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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为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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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门开了,王思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擦头发的浴巾,湿淋淋的像个水妖。她在梳妆台前面坐定,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
“礼物的事不是还没敲定吗?”徐建若无其事的起身,“我来帮你吹头发吧。”
热风轰隆隆作响,吹得王思年小巧的耳垂发红。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的发丝间穿梭,引起一阵麻痒的刺激。她在纷飞的头发中间侧过脸,无意间扫见了他为了干活方便,挽起衬衫袖子的胳膊。
刚刚的情|事|里,徐建摘了手表,左臂无保留的暴露在暧昧灯光下。
层叠蜿蜒的疤痕在腕间漫延,触目惊心。应是绝望的人在情急之下划了一刀又一刀,深可见骨。这个人曾经切开自己的生命之源,去喂养另一个生命。
回忆排山倒海般涌来,王思年的喉咙里好像又泛起难以言喻的干渴。
她语音艰涩:“还疼吗?”
“疼。”徐建意外撒起娇来,“你亲亲它就不疼了。”
“不要脸。”
“要不要喝点水?”男人体贴的关了机器,起身去厨房。回来时手里握着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甘甜的冰水,汩汩流进杯中。
王思年接过杯子,一口接着一口贪婪猛喝起来。
直到杯底最后一滴被喝净,她才开口说:“我刚刚洗澡的时候还在想,实在不行就买个好点的鸟笼子吧,我爸最近有点沉迷养八哥。”
“好。”
她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好玩的事情,笑了起来:“你说是不是每个胡同大爷最后都会殊途同归,走上养鸟的道路?”
徐建笑出了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爸爸不这样吗?那还真是怪了。”
“工作忙,好久没联系了。”
王思年嘱咐道,“你也应该多和家人视频一下,不能因为叔叔阿姨在国外,就把感情放淡了。”
“好。”
“我妈最近可发愁了,我爸这几天非闹着要烫个锡纸烫,说时髦。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于谦老师的启发……”
女人絮絮叨叨拉起了家常,而徐建单只是简单回应着,便也觉得沉溺其中。
融融灯光给整间屋子罩上了一层温柔的罩子,荡漾出温馨气息。
这也许就是家吧,徐建想。
王思年的提议很好,他一直都想买个鸟笼子。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还想建一个。
建一个绝对安全的所在,圈出一方小小天地,与周遭一切都隔绝开来。
里面只有他和她,再无旁人。
***
因为没有采访证,王思年第二天被迫先回了趟单位。
抽屉里干净的好像月底的零钱包,那张证件不见踪影。应该是昨天被唐宁拿走了就没有放回来。
她只能再打对方电话,这回倒好,人家关机了。明明眼瞅就到了打卡的时间,那孩子也不在工位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见唐宁了吗?”王思年急的团团转,好像热锅上的蚂蚁,逮住一个人就问。
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她只好空着手急匆匆往论坛会场赶,还好活动方那边正好有个老熟人,才得以浑水摸鱼混了进去。
一番折腾下来,王思年浑身是汗,回到报社的时候后背都恨不得洇出了欧亚大陆的地图。
“小王你过来一下。”刚放下包,就听见老孟拉起了官腔。
王思年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顺从的走了过去。目光扫过隔壁工位时,发现那里还是空着的。
“领导找我有事?”
“是这样,我呢,下班之后要去照顾我岳父。你也知道,他瘫痪多年……”老孟突然絮絮叨叨的交代起了自己下班之后的安排,从去接孩子到买菜做饭到照顾老人最后差点连夫妻X生活都说了。
王思年愣了:难道自己才是他的远房侄女?说的这么细,是要认祖归宗吗?
好在老孟最后总算是扯回了正题:“……小王啊,平时你和小唐关系不错,单位就派你去探望他一下吧!”
“您刚刚说什么?”王思年刚刚走了神,还云里雾里的。
“我刚刚说晚上九点之后打车才报销,你这会儿去的话最好坐地铁。”老孟明显没抓住重点,善意提醒。
“不是,我没明白。”王思年困惑道,“我要去哪?探望谁?”
“去探望小唐啊。你不知道吗?”老孟诧异起来,“他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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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急诊
三院的急诊一向是人满为患。
病人、家属、前来探望的人、抢号的黄牛……一群人乌央乌央拧作一团,从诊室挤到了过道上。嘈杂的好像菜市场,人口密集程度赶得上春运。
王思年不断重复着“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在一片片高烧惊厥、头破血流中穿行,个顶个触目惊心。
以至于当她看到唐宁这位头上缠着纱布、脚上裹着绷带的,都觉得没那么扎眼了。
“年姐你怎么来了。”唐宁诧异道,下一个动作竟然是伸手把脸捂了起来。
“单位派我来看你。”王思年好奇的凑近,“你老捂着脸做什么?”
