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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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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以为是,害死人!
  圣殿地下三千丈,烛照残魂映星海?此处竟有三千丈之深,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悔不当初啊,我要回去!
  无咎挣扎爬起,却修为禁制,两脚沉重,根本难以施展法力。且大石悬空,四周虚无莫测。也就是说,他被困在几丈方圆的石头上而再难离去……
  “小辈……你是那个玄武谷的外家弟子……无咎?”
  黑暗中再次回荡着舒缓的话语声,却多了几分疑惑。
  无咎尚自不知所措,又蓦然一怔:“宗主……你……你怎知晓我的名讳……”
  循声看去,老者盘膝而坐,虽然神情虚弱,像个农家的老汉,而周身似乎裹着一层淡淡的黑色雾气,依然叫人觉着深不可测。他对于宗主的称呼,没有否认,微微颔:“你一个羽士小辈,竟能诛杀筑基弟子,且所施展的神通,均非我贺洲仙门所有。老夫命人暗中留意……”
  无咎瞠目不语。
  总以为行事隐秘,却不知破绽多多。倘若星海宗没有变故,只怕早晚都要原形毕露!
  “如今星海宗遭难,你竟然寻到此处……”
  老者,或是观海子,兀自缓缓说道:“我已接连诛杀了星云宗的数位高手,便是苦云子也一时不敢现身。而你一个小辈,真是无知无畏,本该叫你魂飞魄散,却有诸多不解,故而放你进来……”
  他说到此处,抬手轻轻示意:“我也不妨明讲,此乃上古所留的地下秘宫,其中的神兽残魂,为各家仙门窥觊已久,而只要老夫在此,即使玉神殿也休想染指!”其稍稍一顿,话语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小辈,还不如实道出你的来历!”
  无咎站在大石头上,与观海子遥遥相对。当对方的最后一句话传来,他禁不住心头一跳而后脊背寒。
  此前撞到禁制,纯属意外,而随后的有惊无险,分明就是那个老者的有意为之。
  星海宗的宗主,飞仙高手啊,竟接连诛杀星云宗多人,逼得对方不敢擅闯此地。由此可见,他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之所以放过自己,只因他疑惑未解罢了。或许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个死人!
  不过,他既然厉害,何不远走高飞,反而困守地下?
  无咎的心念转动,却不敢多想,忙道:“我并非贺洲人氏,亦非来自于卢洲。我……”
  观海子淡淡出声:“哦,你莫非来自部洲?”
  愈是话语平淡,愈是暗含杀机,好像高人都是如此的表里不一,显然这个星海宗的宗主也是概莫能外。
  无咎只觉得无边的黑暗中寒意逼人,心头阵阵狂跳,旋即硬着头皮,颇为艰难道:“我……我来自神洲……”生死当前,绝无侥幸。他被逼无奈,不得不实话实说。谁料一道法力倏然而至,根本不容躲避。他顿时离地飞起,随之冷冰冰的叱呵响起:“神洲封禁至今,早已内外断绝。小辈死到临头,焉敢欺骗老夫!”
  唉,说句实话,这么难……


第四百九十五章 圣殿之下
  ……………………
  “我乃神洲人氏,诛叔亨,遇天劫,降贺洲,避星海,突遭横祸,死则死矣,老头你焉敢欺我……”
  无咎的身子悬空,人往下坠,法力束缚,难以挣扎。天籁小说他又急又怒,豁出去了,一口气道出了自家的来历,最后还不忘奉还一句,或也愤慨,或也悲壮,而凛然无畏的气势却在黑暗中震荡回声。
  死则死矣,无所畏惧。却要人死留名,雁过留声。若是稀里糊涂葬身于此,委实太过于憋屈。
  且罢,临死之前,呼唤一声,且求魂去远兮,就此梦回神洲……
  无咎像块石头,坠向黑暗的虚无。眼看着便要陷入轮回,万劫不复,一道法力笼罩而来,瞬间将他从深渊中猛拉而起。眨眼的工夫,“扑通”落地。他“哎呦”一声,翻了两滚,旋即撞在一团冰冷坚硬之物,顺势挣扎坐起,却又满脸的难以置信。
  置身所在,仿如一座石殿。不,则是峭壁间的洞穴。不远处便是黑暗深渊,立足的大石头犹在数十丈外静静空悬。身后躺着一头黑蛟,数丈的躯体挂满了血迹,虽然生机不再,而阴寒的杀气犹然凝聚不散。紧挨着黑蛟的遗骸,便是那个叫作蛟奴的壮汉,仰面躺着,胸口破开几个血洞,很是惨不忍睹。人如其名,与他的黑蛟死在一起。两三丈外,则是盘膝坐着一个老头,下身弥漫着一团黑雾,却胡须飘动而两眼圆睁:“你是谁,再说一遍——”
  观海子,他竟然没杀自己?
