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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宫日常-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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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春道:“这还用我说吗?那些难听的话我都说不出口!要换在以前我当然也幸灾乐祸,但现在、不过是替掌案担心、不值罢了!他很不该给那么糟践……”
老乔打了个酒嗝儿,这会儿因感受到王大春的无奈,便道:“不用理会那些有的没的、我实话告诉你们……这若是真的、兴许还是好事……”
“什么真的、好事?”程嘉忙问。
“好事?”王大春却变了脸色:“姓乔的,我以为你是个厚道人,没想到也这么不上道,小叶掌案对你不薄,你就这么对他?我们虽然是太监,但也没下贱到需要卖屁股的地步!”
这一句话说的太直白了,程嘉一愣之下脸色通红。
王大春以前讨厌小叶,处处都要唱反调,后来总算知道她的好,便处处要维护。想到那些人背地里毒辣的嚼舌,他越发气怒攻心,双眼发红,咬牙道:“我可不信是掌案自愿的,一定是庆王仗势压人、哼,当王爷就可以欺男霸女……”
“你、”老乔瞠目结舌,总算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骂道:“你、你放屁!你知道个屁!”
王大春道:“我放屁?我倒希望是我下流多想了……倒是你这个老家伙很不是东西,居然说是什么狗屁好事……有这好事你替掌案去啊!”
酒力上涌,老乔也给激怒了,气的站起身揪住他的衣襟:“老子倒是想替她去,可惜我又不是个女人!”
程嘉以为两人要打架,忙也站起来要劝,只是王大春虽然半醉,心思却着实敏捷,他愣了愣,盯着老乔:“你、你说什么?”
他让老乔代替小叶去“卖”,老乔说自己“又”不是女人,可小叶也“不是女人”,除非老乔的意思是——小叶是个女人。
两人目光相对,老乔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的手一松,心虚地低头:“我、我喝多了。”
谁知这反应更坐实了王公公的怀疑,如果老乔是说错话,以他的脾气早又暴跳起来破口大骂,而绝不是这样半带羞愧的表情。
“难道、难道她是个……”王大春的酒醒了一半,眼睛盯着老乔,心突突乱跳,却飞快地想起小叶的容貌言行。
当初丝毫没怀疑过她,顶多是玩笑的说她好看的不像男人,现在给老乔一语道破,这才逐渐回过味儿来!
老乔知道王公公精明,生恐他说出来,赶紧捂住他的嘴,低低吼道:“你还不闭嘴?”
王大春竟忘了反抗,只顾瞪着老乔,试图吸气、再吸气,却无法喘气儿,几乎要当场昏厥。
当夜,宫中有许多人难以安枕,皇后因为知道小叶没回宫,以为忖度成真,自然暗爽,只可惜安安失踪了,所以这暗爽大打折扣,反而成了一股恨不得长夜快点过去的焦灼难耐。
珍禽园内,老乔、王公公跟程嘉面面相觑,而钟鼓司中的许谨,正一盏清茶,秋夜听雨。
小叶没有回来,这其实却在许谨的意料之中。
本来小叶来跟他说要出宫的时候,许谨曾想过提醒她不能夜宿宫外,话到嘴边仍是忍住,如今果然发生了。
庆王那个人心思太深沉了,所作所为叫人难以捉摸,从他去珍禽园那次,许谨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所幸……庆王并没有谋害小叶之心。
秋雨未停,耳畔都是刷拉拉的响动,夜也变得湿淋淋的,许谨喝了口茶,舌尖上淡淡的苦涩。
瞧着那给雨水漫过变得深色的地面,许谨隐隐有一种预感:该来的终究要来,他保守了十三年的秘密怕要藏不住了。
次日,雨像是下足兴了,又像是善解人意,早早地就停了。
许谨起身出外,底下的执事太监前来请安,还没说几句话,外头有一名内侍走到门口,敛着手问:“许掌案可在。”
众人一看这来者竟是麟德殿的内侍,不知何故。许谨走过来行礼:“这位公公,不知何事传唤?”
