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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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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遐想无际,禁不住嘴角带笑,随即舒展双臂慢慢站起,轻轻跺脚,周身顿时涌出一层无形的威势,使得衣摆衣袖也跟着倏然一震。
这算不算是灵力护体?
他不慌不忙离开岸边,抬脚踏入小河中。过膝的河水骤然一分,近身的三寸内滴水不沾。
哎呦、不错!虽非修士,却有修士的神采与神奇!
他举步往前,欣欣然上下张望。
下雨就好了,也让我试试雨中漫步而片尘不惊的洒脱!
“无兄,留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还有人出声呼唤。
无咎充耳不闻,只管在河水中一步一步走着有趣。
奔马趟河而过,溅起一连串的水花。
两匹马相继上岸,“咴咴”嘶鸣而马蹄踢踏。
马上的长衫男子一边拽着缰绳,一边扭头出声:“无兄,可算是追上你了……”
随行的黄衫女子埋怨道:“小心眼儿,为何不理我大哥?”
男子儒雅清秀,神色中稍显焦急;女子携弓佩剑,朝气勃勃,虽然话语抱怨,脸上却是带着兴奋的笑容。
无咎不慌不忙踏上岸边,收起周身的威势,又回味无穷般地点了点头,这才眼光一斜,冲着那追来的胡家兄妹问道:“已然分道扬镳,又何故追来?”
胡言成飞身下马,扔下缰绳拱手道:“无兄,你不该一走了之……”
无咎不解道:“此话怎讲?”
胡言成分说道:“你杀了褚游,他兄弟岂肯罢休,倘若纠集帮手追来而不见了你我,必将迁怒于蛟老一行……”
无咎意外道:“那兄弟俩竟然如此的凶悍霸道?”
胡双成随后下马,附和道:“你闯大祸了哦……”
“小丫头,你休要吓唬我!”
无咎转向胡言成,笑道:“你既然关切宝儿姑娘的安危,何不留下随行而以防不测?”他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我倒是忘了,你兄妹俩还要前往鹭江镇……”
“无兄说笑了!唉……”
胡言成尴尬摆手,叹道:“你有所不知,据褚家兄弟自称,他二人交游广阔,乃鹭江镇一带有名的人物。如今他兄长诸游被杀,不管他兄弟褚方又将如何,我兄妹二人都不敢再次贸然前往鹭江镇,只能向无兄讨个计较。”
无咎愕然道:“如此说来,我昨晚还真的不该多管闲事……”
第六十二章 一朝倾情
………………
无咎与蛟家分道扬镳,并非无因。
他先是遭致嫌弃,后又遭致猜疑,接着为了一块骨甲上的《万兽诀》,竟然闹到了彼此撕破了脸皮的地步。
此外,他虽然自称凡人,在显露身手之后,在别人看来,与修士无疑。倘若继续结伴同行下去,难免会有几多尴尬与不自在。
而娟子的死,或许是他不愿面对的另一个缘由。
人可以装模作样,也可以苦中作乐中寻找安慰,却始终违背不了一个真实的自我。他始终觉着,他不该眼睁睁看着一个为他送饭的小丫头就那么白白的死去。他不再是遇到凶险而只懂得逃避的文弱书生,他体内有剑,锋利无匹!
不过,他也是有意在等待胡家兄妹的到来。既然兄妹俩还要前往鹭江镇,便不妨顺便讨教一下有关的情形。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昨晚的一切并未过去……
旭日的朝晖之下,小河静静流淌。
无咎盘膝坐在岸边,嘴里嚼着一根野草,看似悠闲自在,脸上却带着几分无奈的神情。
胡言成在一旁来回踱步,心事重重的模样。
胡双成则是蹲在河边,蘸着清澈的河水擦拭着她的宝剑。
胡言成心里有事放不下,忍不住出声道:“无兄!你若是不管此事,我兄妹俩只能原道返回……”
无咎嚼着草根,含混不清道:“既然前途凶险,原道返回也就是了!”
胡言成稍显焦急:“若真如此,蛟宝儿一行必遭劫难……”
无咎眼光一瞥:“我说胡大哥,你缠着我不让离去,便是为了那个蛟宝儿?”
