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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至圣-第4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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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惊堂木响。
  仵作吓得身体一抖,那两个差役只是身体轻震,计知白看不出变化。
  方运望着两个差役喝道:“那预河桥中段处水深湍急,如若朱月明从那里落水,且不说指甲根本无法抓到水底的淤泥,死后指甲中泥沙甚少,就算抓到,也是另一侧盘中的淤泥!至于右边的泥沙,则是预河边浅水处的泥沙。你二人告诉本官,死于深水处的朱月明,指甲中为何有浅水处的泥沙!”
  “这……”两个差役相互看着,不敢答话。
  计知白道:“或许是两人把尸身拖上岸的时候,指甲刮擦了浅水区的泥沙。”
  方运冷笑道:“看来计主事并不精通杀人,你用何等姿势拖人上岸,十个指甲之中才会留下大量泥沙!另外,翟仵作,文书中描述死者‘面有擦伤,鼻中有大量泥沙’这是典型被人按入浅水区溺死症状!翟仵作,你经验丰富,怎会看不出?你既然敢如实写出种种迹象,却得出南辕北辙的结论,到底存的一份什么心思!”
  翟仵作轻叹一声,跪在地上,低头道:“那日随差役来的,还有军中的镇军主事。章主事看着我说,这个人是从他好友的治下发配而来,定然是不慎落水淹死的!下官当着他的面,说的确是不慎落水淹死。只是下官当仵作多年,依旧把死尸身上的真实之处详尽描述,为防最后……翻案。”
  计知白插嘴道:“我的确认识章主事,他不过随口那么一说,你就顺着他说下去,未免让人难以置信。”
  翟仵作突然抬头望着计知白,眼中闪过一抹压抑多年的怨恨,道:“计大人,上官说什么,我们这些小的就做什么,这又如何难以置信了。”
  “你……”计知白话未说完,就被方运打断。
  方运道:“翟仵作,你今日老实说出你真正的推断!”
  “回禀大人,在下认为,朱月明是被人按在预河浅水处溺死!”翟仵作说完,低下头。
  方运望向两个神色大变的差役,目光如冰,道:“你们二人,还有什么说的?”
  两个差役相互看了看,低下头。
  方运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毫不犹豫使出法典,分堂审判!
  两个差役分别被送入单独的公堂之中,方运用尽手段也撬不开伍大的嘴,但却很快让伍二崩溃,原来在押送朱月明前,当时的主簿申洺要求两人在路上杀了朱月明。
  方运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随后放开法典,冷冷地望着两个差役,想起方才这两个差役刚进公堂的神情,心中充满了浓浓的厌恶。
  作为押送囚犯的差役,自然干过许多事,可明明至少杀过一次人,上公堂的时候竟然毫不在乎,没有丝毫的惧怕,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何等冷血!
  方运坐在椅子上沉思。
  申洺已死,这条线索断了,那只能从仵作和章主事这条线上来继续。
  计知白两眼望天,神情越发轻松。
  方运拿出令签,扔给于八尺,道:“于典史,你命人前往鹰扬军,请章主事前来宁安县,协助本官调查这起命案!”
  “诺!”于八尺快步离开。
  方运扭头看向计知白,道:“计主事,此案还需新的证人,就麻烦你在宁安城多逗留几日。”
  计知白微笑道:“不妨事,本官刚从吏部同僚那里得知,明日后,吏部会发下公文,让本官兼领吏部巡察,巡视密州各县,那本官就暂时巡察宁安县。”说完,面带微笑望着方运。
  “那本官会上书朝廷,你去年在宁安县任代县令之时,曾多次渎职甚至可能有更大的问题,为防你干预审判,不得在宁安县内行使任何权力!”方运立刻针锋相对。
  计知白面色一沉,道:“那也要等吏部文书下来再说!敢问方县令,此案是否暂时中断,本官可否离开县衙?”
