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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富二代天天装穷-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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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上,他们像马戏团一样被人观光。
  她戴上帽子,把季臻脖子上的围巾也摘下来,遮住脸。她看不见人,别人就看不见她。
  眼不见,心不乱。
  单杠其实不好坐,容易掉下去,而且她不敢乱动,背也不好挺太直,怕挡住他的视角。
  坐这一路,比让她踩单车还累。
  季臻突然一个脚刹,身体重心向前。宁可的肩膀被他下巴磕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他:“你干嘛?”
  季臻挑眉,冲正前方扬扬下巴:“这不红灯么。”
  “……”
  宁可坐得屁股好疼,催促:“季臻,你踩快一点。”
  “累?”季臻说:“靠我肩上,不就不累了?”
  她刚才就有这打算,又怕被他嫌弃,“我怕影响你用力。”
  季臻低笑一声:“就你这小身板,我还敢用力?”
  “我说的是用力踩单车。”
  “嗯?”他笑得别有深意,“还有别的意思?”
  宁可:“……没。”
  季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知故问:“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宁可把围巾往上拉,闭上眼睛,继续眼不见心不乱。
  他打篮球的时候体力好得不行,骑单车慢吞吞,四十分钟的路程,他踩了一个小时。
  宁可心想他是不是体力透支了。仰头瞥他,发现他大气都不带喘,轻松愉快得跟散步似的。
  他踩得也太慢了!
  宁可喊他:“季臻。”
  “怎么?”
  “用力。”
  “?”
  “踩。”
  ……
  李奶奶店里的男士衬衫很少,不过男装绕来绕去好像都是黑白灰那么几个颜色,款式也没什么好挑的。
  宁可拿了一件衬衫,看到玻璃柜里的贴身衣物,扭头问:“你带这个了吗?”
  季臻看了眼柜子里的男士内裤,“没呢。”
  宁可打开柜子,“要什么颜色?”
  季臻手指轻敲桌面:“推荐一下?”
  宁可看了眼他脸上的皮肤。
  季臻:“看哪儿呢?”
  宁可收回目光,说:“红色吧,喜庆。”
  “行。”
  “你穿多大码?”她又问。
  他要笑不笑:“你看呢。”
  宁可的目光下意识瞥向他某一处。
  两秒后。
  她反应过来,窘迫地缩回手:“你自己拿。”
  “也没让你拿。”季臻轻笑,蹲下去,自己拿了一盒三种颜色混搭的内裤。
  宁可耳根发烫,还好戴着帽子。她走到男装区,故作淡然:“外套也买一件吧,你那个太薄了,明天还会降温。”
  季臻站在柜台那边应:“行,你挑。”
  “你喜欢什么颜色。”
  “就,红的吧。”
  宁可挑了件最厚实的中长风衣,简单的款式,还有帽兜,足够暖和。
  季臻身材颀长,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宁可第一次见把红穿得这么好看的人。
  红色吸引眼球,特别还是两个穿红衣服骑老式单车的人。
  两个穿红衣马戏团,引来更多观光群众。
  宁可把脑袋埋在季臻肩上,“要是有人喊我,你就假装我不是。”
  季臻看着肩膀上这颗小脑袋,“坐稳了。”
  “嗯?”
  “我要用力了。”
  “……”
  回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宁可把单车还给李奶奶,接了阿猛,然后送季臻去客房休息。
  “我下楼去帮姥姥做饭,你洗完澡就差不多了。”
  “行。”
  宁可下楼,推开门。一抬眼就看到客厅里的张淑琴。
  没想到这人还没走。
  她没说话,径直走向厨房。
  “宁可,怎么见了舅妈招呼都不打?”张淑琴喊,“坐过来,菜都备好了,你姥姥一个人做就行了。”张淑琴习惯对宁可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这样不太好,又笑容满面:“舅妈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宁可:“哦。”她走进厨房:“姥姥。”
  “小同学呢?”
  “楼上。”
  姥姥解释:“宁泽明天要去拜祭他爸,他家房子已经拆了,今晚想借宿这里。他是你舅舅唯一的血脉,夜路危险,我实在不忍心赶他们走。”
  宁可:“嗯。”她和宁泽都是姥姥看着长大的,如果今天犯错的是她,姥姥也一样会留她吃这顿饭。
  姥姥笑道:“宁泽最爱吃红烧排骨。”
  宁可“嗯”了一声。
  姥姥一提起宁泽就停不下来:“他呀,小时候经常爬到我腿上,嚷着要吃排骨,每一次我都……”
  “姥姥。”宁可深吸一口气,“我上楼了。”
  宁可看到满桌子宁泽爱吃的菜,想到每一年宁泽过生日的丰盛晚餐。突然明白了什么。
  在血缘关系面前,亲孙、外孙,孙儿、孙女,似乎存在一些差异。
  舅舅曾经说过,宁泽是宁家唯一的男孩。所以无论他犯了什么错,大家都要帮助他,宁家不能断了根。
  “可儿,宁泽是你舅舅拿命保下来的,你总不能一直和他闹这么僵。张淑琴毕竟是你舅妈,你也别太下她面子。”
  宁可的视线有点模糊。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直以来,她视为唯一支撑的信念,被性别打败了。
  她低声说:“阿猛饿了,我去喂阿猛。”
  宁可端着给阿猛准备的肉上楼。
  客厅里,阿猛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正在张淑琴脚边捡吃剩的香蕉皮。张淑琴时不时拿脚去踢它嘴。
  宁可压抑的火气一下子被顶上来了,“阿猛!过来。”
  张淑琴说:“这狗你养的?长得这么肥,肉肯定好吃吧?”