胡言成神态微窘,忙辩解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无咎“呸”的一声吐出了草根,苦笑道:“你若有心陪着宝儿姑娘前往有熊国,尽管自便,将我留在此处,又为那般?”
胡言成迟疑道:“事已至此,岂可袖手旁观。我只想助她平安穿越鹭江地界便可,并无别意,奈何修为不济,实难应付周全,故才请求无兄相助,也算善始善终……”
无咎张口打断:“我乃一介凡人书生……”
胡言成后退两步,拱手求饶道:“无兄,恕我有眼无珠。你乃羽士高手,又何苦捉弄小弟!”
无咎似乎来了兴致,两眼闪亮:“羽士高手?何以见得啊……”
还有不知道自己修为的修士?这不是装糊涂,就是将别人当成了傻子。而说话的这位,却是满脸真诚,而他愈是如此,愈是叫人无所适从!
胡言成怔怔看着无咎,呐呐然道:“实不相瞒,我根本看不出无兄的修为深浅,只是见你斩杀褚游轻而易举,故而猜测……”
无咎摇头笑着,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
这个胡言成是个老实人,没说假话。因为我也看不出自己的修为,哪怕是运转灵力施展魔剑的时候,周身上下虽有杀气横溢,却并无该有的那种修为灵威。
那我到底算个啥呢?说是修士,却不懂修炼的门道;说是凡人,却已脱胎换骨而魔剑在体。
嗯,又何必管那么多呢!我就是我,一个我行我素,随性自在,且迥异于常人的我……
无咎眉梢一展,说道:“褚方若想报仇,必将原路返回,且截住要道,便可免去蛟家的不虞之灾!”
“防微杜渐,害除福凑矣!”胡言成松了口气,忙附和了一句,又道:“来往鹭江镇,必经白鹭滩,你我只须守在彼处,进退自如……”
无咎却是话锋一转,不无谦逊道:“胡大哥,能否说说你修炼的门道,彼此切磋印证一二,诸如施展符箓之术啊、打坐吐纳之法啊、手印法诀的门道啊、御风的身形步法啊,等等、等等……”
胡言成脚下一软,差点退到河水里。
修炼之法乃不传之秘,岂能轻视于人?而这位分明修为高强,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
沿着小河溯源而上,不过三五里,有片滩涂,便是白鹭滩。
此乃鹭江故道,也曾激流怒涛不绝,如今只剩下一片浅滩,偶尔几只白鹭翩跹飞舞,再加上四周荒野苍茫,倒也颇有几分景色。
由此往东百里之外,便是鹭江镇。若是褚方返回,此处便是他的必经之地。
而那家伙是否回来报仇,没人知道,便如胡言成所说,且当善始善终。而神识中遥遥可见,蛟家车队已然启程,正循着大道、穿过溪流,一路往北行去。
浅滩的树林下,两匹马、三个人正在静静守候。
无咎盘膝坐在一截枯木上,根本没有理会远处的蛟家车队,只管翻阅着手中的一本册子,并时不时微微点头而似有所悟。
册子破旧,只有薄薄几页,有个很熟悉的名称:《天地借法》,看着像是游方道士的秘笈,却是胡言成修炼伊始的初学法门。而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拿出来分享。他说道不轻授,法不轻传,实在是挨不过软硬兼施,只得拿出这本册子分享,而若是让他交出修炼的功法,他是打死不也不肯就范。
而对于无咎来说,已足够新奇!
所谓的《天地借法》中,只有三道最为浅显的法门,分别是吐纳、行功,与施法。而其中的吐纳、行功,在他看来没有用处。他体内的气海可以自行旋转并吸纳灵气,根本无须多此一举。且本来就不懂得任何功法,更无行功之说。既然灵力自成,关键在于施法的门道。所谓五行之法,在乎于相生相克之变化,只须遵循天地阴阳之道,以法诀手印赋予灵力,便可万般神通始发由心。
嘿嘿,原来如此。
仙人衍化神通,并传承下来,且有法可循,倒也并非一无是处。不过,法诀手印何在?
