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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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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塔法阵的威力,当真惊人。
那古老的法阵,已存在了无数万年之久,而仅凭着月影古阵吸纳的灵气,竟然爆出如此巨大的威力。倘若阵法中不是五十四块灵石,而是五十四块乾坤晶石,或五百四十块乾坤晶石,说不定真的能够开启一条通天的途径。
不过,法阵崩溃,九塔尽毁,地下的洞穴或将永久封闭。而此前好像听到象垓那帮家伙提起,九塔法阵,取自星辰之位,故有九星聚月的神奇,等等……
无咎尚自低头俯瞰,一道道杀机呼啸而至。他不及多想,催动法力,而神色中似有艰难,却还是咬了咬牙,猛然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远处的山林中冒出三道人影。
象垓“砰砰”击出几道拳影,大喊:“巴牛长老,那小辈遁法惊人,拦住他……”
来的乃是巴牛、阿鲍,与另外一个筑基弟子。三人在天上守候许久,不见动静,便返回之前的山洞,从一群羽士弟子的口中获悉了大致原委。而寻觅之际,地动山摇。于是三人循声而来,并适时散开,打出禁制,只要挡住对手的去路而加以合围。
无咎蹿到了数百丈的高空,正待往南,忽见前方禁制闪烁,更有数道剑光急袭而至。他有过前车之鉴,不敢大意。而转瞬之间,三面受敌。他身形闪动,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倏然远去
象垓与巴牛带着弟子们在半空中凑到一起,而追杀之人早已看不见身影。
“咦,小贼的遁法之快,似乎更胜从前!”
“长老,那人是谁……”
“便是此前的小辈,元天门的无咎!”
“哼,原来如此!而他遁法愈快,愈是消耗法力!”
“说的不错!那小辈的遁法,难以耐久,他往东逃了,追——”
象垓与巴牛简短交代几句,双双施展遁法冲天而起。余下的筑基弟子,则是踏起一道道剑虹随后紧追。
午后,接着黄昏。
渐渐的暮色四合,漫漫的长夜降临。
当月上中天的时分,一群人影再次相聚。
而脚下没了山林、原野,只有茫茫的海水在夜色下翻涌起伏。还有大大小小的礁石、荒岛,遍布在方圆千里的海域之间。
随着剑虹闪烁,海中的一座小岛上多了九道人影。其中的象垓与巴牛,情形尚可。余下的七位筑基弟子,皆疲惫不堪。从午后,到黄昏,又从黄昏,直至夜半。竟横穿6地原野,追到了大海深处。一路跑了不下三、四千里,而所追之人还是没有踪影。如今恰遇海岛,趁机落脚歇息。
“两位长老,贼人莫非逃向了别处?”
“是啊!纵使遁法高明,他也不能逾海而过……”
“哼,我与象垓长老,虽非人仙顶尖高手,而看出两、三百里,亦属寻常。那个无咎正是往东而来,绝无差错!”
“诸位弟子,听我一言!”
阿重等筑基弟子,还想询问,被象垓出声打断,只听他接着说道:“小辈无咎,深知你我不肯罢休,为免重蹈覆辙,他必然慌不择路。而大海之上,无从落脚。一旦他的遁术耗尽法力,必将自讨苦吃。此处却远离海岸,岛礁遍布。我猜他不会远去,故而……”
象垓的眼光掠过左右,转而看向茫茫的海面:“我与巴牛长老,先行抵达之后,已将千里海域查看了一遍。奈何岛礁众多,难免有所疏漏。且稍事歇息,分头搜寻,但有现,即刻禀报!”
他说到此处,面带狰狞一摔袍袖:“哼,那小辈纵然狡诈,还能逃到天上不成!”
……
无咎没有上天。
正如猜测,他此时便躲在这片海域的一座小岛之上。
所在的小岛,浮出海面两、三丈高,占地十余丈方圆,一块稍大的礁石而已。且高低不平而犬牙交错,根本不是一个落脚歇息的地方。而愈是如此,愈是不被人留意。何况礁石当间有几个天然的石洞,用来藏身足矣!
