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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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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于此时,熟悉的传音声又起:“问你话呢,何不作答……”
  无咎忍无可忍,转身发怒:“我在此处观赏夜景,关你老道何事?”
  “咦,短短几日便已熟谙传音之法,速将《万兽诀》拓来,本道也好见识见识……”话语声稍顿,接着又反驳道:“此处天寒地冻,何来风景可言?而本道身为供奉,自当守护主将的周全。你若有个意外,又怎能与我无关?乖乖听话,回来……”
  无咎长长吐出一口闷气,抬脚往回走去。
  夜色渐深,天上还在飘着雪花。篝火边人影稀少,兵士们大都躲入了各自的帐篷,
  无咎走到自己的帐篷前,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只见祁散人端坐如旧,微微含笑道:“嗯!回来便好……”他如此说着,不忘伸手催促:“《万兽诀》呢……”
  从上回自己遭到伏击之后,这个老道便是不离左右,哪怕是蹲个茅坑,他都要念叨几句。如今行军途中,更是形影不离。
  真是够了,我爹在世的时候也没有管得这样多!
  “我要睡觉!”
  无咎回呛一句,走到榻前一头倒下,接着拉起被褥将整个人包裹起来,随即躺着再也不动弹。
  祁散人还伸着手等着索要《万兽诀》,见没人理会,只得抄起双袖,缓缓闭上双眼。
  神识传音与神识拓印的法门,互为相通。拓印玉简,并非难事。嗯,他要睡觉,明日再说不迟!
  黑暗之中,两人一坐一卧,静寂无声,只有风雪吹打着帐篷发出‘呼啦啦’的响动。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子夜时分,静坐中的祁散人忽而睁开双眼。床榻还是鼓鼓囊囊的老样子,像是有人酣睡如旧。而他却是微微愕然,站起身来,走到榻前一把扯开被褥,榻上竟然空无一人。
  “唉,这小子真是不安分啊!”
  祁散人抱怨了一声,转身走出帐外,随即凝神远眺,又是微微一怔。
  “大半夜的,捉什么迷藏……”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雪夜风寒
  感谢每一位支持的朋友,今儿小年,祝快乐!
  ………………
  夜色下,依然有零星的雪花飘落。
  绵延二、三十里的大军营地,像是一条巨龙横卧在雪原上。成群的车马与拥挤错落的帐篷,皆在飞雪中沉默着,只有迎风卷动的战旗,偶尔几声马嘶,尚存的几堆篝火,以及围在篝火边值夜巡弋的兵士,给这方夜色平添了几分躁动与不安。
  此刻,一阵诡异的旋风掠过雪坡。少顷,旋风消失。片刻之后,旋风平地而出,继续奔着中军大帐的方向飞去。没过多久,迎面一排大车。旋风悠悠升起,而尚未越过大车,斜斜撞向撞在车轮上,顿时风势涣散而跌落在地。
  一队巡弋的兵士从帐篷间冒了出来,再慢慢绕过大车走向不远处的一堆篝火。
  涣散的旋风安静了片刻,复又重聚,接着穿过大车的缝隙,就近循着旗杆而上,转眼间到了镶嵌着兽尾鸟羽的大纛顶端,绘有黑熊的旗帜猛然一阵翻卷。
  居高临下,远近一目了然。百丈之外,坐落着一排数座高大的帐篷。四周为鹿角栅栏以及十余盏通明的灯龛拱卫,显得颇为空旷而又寂静。而当间的三座帐篷,隐有法力存在。其中究竟住着何人,一时难以探明。
  恰于此时,一道剑虹突然破空而出,随即便以闪电之势,直奔三丈高的大纛急袭而来。
  旋风无声无息寂然跌落,瞬间扎入雪地而没了踪影。
  “砰——”
  一声闷响,大纛被剑光从顶端劈断,一丈多长的大旗与兽尾鸟羽“喀喇”坠下,‘轰’的一声砸在雪地上。
  紧接着一位老者的身影凭空闪出,随后又是三位中年人。不论前后,皆脚踏飞剑来势汹汹。而眨眼的工夫,远处的帐篷中再次奔出十余道人影,一个个手持飞剑,瞬间已在百丈方圆之外布下阵势。又过片刻,那排高大帐篷的门前多了一群手持火把的甲士,并簇拥着当间的三位老者,还有一位中年男子与一位年轻男子。
  “哎呀!仙长擒贼便是,毁我王旗作甚?”
