后说过的。”
  “当年的那些将领,必然是与你爹有过信件往来的。”
  这种东西,对别人和自己都是把柄,但又是保持同盟的关键,薛珩必然不会销毁的。
  官差走过来,带着笑问道:“姑娘好了吗,我们这就该走了。”
  他们该上路了,兰庭的手缓缓负到背后去,昂起秀气的下颌,握紧了自己的手腕:“一路走好,表舅父。”
  赵晟风被人拖着链子,一路往城郊走去。
  “先回都督府一趟,再去谢家。”兰庭登上马车之际,对跟在身边的侍从说:“人不用留着了,杀了罢!”
  “是,小姐放心。”侍从垂首应是。
  她进入了车厢,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那种沉重的压抑感,从四面八方向她一个人压了过来。
  回到大都督府后,薛珩并不在府中,兰庭径直回了嘉仪堂。
  红霜和碧釉听说大小姐回来,进门就见她在翻找什么东西,疑惑出声:“大小姐,您在找什么?”
  “我从谢家拿来过一匣子信件,放哪了?”兰庭低低的吐出一口气。
  谢桓会这样言听计从的缘故,就是兰庭从他这里拿走了太多的东西,方法简单粗暴,但也一把拿捏住了他的喉咙。
  这些东西,她只粗略地看过一遍,因为时间看上去太久远了,加上后来谢桓比较识时务,她就当成了寻常的家信束之高阁,没有再细细翻阅过。
  久而久之,兰庭也就将这些抛之脑后,没有交给火泽,而是放在了嘉仪堂。
  “在这里呢,奴婢记得您说很重要,就藏在箱笼里了。”红霜去将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就与碧釉退了出去。
  兰庭坐在桌前,打开了乌木匣子,翻了一番之后,就打开了其中几封信。
  她起初还眉头微敛,谁知,越是看过去,就越是触目惊心。
  她猛地站了起来,阵阵的血气上涌翻卷,几乎将她的理智吞噬,盯着桌子上的信件,仿若是被蛇咬了一般,面色如土,指骨泛白。
  看到最后几个字,将她炸的头皮发麻,一股寒冷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几乎窒息。
  这让她不得不确定了,另外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强压下所有的惊骇,哑声吩咐道:“来人,去谢家。”
  红霜和碧釉进来后发现,兰庭近乎是绷着一种蓄势待发的气息,二人不敢多言,低首奉命出去吩咐车马。
  回到谢家时,兰庭的神情已经恢复到了,最平静温和的状态。
  连氏正在回拒登门的冰人,谢兰庭被谢疏霖的朋友碰见过,也不知谁谣传出去,谢兰庭是个美人胚子这件事。
  加上她与薛珩订婚之事,一直因故蹉后,不少人暗搓搓的,想要上门提亲。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谢疏霖交好的,都是些狐朋狗友。
  这些应接不暇的提亲,连氏不得不一一回拒,这让她心情更不好,整天都在忙这些了。
  心中鸣不平,谢如意就要枯守在破落的祖宅,而谢兰庭,却愈发炙手可热。
  谢兰庭的婚事,她也是做不得主。
  “呦,县主娘娘尊驾回来了。”连氏有些懒洋洋的,见到兰庭的笑颜不多,她也没有心思迎合。
  这就从来不是需要她哄的孩子,今日被搞得心烦意乱,见到兰庭还肯回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
  兰庭单刀直入:“父亲呢,他在家吗?”
  “你找你父亲又有什么事?”连氏本能地防范起来,谢兰庭不会去告密吧,谢桓一直不知道她去探望谢如意,也不准她去的。
  连氏不是个头脑清醒的人,她明知道,谢桓最膈应的,就是赵晟风的觊觎,还屡次去见谢如意,这简直和去见赵晟风没有差别。
  “看来是在,我去书房找他。”说完,兰庭就折身而出,不像是来请安的,倒是搜人一样。
  她走出去后,就听见里屋传来连氏咒怨声:“我为什么不能生气,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好歹还是她娘,就算我死了,埋到土里也是她亲娘。”
  进来的朱嬷嬷听见连氏满腹牢骚,摇了摇头,人家认你,你是亲娘,比天大比地大。
  人家不认,那你们也没法子强按头。
  可是连氏不懂这个道理,也许,她不曾想过要懂得。
  兰庭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去了谢桓的书房,从前她没有资格过去的,也从来不是光明正大的去书房里找东西。
  小厮拦住了她:“大小姐,小的这就去通禀。”
  “好。”兰庭莫名的平静下来了,站稳了脚步,点了点头,看着小厮有些急匆匆地进去。
  谢桓听到谢兰庭回来,第一想法就是不见,但是转念想到,谢兰庭既然是求见,那就代表没什么事。
  毕竟,按照她一贯的习性,若真的要发难,就不会等着人进来通禀了。
  他隔着窗户往外看了看,谢兰庭纤细窈窕的身影不晃不动,秀颈微弯,似是在专注的看着什么,这才是一个乖顺的女儿嘛。
  “请她进来吧。”谢桓收回视线,泰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兰庭进入书房后,头一次耐心的行过礼,又语声温和地说:“父亲,我回来这么久,我们父女都没有好好谈过。”
  谢桓倒噎了一口气,闷在胸腔里,没好好谈过?到底是谁不想好好谈,前几次还嫌气得他不够大吗。
  他暗骂晦气,哼了一声,谢兰庭每次来就没好事:“你又要干什么?”