  而说实话,不容易,却问心无愧,又何妨说个千百回呢!
  无咎坐直身子,缓了缓神,眉梢一展,凛然道:“我无咎,得七剑,问仙道,闯荡神州,一时名震四方,却不甘屈服于结界桎梏,与神洲使叔亨正面冲突。那年的玉山脚下,我只有地仙的修为,并非叔亨的对手,恰逢天劫雷动,索性与其同归于尽。他已魂飞魄散,而我飞荡天外,十年炼魂淬体,终于侥幸生还,怎奈修为尽失,被迫辗转于仙门而以求机缘……”
  观海子依然两眼如锥,神情威严:“你一神洲修士,岂敢与玉神殿为敌?”
  事已至此,再无顾忌。
  无咎愈从容,冷哼道:“有何不敢,修仙又为那般?”
  “又为那般?”
  “修仙者,当体察天心,不忘本我,脱出尘,万物自然……”
  无咎侃侃而谈,话锋一转:“但有假天道而暴行逆施者,必当长剑出鞘而不惜以死卫道!”
  观海子手拈长须,沉吟道:“你言下之意,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
  无咎抬头挺胸,慨然道:“岂不闻致命遂志,当如是也!”
  他一改从前的仙门弟子模样,再也没了随意惫懒,而是言简意赅,且谈吐不凡,俨然就是一个得道的高人。只是他说到最后,忽而低下头来若有所思。
  观海子依旧在凝神端详着面前的年轻人,依然在迟疑不定。而片刻之后,他好像终于打消了疑虑,随之威势消散,整个人顿时显得颇为苍老虚弱,即使话语声也透着无力的疲惫。
  “多年前有过传闻,神洲曾遭变故。据说一个年轻的修士,与玉神殿的祭司同归于尽。怎奈玉神殿对此讳莫如深,详情便也不得而知。不过……”
  观海子说到此处,身边环绕的黑雾一阵摇晃。他摸出一瓶丹药吞了下去,稍事歇息,接着又道:“我虽然不敢相信你的来历,而你的所言所行,以及修为神通,或与传说中的神洲有着莫大干系。尤其你对于当年之事,随口道来,固然真假难辨,却毫无出入。我再问你……你是否无恙?”
  他有所察觉,顺口多问了一句。
  无咎依然低着头,面带苦涩:“实不相瞒,致命遂志,这四字真言,乃是我的一位古人所赠。曾经懵懂不明,如今终于懂了……”
  当年离开风华谷的时候,祁散人曾经给他算过卦,并有一段临别的赠言。所云:诸般道理均为虚妄,乱世求生才是真章。而你此去,唯有致命遂志,方能脱困解厄!
  也就是说,祁散人早已知道自己的下场。而他的四字真言,却又不无道理。但有追求,或是梦想,非舍弃生命,而难以如愿。怎奈自己生死多回,如今已然天涯茫茫!
  无咎收起心绪,不再多说,抬起眼光,渐渐恢复常态:“真假如何,来日自见分晓!”
  观海子稍作忖思,继续问道:“你若来自神洲,是否知晓继任的祭司是谁?”