  方运道:“计主事自可离去。”
  计知白起身,发现方运没有出来相送的意思,道:“身为七品县令,理当送本官出门吧?”
  方运心思一动,道:“本官还要稍稍处理这起案件的文书,若是处理完,一定相送。”
  计知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打开扇子,一边扇动一边道:“那本官就等你处理完!”


第954章 人情律法
  “那请计主事稍后。”
  方运处理了一刻钟的文书,发现计知白还是不肯离去,于是起身道:“文书已经处理完,下官送计大人离开。”
  “请。”计知白道。
  计知白在前,方运在后,其他官吏跟随,送计知白走出大堂,绕过戒石碑,来到县衙正门口。
  方运一边走,一边望着外面,就见许多百姓或站或跪或坐在那里,一见众人出来,纷纷起身。
  “计青天!计大人来了!”
  “感谢计青天啊!”
  “多亏了计大人,不然我们一家老小就活不下去了!”
  许多人跟死了爹妈似的激动地哭起来,好像看一眼计知白这辈子就值了一样。
  少数人发现方运在,面有愧色,稍稍收敛。
  方运本能地皱起眉头。
  就见跟随计知白来的举人官员得意一笑,向那些百姓一拱手,道:“诸位百姓莫要如此,这都是计大人应该做的。”
  这时候,就见一个跛子带着一家老小,举着一把万民伞快步走来,带着哭腔跪在地上高喊:“计大人!青天大老爷啊!多亏您去年明察秋毫,不然我们一家就完了!家里已经给您立了长生牌位,天天祭拜,年年供奉!”
  计知白一愣,快步向前几步扶起那中年跛子,喜道:“原来是老邢,家里过得如何?”
  邢跛子用力点头,道:“多亏您,我们一家老小都过得好,那张员外不敢把我们一家怎么样!”
  计知白点点头,道:“那样便好。知白承蒙诸位父老乡亲厚爱,无以为报,便深深作揖,答谢诸位!”说完,计知白作揖。
  “使不得,使不得……”众人连忙阻止。
  计知白起身后,露出为难之色,道:“现在执掌宁安县的毕竟是方县令,咱们不能难为他,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还是回家吧,以后若在宁安县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我计知白一定愿意相助!”
  “多谢计大人!”
  “多谢计老爷!”
  众人一步三回头,脸上写满了不舍。
  一些官吏毫不掩饰地冷笑,计知白这么说,就是在暗讽方运治理宁安县不如他,甚至还有随时可能杀回来的意思。
  方运站在门槛后面,始终没有出大门,一直冷眼旁观。
  眼看人快走尽了,方运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些人的背影,道:“下次多给点钱,演得有点差。”
  一众官吏暗笑,心道也就这位方虚圣会这么说。
  计知白脸上闪过一抹难堪的红晕,回身道:“方县令,你乃宁安县父母官,本官本不想过多指责。但,既然本官即将上任密州巡察,那不得不说几句。”
  “计大人有何赐教?本县可不会扎万民伞。”方运道。
  计知白好似没听到方运的讽刺,一本正经道:“以法治县,毫无问题,但为官者要谨守一颗仁义之心,法不外乎人情。有些案子,方县令守法固然是好,但也导致有失仁义!”
  众官吏一听,意识到不对!
  礼法之争一直存在,计知白这里明显是在攻击方运偏袒律法而不顾仁义,一旦让礼殿抓到把柄,哪怕方运是虚圣,也不会给方运好脸色看,礼殿的老家伙绝对是圣元大陆最固执的一批人。
  他们去年敢惩罚雷家,今年就能针对方运。
  方运神态淡然,面带微笑,道:“计大人话虽偏颇,却也不失为一种道理。计大人有什么指教,就一并说出来吧。”
  计知白昂首道:“既然方县令如此快人快语,那本官就传授一下为官之道……”
  敖煌恼了,怒道:“计知白你小心点,你也配向虚圣传授为官之道?”