  宁可没理她。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还是那样,说话都不会吗?耳聋了,还是哑巴了?怎么说我也带过你两年,这么白眼狼。”
  宁可把牛肉放下,过去抱阿猛。
  张淑琴看了眼碗里的肉块,阴阳怪气道:“这是要单独开小灶啊?妈,不带您这样偏心的。宁泽可是你亲孙子,这只是外孙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吃力不讨好,您至于么?”
  从小到大,张淑琴从来不会避讳,宁可习惯了她的打压和嘲笑。
  张淑琴明显是记恨她提供了证据,把她堂弟送进了牢房。说话比过去更难听:“我听说楼上来了个小帅哥是吧?可以啊宁可,小时候勾引哥哥,现在大过年的,就开始勾引别人来家里睡啦,妈,这你也不管管?”
  宁姥姥从厨房里冲出来,“张淑琴,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这是干嘛呢?”张淑琴有儿子,知道老太婆不会把她怎么样,“行啦我不说了,不说还不行吗?你把刀放下。”
  宁姥姥气得发抖:“你要是再多嘴,就立刻滚!”
  张淑琴撇撇嘴:“得了,这顿饭我本来也没打算留下来吃,不是你非要留宁泽,我会坐这里受气?这么大个女孩子了,一点教养都没有!我替你教几句,还说不得了,就让你这么给她惯的,跟宁妍汾一个样,矫情。”
  这些话,勾起了宁可选择性遗忘的过往。
  “她是女孩子,不能总拿自己跟哥哥比。”
  “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干得好还不如嫁得好,学什么画画,浪费钱。”
  “女孩子本来就应该帮忙分担家务,否则将来会被婆家嫌弃。”
  “她一个女孩子学着过什么生日,相夫教子才是她该学的。”
  “女孩子要找个老实人谈恋爱,嫁给有钱人的都是虚荣心强的坏女人。”
  宁可闭了闭眼,忍住了满腔怒火。
  “这狗怎么这么烦人。”张淑琴把气撒到狗身上,一脚踹过去:“死狗,滚开!”
  阿猛被踹得叫了起来。
  宁可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从小就学会了隐忍。沉默就是她唯一的反击。因为她无家可归,因为她寄人篱下,因为她吃的用的都是他们给的。
  她要感恩,要忍让,要尊重长辈。
  但是,当张淑琴一脚踢在阿猛身上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
  阿猛无助的叫唤声,勾起了少女内心深处最暴戾的一面。
  她冲过去,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
  蓄满愤怒的一个耳光,“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张淑琴好半响才缓过神来,捂着脸哭叫:“宁可!我是你舅妈!你这个孽种!”
  “就你?”宁可冷笑,彻底跟她翻了脸:“我舅舅死的当天,你在和别的男人开房。我舅舅治病的三十万,你全部给了野男人。当天签字放弃抢救,写的是你张淑琴的名字。你这样的女人,也配叫我尊重你?”
  “我突然很欣赏宁泽的魄力。他把房子全部写到自己名下,你和那男人一分也拿不到。”
  “对了,宁泽把另一套房子给了我。本来我不想要,但是现在,我觉得该拿。拿过来,给我舅舅做墓室,也不给你这种人住。”
  张淑琴被捅到痛处,撒泼拿身份压制:“妈!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孙女!笑死人了,人不如狗是吗?我不就踹了一脚那狗,她就敢打我!我要是真对她动手,她还不得杀了我?”
  “可儿,你怎么能打你舅妈啊?你这孩子……”
  “姥姥,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她终于知道,宁妍汾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回家了。
  宁可抱起阿猛,说:“以后过年有她在,我就不回来了。”
  她冲出去,蹲在楼梯间干呕。内心深处的寒意,从生理上对那些话的抗拒,变成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眼泪砸在阿猛身上,她一遍一遍检查阿猛有没有受伤。
  “对不起,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阿猛像是能听懂她的话,温顺地趴在她膝盖上摇尾巴。
  宁可调整好心情,“我们去找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上楼,看到楼道上熟悉的两道身影。
  一个是季臻,另一个是宁泽。
  季臻也看到了她,他不急不缓,走到她跟前,注意到她红肿的眼睛,面色一沉:“眼睛怎么回事儿?”
  宁可发现他脸上挂了彩,“你们在打架?”
  “问你呢。”
  “揉的。”宁可说,“你呢?”
  “我啊。”少年表情散漫不羁,“在跟表哥切磋呢。是吧?表哥。”
  宁泽默不作声,也注意到了她一双眼睛通红。他脸色变得更为阴沉。
  宁可知道这不是真的在切磋,但她不清楚,从没打过照面的两人,又是怎么起的冲突。
  “你认得他?”