  无咎坦然道:“管辖神洲之人,名为神洲使。是否有继任者,恕我无从知晓。而我只知道,叔亨的前任祭司,叫作冰蝉子,传说他得罪了玉神殿而身陨道消……”他话没说完,不远处又是一阵黑雾摇晃。
  只见观海子闭上双眼,身子微微颤抖,慌忙打出几道法诀,这才渐趋安稳下来。少顷,他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神洲又遭封禁,并无继任的祭司。而万万没有想到,你竟是那位传说中的高手。你曾以地仙的修为,渡过天劫,理当闭关百年,方能抵达飞仙境界。如今丧失修为,亦在情理之中……”
  这位老者,或是星海宗的宗主,眼下身负重伤而困守此地,却依然心机深沉。尤其他的每句话中,都藏着圈套。稍有不慎,说不定随时都要翻脸杀人。不过,他应该放下了最后一丝疑虑!
  “你一个神洲修士,不畏玉神殿,并殊死抗争,很是让人敬佩。倘若卢洲知道你活着,并藏在我星海宗,呵呵……”
  果不其然,观海子不胜感慨的样子。而他笑声未落,又神色一暗:“星海宗,没了……”
  无咎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他不在乎星海宗的兴衰,他只在乎能不能活下去。而此时此刻,难以置身度外。
  “宗主前辈,不必气馁,此前远征之际,尚有管玄与车迟两位老者颇为忠心……”
  “你若是那位神洲的高手,便不该称呼我为前辈!”
  “我……我当然如假包换!”
  无咎已是推心置腹,尽其诚恳,而他与观海子之间,还是难以畅谈自如。
  想想也是,一位仙门至尊,一个玄武谷的小辈,彼此天差地别,如今却在地下深处不期而遇。尤其一个落难,困守难安;一个突然道出来历,竟是域外神洲的传奇人物。如此匪夷所思的情景,或许都要彼此慢慢的适应。
  无咎试探道:“我便称呼你一声……道兄?”
  观海子嗯了声:“嗯……”
  无咎又问:“星海宗如此强大,缘何一朝覆灭?”
  观海子依然神情晦暗,微微叹息:“唉……”
  无咎耸耸肩头:“恕我冒昧!这般困守无益……”
  观海子又喘了口粗气,稍稍恢复几分精神,却两眼狐疑,反问道:“你既然远征在外,眼下从何而来?”
  这位宗主困在地下,对于外界的动静所知不多。
  无咎也不隐瞒,将他远征仙门,以及死里逃生的经历,一一如实相告,接着又道:“……返回玄武谷之后,遭到玄火门弟子追杀,又被星云宗的高手阻拦,我便遁入地下疗伤。一月之后醒转,恰见地下密道,只想就此远去,谁料误闯此处……”
  他没有提到戊名长老与丑女,因为曾经的交集牵扯太多,一时半会讲不清楚,倒不如省略了事。
  观海子默默听着无咎的叙说,神色微微变幻。当四周回归寂静,他则是有些诧异:“密道……”他沉吟半响,自言自语:“圣殿所在,非同小可。曾有人于地下开凿,被我以禁制封堵。虽年代久远,至今尚且记得。却不知还有另外一条密道……”
  无咎适时劝说道:“星海宗大乱,或有人借此逃遁也未可知。你何不趁机离去,总好过这般暗无天日!”
  此处位于圣殿的地下三千丈,诡异莫名,随时都有凶险降临,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而观海子则是面带阴霾,微微摇头:“若能离去,固然是好,奈何……”
  无咎忙道:“由我带路,料也无妨!”
  与其想来,只要顺着来路,寻到之前的密道,应该能够逃出星海宗的地界。何况戊名长老与丑女已有前车之鉴,他倒是信心满满。
  观海子依然不为所动,幽幽长叹:“唉,你可知星海宗为何遭难……?”
  我想知道,你不肯说啊!
  无咎看着身旁黑蛟与蛟奴的遗骸,又将眼光投向四周的石几、石案,以及石鼑、神龛,不由得微微一怔。
  只见那黑暗遮掩的神龛之上、石壁之间,刻着巨大的图形。此前未曾留意,此时忽而觉不同。
  那浮雕图案一黑、一白,黑者圆形,白者圆环,彼此迥异,却相互对应,浑似一体,又威势森然,望而仰止,叫人敬畏莫名……
  观海子的话语声继续响起:“星海宗与星云宗的恩怨,说来话长,且由我慢慢道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 没有过错
  感谢书友金山寺法海的捧场支持!