  计知白哈哈一笑,坦然道:“无人生而知之。若是让我传授方虚圣诗词之道,那是口出狂言,但若是传授方县令为官之道,那便是理所应当。煌亲王,您这是要干涉景国政务?”
  敖煌白了计知白一眼,轻哼道:“你跟本龙小心点!猪一样的对手!”
  计知白脸上闪过一抹恼色,不理敖煌,望着方运继续道:“方县令所判之案,本官有所耳闻。记得你上任第五天时,曾遇到这样一起案子。一位贫困的农人因为觉得一个有钱的大夫乱治病,就跑去大夫家里闹事,结果被大夫家里的伙计阻拦,撕扯中打散了不少贵重药剂,那农人也因此受伤。方县令你、按照法律判决,让那农人赔偿大夫药物。但是之后如何?那农人卖了家里的薄田才赔得起。”
  方运问:“有什么不对吗?”
  计知白大声道:“当然不对!你判案之后,农人倾家荡产,全家人过得无比凄惨。至于那大夫呢?他十分有钱,本就不缺那几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哪怕农人不赔那些钱,也毫无大碍。你看似公正,却毁了一家人!而就在我担任宁安县令之时,也遇到相似之事,你可知道本官如何判决?”
  “但说无妨。”方运依旧毫不在意。
  计知白道:“那本官就告诉你!方才的邢跛子你也看到了,你知道他的左腿是如何瘸的吗?他的腿就是被张员外家的牛踩断的!”说到这里,计知白故意停顿下来,看着方运。
  方运略一思索,道:“此案本县知道。是邢跛子游手好闲,见了张员外家的牛在吃草,就去戏弄那牛,结果黄牛受惊,黄牛撞倒他不说,还踩断他的腿,最后黄牛跑到远处不知所踪。事后,你反倒判张员外有错,全额负责医药费。说起这事,本县还会参你一个乱用律法,渎职!”
  计知白再度哈哈大笑,道:“方运啊方运,枉你自负聪慧,却毫无仁义之心。那邢跛子虽然有错,但你却不知,他不仅有年老的母亲要养,还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幼儿。若是本官不判张员外赔偿他的医药费,要赔黄牛的钱,那邢家一家人怕是家破人亡!对于张员外来说,一头黄牛和那些医药费微不足道。你能因为邢跛子一时的小错,眼睁睁看着他家破人亡吗?哦,你的确能,你对那个农人的判罚,就是毫无仁道,亦毫无人情人性!方县令,本官告诉你,他们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不是冰冷的律法!”
  一些官吏面露忧色,计知白击中了方运的弱点。
  秦朝法家严苛,再加上暴政,导致百姓造反,后世官员便小心许多,过于严苛的判决必然会招来抨击。


第955章 连连质问
  方运看着计知白,露出一副惊诧的样子,道:“计主事,我知道你并没有辅修法家典籍,但我难以想象你一个进士竟然说出这等扭曲的话。若人族的官员都像你如此,那人族已经大乱!”
  “荒谬!你有何证据说本官扭曲!”计知白傲然道。
  方运道:“第一,邢跛子戏弄黄牛,错在他,为何要让无辜的张员外赔偿?无论张员外平时如何,在此案何错之有?你清楚这起案件的本质吗?你把一个失去耕牛的受害者判定为错的,让他来补偿犯错者,这是何等的荒谬!简直将法律视为一纸空文!何为善?两全其美为善,你害一无辜人补另一人,便是恶善!何为善善?何为两全其美?县令理当感化张员外,让他生出善念,主动帮助邢跛子,并在全县表彰张员外之善行!以强权逼人行善尚且是恶,你反诬无辜者简直是人间大恶!”
  “你……”
  方运毫不客气打断计知白的话道:“若张员外为富不仁,有恶行,县令可斥之以礼,可绳之以法,但选其无辜之事而惩罚,便是颠倒纲常,逆乱礼法!”