无咎坐在狭窄的石洞里,犹自喘着粗气。
一阵海浪拍打而来,竟无从躲避。转瞬之间,整个人已被海水浇透。
他伸手擦拭着脸上的水迹,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搁在当年,也没这般的狼狈。不过飞遁了三、四千里,尚不至于耗尽修为。谁料来到了大海之上,忽觉不妙……
无咎又喘了口粗气,凝神内视。
气海之中,风起云涌。气机杂乱,好似险象环生。却又七色闪烁,一道彩虹旋转不停。四肢百骸的灵力更是不断汇聚而至,便如万流归宗而即将凡入圣。
不用多想,这是筑基的征兆啊!
总想着提升修为,而筑基来的却不是时候。而纵然如此,其中又有多少侥幸,多少凶险,如今想来依然不可思议,且忍不住的心惊肉跳呢!
倘若九塔法阵,取自星辰之位。此前的那座残塔,应该便是法阵的阵眼所在。以古阵的高深莫测,本该难以开启。恰巧月影古阵,或为一脉相承,再又借助五十四块灵石的双阵合一,终于触动阵法的中枢而再创神奇。
嗯,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而神奇也就罢了,关键还是灵气。
正当敞开怀抱全力吸纳之际,疯狂的灵气竟然透体而过,并瞬间涌入阵法,随之托起了整座石塔。当时颇为诧异,如今想来简单。一个修士,一个只有羽士修为的自己,与庞大的法阵抢夺灵气,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不过,正如猛烈的山洪冲过干涸已久的戈壁,虽未曾留下满盈的一江春水,却还是留下一丝丝的湿润,一点点的春意。
唉,凭借那猛烈的灵气,本来应该能够恢复人仙,或地仙的修为。谁让出现了意外呢,根本没有防备,亦无从应变,更非人力所能挽回!
而雷霆雨露,皆为天恩。这句话,很叫人安慰。
便是那点点的春意,震动经脉,激荡气海,并绚烂了彩虹,在体内掀起一浪又一浪的春潮。
嘿,这该寂寞多久了啊!
于是法力回旋,倒卷,从四肢百骸涌向气海,只为收敛蕴藏而等待最终的绽放。
说白了,那一刻要筑基。
不是时候啊!
虽然筑基只是恢复曾经的修为,却还是要闭关一二。便如妇人分娩,要诞下四弟或五弟,任凭她如何娴熟,也不能跑着迎来孩子的降临!
当时又如何?
九塔飞升,强敌环伺,洞穴穹顶的缝隙一闪即逝。尤其象垓带着那帮家伙,竟然趁机偷袭。
被迫之下,佯作镇定,以符箓御敌,好不易从地下逃了出去。多险啊,两个筑基高手就没逃出来,被合拢的阵法碾压粉碎。而死了两个,又来三个,一切并未终结,围攻还将继续。
跑吧!
而体内已是翻江倒海,恰逢筑基关头。倘若强驱修为,且不说功亏一篑,说不定气机逆转,最终走火入魔也未可知。而冥行术,又最为消耗法力。
彼时彼刻,有选择吗?
没有。
只得以压制修为的法门,强抑气海,然后施展冥行术。而三面合围,且往东行。谁料不远之外,便是大海。数千里过去,再不敢往前。恰逢大片岛礁,即刻落下就地躲藏。
幸好还能落脚歇息,不然难以想象……
“哗——”
又一阵海水涌入石洞。
无咎抬起头来,擦了把脸,疲惫的神色中,透着几分侥幸。
幸亏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然真要掉进大海喂鱼了。体内的状况尚可,却不能再次动用一丝一毫的修为。否则莫说筑基,只怕原有的修为也保不住。且来一次闭关,或能化险为夷。
至于象垓那帮家伙是否追来,我倒是想找人问问呢!
