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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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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是不知除了齐京以外,究竟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二来则是他晚判一天,王状等人就得在牢里多呆一天,也没好日子过;三来是他只要一想到尽早见到的那只小狸奴,就莫名地有些窝心。
狄青分明穿得衣裳单薄,鞋履上也有破洞,加上早上风冷,直让嘴唇上的皮都冻得干裂了。
成天冒着生命危险往山上跑,就是想要通过再卖一些山货给他,好如其兄一般,得求学的机会。
尤其在他心血来潮下,送了《春秋》和《礼记》给对方时,那孩子的眼睛一下就跟点燃了两簇小火苗似的,变得无比晶亮。
那是穷人家的孩子,眼里所闪烁着求学若渴的光芒啊。
陆辞全然不知,自己已将狄青的一番小心意误会得面目全非。
他触景生情,不由联想起自己当日在密州时,得亏官学诸多贴补跟得上,加上有师长照顾,才未似狄青那般的经历。
不免感慨万千。
既然有感而发,陆辞索性就先从‘兴学’方面着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今天的全出自(《宋代州制研究》))
1。知州的职责:
“掌理郡政,宣布条教,导民以善而纠其奸慝;岁时劝课农桑,旌别孝悌;其赋役、钱、狱讼之事,兵民之政皆总也。凡法令条制,悉意孝行,以率所属;有赦宥则以时宣读,而颁告于治境;举行祀典,察郡吏德义材能而保任之,若疲软不任事或奸贪冒法,则按劾以闻;遇水早,以法振济,安集流亡,无使所失??”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知州职能的确十分广泛,它主管一州的军政、民政、财政、.司法、教育、监察等职。宋人张纲曾将知州的职能进行了归类,总结出知州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有诸如劝农兴学,淳风俗理财赋,平狱讼等七项职能。
2。幕职官:
这些属官是中央政府有关部门统一除授的州级政府属官,.是辅佐知州、通判工作,处理地方政务的国家公务员,是巩固中央集权的极为重要力量。
两使、防、团、军事推官,判官是由选人充,除要郡签判、推官堂除外,其余由吏部注拟。书记、支使分别由历两任文学及无出身人担任,书记与支使同级,位在判官之下,推官之上。
幕职官设置员数。即节度州节度判官、观察判官,节度推官、观察推官各一人。防御、团练、军事州设防御、团练、军事推官各一入,军监判官各一人。
3。诸曹官:
在辅佐知州、通判工作的行政属官体系中,除幕职官体系之外尚有诸曹官体系,这一体系由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司户参军等组成。在诸曹官体系中,“司理参军”为宋所创,录事参军、司法参军,司户参军则是宋朝沿袭唐制的产物。在宋代,这些曹官向中央政府负责,不再向节镇负责,直接受中央政府领导。另一方面,这些曹官由中央政府的有关部门除授,不再是节镇自辟僚属。
4。知州资历:
除宋太祖时不问资历,任人唯才,“初补亲官,便除知州外”可得知,太宗开始,知州的资历逐步
受到重视,对于一般文臣,必须有任知县、通判的经历而后才可以除知州,而武臣要想任知州,要求更严,武臣须曾任过巡检、县尉、知县等县级亲民官,且曾作过诸州都监等主兵官,没有犯罪记录,有官员推荐等等众多条件才可以升任知州。
第一百零四章
然而,在真将‘兴学’确定为未来一年的主要目标后,陆辞便很快意识到,想要实现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别的且不说,单是需要满足的先决条件,就实在太多了。
官家赵恒在州县立学方面,一向予以鼓励和支持,甚至曾亲赐过应天府书院额,不可谓不重视。
在密州等不比两浙或京师一带来得富庶的州城里,这点也难得地受到了相当看重,得以执行。
不然彼时颇为家贫的陆辞,就不可能得到那么多粮食补助,以继续学业了。
但在户口零星,连通判都不必分派的汾州,官学根本不见踪影,当地百姓想送子女进学,则只能选择村学、乡学、私塾、义学乃至家馆等地方。
陆辞二话不说,翻出了学田的相关记录,将之一一过目后,不禁揉揉眉心,竟有几分头大如斗之感。
要想兴办学校,可不是上下嘴皮一碰,轻飘飘地说句话的事。
一要脚踏实地,就得面临横亘在身前的,眼前最大的问题——学粮不继。
然而查看过记录后,便可得知,那些作为官学经济援助的学田,拨是拨了,甚至还拨得不少,负责打理者也称得上尽心尽力。
只可惜收成上一直不如人意,好不起来,连基本运转都难维系,又何谈给家贫的学子发放补助的粮食呢?