那内侍笑道:“许掌案,皇上今儿兴致好,有一出戏要问你,请随我走一趟吧。”
许谨微怔,皇帝虽然也听戏,不过兴致不高,只随着太后罢了,这还是第一次命人来传他。
眼皮猛地跳了两下,许谨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却仍面不改色的,回头吩咐众人各行其是,自己便跟着那内侍走了出来。
出了钟鼓司,才走了几步,内侍见左右无人,便悄悄道:“许掌案,何公公让我传句话给您,皇上是为叶掌案夜宿宫外的事儿有些不高兴,您可留意着点儿,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圣。”
上次为了六宫清查太监净身情况的事,皇帝身边的何严两位公公经过庆王提醒,去求许谨出面,许谨果然也没辜负他们,所以这会儿何公公才派了心腹人,提前提醒许谨。
许谨听了这句,心头一颤,想到昨晚自己那个预感,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第110章
庆王府。
昨日午后,在雨势稍微减弱的时候,小叶是想动身回宫的。
可祥公公叫晓风来告诉她,说庆王这会儿正忙,让她务必等他回来后亲自知会一声再走。
小叶一想也是,总不能闷声不吭就走了,万一庆王那变幻莫测的性子再迁怒给祥公公等人就不好了,于是耐了性子等候。
谁知等来等去,眼见一个时辰过去了,庆王还是不见人影。
小叶催了又催,倒是小吉安跑回来告诉她,说是王爷的话,下着雨路上不好走,让她在王府留宿一夜。
上次因为留宿,引出多少事,这次已经是冒险而来了,哪里还能留。
偏偏小吉安扔下一句就跑了,小叶只能来找晓风,让她领着自己去书房找庆王。
晓风抱着小黑说:“劝你别去,王爷办公务的时候最忌讳人去打扰,你要叫人领着你去可以,只别叫我,王爷本来就不待见我的,我可不去戳他的眼睛。”
这会儿笙儿跟秦明都安排在外间的院子里,小叶身边无人,又因晓风的话,便不去找王府的人带路,只自己出了院子。
她小时候是在庆王府玩闹过的,虽然事隔经年,这会儿东张西望,到底是有些隐约的熟悉之感,于是凭着直觉而行,走不多时,却迷了路。
正在踌躇,突然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小叶掌案,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是孙大夫,从左侧的内厅走出来,站在台阶上笑看着她。
小叶忙从抄手游廊走了过去:“我本来是去找王爷的,多半是走错了路。这是哪儿?”
孙先生打量她道:“南书房还得往前呢,这是我熬药的地方。你找王爷做什么?”
小叶果然嗅到一股药味,便道:“眼看天要黑了,我得回宫。”
这会儿雨还没停呢,孙先生道:“你也知道天要黑了,又下着大雨,俗话说‘下雨天留客天’,就留下罢了。”
小叶摇摇头,正要顺着指点出门,孙先生忽然说:“小叶掌案,你知道王爷的腿疾是怎么留下的吗?”
一句话引住了小叶,她忙回头:“你、你怎么问这个?”
孙先生道:“承蒙王爷青眼,对我十分厚待,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只是我看了王爷的腿,一时找不出什么根由,也兴许是我的医术不到家。听说王爷是在宫内一场火里留下的病症,所以我想细问问当时的情形,兴许对于追根溯源对症下药有好处。”
小叶见他说的头头是道,犹豫了会儿,便道:“我也听说的确是在那场火里伤着的腿,后来太医们也给诊看过,但也说不出什么症结。”
孙先生道:“那你可知道那场火的细节?”
