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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第4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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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奇子啊、钟奇子,也莫怪本人坑你,谁让你投靠玉神殿呢,而本人与玉神殿的恩怨,三日三夜也说不完,彼此终有正面较量的那一日,而在此之前,又岂能坐视玉神殿的日益强大,当顺手铲除羽翼,乱其阵脚,方能直取中军,此乃兵法之道也……”
山野散人又在山洞内溜达一圈,毫无收获,祭起土行术,返身奔向来路。
转瞬之间,重返山庄。
而曾经幽静雅致的所在,如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满地的血腥狼藉,还有……
山野散人刚刚现身,杂乱的话语声传来——
“放了师伯……”
“我韦家遭到山庄残害,还请各位网开一面……”
“啊,前辈……”
“先生……”
山庄的后院,就在眼前。韦玄子与四位弟子,依然坐在原地。而四周却站着一群身披银甲的高大人影,将五人围在当间。而几丈之外,则是韦春花等八位韦家的弟子,各自飞剑在手,亟待救人,恰被挡住去路,又不敢莽撞,唯恐重蹈山庄的覆辙,只得出声恳求。而那群银甲卫士,根本不予理会。恰见山野散人现身,韦家弟子一阵慌乱。银甲壮汉们,倒是甚为欣喜,却口称先生,很是亲热而又不失敬意。
山野散人兀自站在不远处的墙头上,一身银甲在月色下闪闪生辉。而面对院内的众人,他没有出声,高深莫测的样子。
此时,两位银甲壮汉踏着云履从天而降,一个兴致冲冲地挥动着铁叉,一个拎着铁斧大声禀报——
“先生,山庄弟子不堪一击,尽数远逃,而庄内的凡俗老幼,也逃向镇子,哈哈……”
韦春花与韦家弟子僵在原地,进退不得。她咬了咬牙,扔了手中的飞剑,转过身来,深施一礼:“前辈的银甲卫,并未伤害我韦家弟子,由此可见,前辈乃是一位深明事理的高人,恳请放了我家师伯,老婆子甘受驱使——”
见状,韦求、韦茁子与韦柏等人也纷纷扔了飞剑。事已至此,唯有指望着山野散人能够手下留情。倘若用强,山庄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嘿,前辈不敢当,唤我先生便可!”
山野散人终于出声,却不再嘶哑,听起来竟然很熟悉,尤其他的笑声……
韦春花等韦家弟子慢慢抬起头来,一个个目瞪口呆。
山野散人所着的银甲,已然不见了,站在墙头上的竟然是个年轻人,黑发披肩,长衫飘逸,微翘的嘴角挂着散漫不羁的笑容。
韦春花失声道:“无先生……”
山野散人,或无先生,或无咎,含笑点头:“嗯,正是本人!”
韦春花依然难以置信:“是你杀了危丁,重创钟奇子?”
无咎又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我还杀了史道子,卜元子,唉……”许是有所感慨,他叹了口气:“许是无极山庄上辈子欠我的,不然钟奇子师徒四人也不会这般倒霉吧!”
“而你只有人仙的修为,你怎能……”
“我怎能杀了地仙?哼,飞仙我也杀过!”
“你……”
“你什么你,韦春花,你又没有背后骂我?”
“我……”
“老婆子,回头找你算账!”