在亲眼看过学舍的情况后,陆辞简直不敢相信,这一间间败屋的狭窄破旧程度,居然能比官署还更上一层。
连最基本的遮蔽风雨的作用,怕都难以起到。
听得一阵阵朗朗读书声从里传来,然而那一个个求学若渴的稚童,却连口热汤都难喝上……
陆辞并未露面,只在外头走了一圈,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就连喜欢的石头饼都有些啃不下去了。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不过,即使看着不舒服,但他也并非不能理解前任知州的苦衷。
事分轻重缓急,以汾州那乏善可陈的财力,根本无法兼顾。
要想对这些房舍进行扩建或修缮的话,起码在短期内,无异于痴人说梦的了。
即便难得有所盈余,也只会优先分派到更重要的其他基础设施的修建中,而不会放到州学上来的。
——还是得从学田方面着手啊。
陆辞叹了叹气,翻看着那记着一笔笔亏空的账簿,久违地感受到了捉襟见肘的窘迫感。
自从他在密州站稳脚跟,挖空了心思到处设法挣钱,改善了家境后,就再没品尝过这心酸滋味了。
现在倒好,缺钱的不只是他一人,而是难以为继的官学,甚至是整个汾州。
陆辞只觉压力空前之大,面上倒分毫不显,仅是笑眯眯地使唤辅佐官,让他们将所有关于学田和当地农耕的汇报都整理出来。
之后的半个月里,在那些以为他要清查账目、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属官们战战兢兢的戒备中,新任知州,却是专心钻研这些去了。
对于农具,陆辞只见惯后世那些自动化机械的产物,对这些初始版,自然只剩束手无策,完全不可能给得出什么改动的意见。
肥料、稻种改良等方面,于他也是天书一块。
……几千年也不过出了一位袁隆平。
陆辞倒是平心静气,他是打一开始,就无意从自己都一窍不通的这些方面胡乱着手的。
在开始几天的大海捞针后,他便找到了自己最为拿手、也是最为核心的问题。
——农业经营管理。
这显然是陆辞的强项了。
并且,早在他还于馆阁里任职时,选择性下看得最多的书,除了军事类别的,便是农耕相关的了。
之前读过的农书,结合后世学到的一些知识,在这时候当然能派上不小的用场。
但对陆辞而言,这些最有用的地方,还是能让他迅速意识到了真正短板的所在。
被无数农书大书特书的栽培和生产技术,固然重要,但真正决定生产和农业经济成败的,却是作物的种植计划安排。
资源有限,人力有限,在普遍亩产一石的大宋年间,陆辞觉得这重中之重的,还是得将绩效最大化。
那便是,要让学田的种植规模,与现有分配下去的财力和人力相对;作物的品种挑选,种植的时间和顺序,对不同土壤的合理利用,都当灵活应变;对近国境的汾州而言,还可适当引进周边国家的优良种子,就如几年前风靡一时的‘占城稻’;开垦新地时,有时难免需与水争田,但“盗湖为田”的做法却是过犹不及,易得不偿失,需引以为戒……
陆辞起初还落笔再三犹豫,写得磕磕碰碰,到后来文思泉涌,写得兴致勃勃,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每阐述一个观点时,就习惯性地引用近些年的例子。
尤其关于近些年来已有大势所趋的架势,但仍算是个新概念的‘商品粮’,他更是尤其谨慎。
别看随着稻作北上和麦豆南移,作物品种的稳态结构大致成型,但只做亩产上的简单对比,就不难得出,同样是种粮食,但因拥有天然的条件优势,江浙地区的粮食单位产量上,很轻易地便能成为北地的三、四倍,甚至五倍不止。
若是从前运输困难,不得不在当地种粮,也就罢了,但现今幸得陛下英明开治,漕运空前发达,民间市场上,每日都有数不胜数的粮食从南至北地送来,现换作由官府采购,岂不更有利于控制物价的浮动?
再回到学田上去。
同一块学田,哪怕让同样的人去种植,但只因换了更适合当地土壤的作物,就能创造出较一昧自种禾稻要大得多的经济价值来。
而将作物变卖后,既有助于当地经济运转,亦可购入更多的学粮……
等陆辞洋洋洒洒地终于完成这篇关于农作经营的基础方针的总结大作,已是又一个十天后了。
别看字数颇多,但相比起涉及到、之后要去一一执行的事而言,顶多算是个简单大纲罢了。
即便没有通判在旁牵制,涉及规划农耕的大事,陆辞也断不会自作主张,行事莽撞。
他身为知州,有直接向朝廷上递奏疏的权力,自然就在这时给用上了。
就不知朝廷会墨迹多久才给最后指示,但在这之前,他也不会闲着,大可着手别的小事,譬如……将那家热火朝天地盗刻各家藏书的书坊做个严惩。
陆辞正默默盘算着,刚步出书坊,就见一健仆带着来自各地友人的小食邮递以及一封封信件,正恭敬候在一边。
将这些物件都放在木桌上后,他例行问道:“郎主,可要现在就拆开?”
陆辞条件反射地刚要点头,却不经意间想起那一个个负笈而来,心甘情愿地栖于败屋之下,虔诚地念着书中文字的孩童。
心一软,就不知不觉地改了口:“信留下,东西,送到州学里头吧。”
得此命令时,那健仆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就如受到莫大惊吓一般,睁大了眼,很是失态地直接盯着陆辞瞧。
陆辞正感肉痛,见他这幅如同白日见鬼的反应,倒只剩哭笑不得了。
至于这么夸张么?
