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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独生子女生存指南-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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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也太好听了吧,这个名字。跟学姐这张桀骜的酷美脸真的是绝配。
酷美脸的姐姐也是校园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我在崇南的贴吧里随便一搜,跳出来的都是她往昔的传奇经历。
学习好,这个就不说了。
令人痴迷的是这个姐姐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叛逆少女”。
看帖子里写的,她高一入学的时侯留着一头漂亮长发,但是很快就被班主任找谈话。
就给她两条路。
要么剪短,或者绑辫子。
可能因为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读到这一段,我有些急不可耐地继续往下看。
帖子里写的宋临风哪个都没选。
理由还嚷嚷得特别充分。
“凭什么高三的学姐可以披发,我们就不可以?”
但接下来故事的走向还是不可避免地回归了雷同的结局。
找家长。
然后是被迫剪发。是的,她最后选择把头发剪了。
但如果一切就到这里作为结局,想必宋临风的帖子也不会在贴吧那么有人气。
真正的结局是。
剪完短发第二天来上学,宋临风顶着一个金黄的爆炸头发型大摇大摆地路过行政大楼底楼。把我们教务处主任气得差点当场从九楼跳下来就地跟她决一死战。
而宋临风自此之后,一战成名。
*
看完这个故事之后,很难再将眼前这位绑着低马尾辫,头发乌黑的女生与故事里的叛逆金发爆炸头联系起来。
“原来你也是健美操班的?”
“你的舞伴呢?”她冲我左右张望了一圈。
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腼腆地笑笑:“他腿被他妈打断了。没能来。”
宋临风五官缓缓凑成一个“啊?”的表情。
好吧。
我咽了口口水,又重新阻止语言:“我没找到舞伴。”
“不过刘老师说了,没找到的,学校管分配。”
结果我还是太天真。
学校哪管这个事啊。没找着舞伴的女生,就地跟别的女生凑成一对搭档。
两百来个人围成了四个里外两层的大圈。宋临风在我们对面一个圈里。我也终于见到了她的舞伴。
苏恒。
难怪他上次问我是不是一定找同班的,原来这人不仅跨班,他还跨级。
今天就刘则一个人来,同平时跟我们上课的样子不同,他几天还特地打扮了一番。全套的黑色运动服,又花了半瓶摩丝捋了个大背头,整一个精神小伙。他站在场地的中央位置,微微笑着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此次活动的一些相关事宜。
一本正经的样子跟平时他在课上跟我们比着扭胯的风骚气质截然不同。
小刘,原来你还有两幅面孔阿。
我听下来,刘则强调的活动事宜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场的小一百人里并不是全部都会参加运动会的开幕式表演,学校还要在进行一定的筛选。
话音刚落,我清晰地听到了人群中爆发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声。不用问也知道肯定被哪个班主任给逼过来的。
刘则说完这个,正式开始讲解舞蹈动作,跟她一起演示的是一个健美操精英班的女生。
舞蹈的动作不难,就是华尔兹的一些基本动作。
我的舞伴是个女生,叫徐文,她是我健美操同班同学。我知道她是有舞蹈功底的,健美操跳得也很不错。但是可惜因为一些硬件上的原因,她没有被选入精英班。
小刘他们一遍演示下来,徐文基本已经记住了一半。
这就是天赋,这就是实力。
“储悦,我带你?”
“要不,我跳男步,你跳女步?”
“不不。”我连忙摆手谢绝了她的提议:“你跳女步好看,我还是做你的绿叶吧。”
她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对我略微一伸手。
“那么我教你跳男步,然后你再带我吧。”
“嗯。”我立马表示赞同。
音乐响起。
我挺着背,对着徐文略微一弯身,伸出手绕过头顶后再垂下,十足用心地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文忍着笑意,搭上了我的手。
没有王子的公主们,也可以自娱自乐啊。
*
周五的健美操课上,刘则公布了入选名单。
我入选了。我没有想到。
我更没有想到的是。
徐文被淘汰了。
明明那天在体育馆初排练的时侯,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迅速掌握舞步的女生。
为什么她没有入选。
徐文就站在我身后。我却不敢回头看。
下课后,我在体操房的出口等她。
“对不起啊,储悦。”她面色通红,略带抱歉的眼前看向我。
“没法再跟你一起搭档了。”
为什么要你来说抱歉呢?
我看教室里人都走完了,只有刘则还在整理东西。现在是个好时机。我拉住徐文的手。
“我陪你去问问刘老师。”
“这不公平。”
“你明明跳地那么好,为什么没有你?”
“不了。”徐文面色冷静的挣脱我。
“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什么?不公平吗?