无酒跳下墙头,吩咐道:“广山,已没人加害韦玄子,与兄弟们闪开,我要与这老头说说话——”
……
第八百一十三章 酒中有毒
……………………
钟奇子逃走之后,便如大树轰然倒塌。山庄弟子们失去了依靠,也没了主心骨,斗志全无,根本不用驱赶,纷纷逃向远方。庄内的修仙之人并无家眷,仅有的充当杂役的凡俗老幼也随之鸟兽散。偌大的山庄,变得空荡起来。
而山庄的后院,依旧悬挂着星灯,点燃着火把,并聚集着一群人影。
无咎,要找韦玄子说话。
不过,说话之前,他又摆了摆手,示意韦家弟子打扫院子,并解除韦玄子等五人的禁制,接着吩咐广山与兄弟们褪下银甲,前往山庄四处查看,寻找吃食,各地就地歇息。他本人,则是独自走向后院所在的石屋。
而韦家弟子看着银甲壮汉们显现出本来的面目,面面相觑。那分明就是一群凡人,却身高过人,力大无穷,便是面对地仙也无所畏惧……
一排五间石屋,当间没有隔墙,显得颇为宽敞;地上铺着草席,摆放着木几、蒲团等物;四周则是挂着竹帘,挡住了花窗,淡淡的灵气随风而来,使得幽静中别添几分雅趣。
钟奇子倒是个懂得情趣的人。浅而易见,这是他静修打坐,以及会客的地方。
无咎打量着屋内的情形,走到木几旁停下脚步。木几上还有一枚鸡卵大小的明珠,嵌在白玉底座上,应该当作照明之用,兀自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此外还有两枚玉简,应该是钟奇子无意所留。他伸手捡起玉简,便要凝神端详。
便于此时,一群人走了进来。
无咎收起玉简。
韦玄子与四位弟子,已被解除了禁制,却步履沉重,显然没有恢复修为,他在韦春花等人的陪同下走进屋子,与无咎的眼光一碰,显得有些尴尬,旋即拱起双手,出声道:“多谢散人……不,多谢无先生仗义出手,老夫……不,韦某……”
着实尴尬,一个是韦家家主,地仙高人,一个曾是他门下的守陵弟子,筑基小辈,谁料韦家遭难,生死关头,恰是对方出手相救。这还是当初的小辈吗?他不禁杀了危丁,重创钟奇子,还将无极山庄连根拔起,并且带着十二个诡异的银甲卫。他已不再是那个守陵弟子,而是一位难以揣度的高人。不过,他的修为,以及他之前所说的话语……
无咎摇了摇头,笑道:“先生,只是一个称谓,实不相瞒,本人另有名讳。”
韦玄子微微一怔:“哦,不知如何相称?”
无咎却不多说,伸手示意:“坐——”
韦玄子看向左右。
他身后的韦春花始终在悄悄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无先生,旋即会意,吩咐道:“韦茁子,带着师弟们外出歇息,韦柏,去往后山寻找日前罹难弟子的遗骸妥为安置,我留下来陪伴师伯!”
众人忙碌半宿,连番遭遇凶险,早已疲惫不堪,忙拱手告辞,然后相继退出屋子。
韦春花趁机打出禁制封住四周,迟疑道:“前辈……师伯……”
屋内只剩下三人,彼此神情各异。
“韦春花,伤势如何?”
无咎撩起衣摆坐在蒲团上,又道:“两位请——”
韦春花捡起两个蒲团摆在一丈开外,先请韦玄子安坐,这才低头看向破碎的衣衫,以及干结的血迹,一边慢慢坐下,一边回应道:“所幸没有伤及筋骨、经脉,服了丹药,已无大碍……”
“如此便好!”
无咎看向韦玄子:“据说,韦家主中了酒毒?”
“唉,修仙者百毒不侵,谁又能想到酒水中藏着蛊毒呢!”
触及心事,韦玄子叹了口气:“所幸十二个时辰过后,蛊毒自解,却也多亏了道友相救,否则……”
他又拈须摇头,不堪回首的样子。
“嗯,酒中有毒,伤心断肠,而每每宿醉醒来,依然叫人杯不释手!”
无咎像是在自说自话,翻手拿出白玉酒壶,有滋有味呷了一口酒,然后又道:“俗语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正当本人走投无路之际,承蒙家主不拘小节,仁慈为怀,这才得以留在陵园养伤。如今恰逢韦家有难,又岂能袖手旁观呢。不过,此番也让韦家彻底得罪了玉神殿……”
他说起话来轻描淡写,却又好像暗带玄机。只是他清秀的面庞,散漫的笑意,给人一种错觉,他是个了无心机的人。
韦玄子却忧心忡忡,沉吟道:“我韦家不愿得罪鬼族,更不愿得罪玉神殿,谁料想到头来,反而落得灭族之灾。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且舍弃冠山岛,从此隐居度日!”