“别看。”那孩子老老实实回答,“破相了。”
王思年:……都撞车撞到急诊来了,还有空担心破相吗。
心里吐槽,嘴里还是得安慰:“就咱小唐这个帅气程度,破相也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不然每天得有多少姑娘抢破头啊。”
年轻的孩子果然好哄,唐宁的手犹犹豫豫放了下来。
这回就连王思年也说不出俏皮话了。
——那张脸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实惨。
可能是左侧脸先着的地,上面一片青红的挫伤,肿的老高,连带左眼眶里都充血了。
“天啊。”王思年忍不住低声惊呼,“这是怎么出的事?”
唐宁因为她的反应有些垂头丧气:“当时骑着电动车着急赶路,拐弯的时候和一个车碰上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躺在路边上了。”
他顿了顿才又问:“是不是很丑?”
“丑什么!你怎么这么分不清主次呢。”王思年急了,“谁撞的你?”
“没看清……天黑,那个车又开大灯晃着,好像是个SUV。”
“他撞完你还跑了?”王思年的正义感熊熊燃烧起来,“有没有天理了还!你报警没有?”
唐宁支吾起来。
“你别害怕,我帮你报。”王思年正要掏手机,却被对方伸手拦住了。
“这事其实是我的责任。”唐宁犹豫着,才把隐情说了出来,“我那个电动车一直没上牌照,当时又是违章逆行……再说也没什么大事,医生说就是软组织挫伤。观察一宿了,没脑震荡。”
真绝了,很像是这位毛躁小伙儿能干出来的事情。
王思年对这个堪称“活该”的骚操作都不知道该点评两句什么,只能沉默的看着他。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唐宁嗅出了女人平静表情下的不郁,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年姐你没有采访证,今天怎么去的论坛?我手机摔了那一下,有点不太好使。才给老孟打完请假的电话,就开不了机了……真是倒霉催的,我本来想先联系你来着。”
对于这个实心眼又缺心眼的孩子,王思年没再追究下去:“你晚上要继续观察吗?还是回家去?”
“应该不用观察了,我想等脚不太疼了就走呢。”
“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你室友不来接你?”
王思年知道他家不在北京,现下是在公司旁边的老小区租房住。
“都是自如合租的,谁认识谁啊。”小唐笑的一脸无害。
这话说的平淡无奇,但多少带出了些北漂的辛酸。
王思年是本地人,没能体会过一个人孤身在外的日子。但她知道明明身边围着人,心却还是孤独游离的滋味。
于是她叹了口气,决定多管一回闲事:“走,我陪你回去。”
***
唐宁租的房在六层。
西晒,没电梯,80年代筒子楼改的合租房。
一个瘦的拖着一个残的,王思年和唐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登顶成功,那架势和攀登珠峰也没差多少。
还好她之前爱户外运动,虽然这两年坐办公室坐的多了,但底子还在。不然真拖不动这一米八的小伙子。
但就算如此,她帮忙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手也都还是抖的。
两个人进屋安顿好,王思年立刻忙活开来。
“年姐,我真觉得你挺不一般的。”
唐宁乖乖的坐在餐厅椅子上,这回彻底老实了,模样倒跟个瓷娃娃似的。
王思年正盯着燃气灶上的小奶锅,生怕锅溢了。
老话讲究吃啥补啥。王思年不信这个,但是脚扭了,喝点热牛奶补补钙总归没错。
她听到唐宁的感慨,回头问了一句:“为什么?”
“平时觉得你特温柔,但是一到关键时候,又特别能扛事儿。”唐宁认真的说。
不知不觉,他眼圈还有点红了:“年姐,你人真好。”
受伤的人总是格外脆弱,就好像喝酒的人总爱趁着醉意,说些平时不敢说的实话。
王思年不想渲染悲伤的情绪,调侃道:“才帮忙煮个牛奶,就给我发好人卡了?”
唐宁也跟着笑了起来,过了会又感慨:“有时候我挺羡慕别人的。”
“羡慕别人什么?”