无咎将《天地借法》从头翻到尾,也没见到相关的法术,或是法诀手印,他摇晃着薄薄的册子,出声道:“胡大哥,你能不能教我两招,譬如火啊、水啊,或是袖里乾坤,等诸多变化……”
胡言成正自翘首远望,却什么也看不见。以他的神识,尚不足于看到三五里外。闻声,他忙伸手抢过册子揣入怀中,又爱莫能助般地尴尬一笑,转而问道:“无兄,宝儿姑娘已行至何处?”
无咎同样是避而不答,埋怨道:“何故这般小气?唯有切磋印证,方能有益修为……”他见胡双成又在擦拭着她那把宝剑,起身走了过去:“妹子,能否借你弓箭一观?”
小丫头将宝剑还鞘,随手从弓囊中抽出了硬木弓,爽快笑道:“你还得懂得剑术不成?”
“莫要小瞧人,我也曾弓马骑射娴熟呢!”
无咎接过木弓稍稍打量,又从马背的箭鞘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冲着十余丈外的一株矮树便开弓射了过去。“嘣”的一声弦响,羽箭“嗖”的没入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胡双成“噗嗤”乐道:“你这人就会吹牛,偏偏我大哥将你当成仙道高手!”
无咎将木弓还了回去,不以为然道:“弓弦太软,不便着力,难免失去准头!”他话音未落,抬手一抓,手上凭空多了一把过人高的大弓。
只见大弓的弓背足有手臂粗细,且晶莹如玉,再加上碧绿的弓角与金黄的弓弦,看着便不似凡物。
胡双成惊讶道:“你竟然随身带有如此神弓……”
她大哥胡言成本想继续询问蛟宝儿的动向,也不禁跟着瞠目诧然。
无咎得意一笑,问道:“小丫头,你既然通晓箭术,可曾知晓此弓的来历?”
他才想举起大弓炫耀一番,忽而脸色微变。随着手掌用力,一阵阵好似来自于远古洪荒的沧桑气机突然从入手的弓背传来。与之刹那,丹田气海的灵力倾泻而出与之抗衡,或欲掌控,又或是毁灭,整个人顿时便如被掏空了一般,恍如虚脱而难以自持。
无咎吓了一跳,急忙催动心念。光芒闪烁,大弓倏然消失。他兀自错愕难耐,胸口微微起伏而一阵气喘。恍惚之余,那沧桑而又雄浑的威势犹在,使人无从抗拒,却又战意勃发!
胡双成不明所以,只觉得面前吹过一道劲风,那尚未看清的大弓便在闪烁的光芒中没了影,她意外道:“咦,闹何名堂?”
“大弓通灵,乃神物也!”
还是大哥胡言成有些见识,失声赞了一句,适时察觉,惊奇又道:“那莫不是传说中的夔骨祭戒……”他抬手指向无咎拇指上的骨环,稍加思索,接着说道:“记得远古部落,多以夔牛脚骨炼制祭品,最为神奇,有芥子乾坤之妙。而后仙门多有效仿炼制,却极为罕见,非前辈高人而不可得!”
直至此时,他总算认定这位装疯卖傻的无兄是位大有来历的高人,再不迟疑,忙从袖中拿出两块灵石与一枚玉简,不舍道:“无兄,此乃褚游随身之物,连同马背上的六根玄蜂刺,皆由你定夺,还请告知宝儿姑娘的动向!”
无咎已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随即将手指掩于袖中,敷衍道:“一枚射决而已,又名扳指,乃射箭之物,不足为奇!”他不愿多说,伸手将玉简接了过来,含笑道:“宝儿姑娘已离开鹭江境!你若有情有义,何妨追随而去?”
至于灵石、玄蜂刺,他不感兴趣。
胡言成趁机收起灵石,摇头叹道:“仙凡陌路,彼此无缘呐!”
无咎不乐意了,质问道:“只要你情我愿,何来仙凡之别?”
胡言成苦笑了下,摇头道:“换作无兄,亦然……”
无咎两眼一瞪,掷地有声:“我的紫烟若是凡人,我才不管她以后如何。一朝倾情,终生不渝!”