  一位老者失声惊呼,另两位老者附和道:“大战在即,王旗坠地,怕是大凶之兆,这可如何是好?”
  这三位老者,正是随军出征的三位王族的长辈。而带着侍卫守候左右的,则是姬魃与姬少典。
  见长辈惊慌,姬少典急忙安慰:“三位王叔,稍安勿躁。事起突然,紫全道长也是关心急切!”
  姬少典则是不满道:“王兄所言差矣!想那紫全道长也是大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或有误判,有失莽撞。只是斩落王旗,大为不吉啊!”
  三位老者连连点头:“姬魃,仙长乃是你请来的供奉……”
  姬魃冲着姬少典瞪了一眼,转而走出人群扬声道:“紫全道长,贼人何在?”
  四道踏剑的人影围着半截旗杆盘旋,依旧是神色惕然。其中一位年长的修士稳住身形,神识看向地下:“王帐的百丈方圆之内,遍布禁制,但有法力惊扰,必然有所异样。贼人已遁入地下,待我去追……”
  “帐外风寒,还请三位王叔各自安歇,有少典在此,凡事无忧也!”
  “嗯!少典虽然年少,却老成持重……”
  姬少典伸手打开帐门请三位老者返回歇息,又回头招呼道:“紫鉴、紫元两位道长,且随我进帐贴身守卫……”
  两道人影从空而降,随着众人涌入大帐。
  姬魃无暇辩解,扬声示意:“紫全、紫真道长,务必抓住贼人……”话音未落,留在半空的两道人影相继扎向地面而瞬间消失不见。他被冷落帐外,眼光掠向四周,神色中似有慌乱与不甘,转身踏入帐内。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的一道雪岗下,一缕旋风悠悠升起,而眨眼之间,又急急扑入地下。随之刹那,两道人影倏然而出,正是姬魃身边的两位修士紫全与紫真,彼此现身之后相视冷笑。
  “拙劣的土行术……”
  “土行术不堪一提,而早已失传的风行术却是有点门道……”
  “是不是那小子?”
  “如此大胆狂妄之徒,除了那个小子还能有谁,我早便等他送上门来,他果然还是沉不住气呀……”
  “师兄高明!为免紫鉴、紫元插手,事不宜迟……”
  两人轻声说了几句,双双身形一闪没入地下。
  不消片刻,千丈远外旋风再起,平地卷起几片雪花游荡不去,似乎在辨别着方向。此处已远离了大军的营地,倘若继续往前,再遭到围攻,只怕一时难以回转。
  便在这迟疑之际,两道剑光从雪地中呼啸而出。来势之猛,威不可挡。而原本柔弱无形的旋风,竟然顺势猛然加快。任凭剑光如何凌厉,旋风总是稍快三分而堪堪躲过必杀一击。
  雪地上蹿出一位老者与一位中年男子,见状微微一愣,随即纵身飞起,双双祭出法诀。而那团急遽盘旋的清风终于挣脱了杀机,不失时机扑向地面。两人不再耽搁,身形一闪随后紧追。
  空旷的雪原之上,两道人影在夜色中时闪时现,或许是在追逐一团飘渺的风,却又催动飞剑而杀气腾腾。
  须臾,一道数十丈高的雪岗背后突然冒出一道人影,张嘴喷出一口淤血,才要隐身风行,又气息难继而有心无力,禁不住踉跄着身形而抬眼四望。
  天是黑的,地是白的,血是红的,风是冷的。
  莫名之间,这空旷的雪原便如一方封禁的天地,竟然没有半点儿的轻松,无边无际的压抑随着寒风逼迫而来,叫人窒息而又无从躲避。只想挣脱,只想去飞!
  而此时此刻,又如何飞得起……
  不过闪念的工夫,几丈外的雪地上蹿起一道黑影。
  他心头一懔,转身要逃,却又微微一怔,黑影已到了身前,伸手抓了过来。他没有抗拒,任凭拉扯,紧接着一道土黄的光芒笼罩全身,随即跟着对方一头扎入地下深处。
  与此瞬间,又是两道人影蹿出。
  其中的紫全离地数尺盘旋了几圈,缓缓稳住身形。他一手剑光闪烁,一手抚着长须,犹自惊讶不已:“四下难寻踪迹,那小子莫非有高人相助?”