“但是没关系,储悦,现在的我很开心。我跳舞也好,参加健美操班也好,不是为了向被人去证明什么,或者一定要站上某个舞台。”
“我是为自己而跳的。”
“为什么?”
“我选择跳舞是因为我喜欢,不是因为别的。”女孩眼眶微红,赶在我再开口之前,她已经匆匆离开。
……。
我回头看向健美操房,刘则正看着我这个方向。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对不对。
“老师。”
“一定要这样吗?”
我不问为什么,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一切真的有必要发生吗。我们只不过是一群高中生,做梦就是我们的权利啊。
而他们,凭什么。
“徐文,很优秀。”
“但是。”他顿了一下,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
“这是学校领导的意思。”
这一切当然不是他的错。
我深吸了一口气,向他微微躬身:“老师再见。”
人生哪有这么多的热血反击。
接受,才是我们的宿命啊。
*
运动会开幕式定在十一月下旬。时间安排上有点赶,所以我们有时候晚上放学了还要去体育管继续排练一个小时左右。
淘汰一半的人后,剩下的一百来人只够围成两圈。
要把这么多人同时凑在一起排练是比较困难的,通常会分成好几批。所以我统共也没见上苏恒几次。
徐文不在后。我的舞伴换了一个,是两班的男生。他跳得也不错。很可惜,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边是紧张有序地校园华尔兹排练,另一边文艺部的活动也跟着下达。元旦将至,学校的传统节目天天演即将拉开序幕。
利用中午午休,全校文艺委员在阶梯教室开了短暂的会议,统共十来分钟。
会议短暂,但是任务很艰巨。
学校要求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且必须是原创。最重要的一点是,节目内容必须要积极健康,符合高中生的天真阳光的气质。
读到“天真阳光”这四个字时,我有幸没有错过我们部长一脸嫌弃的表情。
*
开幕式当天。
除去区级各种大大小小的领导来观摩外,剩下观众就是崇南的高一高二的学生。高三不来,被勒令留校看家。
张放放为此次活动还特意网购了一款望远镜。目的是为了欣赏我的丑态。
体育馆人声鼎沸,主持人已经开始在试音。
临开场前二十分钟,我开始紧张。
人一紧张,就难免要往厕所里走。
体育馆南侧的看台没开放给观众,所以那里的厕所也比较空。
我站在洗漱台前,反复洗了几遍手。努力把舞蹈的动作回忆一遍。除了小学时候的舞台剧,我已经很久没有登上过这么大的舞台。
而且此次表演的重要性已经超出了我开始的预期。
我能做好吗。
我能吗?
我甚至都不能骗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刚刚还记得舞蹈步伐这会儿突然已经在我脑袋里把自己剁碎了炖粥,我想捞都捞不起来。
绝望。
而我的自怨自艾仿佛有回声。
“很绝望?”
我略有些失神地看着镜子里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人,某种无声的电光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怎么在这里?”
“换衣服。”苏恒手伸到水下。
我这才注意到他黑色裤子侧边滚着的两条白边。是小刘钟爱的西餐厅waiter风没错了。
“是不是要开始了?几点了?”我有些无措地四下张望,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恒像是没听见我问他的话,甩了甩手上的水。
“步子忘了?”他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真是太不可爱了。
“我——我——。”在他了然一片的目光中,又一次没出息地结巴了。
“要我帮你?”他淡声提议。
“!”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他跳男步子,还跳得挺好的!
“真的,可以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努力克制住要扑到他身上的冲动。生怕他反悔。
苏恒不置可否,只是伸手递过来一包纸巾。
“不——不用了,我不擦手。”我微笑着婉拒他突然的体贴。
他略一挑眉。
“给我拿张纸巾,我手湿了不方便。”
……
苏恒这种指使仆人的语气,让人生了几分“贵气逼人”的错觉。
但转念一想,这种“贵气”是踩在我身上才有的,瞬间就只剩下气了。
所以您让人帮助都不能说个请吗?
给?是什么口气?
你自己没手吗。
我用眼神向他发出了无声的抗议,但还是没出息地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纸悬在半空中。
他没有接。
我抬头,警惕地望着他。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他还要我亲自帮他擦吧。
幸好,他只是微微顿了下。
“从哪里开始”他擦完手,把纸巾揉成一团,没有丢进垃圾桶,转而塞进了长裤口袋。
望着我不言语的样子,他像是明白了所有似地又确认了一遍:“所以是全部?”
