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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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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相互搀扶着随后而至,并相继穿过了小门。而脚下湿滑难以立足,再有阵阵风雨袭来,根本睁不开双眼,一时叫人不明去向。
叶子伸手摸出一颗珠子,淡淡的荧光顿时弥漫开来。隐约可见,不远处有人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往前则是一片山坡,或是通往后山的方向。
“无先生……”
紫烟的眼光飞掠,随口问了一句,转而四望,急声催促:“叶子,收起明珠……”
叶子恍悟,手上的珠子瞬间消失。
无咎摔了个仰八叉,很是狼狈不堪,闻得佳人问候,慌忙从草丛中挣扎爬起,应声道:“不劳姑娘牵挂,小生无恙……”
应答之际,珠子的光亮寂然消失。而便于那明灭闪烁的瞬间,透过飘摇的雨雾看去,似乎有两道人影从十余丈外凌空扑来!
天呐,真有坏人,竟然会飞,绝非寻常之辈……
无咎吓得手足无措,不由得僵在原地。
便于此时,有火光倏然闪现,继而“砰”的一声炸响,竟是将疯狂的雨雾给层层荡开,接着有两道人影倒飞了出去。随即有人轻声催促:“无先生,还不带路……”
那个紫烟看似柔弱不堪,却有如此的惊人手段?
无咎犹然目瞪口呆,一对白衣人影到了跟前。他晕头转向连连应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跑。
往前百余丈,便是山坡的尽头。去路从中折断,下方幽深莫测,风雨声中,还有“哗哗”的溪流在冲击撞响。
无咎来到此处,匆匆止步,察觉身后有人跟来,指了指下方,示意道:“快快跳下,或可躲避……”
叶子无暇分辨,娇声叱道:“无先生,这是何意?”
紫烟却是身形摇晃,无力道:“既然走投无路,姑且一试……”她拉着叶子,转眼之间跳下山坡。
无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便要跟着往下跳,却忍不住回头张望,霎时两眼一凝而神色大变。
那被击退的两人已追到了几丈之外,各自手中的长剑还闪动着微微光芒。尤其是两人皆脚不沾地,来势凶猛。
无咎无暇多想,伸手便要拔剑抗争,随即又叫苦不迭。爹爹留下的这把短剑,虽是唯一的遗物,却破旧生锈,从来没有出鞘的时候。而难以出鞘的利剑,不过是一把无用的废铁。天要亡我,徒呼奈何!
与之同时,两道骇人的剑光呼啸而至。
无咎无力应变,猛地扔出了带鞘的短剑,随即头也不敢回,亡命般跳下了山坡。
便在他跳下山坡的瞬间,那把带鞘的短剑猛然撞上了来袭的剑光,却并没有被磕飞出去,反倒是“砰”的一声坠落在地。而不知何故,颇为诡异的是,竟有黑色的雾气在草丛中弥漫,却又遮掩在风雨之下而叫人难以察觉。
半空中落下两个男子,已收回剑光在手而依旧是杀气腾腾。两人见所追的男女均已跳下山坡,并未急着追赶,反而愕然相视,接着看向草丛中跌落的短剑而面带惊喜,刹那间又是双双一愣。
草丛中突然蹿起的两道雾气,霎时已将人死死缠绕。便如隐匿许久的毒蛇在暴起发难,仓促之间根本不容提防!
两个男子才有发觉,那阴寒的雾气已从肌肤、七窍钻入体内,并瞬即吞噬起五脏六腑、以及血脉神魂。紧接着骨骼寸断,经脉崩溃,肌肤龟裂,形体垮塌。便是连一声惨呼都不及发出,原本两个壮年的男子已是性命不再。只有一对苍老枯萎的干尸,缓缓倒在地上……
“扑通”
这是无咎坠地的动静。
山坡的尽头并非绝地,而是在一丈多深的地方,伸出两尺多宽、三五尺长的一大块石头,并为矮树草木所遮挡,无论白日黑夜,都显得极为隐秘。
无咎落在石头上,摔了个屁股蹲,差点栽下去,急忙伸手抓住了矮树的树干,这才堪堪稳住,却不敢迟疑,转身没了影。至于此时的山坡上又发生了什么,他是一概不知。
扒开矮树的枝干,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曲曲弯弯似有几丈远,则是一个四五尺大小的洞穴。
无咎顺着洞口往里钻,便听到有人在低声叱呵:“此处容不下三人,出去……”
出去?这不是过河拆桥吗!躲在此处或可捡得性命,出去则是必死无疑!