  鉴真也是忙着散开神识寻觅,同样一无所获:“定是那小子身边的祁散人在暗中作祟,不妨追到兵营……”他挥动飞剑,满脸杀气。
  紫全稍稍忖思,摇头道:“一个擅长占卜的散人罢了,料也无妨,只是他的阵法颇为棘手,或有诡异的手段也未可知。何况姬魃与姬少典胜负未分,你我着实不便冲入兵营大开杀戒。”他见紫真犹在不甘不愿,安慰道:“那小子既然随军出征,定叫他有来无回!”
  紫真这才闷哼了声,收起飞剑作罢。
  紫全则是看向来时的方向,幽幽又道:“倘若得到九星神剑,来日的紫定山必将名震九国!”
  紫真精神一振,随声问道:“师兄下山,莫非肩负着方丹子师叔的重托?”
  紫全不予分说,抚须冷笑……
  ……
  乌黑而又寂静的帐篷内,一阵光芒闪烁。随之瞬间,地上冒出两道人影。
  一个松开手,转身走开,猛甩双袖,接着盘膝而坐,犹自气喘吁吁而面带愠怒。
  一个踉跄两步,差点摔倒,急忙伸手扶着床榻,弓着腰,腿脚颤抖,显得极为狼狈,久久之后,才慢慢转过来坐下。
  坐在地上的老道很生气,也很疲惫的样子。
  而坐在榻上的无咎,则是不无庆幸道:“嘿嘿……一遁百余里,这才是真正的土行术,叫人大开眼界。老道厉害……咳咳……”他禁不住咳嗽起来,伸手捂着胸口而神色痛苦。
  祁散人抬手一挥,帐篷四周多了一层法力笼罩。他顺势摸出一个丹瓶扔在榻上,不容置疑道:“吞下丹药!”
  无咎老老实实抓起丹瓶,故作轻松道:“今夜差点弃尸荒野,所幸风行术倒还使得!”
  祁散人好像已是忍无可忍,缓了口气,两眼一瞪,大声叱道:“你大半夜的捉迷藏不说,还差点累得我老人家耗尽了修为,你还有脸发笑……”
  这话难听!
  捉迷藏?
  无咎微微一怔,顿觉心虚,忙倒出丹丸张口就吞,却还是尴尬赔笑。
  谁让你老道看管太紧,都是逼得!
  无奈之下,只得装着睡觉,再借助隐身术、土行术以及才将修炼的风行术,终于脱身而去,谁料还是没能瞒过老道。
  不过,风行术着实神奇。它虽无寻常的遁术之快,却能将人化身于风中而轻若无物。尤其遭受攻击的时候,但有一丝风吹,或气机变化,即刻随势而动。且对方攻势愈猛,风行术愈能施展到极致。怎奈紫全与紫真的修为太过于强大,还是防不胜防,虽然躲过必杀一击,却震动心脉而伤势不轻。也幸亏老道及时现身,不然今夜难免弃尸荒野。而他不过是稍显神通,怎会就耗尽修为呢?危言耸听,吓唬人呢!
  “你以为我在吓唬你?”
  祁散人的嗓门愈来愈大:“我穷极数十年苦功,才好不易恢复了几成修为,而强行施展土行术,不得已耗去大半法力。而你却不知好歹,竟敢独闯四位筑基修士守护的中军大营,无异于自投罗网,一旦当场泄露行踪,必然要被当成刺客而遭致围攻,便是本道我也救不了你……”
  老道擅长占卜算命,体察人性、揣摩人心,乃是看家的本事!
  无咎揉着胸口,低着头不吭声。
  “拿性命当儿戏,以莽撞当有趣。你说你与过去的纨绔子弟,有何不同?”
  以往的祁散人虽爱唠叨,脾气倒也不坏,如今却是不依不饶,继续叱道:“凡事没有十成的把握,岂可轻举妄动。而你明知姬魃的身边戒备森严,却偏偏肆意妄为。这般下去莫说报仇,你能活着离开兵营都要多谢你爹娘的在天保佑……”
  无咎微微皱眉,猛然抬头:“老道,你有完没完?”