我这才迟缓地点点头。
“我紧张,有点记混了。”
我以为他还会顺势嘲笑我一句。
苏恒却已经伸手向我递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个完美的邀请姿势。
表情很认真。
认真到快要忘记我们此刻不是在体育馆的卫生间,而是在某五星级酒店的大礼堂内。
“我——。”不合时宜的胆怯和莫名的羞涩:“我要是跳得不好,您还多包容。”
很慎重地牵手。
旋转转圈。
左右交替交换舞步。
没有音乐,我刚开始几步有跳得点混乱。苏恒也看出来。他没数落我,反倒是轻声帮我数拍子。顺着他有序的节奏,我也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记忆。
“你跳得好好。”复习到一半,我见他一直不说话,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他却低着头始终关注着我的步子,没有反应,像是没有听见。
“所以呢?”他往后退开一步,握着我手的手微微用力向前拽了一把,我失去重心,向前,向着他,踉跄了半步。
鞋跟踏在瓷砖地上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洗手间内。
清晰地切断了我此刻思维中的某一种情绪。
“为什么不找我做舞伴。”是质问,并不是疑问。
是一个应该的距离,却也是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距离。我的心跳的有些快,忍着不抬头,目光中是男生光洁的脖子和平整的校服领口。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喜欢跳舞。”
“我不喜欢跳舞。”细腻的喉结顺着他说话的声音微微在动。
“尤其这个舞还特别傻。”他低下头,不太友善地扫了我一眼后,松开手。
“基本就是这样,其实你都会了,到时候不要太紧张就没问题。”
“哦。”我手悻悻地在裙子上蹭了蹭:“那个,你的手摸起来还挺舒服的,看不出来阿,你人——。”
呃,我又失言了。
“我人是怎么样?”苏恒侧过身,伸手又拧开了水龙头。开开关关,水流走走停停。
“你人,挺好的。”我咽了口口水。
“呵。”
“谢谢夸奖。”
“啪”地一下,他重重地拍下了水龙头的开关,有些不耐烦。
我心里跟着一颤。
对不起,我又在装傻了。
而且好像,被他看穿了。
*
开场前十五分钟。我回到后台准备的地方。
负责化妆的老师手里拿着一盒粉底,正跟老鹰捉小鸡似的,在人群里逮没有化妆的男生。我不小心从她身边路过,也被她摁着又扑了一层粉底。
怎么可以只有我一个人牺牲呢。
想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我手指指斜对面的柱子,小声告密:“老师,那里好像还有一个同学没有化妆。”
☆、第 64 章
我幸灾乐祸地看苏恒被化妆老师当场抓住。
他察觉到我友善的注视,我立刻转身装路人。
没错,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方才的尴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快乐。
不过我很快就快乐不起来了。
正式登台前十分钟,我的舞伴不见了。
我没找到自己的舞伴,但是找到了刘则。
准确的说,是他来找到了我。
看出来他很急,也有点不自然,说话的语速有点快。我在他面前努力表现的不要太浑浑噩噩。
认真聆听,然后平静接受。
此刻,场馆内蓦地响起一段悠扬的音乐。主持人已经在做暖场介绍。刘则闻声尴尬地拍了拍我肩,算是一个安慰的动作,即使并没有体现出多大的诚意。
但是不能怪他,是不是。
无论是徐文,还是我,这都不是他的错。
徐文被淘汰,是因为她一米五五的身高令站在高处的领导看下来感觉不太和谐。
而我,我被临场换下来的理由则更加充分。
我的舞伴身体不适,主动退出。
跟我没有任何的商量,就这样干干净净地把我撇在了一边。
都不是他的错。
但我们又何其无辜。
气吗?气啊,当然气。
我不知道是怎么调动自己的四肢走出候场区的,期间还被一个女还生拉住。
“储悦,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去哪?”
我说不出。
我没法自己说,说我被放弃了,被舍掉了,我的努力,所有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多丢脸啊。我开不了这个口。
我原以为的不在意,在此时此刻,都成了该死的在意。
“没事。”我再也堆不出一个无所谓地笑,只能低着头,茫然地逃跑。
场馆外空旷的大厅里,此刻只有我一个人。
人声鼎沸的热闹沸腾在我的身后,但此刻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看着大厅门口,就神情木讷地站在那里。
早上是怀着一种怎么样激动的心情踏进这个门口的,我都还记得。
但记得有什么用。
我突然回过神,是一种愤怒唤醒了我。我四下环顾,只想找到那个男生,我的搭档。他人死到哪里去了?他应该要跟我道歉,跟我解释。
猛烈地情绪已经到了要不管不顾的地步。
但是又突然清醒。
清醒,是因为此刻那阵悠扬又熟悉的音乐
她曾陪伴了我很多个黄昏午后,在拥挤的体育馆,在日落时分的斜影中,翩翩起舞。
我的心开始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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