无咎定了定神,手掌一翻,面前多了一堆小瓶子。他从中拿出冰离丹,端详片刻,从中倒出一粒放入嘴里,然后小心翼翼收起。接着信手一挥,余下的玉瓶尽数碎裂,被他抓起大把的丹药便是一通狂吞乱嚼。
少顷,他双手结印,两眼微阖,脑袋一耷拉……
第五百五十八章 犬哮尘烟
又一日的清晨。
两道踏剑的人影,在海面上盘旋,并由远而近,渐渐的凑到了一起。
其中面带笑容的男子,乃是金水门的阿牤;另外一个粗壮的汉子,则是四象门的宰灵。双方见面,拱手寒暄。
“阿牤师弟,有无收获?”
“呵呵,看来宰灵师兄也是两手空空啊!”
“这片海域足有千里的方圆,且大小岛礁不下数百。想要找到那个无咎,尚需几分耐心!”
“象垓长老是否有误?如今已过三日,说不定那小贼早已远去……”
“我家师叔岂会有错……”
“我曾与你家的师叔相处过一段时日,至于对错与否,呵呵……”
“阿牤师弟,休得无礼。告辞!”
宰灵与阿牤话不投机,转身奔着远处飞去。
阿牤则是神色不屑,暗啐了一口。
他曾经在象垓的手上,吃过苦头。奈何对方是位人仙的前辈,他得罪不起。何况金水门也不抵四象门强大,如今的他只能忍气吞声。
却不知那个小子躲到何处……
阿牤踏剑盘旋,不时低头俯瞰。
玄武谷弟子,只有九人。想要逐一查看千里方圆内的数百岛礁,绝非三、五日的工夫。倘若无咎躲入地下、或大海的深处,更是无从找寻。
阿牤掠着海面四处游荡,渐渐有些烦闷。见前方有座小岛,他趁势收起剑光跳了上去。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不妨歇息片刻。
小岛有着十余丈方圆,多半淹没在海水中,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根本没有歇息的地方。
阿牤摇了摇头,便要另寻去处,无意中低头一瞥,禁不住惊咦一声。
“咦,岛上有洞,洞中有人……?”
立足小岛的高处,四、五丈外便是几块露出海面的礁石。礁石之间,竟有两个海水浸泡的石洞。若非留意,极难现。而随着海水翻涌,其中一个露出半截洞口。只是与洞口一起浮现的,似乎还有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影。
阿牤的两眼一亮,抬手抓出飞剑:“哈哈,小子,原来你躲在此处——”
像是捡到宝了,他很兴奋。
从地下,到天上;从荒野,到大海。折腾多日,奔波数千里。不就是为抓住那个小子吗,却被他接连逃脱。而本以为追杀无望,谁料他就在眼皮子底下。
象垓吩咐,但有现,即刻禀报。
哼,为何要给他禀报?先杀了再说。记得那小子藏宝不少!
阿牤俯下身子,伸头张望。
没有看错,一半海水的石洞中,坐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那白皙的面颊,斜挑的眼神,撇着的嘴角,不是那个无咎又是谁?瞧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再不复之前的嚣张与狂妄,俨然就是一个受难落魄而走投无路的鼠辈!
阿牤挥动飞剑,杀气腾腾,又止不住的喜悦,满脸的狞笑:“无咎,你还不滚出来——”
指名道姓了,不容躲避!
果然有人缓缓应声:“独坐孤岛三千年,一声犬吠哮尘烟。哦,谁在洞外呼唤?”
“哈哈,死到临头,莫非不敢认我阿牤前辈!”
在阿牤看来,那小子被自己吓坏了,已变得胡言乱语。
而笑声未落,有人慢慢起身,低头钻出石洞,步入齐腰深的海水中,旋即甩起披肩的乱而嘴角一咧:“听得犬吠,便已了然……”
阿牤笑脸一僵:“你在骂人……”
无咎站在海水中,对于质疑声未作理会,而是抬眼看向四方,悠悠吐出一口浊气、
此番闭关,太短了。
只有三日。
却又太长。
为了这一刻,足足等了两、三年。
而尚未回过神来,便被一声犬吠吵醒。遑论失去,还是收获,总是如此的仓促,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欢愉,便又陷入再一次的无奈之中。不过呢,每天都是新的,岂不见那朝霞焕然,海水烁金,天高云淡……
“小子,你是不是在骂我?”