  “认得,之前打过——”季臻放下袖子,改口,“切磋过。”他说完,转头问:“表哥,不是打赌,谁输了谁从这儿滚下去么。”勾唇笑道:“您滚?”
  宁泽问:“我妈又欺负你了?”
  宁可什么也没说。
  宁泽没再问,跌跌撞撞下了楼。
  回到客房,宁可检查季臻的脸,看他发丝凌乱,下巴上有淤青,手腕上还受了伤,“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看他不爽,就打了呗。”
  他今天已经第二次受伤了,宁可语气有点急:“你干嘛看他不爽。”
  “唉。”季臻不悦地扯她马尾,恼道:“宁可可,你到底是谁的人?”
  宁可说:“你的。”
  “知道是我的人,还帮别的男人说话?”
  “没帮。”
  宁可翻出消毒药水给他擦,“不是刚洗过澡,又打架,还要再洗一次,浪费水。”
  “宁可可,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儿?”季臻夺走她手里的棉签,“我不揍他,他能好心出来帮你澄清?”他伸手,报复性地捏她脸,“还嫌我费水!”
  宁可愣住。
  她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张淑琴好不容易把宁泽供上大学,四处跟人炫耀他儿子考上名牌大学,又怎么肯为了帮她澄清,同意让宁泽休学。
  宁可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声音哽咽:“季臻,那半个月,你一直都在帮我澄清。你说的出来旅游,也是假的,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对不对?”
  季臻忽地笑了:“你别用这种眼神儿看我。”他傲慢地扬起眉:“我怕你知道太多,会忍不住以身相许。”
  她心底的那道冷漠防线,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击碎,为面前这个少年敞开了一扇门。
  那种彻底放下防线的心情,她从来没有过。
  她很惊讶有人可以跨越一切障碍,走进她的世界里。这样好像就没那么孤独了。
  她哑声问:“你为什么要来接我?”
  “我喜欢。”少年表情嚣张:“不行么?”
  “行。”
  “那你最好是乖一点,别再犯傻。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宁可重新拿了一根棉签,“哪里不让你省心了。”
  季臻哼一声,说:“要不是我突然过来,今晚你是不是又要跟那畜生纠缠不清?”
  宁可想到刚才的事,既心疼阿猛,又心疼他。
  她低垂着脑袋,“我不会。”
  季臻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唉?没凶你。”他弯下腰,观察她的表情:“宁可可?”
  宁可抬起头,眼眶通红:“嗯。”
  季臻对上她受伤的表情,慌乱得有点不知所措:“你,你别哭,我错了。”
  宁可咬着嘴唇,轻声说:“阿猛被人欺负了,是我没有照顾好它。是我的忍让和软弱造成的,对不起。刚才,它被张淑琴踢了一脚,吓到了,在房间躺着,东西都没有吃。”
  季臻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是他们的错,你不需要道歉。”
  小时候,每一次张淑琴骂完她,转头就会在人前装好人,她会很大度地笑着跟人说,是小孩子闹脾气。
  然后所有人都会站在张淑琴那边,让她懂事一点,别给舅妈添麻烦,指责她,逼她道歉认错。
  没有人对她说过,是他们的错,她不需要道歉。
  宁可望着面前的少年。
  她突然,好想抱抱他。
  下一秒。
  她被少年拉进了怀里。
  头顶响起他含笑的嗓:“允许你借我肩膀用一次。”
  她双手圈住他的腰,慢慢地将头贴在他胸膛上,低声说:“我没有那么高,够不着你肩膀。”
  他似是笑了一声:“那就借这儿。”手掌贴着她的后脑,提醒她:“借哪还哪,记住了。”
  “好。”
  他身上的清冽香气混着消毒水,很奇怪的味道,却又叫人无比安心。
  宁可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她松开手。
  被季臻用力拽回去。
  她趴在他怀里,抬头望他。
  四目相对。
  少年的睫毛浓密得像一把压下来的扇子,在鼻梁处投下一片阴影。
  暖光等下,那张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
  落在她额头上那一抹柔软微有些痒,一触即离,蜻蜓点水一般。
  是他的嘴唇。
  她全身过电似地,四肢百骸都跟着颤了一下。
  “季臻,”她嗓子有点发干,“你在做什么?”
  “我的好运。”季臻半弯着腰,手掌拖着她的后脑,漂亮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脸,“我这人吧,别的没有,就是运气好。把我的好运分你一半,要不要?”
  宁可说:“要。”
  “行吧,那我就——”他低头,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再分你一半。”
  被他唇瓣碰到过的皮肤火辣辣的,她伸手轻轻揉了一下,“你把好运全部都给了我,那你会不会很倒霉。”
  “那你要不,还我一半?”
  宁可盯着他的宽额,仔细评估两人的身高差。
  “那你蹲下。”
  “骗你的。”他笑得一脸痞气,“其实吧——我就是想亲你。”


第30章 
  虽然他有可能是想给她鼓励或安慰。
  但是亲额头。
  不是普通朋友之间鼓励的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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