无咎不予理会,瞎眼往里闯,突然脚下拌蒜,一个收势不住,猛地趴了下去,霎时香软入怀、娇*喘声连连。他不禁手忙脚乱,心猿意马。而正当遐想之际,耳畔却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他只觉得天旋地转,黑暗无边……
第三章 仙子落难
过去了多久……
想起来了,那个叶子为何要出手害我?
无咎从昏迷中醒来,尚未看清四周的情形,便觉得清香袭人,还有柔软的身子坐在一旁。他顿时心神大跳,再次眩晕起来,却因前车之鉴,动也不敢动,只将两眼闪开一道缝隙悄悄偷窥。
但见朦胧的光亮中,两个妙龄女子盘膝而坐,轻声细语——
“姐姐!我已法力不济,尚不知你伤势如何?”
“静修两个时辰,堪堪恢复了三成的修为,动身赶路,已然无碍……”
“如此便好!那个该死的书生真是迂腐透顶,竟然将你我引入此处,且看满地的鸡毛鸡骨,必为野狐鼠狼的巢穴,污秽促狭倒也罢了,倘若强敌趁势追来,岂不自寻死路……”
“侥幸!那两人或已远去……”
“有熊国的修士真是猖狂,竟然一路尾随至此……”
“罢了!我灵霞山地处南陵,与有熊国素有恩怨,适逢此次外出,突遇意外也是在所难免。好在躲过一劫,权作一场历练吧……”
“姐姐说的是!天色将明,雨霁风停,不若趁早启程……”
“嗯!”
两个女子自说自话,便要起身离去。
有人突然出声道:“两位姑娘何必急着要走呢,莫非见不得晨光……”
叶子伸手摘下照亮的明珠,回头去看。那本该昏死的书生正躺着舒服,并忽闪着双眼。她不由疑惑问道:“所言何意,谁人见不得晨光?”
紫烟愕然之余,急忙挪动身子躲避。怎奈所在逼仄,一时之间有些忙乱。
无咎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却又不忍心看着佳人的离去,晕晕乎乎中没作多想,随口分说道:“记得听人提起过,但凡鬼怪山妖,皆见不得光亮,怕阳气冲了阴体……”
叶子顿时怒道:“胡言乱语,我杀了你……”
好奇声不断:“既非妖怪,又怎会妖术神通?”
紫烟察觉有异,眼光无意一瞥,同样是神情羞愤,却强自忍耐,伸手阻拦道:“莫要与他计较……”
叶子却不依不饶道:“他一个教书先生,本该斯文有礼,却出言污秽,且浑身透着壮阳药物的气味,分明就是个人面兽心的歹人,留着何用……”
无咎兀自躺着,浑然不知杀身之祸从何而来。而不过瞬间,他也是满脸通红而羞臊难耐。借助明珠的光亮看得清楚,下身的袍子竟然在不知觉间顶起一块,煞是突兀碍眼。
该死的祁散人,他每天给我喝的菜汤竟是壮阳药?
真是丢死人了!
无咎再不敢躺在地上装样子,一骨碌坐起来,满脸窘态,连连摆手道:“小生乃是正人君子!虽有仰慕之心,绝无非分之想……”他不说还好,话音未落,便听叶子叱道:“就凭你一个凡夫俗子,也配仰慕我姐妹二人,呸……”
紫烟却是不言不语,拉着叶子便往洞外走去。
无咎是连羞带臊,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那都是祁散人的药物所致,本公子冤枉啊!而凡夫俗子又怎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本公子还英雄救美呢,岂能遭致如此的嘲讽?