陆辞挑了挑眉,催促道:“快去。”
“是、是……”
健仆这才回过神来,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尤其在抱着那几大包小食走时,他的步子都很是虚浮。
对此,陆辞眯了眯眼后,仅是轻哼一声,倒不与对方计较了。
他先拆了朱说的信,仔细地读了起来。
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首很是气势磅礴,慷慨激昂地描绘星夜璀璨、大江奔流画卷的诗作。
陆辞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也不对啊,除非朱说生了对千里营,否则在他所任职的州城,哪儿看得到长江奔流的情景?
等仔细读了几次后,陆辞才品出里头极含蓄地包藏着的绵绵思念,也明了这压根儿就又是一篇纯属想象的大作的陆辞,顿时难以自制地忆起了被《岳阳楼记》所笼罩的那一年。
——得亏只需回信,而不用全文背诵。
陆辞暗舒口气,并不着急回复朱说的信,而是先展开了柳七的。
结果还没读几行,他就已经被这一句句夹枪带棒、又诡异地满溢着哀怨婉约的控诉,给惹得眼皮狂跳了。
他不就是因来汾州任职之故,一两年里都无法回密州与其见面了么?
看柳七这怒火熊熊的势头,就差没把他打成闺怨词里的负心汉了。
陆辞:“……”
奈何吃人嘴软,还是得好声好气地给人回信,安抚几句才行。
陆辞正思索着如何回信时,却未料到,自己特意省下的这些零嘴,虽被悉数发放下去了,但大多都在被就读学子们用干净袋子极其宝贝地装着,碰都不碰。
结果直到零嘴都被硬生生地放到发霉,也几乎没人舍得碰这由三元及第的文曲星下凡、现任汾州知州的陆辞所赐下的食物。
陆辞在无意中得知此事后,心疼得连握笔的手指,都破天荒地抖了抖。
——早知如此,他宁可改送纸笔,也比生生浪费了他连一口都没来得及尝的心爱小食好啊!
相比之下,在拿到的当天夜里,就将糕点啊呜一口塞进了嘴里,享受地细细咀嚼的狄青,无疑是其中异类。
狄青浑然不在乎他们的目光,也丝毫瞧不上他们拿着当宝,碰都不敢碰的做法。
吃食放着注定会坏,派不上用场,就浪费了陆知州关怀他们的一片心意。
狄青大大方方地喝了口水后,珍惜地舔了舔唇角的糕沫子,又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世上还有哪个地方,会比吃进自己肚子里更安全?
越是宝贝的东西,就越要早早地吃掉。
第一百零五章
陆辞所上的奏疏,很快就经由官递之手送至汴京,到了王旦手里。
王旦虽身系万务,但对陆辞这位他费了不少心思保全的才俊,还是十分看重的。
于是在诸多奏疏中,他率先择出了陆辞的这份,就着明亮烛光,聚精会神地读了起来。
读完后,他揉了揉发酸的眉心,唇角却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只凭这一份奏疏,他就能看出陆辞何止是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甚至可以说,他怕是小觑了对方的能耐了。
原本陆辞连中三元,直接被官家钦点入了馆阁,又在大火中救书得力,居功甚大,一跃晋升为太子舍人和户部员外郎,不可谓仕途正旺。
未及弱冠的郎君,本就容易气盛,加上一路坦途通畅,锋芒毕露,恩宠在身,更易生出傲气来。
在邀陆辞上门时,王旦已做好了对方毫不领情的准备。
不料陆辞不但领悟了他的用意,在远离汴京的风光神气,单独策马赴任遥远汾州时,始终是微微笑着,毫无半分不情不愿。
这一去数月,王旦都没听到多少消息,只知人是上任了。
就在他猜测,陆辞怕是见过汴京的繁华,难耐地方上的清苦而工作繁杂时,对方就折腾出这么一份叫他眼前为之一亮的奏疏来。
不骄不躁,在位谋政,最是难能可贵。
在京中时,陆辞的表现要沉稳内敛、低调谦逊许多。
相比之下,到汾州之后,他反倒表现出了几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可独当一面的魄力。
王旦得此惊喜,心情都被带好了几分。
他将这份奏疏单独摆在一边后,才继续读起了来自其他地方的折子来。
等他全部过目了一回,已是三更半夜了。
若换作十几年前,王旦怕还要再熬一会儿。
但随着年事已高,加上积劳成疾,他亦觉得身体每况愈下,这下不敢逞强,就在下人的服侍下稍作洗漱,旋即更衣就寝了。
早朝上仍是寇准一派与王钦若一派斗得不可开交,揪着对头党羽中的鸡毛蒜皮事吵吵嚷嚷,官家一脸兴趣缺缺,哈欠连天。
王旦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一樽泥塑木偶,全然无意参与进去,心里却浮现出淡淡的哀绪。
不论是天书闹剧,还是寇准与王钦若的斗争,只因真正有能力左右局面的陛下选择了纵容或默许,他便只能默然接受。
这么些年来,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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