“别人能这么好命,早几年认识你,有个这么好的女朋友。”
王思年:……
话题眼瞅就要驶向拉不回来的领域,她急着打断,却还是没来得及阻止男孩大胆说出心里话。
“思年,我喜欢你。”
完犊子。
到底还是让唐宁捅破了这层纸。这回可好,人家连“姐”都不叫了。
一股脑把心思说出来的人是轻松了,但要维持面上一团和气、不失礼貌拒绝的人犯了难。
这么多年了,王思年的被告白恐惧症一直没好。
当年徐建和他的舍友打赌打输了,愣是在宿舍楼下摆了一地蜡烛,跟个大傻子一样大跳周星驰电影里的斧头舞,臊得王思年差点没一盆冷水泼下去。
尴尬,是今晚的康桥。
而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对方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势必得说点什么了。
就在这时,奶锅呼的在灶台上冒了个水花。
“扑了,锅扑了!”唐宁面冲着灶台看的清楚,急着喊道。
王思年一回身,果然见白胖胖的牛奶像有了生命似的,沸腾着,叫喊着,争先恐后的从那个宜家买的小锅里涌出来。
她急急忙忙去关火,但牛奶一旦扑出来,轻易止不住。溢出的液体滚烫,溅在她腕子上,很快就红了一小片。
“快冲凉水!”唐宁掂着脚一瘸一拐的起来,把厨房水龙头拧到最大。
冷水哗啦作响,浇凉了王思年的手,也浇灭了刚刚男女之间那一点越界的暧昧。
“怪我,不应该扯着你聊天。”唐宁又后悔,又自责。
“小唐。”王思年沉默半晌,开了口。
“嗯?”
“我拿你当同事,也当朋友。所以我们……”
“我懂。”唐宁急匆匆打断她,“……其实我就是不甘心”
见气氛僵硬,他又掩饰的笑了,装得浑若不在意一样:“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好吗?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晒晒狗粮,也好让我死心。”
王思年用右手关了水龙头,室内安静下来。
“止疼药吃多了容易头晕。”她温柔的说,“你早点休息,需要的话我帮你跟老孟再请两天假。”
***
王思年从唐宁家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楼下停着辆奔驰,见她从单元门里出来,车灯闪了两下。
人可能都有惰性。
比如最初被时刻掌握行踪的时候,是个人都会反抗、会愤怒。但日子久了,人疲了。好像如此糊涂着,日子便也能凑合过下去。
王思年习以为常的上了车,没有询问徐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在系安全带的时候,随口说道:“今天下班这么早?”
男人两年前辞职之后,自己开了家做地理测绘的公司,工作总是异常繁忙。
“再忙也得腾出时间给年年。再说明天就周末了,鸟笼子还没买。”徐建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总不能空手去咱妈家。”
“瞧我这记性,忘干净了。”王思年一拍脑袋,叹了口气,看了看车里显示屏上的时间,“这都几点了,花鸟市场早关了。”
车子平稳的推了出去,男人安静的驾驶,没有问她今天繁忙的原因。
虽然对方不问,但王思年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我同事撞车了,挺倒霉的。领导让我来看望一下。”
“哦。”男人明显漠不关心。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撞完人就跑……”
“你的手怎么了?”徐建突然打断道。
车辆转向的间隙,他瞥见了她搭在膝上的手。可能是因为皮肤白,被烫红的地方看着很鲜明。
“没什么,烫了一下。”王思年没当回事,把手蜷了蜷。
男人的目光骇人的沉了下来。
但王思年没有注意到。
因为在晃动的车厢里,她想起了冲水时,小唐问的那个问题。
“年姐,你当年怎么认识你男朋友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要以小唐的教训为诫哈,他是反面教材。遇到交通肇事逃逸要及时报警,电动车行使需要上牌照,佩戴头盔,遵守交通法规。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保护个人出行安全,为建设和谐社会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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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忆(1)
她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这个问题现在回首看看,都很有些年代感了。
十年前,T大。
大一新生王思年背着个扎眼的荧光黄登山包,推开了女生寝室47号楼303室的门。
她是本地人,报道的时候没着急,晚来了一会儿,也因此错过了和同班同学在迎新处寒暄的机会。
这是个四人间,靠墙支棱着两张上下铺,把角儿是四张局促的书桌加衣柜。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寝室里两个女生坐在上铺,正隔着过道面对面闲聊。
而王思年的到来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先来的两人刚刚还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一看有人进来,立刻停下对话,把目光投了过来。
王思年心里突然格棱一下子,感觉不大好。
她从小上学都是走读,就没住过校。因此所有关于集体生活的想象,都来源于私藏的宫斗小说:这两个人怕不是已经混熟了,成了小团体。自己来的太晚,估计得被排斥。这才第一天就勾心斗角起来,以后四年可怎么办?
王思年这边在认真脑内对策,对方却先开了口。
“新来的,给你留了个风水宝地!靠里面的下铺。”其中一个大眼睛的姑娘笑着说,明显直肠子大嗓门,“我和高琳琳也是刚到,咱寝室还有个到现在都没出现的,比你还慢,一屋四个蜗牛。”
另外一个姑娘温柔些,刚入学就已经烫了一头卷发,时髦度远非王思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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