“躲起来?你躲得了吗……”
无咎反问一句,不待回应,话头一转,含笑道:“本人无咎,来自飞卢海,曾毁了鬼族的玄鬼殿,也杀过玉神殿的祭司。之前与鬼赤较量,被他打断了一条手臂,被迫逃到冠山岛养伤……”
他话音未落,坐在对面的韦玄子与韦春花已是双双色变。
“是你,我早察觉你伤势有异,你竟然与鬼赤较量,那可是天仙高人……”
“你害了冠山岛,害了韦家,你……”
无咎举起酒壶灌了口酒,翻起双眼:“人嘴两张皮,好坏随心意。却也纳闷,我又成了韦家的仇人呢?”
韦玄子揪着胡须只管摇头。
韦春花却怒道:“若非是你招惹祸端,我韦家怎会遭遇无妄之灾?”
“咦,这话好没道理!”
无咎放下酒壶,随声反驳道:“我从来不愿得罪鬼族与玉神殿,却被两家肆意加害,从此远离故土,沦落天涯,我该找谁诉苦,又该埋怨何人呢?你韦家如今的境遇,与我并无二致,却不知痛恨凶残的鬼族与野心勃勃的玉神殿,反倒指责我这个受难者,我这个拔刀相助的恩人。两位怯懦如斯、短视如斯、无能如斯,可悲!”
这番话虽然不至于振聋发聩,却直指人心。
韦春花顿然无语。
韦玄子面带愧色,无奈道:“不管怎样,钟奇子吃了大亏,必然要前往玉神殿禀明原委,我韦家终究还是厄运难逃!”
玉神殿过于强大,强大的令人窒息。
“钟奇子的三个弟子,乃韦家所杀?”
无咎又翻起双眼。
“不……”
韦玄子连忙否认。
“钟奇子,为你韦家所伤?”
“不,我韦家无人伤得了他!”
“无极山庄,毁于韦家之手?”
“我韦家死伤惨重,岂能毁了山庄……”
“那不结了!”
无咎接连发问,逼得韦玄子颇为难堪,他却抓起酒壶饮了口酒,轻松道:“我早已放出风声,山庄欺我银甲卫,故而本人上门寻仇,此事与韦家毫无干系!即使钟奇子前往玉神殿,也只能将仇恨记在山野散人的头上。而玉神殿为了对付山野散人,还会在乎你韦家的生死存亡吗?”
韦玄子愕然:“你……你竟然早已替我韦家想好了退路!”
韦春花也是恍然大悟:“哦,你先是引开,并杀了卜元子,再带着银甲卫返回,便是要让钟奇子措手不及,继而借故铲除了山庄。而我韦家,也理所当然摆脱一劫,前后看似意外,却均为你的阴谋算计。无极岛上下,始终蒙在鼓里……”
“什么阴谋算计?难听!此乃兵法,料敌先机,后发制人……哎呀,说了两位也不懂!”
无咎摇晃着酒壶,面带得意:“还有啊,韦春花,你亲口承诺,只要我救了你的师伯,甘受驱使,而一个出尔反尔的老婆子,岂能让人相信呢?”
“这个……”
韦春花虽为妇人,却乖戾暴躁,在外人面前从不示弱,此时竟然窘迫起来:
韦玄子默然片刻,斟酌道:“无道友,你救了韦家,韦家必有重谢。而即使玉神殿无暇对付韦家,只怕冠山岛亦非久留之地。如今这般,又该逃往何方呢?”
“嘿,常言道,大恩不言谢啊,韦家主见外喽!至于逃往何方……”
无咎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为何要逃呢?玉神殿在世一日,天下便不得安宁,何不前往卢洲,讨要一个公道,再不济也要弄个清楚,还自己一个说法!”