  计知白还想辩驳,方运立刻道:“第二,连十岁蒙童都清楚,做错了事就要认错,就要承担责任后果,那邢跛子与你都是成年人,竟然连如此道理都不懂?身为县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就是如此教化民众?简直可笑之至!”
  “第三!你觉得邢跛子因为受伤活不下去,那么,在未受伤前,他活的很好?不,我告诉你,他游手好闲,邻里颇有怨言。他活不下去,有两人无能,一是他自己懒惰无能,二是你这个县令执政无能,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张员外头上!鉴于这三个原因,本官必上报刑殿,不仅因你渎职,还因你诬陷张员外!但……”
  方运拖着长音,扫视四周,最后盯着计知白道:“但!前三因只是法理不明,可还有第四点,尤其令人作呕!”
  “你……”计知白气得头发直立,自己堂堂一国状元、吏部主事、左相弟子被人当众批的一无是处,简直是奇耻大辱。
  方运毫不客气地道:“损无辜者之利倒也罢了,偏偏那邢跛子说什么张员外不敢把他怎么样,你更是把无知愚昧和无能罪恶粉饰成仁义人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别人骂你是猪一样的队友,而今我要代表宁安县百姓骂你一句,猪一样的县令!”
  “你……你……你……”计知白指着方运,全身颤抖,突然,他眉心传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文宫开裂。
  “竖子方运,本官与你势不两立!”计知白说完,昏了过去。
  方运却是一愣,以计知白之能,不可能被自己骂得文宫开裂,若是计知白理亏,理当是文胆开裂。刹那之后,方运恍然大悟。
  之前计知白引发三位大儒不悦,文宫震荡,本来没什么,可现在又来挑衅,文宫再次震荡,自然出事,那就怪不得别人。
  文宫和文胆不一样,文胆难以愈合,文宫相对来说容易修补,只要不受弱水等力量攻击,文宫有裂痕无伤大雅。
  宁安县的官吏们望着方运,心中敬畏之情更盛,今年进士骂去年状元,七品官伤六品官,太凶悍了。多亏计知白修为很强,圣道之心坚定,若是换了普通进士,绝不是文宫开裂这么简单。
  敖煌轻哼一声,道:“什么叫班门弄斧,这就是班门弄斧!”
  众官吏讶异地望着敖煌,越发觉得这位平时不着调的真龙还是很聪明的,计知白在方运衙门口指责方运判案,可不就是鲁班门前玩木工么?
  方运道:“计知白终究是朝廷官员,马上派最好的大夫前去诊治,医药费由县衙出了。陶县丞,此事不可怠慢,由你负责。”
  “属下领命。”陶定年快步离开。
  方运回到县衙后的公房继续处理政务,敖煌跟在后面,低声道:“方运啊,计知白此来,怕是将计就计。以计知白之能,就算我们推断出朱月明被害,就算那位镇军主事前来,也绝不可能有十足的证据。”
  “我本来就没想过用一起案件扳倒计知白,慢慢来,只要把他留在宁安县,一切都好解决!”
  敖煌眼前一亮,道:“对!来了宁安县,就由不得他了!不过,你为难上任,听着有点不妥啊。”
  “柳山与他好意思把我逼到宁安县,我就好意思为难他!”
  “对对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龙喜欢!不过,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先引蛇出洞,然后引来刑殿试点扎下根基,接着彻底掌握宁安县,最后再把计知白逼来?”敖煌道。
  “你猜。”方运微微一笑。
  敖煌嘿嘿直笑。
  不多时,法家举人前来,递上一叠文书。
  方运一看,原来是前去调查妇女拐卖案件的差役被当地豪强与村民为难,什么都没查到,狼狈而回。
  “你命他们从买方查起。”方运道。
  “是!”
  方运继续看着文书。
  圣元大陆和华夏古国一样,允许一定程度的人口买卖,比如和卖便无罪,但禁止拐卖拐骗,而且对拐卖的打击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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