阿牤站在三丈外,有恃无恐,满脸的凶狠,却又神色狐疑。他当然懂得好歹,却不明白绕弯子骂人的玄妙。骂人还能出口成章,并且不吐脏字?
尤其是那小子已然走投无路,他缘何还装成没事人一样?
无咎从远处收回眼光,点了点头:“骂你,都是轻的……”
果然在骂我,真是大胆!而他后一句,又怎讲?
阿牤不怒反笑:“哈哈,你一将死之人,最多叫嚣两声,不然还能怎地,你敢咬我不成……”
无咎也在笑,却笑得淡然,笑得邪狂,笑得剑眉竖起:“嘿,不知你的滋味如何!”
大言不惭,他竟然要吃我?
阿牤的两眼中厉色一闪,猛地举起手中的飞剑。
与此刹那,一道白光扑面而来。他浑不在意,挥剑狠狠劈落。谁料白光倏然化作绳索,瞬间已将他团团束缚。近在咫尺,无暇应变。他忙全力挣脱,手中飞剑不停。
“哼,筑基五层的修为,你也敢猖狂——”
一声冷哼响起,旋即有人霍然出水。
只见无咎从齐腰深的海水中高高蹿起,抬腿便是“砰、砰”两脚。
阿牤猝不及防,亦无从躲避,恰被一脚踢中手腕,一脚正中胸口。他竟承受不住,飞剑脱手,旋即往后倒飞。而人在半空,束缚一紧,像是被绳索拖拽,“砰”的直直砸在礁石之上。紧接着一道带着水花的人影从天而降,口中叱呵“收”,膝盖就势落下,“砰”的再次击中胸口,继而又是双拳连番重击,“砰、砰”闷响中好奇不断:“咦,护体灵力够硬,我打,我收……”
这还是那个躲在石洞的鼠辈吗,怎会如此的凶悍?
他竟然不将筑基前辈放在眼里,他是什么修为?看得清楚啊,就是一个羽士小辈。而他的力气竟然远胜于寻常的筑基高手,缘何这般的惊人?
他的法宝虽也寻常,却愈来愈紧。此时被他压在身下,挣扎不能,挪动不得,任凭铁拳如雨,再是坚硬的护体灵力也难以支撑啊!
阿牤仰面朝天躺在礁石上,两手乱舞,只想阻挡,却被铁拳砸得抬不起来。刚刚抓出符箓,又被打飞,尚未有所动作,护体灵力“喀喇”崩溃。随即周身的束缚再次一收,铁拳在脸上“咣咣”直响。他顿时皮开肉绽,鼻骨塌陷,禁不住惨叫道:“手下留情——”
真的没想到,求饶竟然管用。
叫声未落,疾风骤雨般的铁拳顿然一收。便是胸口的重负,也突然轻松起来。
阿牤依然仰躺着,周身上下捆着一道道闪动的光芒,却已是满脸红肿带血,两眼只剩下一条缝。他竭力睁眼,张嘴吐出几颗带血的碎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含混不清道:“多……多谢!”
只见无咎站在一旁,好像在冲着远方眺望,旋即低下头来,甩着双手的血迹而咧嘴一笑:“不客气!”
“能……能否放过我……?”
“嗯,好说!”
一个悲惨求饶,一个笑容随和。
阿牤似乎看到转机,忙道:“此前多有冒犯……我……我既往不咎……权当赔罪!而你的修为……怎会这般强悍……”
他被捆得像根木棍,凄惨不堪,却只是遭受了皮肉之伤,对于一个筑基高手来说并无大碍。于是他吞吞吐吐的话语中,暗暗带着几分侥幸。
反正挨了一通拳头,且不予计较,当恩怨扯平,也算是他的宽宏大度。只是对手的修为,过于诡异。若能借机询问一二,来日再行计较也不迟。
无咎没有忙着回话,而是蹲下身子,抓着阿牤的手指,娴熟地撸下一个戒子。
阿牤无从抗拒,连声道:“只管拿去……不成敬意……”
他能够在仙门闯荡多年而活到今日,自有他的道理。关键的时候,要懂得取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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