  现在已经成了伯府,谢桓很久没出去应酬了,倒是谢兰庭被封为县主后,很多人家来试探他们。
  “我一直很奇怪,就凭谢家现在这些不成器的家伙,为何能在豪勋贵族中占据一席之地。”
  “你是看不起谁!”谢兰庭目光透出一种淡漠,这让谢桓很不舒服,但出于对自己血脉的缘故,他这样劝了劝自己,忍耐了下来。
  实则是上次连氏那一耳光,让他对谢兰庭很是忌惮。
  “这倒是没有,女儿就是奇怪,三代降爵,到了父亲,不正是该降了爵位吗,怎么您还是侯爵之位?”兰庭笔直的坐着,鲜少的洗耳恭听姿态。
  谢桓目露骄傲之色:“我们谢家可是以武晋爵,实打实的军功。”
  “军功,据我所知,这些年最出名的,除了现在的大都督,就是叛将陆崖。”兰庭语气很清淡,仿佛真的是和他专程来聊天的一样。
  而这两个人,她都是熟识的。
  陆崖的武艺超群,这朝中很多军武出身的武臣,是在他的麾下受过教的,若是没有站错废太子。
  那么,现在的大都督,应该是他才对。
  事实上,皇帝也不太可能容忍这一点,毕竟功高盖主。
  所以当初,皇帝才会任由薛珩斩杀陆崖,没有留他一命。
  “他算什么,我率大军凯旋之际,你口中的大都督,还不知在哪做火头军要饭呢。”谢桓不屑一顾道。
  饶是他有心防范,但涉及自己过去的荣光历史,也不能避免的露出了傲慢的神色。
  “父亲参与过的战役,不都是在祖父旗下任职吗?”兰庭依旧轻轻一笑,激起了谢桓的怒意,她佯装安抚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父亲,毕竟咱们这种出身的家族,都是蒙受祖辈荫庇的,没什么可耻的。”
  谢桓怎么可能任由她三言两语,抹除了自己的功绩。
  “涉澜江之战,你这黄毛丫头也该听说过,是谁的功劳才是。”
  她闭了闭眼睛,漾起了淡淡的微笑,继续以平静的口吻继续道:“女儿彼时跟着大都督,不知在哪做火头军要饭呢,却是不知道的。”
  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平淡地问道:“父亲,难道您是要说,涉澜江之战,是您主征的吗?”
  “这是当然!”谢桓至今提起,仍面有荣光:“我时任帅职,只是你不在谢家长大,自然不知道。”
  “所以,突然下令闭城的也是您啦?”兰庭不尊敬的口吻,谢桓已经习惯了,他万万没想到,就是涉澜江一战,让他们一度差点丧命。
  谢桓终于恢复了头脑:“你怎么知道闭城之事?”
  “被关在城外的人,现在,就坐在您面前,她为何不知道?”
  兰庭差点被人拖走杀掉,薛珩原本是有机会逃掉的,可他还是救下了她。
  薛珩才是去冲锋陷阵的将士,她的父亲却夺了薛珩的功勋,兰庭咬紧了牙关,她怎么敢忘记。
  “父亲,您好得意啊,您可知,多少人死在涉澜江一役。”
  谢桓悚然一惊,吞了吞口水,强辩道:“大局为重,你不懂,难道你还要为此来埋怨为父吗,你今日吃的用的,皆是因此而来的。”
  兰庭置若罔闻,笑得又冷又渗人:“大局,是吗,父亲,您的功勋,来的真有那么清白吗,当年率兵突袭敌军大帐的人,根本就是另一个人,涉澜江的大军凯旋,与您可有半分关系?”
  “胡说!”他猛地站了起来,重重的一拍桌案,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胡说什么,怨恨家人也不必如此胡乱污蔑,孽障,简直就是个孽障!”
  兰庭眼眶中隐隐含泪,冷笑不止:“我当然不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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