与之同时,一道剑光呼啸着由远而近。
胡言成惊骇失声:“褚方招来了前辈高人,苦也……”
………………
第六十三章 此处何处
………………
在无咎看来,褚家兄弟虽为修士,却干的缺德事,发的是亡命财,与世俗中的悍匪贼人无异。他二人既然碰上了钉子,吃了大亏,即便纠集同伙报复,也应该不足为虑。
既然如此,倒不妨暗中护送蛟家一行离开鹭江地界,不仅帮着胡言成了却一桩心事,也算是仗义有为而善始善终。此外,还能顺便请教一下相关事宜。
不过,那个褚方竟然招来了前辈高人?他一个卑鄙龌龊之徒,背后还有靠山不成……
胡言成惊呼之后,无咎也是吓了一跳。
随其看去,一道剑光由东而来,转眼之间到了白鹭滩的数百丈的高空之中。而剑光之上,除了一个黄面皮、胡须稀疏的中年人外,还带着一个神色狰狞的年轻男子,不是那个褚方又是谁。
无咎心头一紧,忙道:“胡大哥,快快教我一招施展符箓的法诀,你二人便自行逃命……”
胡言成已是脸色苍白,神色绝望。他妹子胡双成也知道厉害了,只顾着一霎不霎盯着半空而不知所措。而听见催促,胡言成有些回不神来。
他……他一个高手,竟然在讨教法诀?符箓驱使之法,最为浅显易学,乃入门修士必修功课之一啊!
大敌当前,迫在眉睫,而这位仁兄犹在装模作样,着实叫人无言以对。且彼此非亲非故,又非同门,依着仙道的规矩,不得擅自授受!
无咎急得跳起大叫:“哎呀!一式法诀而已,不然悔之晚矣……”
胡言成被迫伸出右手,迟疑着掐动了几下。符箓驱使之法,分为聚灵、加持,成法三道手印。以灵力加持而成为法诀,再抓出符箓祭出便可显威。
与之同时,天上有人喊道:“师叔!杀我兄长的便是那人……”
无咎再不敢耽搁,猛然蹿起数丈高,他人在半空,四下张望,扬声喝道:“诸游十恶不赦,已然伏法。来者何人,在下不杀无名之辈!”而他看似无所畏惧,却借身形下落,凌空疾踏,猛地越过河滩的树丛,一溜烟的直奔鹭江镇方向而去。
那天上的中年人哼了声,调转剑光随后急追。
河滩上,只剩下胡家兄妹二人。
胡双成以手掩胸,犹然余悸未消:“那可是御剑在天的仙人哦……”小丫头惊嘘了声,又忍不住好奇道:“无咎既然挑战,缘何又避战而逃,还要人家报上姓名,与凡俗武士叫阵一般……”
大哥胡玉成则是重重喘了口粗气,张口打断道:“小妹!鹭江镇不去也罢,就此回家!”
胡双成不想此行无功而返,撅起嘴巴:“我不……”
胡玉成神色焦急,不容置疑道:“无咎有意引开强敌,只为我二人逃命!”他不及多说,飞身上马,催促道:“事不宜迟,小妹听话!”
妹子拗不过大哥,只得跟着上马:“大哥,他能躲过此劫吗?”
胡玉成调转马头,抬眼远眺:“那人修为诡异,却非筑基道长的对手,愿他多福吧!”
他一抖缰绳,马儿嘶鸣。兄妹俩纵马趟过小河,往南疾奔。
……
半空之中,一道剑光直奔东去。
荒野之上,一道人影拼命狂奔。
与逃出灵霞山有所不同,那次双方都是在地上跑,向荣、勾俊也不过是七八层的羽士修为,最后彼消此长,凭借魔剑逆改颓势而反败为胜。而这回面对的却是筑基的前辈,且追在天上。敌我强弱悬殊,着实看不出有侥幸、或是逆转的变数!
不过,正如无咎所料,自己若是不站出来,并引开对手,最后他与胡家兄妹皆难逃一死。为非作歹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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