无咎才要理论,那姐妹俩已径自离去。他心有牵挂,爬起来追了过去。转眼到了洞口,两道白衣人影冲天而起。他昂着头惊嘘了声,又小心挪动着脚步。
从矮树草丛的缝隙往下看去,十余丈的深处有条湍急的溪流。“哗哗”的水声透过弥漫的雾气阵阵传来,很是吓人的情景。不明*真相者来到此处,只当去路断绝,便会转身离去,殊不料悬崖峭壁一侧的草丛中,还藏着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而若半夜至此,难免失足而惨遭厄运……
无咎转身手脚并用,好不易攀上了山坡,尚不及从地上站起,旋即又松了口气。
天色将明,晨光黯淡。下了一夜的雨,真的停了。肆虐的风儿也没了,淡淡的雾霭弥漫四周。梦幻般的景色之中,那两道白衣人影倍显妖娆。
姐妹俩没走……
无咎带着一身泞泥爬起来,旋即又愣住了。
一丈外的草丛中,躺着两具干瘪的死尸,很是可怖的样子,应该就是夜间那两个恶人。旁边的地上,则是跌落着两把尺余长的小剑与一把带鞘的短剑。
不过,死者的衣着打扮并不陌生,难道……
无咎的后脊背顿时凉飕飕的,眼光深处透着一丝隐隐的苦涩。
紫烟与叶子犹在面面相觑,兀自神色不解。
少顷,叶子心有余悸道:“这两人的血脉精魂均遭吞噬,或有高人途经此处……”她惕然四顾片刻,远近未见异常,这才挥袖一卷,两把小剑竟然悠悠飞起,瞬间已到了手中。其稍加端详,不禁欣喜道:“上好的法器……”
紫烟则是拿出一张兽皮样的东西,随意摆了摆,接着顺势掷出。兽皮迎风点燃,霎时化作火光并一分为二,转眼间落在干尸上,随着“扑扑”两声细微的声响,地上已然是尸骸无存,唯余灰烬散落在草丛间。她又抬手虚抓,那把带鞘的短剑倏然飞起。她短剑在手,神色狐疑,旋即便要抽剑出鞘,却又微微诧异:“此剑不过凡铁罢了,缘何隐有血腥煞气?且无从出鞘,很是古怪……”
无咎目睹着近在眼前的一切,依旧是脸色难看而又惴惴难安。少顷,他暗吁了下,稍稍镇定,又禁不住眼光端详而心神荡漾。
还当那是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谁料屡屡出手不凡。若非山精鬼怪,难不成遇上了两位落难的仙子?
无咎趁机说道:“紫烟姑娘,且容小生分说一二……”他凑近了两步,又道:“家父乃行伍之人,一生杀戮无数,所传下短剑含有杀气,尚在情理之中,或因破旧生锈而难以出鞘,被小生留在身边,纯属壮胆……”
紫烟回首一瞥,挥袖轻拂。
无咎正在深情注视,忽而觉着秋水盈盈而景色无边。他整个人顿时深陷其中,飘飘然而莫名所以,只待短剑悬空飞到身前,这才蓦然醒转并伸手接过。
紫烟自顾抬眸远眺,轻声道:“莫要惊动乡邻,赶路要紧!”言罢,其双袖挥动,周身上下突然闪过一层微弱的光芒,那披肩的秀发,与非丝非绢的白裙无风飘起,所附着的草屑、尘埃寂然而落,唯胸前的创口犹带一抹殷红,便如白莲的花蕊般而娇艳动人。
叶子的个头稍矮,同样是纤细婀娜,颔首会意之后,所持的两把小剑凭空消失,却又拿出一张兽皮来往身上一拍,再又光芒闪烁,已是双脚离地而作势欲飞。
没错,真的遇上了两位仙子。
无咎失声道:“紫烟仙子……”
佳人回眸,动人心魄,恍如星光即逝,令人流连不舍。
无咎的心头怦怦直跳,却言不由衷:“一路顺风,后会有期……”他话没说完,抬手便冲着嘴巴虚扇了一巴掌。本想挽留几句,再不济也要表达一下心仪之情,谁料话到嘴边,却这般虚情假意,根本不是本公子的一贯作风啊!