  哪怕是自己受屈挨骂都无妨,却听不得有人提及爹娘。哪怕是老道也不成,更何妨对方在借题发挥!
  祁散人怒气未消,一吹胡子:“小子,你敢顶撞我老人家……”
  “顶撞又能如何,姬魃身边戒备森严又能怎样?”
  无咎并不想顶撞老道,而有话不能不说。他生硬回敬一句,振振有词又道:“我随军出征,只为报仇,倘若一味回避而错失良机,何时才能杀得姬魃?且非常事,自有非常规。但有三分把握,便要全力以赴。如今行至半途,自然要探查一番。虽有意外,却也不无收获……”
  祁散人神色稍缓,哼道:“休得嘴硬,且说说收获为何?”
  无咎两眼一翻,躺下扯过被褥蒙头便睡。
  祁散人伸手指点:“你——”少顷,他一卷袍袖,独自在黑暗中悠悠长舒了口气。
  这小子倔强起来,很是叫人无奈呀……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祭台烛火
  ……………
  翌日清晨。
  大军拔营启程。
  天阴着,雪停了。
  而依然刺骨的寒风还在肆虐不休,并时不时呜咽着卷起阵阵雪雾迎面扑来。行军艰难,兵士们只得弓起身子,缩起脖子,流着鼻涕,哈着热气,很是窘迫不堪。却还是一个个背着盾牌、抱着刀枪,顺着大道顶风踏雪接踵往前。脚步声、车轮声、马嘶声、叫骂声交响不绝,长长的队伍一路往北逶迤而去。
  不过,大军启程的时候,姬少典带着两位供奉与大批随从前后巡查,途经破阵营的时候,专门停了下来,不待无咎上前行礼,他又沉着脸匆匆离去。随行的紫真与紫元则是留下深深一瞥,各自的神色难以捉摸。
  无咎耸耸肩头,回头看向祈老道。对方却是鼻孔冲天,来了一个不理不睬。他披上袍子,跨上枣红马,喘气粗重,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破阵营的八百弟兄整装列队,继续着北上的征程。
  行至正午时分,大军就地歇息。
  众人忙活着点火造饭,荒原上到处弥漫着烟火的气息。
  无咎在道旁找了块石头坐下,伸手扯紧了袍子而整个人缩成一团。
  祈老道则是挤在篝火前烤着干粮,好像已忘了昨夜的不痛快,并呵呵说笑着,俨如一位慈祥温和的长者,
  须臾,吕三捧着一块烤肉跑了过来,许是烫手,一个劲的呲牙咧嘴。到了跟前,他擦了把冷冻的鼻涕,急忙又捧住烤肉示意道:“祁先生说你病了,快趁热了吃。”
  无咎看着吕三那满是干裂与污垢的双手,笑了笑:“偶感风寒,无妨的!”他接过烤肉,狠狠咬了一口,这才让吕三放下心来,踢踏着积雪转身走开。
  病了么?还真的像是大病一场!
  风行术,有化风就势、以弱胜巧的神奇。而施展的时候,整个人都化作无形,难免少了抵御之力,稍有疏忽便将弄巧成拙。昨夜侥幸躲过必杀一击,还是被紫全与紫真的剑气侵入体内,经脉阻隔,气息难以顺畅。如今吞下丹药,依然胸闷难耐。想要真正的痊愈,只怕没有个三五日而难以大好。
  不过,尚在气海中盘旋的狼剑与魔剑却好似舒缓下来,不知是有碍于脏腑的异状,抑或是其它的什么缘由……
  不知不觉,又过十日。
  途中的积雪渐少,风沙渐大。
  无咎骑在马上,随着军伍慢慢往前,他还是裹着他的兽皮战袍,整个人只露出一张脸。接连过去多日,体内的伤势已无大碍。而行军仍在继续,边关也愈来愈近。
  比起之前空旷的一望无际,如今四方多了延绵起伏的荒山秃岭。据说,边关就在两百里之外。若是急行军,三五日之后便能杀到始州地界。
  前方有个土岗,行进中的大军突然慢慢停下。破阵营的兵士们不明所以,一个个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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