他笑了笑,抬脚走出屋子。
韦玄子与韦春花面面相觑,心绪莫名……
院内的血肉狼藉,已被清理掩埋。而秋风中,依然带着淡淡的血腥。
几位韦家弟子见到无咎走来,各自神色躲闪。有惧意,也有尴尬。曾经的守陵弟子,看门弟子,突然变成人仙修为的高手也就罢了,却杀地仙,重创钟奇子,并于危难之中救了韦家,而且还有一群高大威猛的银甲护卫。如此一位无先生,着实令人难以面对,也不敢轻易打招呼。
无咎则是悠然自我,信步闲走。只是独处的时候,有些郁闷难消。
钟奇子逃走所用的传送阵,应该是穿越天卢海而抵达卢洲的一条捷径,却被那个老头给毁了。也就是说,在无极山庄守了三个月,徒劳无功。倒也并非没有收获,一来救了韦家,再一个,还有敲诈来的五色石与灵石,以及钟奇子三位弟子的所有家当。
不过呢,逃脱一劫的韦家,依然心存侥幸啊!
而有的时候,面对咄咄逼人的强敌,一味躲藏没用,唯知难而上,方能拼出一条生路……
便于此时,身后传来呼唤声——
“无咎老弟,留步……”
无咎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而是举起酒壶,笑着示意道:“韦家主,此酒有毒,敢否与我痛饮一番……”
天色渐明,阵阵喧闹声从前方传来。
穿过一道院门,空地上篝火熊熊。一群汉子正在抱着酒坛,吃着烤肉,大声说笑,很是快活。
“哎呀,这帮家伙,怎能拆了门扇烧火呢……”
第八百一十四章 招兵买马
……………………
在庭院的东侧,另有一个院子,四周环绕着数十间屋子,并有灶房,经阁,静室,等等,应该是山庄弟子居住的地方,却凌乱不堪,满地狼藉,便是门扇、木榻,也被劈了用来烧烤肉食。倒也怪不得广山与他的兄弟们,在阳邑岛苦守了三个月,吃食没了,只能抓鱼捕虾充饥,如今终于找到酒肉,又怎能不纵情吃喝一番。
而无咎佯作指责,却听之任之,不仅如此,他还接过广山递来的一坛酒,见不远处有石桌石凳,他转身坐了下来,摆出一个与众人同乐的架势。韦玄子与韦春花从后院跟了过来,他点了点头,然后不再理会,只管一口一口饮着酒,脸上带着淡然而又莫测的笑容。韦玄子只得陪坐在一旁,又示意身子带伤的韦春花也坐下歇息。师侄俩相互换了个眼神,欲言又止。
长夜过去,旭日高照。
当明媚的日光落入院子,篝火已然熄灭,鼾声此起彼伏,十二位壮汉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有先生在,广山与他的兄弟们睡得踏实。
无咎也闭上双眼,似乎在悠然养神,却又时不时的举起坛子灌一口酒,仿佛在寻找他久违的梦中的滋味。
韦玄子与韦春花只得继续陪坐,借机歇息。
便于此时,韦柏寻觅而来,悄声禀报,意思是说,找遍了后山的无极谷,也没有见到韦家弟子的尸骸,想必已被焚烧殆尽。此外,他又前往镇子转了一圈。镇子上人心惶惶,只道是无极山庄得罪高人,招致灭顶之灾,至于韦家的遭遇,反而已被渐渐忽略。
钟奇子摆了摆手,与韦春花陪着某人继续静坐。
而韦柏离去之后,无咎却放下酒坛,睁开双眼,问道:“韦家主,修为恢复的如何了?”
“十二时辰已过,酒毒已解,修为无碍……”
“既然如此,两位在此作甚?”
在此作甚?
当然不是看一群汉子睡觉,而是有话要说,谁让没人理会呢,足足枯坐了半日。
韦玄子站起身来,步履身形,以及神态举止,与昨晚判若两人,正如所说,他身上的蛊毒已解,又静坐两个时辰,丧失的修为也恢复如初。踱了两步,转过身来,看着无咎,一手背后,一手拈须,郑重道:“何去何从,我韦家听凭老弟吩咐!”
无咎咧嘴笑了:“嘿,此话如何说起?”
韦玄子摇了摇头,叹道:“全赖老弟的倾力相助,我韦家这才躲过一劫,而侥幸一时,却侥幸不了一世。老弟尚且不畏凶险,知难而上,我韦家又岂能独善其身,理当与道友同舟共济!”
“你韦家拖家带口,总不会也要前往卢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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