叶子神色不屑,轻轻哼了一声。
紫烟却是稍稍迟疑,随手扔下一块东西,淡淡说道:“承蒙相救,理当报答。先生若是有难,可凭此玉佩前来灵霞山寻求庇护!”其话音才落,竟是头也不回,伸手挽着叶子,双双离地,倏然飘去。晨霭朦胧中,恰如惊鸿掠影。转眼之间,已是仙踪飘渺……
原地只剩下无咎一人,犹在眺望不已。
夫复何求?但有仙子双宿双飞,逍遥于山水之乐,这辈子就算没有白活啊!今日却与其失之交臂,着实令人惋惜!
不过,仙子还扔下一样东西呢……
无咎精神头一振,返身在地上寻找。少顷,一块白色的玉佩到了手中。
玉佩三寸大小,雕刻纹饰,上有“灵霞”的字样,以及“紫烟”的名讳表记。浅而易见,此乃紫烟的贴身之物!
无咎拿着玉佩,禁不住咧嘴微笑。
谁说仙子无情,留下信物便是有情有义的见证!尚不知灵霞山所在何方,叫人心生神往……
无咎将玉佩揣在怀中,眼前犹然浮现着那双动人的明眸。他又傻傻乐了片刻,拎着短剑往回走去。其动身之际,还不忘看了看草丛中的灰烬而心有余悸。
不知是谁杀了那两个歹徒,真是奇遇连连!而两位仙子的手段,也是不遑多让。尤其是焚尸灭迹,着实叫人胆寒。眼下想起来,那一切如真似幻而恍如梦境……
………………………………
第四章 偷鸡的贼
………………
曙光初现,晨霭淡淡。风华谷焕然如新,远近山色如黛。
无咎从原路返回,穿过角门,回到了祠堂所在的院子。他看着自己满身的泥泞,直奔灶房而去,却见祁散人已早早起来,正两手端着灶上的剩菜汤在美美地喝着。
又是菜汤,昨夜可被害苦了!
无咎像是仇人见面,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将短剑丢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嚷嚷道:“你整日里滋阴壮阳也就罢了,却让我跟着遭殃……”
祁散人放下陶碗,抹了把嘴,又揉了揉眼角,这才拄着木拐,慢慢走出灶房,冷着脸讥讽道:“我年老体衰,痼疾难愈,滋补一二,有何不可?而先生如今精血健壮,全赖于我菜汤的调养。而养生健体的药物,多有壮阳之能。你不识好人心也就罢了,至于遭殃,又该怎讲……”
又该怎讲?事关**,羞于启齿啊!
无咎底气不足,欲说无言,只得偃旗息鼓,又不肯示弱般地哼了声,自去打水洗漱。灶房门前有水缸、水盆等物,洗漱起来很是方便。
祁散人则是站在门前继续上下打量,稍显意外道:“你果然救人去了,倒也命大……”他虽然躲在屋里,对于院内的动静却也有所耳闻。而他后一句话颇具玩味,莫非他早已料定有人死去?
无咎瞪了一眼,继续清洗着手上的泥垢。
祁散人不再多说,慢慢走至一旁,俯身捡起地上的短剑。而他才要凝神端详,短剑却被人一把抢走,还遭致埋怨:“此乃兵器,不得亵玩!”
无咎抢过短剑,转身离去,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之后,又拿着沾满泥污的长袍走出屋子,在水缸前浆洗起来。在外漂泊的两年间,衣食住行都要自己动手。如今的他早已不复当年的养尊处优,只是一个寒酸度日的教书先生罢了!
祁散人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翻捡着箩筐中的野菜野草。他见有人一边洗着衣裳,一边眉飞色舞自得其乐,不由好奇问道:“你夜半出门,天明才归,尚不知所救何人,眼下又去了何处?”
无咎将胡乱洗好了的长袍晾晒在祠堂走廊的绳子上,应道:“散人能掐会算,又何须多问。”
祁散人的脾气不错,摇头说道:“占卜问卦,无非趋吉避祸。而世事多变,岂能一一洞察先机!”
无咎挽着袖子,抬脚进了灶房,竟是拿着一根柴棒在灶灰中扒拉着,不一会手里拿着两个圆圆的黑乎乎的东西走了出来。
祁散人诧异道:“何物?”
无咎寻个凳子坐在旁边,两手一碰,干裂的泥土带着卵壳碎开,从中露出两个莹白的鸡子。他将之举起,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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