  ……………………………………
  ……
  很久以前。
  很久,是多久?
  两、三千年了吧。
  很久以前,临近大海的地方,有个渔村。村里有两个少年,一个住在村东头的山崖上,叫阿苦,一个住在村西头的海边,叫阿观,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整日里结伴玩耍,兄弟俩很是要好。
  某日,海上突然起了风暴。满天乌云裹着大风,掀起了十余丈高的海浪。据说,那是巨龙翻身的征兆,后来才知道,那是一场百年罕见的海啸。
  灾难降临的时候,阿苦与阿观正在山上砍柴,找了个山洞避风躲雨。三日后,风雨渐消。而曾经的渔村,荡然无存。家没了,亲人也不见了,唯有茫茫的海水,环绕着半山腰。兄弟俩悲伤绝望之下,只得相依为命,挖掘野菜为生,在荒山野岭中艰难过活。而阿观虽然年幼,总是懂得照顾着阿苦。阿苦也将阿观视作兄弟,彼此情同手足。
  挣扎才有侥幸,不屈方有出路。
  又是某一日,有人踏着飞剑出现在海面上。
  那是个长须飘飘的老者,见小兄弟俩无处可依,心生怜悯,便将其双双收入门下,并带到了大海深处的一个孤岛之上。
  老者是个仙人,也是兄弟俩的师父。据说老人家游历四方,颇有奇遇,如今隐居于*大海之中,以待修至更高的境界。而修炼之余,闲暇无事,便调教两个弟子,指望着传承有继。
  数十年过去,两个乡野小子;早已长大成人,并各自有了筑基的修为,俨然一对踏剑逐浪的仙道高手。而那位可敬可尊的老师父,却闭关不成,寿元耗尽,临终前交代后事。
  师父之所以独居深海,当然指望着仙道有成。而让老人耿耿于怀的,还是一件宝物。他曾于荒岛之上,寻到一块石头。或者说,一个石头珠子。珠子并非凡物,其中蕴含着强大的气机。于是好奇之下久久琢磨,却迟迟不得参悟。而穷极百年,终有所获。珠子之中,竟然蕴含着圣兽之魂。他将之视若珍宝,并亟待收归己有。与其想来,吸纳圣兽之魂,或能突破玄关,从此仙途永续。
  怎奈天不假年,人生注定了诸多遗憾。
  师父想要传下宝物,以了却他未竟之心愿。偏偏有两个弟子,让他很是为难。斟酌再三,他选择了阿观。因为阿观虽然资质寻常,却忠厚淳朴。为此,阿苦颇为不满。
  故而,埋葬了师父之后,兄弟俩为了石珠,终于争执起来。
  阿苦以为他是师兄,理当承继宝物。
  而阿观则是认定,师命不可违。何况宝珠的玄机,极难破解,倘若转交给阿苦,只怕辜负了的师父的临终所托。
  兄弟俩争执不下,反目成仇。彼此动手,两败俱伤。
  阿苦愤愤离开海岛,从此杳无音信。
  阿观唯恐师兄骚扰,也返回内6继续勤修苦练……
  时光荏苒,又是多年之后。曾经的一对小兄弟,均已仙道有成。一个创立了星海门,道号观海子。一个创立了星云门,道号苦云子。
  观海子颇善经营,且勤勉有加。于是仙门渐趋强大,成了现如今的星海宗。而他始终不忘师父所托,怎奈宝珠极难参悟。他便建了一座石殿,来供奉宝物,有缅怀之情,敬畏之意,也表问道不辍之志。而圣殿之所以称为圣殿,则是与宝珠有关。据传混沌之初,先有两仪为先,后有四象分明,之后五行万物,等等。而传说中的两仪异兽,可谓万灵之主,称祖、称圣,亦是理所当然!
  苦云子同样的不甘示弱,东征西讨,兼并数家仙门,曾经的星云门也成为了星云宗。
  一时之间,贺洲仙门双雄并立。
  而让苦云子耿耿于怀的,还是师父留下的宝物。他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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