小叶下意识地一颤,继而摇头:“我又哪里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孙先生敏锐地捕捉到她仿佛躲闪似的细微表情,便笑笑道:“我毕竟是外人,这场火是宫内发生的,兴许涉及宫中隐秘,所以不便告诉我知道。不过其实外头也有很多有关于景阳宫的传言,说是林妃娘娘是给人害死的……”
正在此刻,一道电光从眼前闪过,小叶吓得后退,紧贴在墙壁上瑟瑟发抖。孙先生却道:“小叶掌案,下雨的时候不要紧贴着墙,尤其不要靠着树,否则更加危险。”
小叶不知是这雷电危险,还是孙先生的话更危险,还是孙先生拉了她一把:“没事儿,这雷到不了这里来。”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闷雷远远地响起,果然又轰隆隆去了。
风却忽然大了些,吹着雨点扫了进来,打了一些在小叶的袍子上,在廊下地面留下斑驳的痕迹。
孙先生道:“我可不是故意嚼舌宫内的事情,只是治病罢了,庆王殿下自然不是住在景阳宫,他那时候怎么会跑到火场去呢?”
“他、他是为了……”小叶恍惚中几乎要说出来,却听见两声犬吠,原来是阿黄找了来。
“为了什么?”孙先生问。
小叶看看阿黄,低低道:“为了救人。”
“你去找王爷,我给你带路呀,”阿黄瞧出她脸色不对:“你怎么了?”小叶只摇了摇头。
孙先生颔首:“原来如此,听说事发的时候,除了林妃娘娘,还有林将军的独生女儿,难道是……”
小叶一阵心慌:“我该走了,改天再说!”
孙先生却笑道:“忙什么,刚才祥公公派人来找我,说是王爷咳嗽,多半是害了风寒,我跟你一起去。”
小叶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早说?”
孙先生不以为然道:“风寒而已,又不是急症,怕什么?”
小叶呸呸了两声,赶紧跟他一起往书房而去,果然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有咳嗽之声。
正好祥公公从内出来,忙请孙先生先入内,自己却拦住小叶:“你怎么来了?小吉安给你传话了?”
小叶道:“传是传了,可是我仍想……”
祥公公忽然示意她噤声,微微侧耳作出个倾听的样子。
小叶心一动,也忙凑近了些,就听到里间是孙先生的声音响起:“殿下向来是克己忍性,清心寡念,故而八风不动,近来却有点七情缠绵之意,又加上时气变化,未免风邪内侵,只不是大问题,开一副驱邪定神的药方喝上几日便可。”
小叶听到这里,就小声问祥公公:“什么叫七情缠绵?”
祥公公道:“这个……应该是喜,怒,忧,思,悲,恐,惊,这其中情绪。”
小叶诧异:“这不是人人都有的吗?怎么就成病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孙先生道:“喜伤心,怒伤肝,悲伤肺,忧思伤脾而惊恐伤肾,这就是七情内伤,七情摇曳动摇根基,自然容易给外邪入侵。”
说话间孙先生已经从房内走了出来。
小叶赶紧问:“那又为什么会七情缠绵?”
孙先生一怔,继而笑道:“你问的巧,王爷的日常我不太熟悉,不过看王爷这模样么……多半是从女人身上起的。”
“女人?什么女人?”小叶越发吃惊。
孙先生含笑看着她,忽然听到祥公公在旁边轻轻地咳嗽了声,他便笑着转开话题:“说起来,幸而这庆王府里没有女人,要是有了才糟糕了。”
“又怎么糟糕?”小叶着急地问。
孙先生理所当然地道:“女人天生麻烦,要还有个厉害的王妃管着庆王殿下,只怕他就舍不得给我一座医馆了。”
小叶在震惊之余,哭笑不得:“你竟担心这个!真是……再者说,就算有了王妃,殿下难道就不能做主了?”
孙先生啧啧了几声:“难难难!”
小叶道:“什么难?你不相信王爷?”
“那是你不知道‘枕头风’的厉害,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要是王爷成亲,从此后当然只听王妃的话,哪里还能自己做主。”孙先生大放厥词,说到这里又道:“所以我得赶在木已成舟之前,多弄点儿钱才好。”
小叶听他说起前半句还是一本正经,听得她也愣愣的,忽然到了后面就急转而下,便瞪着眼睛道:“你、你可不要太过分。”
“什么过分?”
小叶压低声音:“王爷给的钱也够多了,你要把心思放在治病上。”
孙先生哼道:“你又管起来这个来了,你又不是这王府的管事,又不是庆王妃,凭什么管我。”
小叶赌气道:“你别得意,等翼哥哥找个厉害的王妃,看你猖狂不猖狂了。”
孙先生瞧着她鼓着嘴的样子,越发笑的白发乱飘:“很厉害吗?那可不一定,也许找个蠢蠢笨笨的呢。”
小叶觉着他是在侮辱庆王挑王妃的眼光,或者在不怀好意地咒庆王,于是喝止道:“不许乱说,我可记住你说的了。”
“你记住又怎么样?我又不是说你。”孙先生道。
“我也不是说我!”小叶气的差点跳起来。
孙先生嘿嘿一笑,逗弄够了,却对祥公公道:“我去写方子抓药,嗯……趁着这会儿府内没有麻烦的女人,多弄点儿贵价药想必无妨。”
小叶见他明晃晃地胡言乱语,越发急躁:“干爹你听听他!”
祥公公从始至终,听两人斗嘴,都只是笑微微的,听到这里才说:“罢了罢了,玩笑而已。”
“有一件不是玩笑的,”孙先生敛了笑容,道:“王爷的这病虽然是小患,但也不能大意,公公还是好生看护着吧,这数日务必不能让王爷太过于劳心劳神,不然小症候也可能变成大症候。”
小叶本是打算要走的,可听抢钱大夫耸人听闻的话,加上祥公公也苦苦挽留,实在没法子,便请赛雨燕回宫给珍禽园的崽子们传信,到底留在了府内。
当夜,庆王又看了十数份公文,祥公公就撺掇小叶过去,连哄带赖皮的叫他停了。
这若是祥公公开口,庆王指定不会理会,小叶出马就立刻见效了。
小叶捧了药,自己先尝了一口,其苦无比,便皱着眉道:“翼哥哥,你一口气喝了它,千万别细尝,不然我怕你再也喝不下了。”
庆王一笑,接了在手,不疾不徐地竟把一碗苦药都喝光了。
小叶看的目瞪口呆,见庆王脸色如常,几乎怀疑自己跟他喝的不是一碗:“你不觉着苦吗?”
庆王笑笑:“傻瓜,再苦的我都喝过的。”
起先腿受伤的那几年,什么法子、什么苦药没试过,只可惜并没效果,反而差点把身体折腾坏了。
如今这点儿药汁,对他而言,已经是习以为常。
小叶听了这话,很是不安,只好说道:“那,那你早点睡吧。孙先生说了你得好好地养神。”
雨声透过窗户传了进来,庆王看了小叶一会儿,终于把手上的公文往旁边推开:“你今天在门口,跟孙大夫说什么了?”
小叶一怔,便道:“没什么要紧的,跟他斗嘴呢。”
庆王道:“我怎么听见、王妃……什么的。”
小叶有点不自在。
灯影下,庆王沉静地坐在轮椅上,俊美无俦的容貌半明半暗,长眉,凤目,微抿的唇角,清肃雅贵,令人心折。
小叶终于道:“翼哥哥,你希望你的王妃是什么样的?”
庆王的唇角微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觉着该是什么样的?”
“我?”
小叶在宫内的时候其实隐约听说了,裕妃在给庆王挑王妃,她还暗自祷念过,希望能给庆王挑个十分好的才行。
可今日听了孙先生的话,虽觉着他是危言耸听,玩笑的成分居多,可到底……多少有点不安,也不知从何而来。
“我说的又不算,”小叶喃喃,“不过、当然得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
“你说的怎么不算?”庆王略微俯身。
小叶道:“这自然是裕妃娘娘给你挑啊。”说了这句她试探问:“有没有你觉着满意的?”
庆王沉默,无言中他握住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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