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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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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七反复抗议无效,只有唉声叹气地挨着板着脸瞪他的朱说躺下,跟滕宗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话。
  不过想着想着,柳七的心思又转过来了。
  反正陆母因不愿再次背井离乡、以及舍不得蒸蒸日上的小生意,并不打算离开密州,随子留京久住。
  陆辞又是个孝子,这么一来,至少每年年末都要回去一趟,探望母亲。
  他所知的县城就在密州,届时想去寻人聚会,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这么一想,柳七心怀大快,也就大方地不同可怜巴巴地被发配南疆的朱说,争这朝夕了。
  因惦记着天一亮就要分别,四人竟是整整说了一宿的话。
  等翌日一早出门,无一不是哈欠连天,眼睑发青的萎靡。
  陆辞得了一番被包括夫子们在内的六人,轮流抱住不撒手的经历,原本的伤感,都被好笑的情愫给取代了。
  他宽容地任他们抱来抱去,直到几人磨磨蹭蹭得连午膳时间都快到了,才正经催促人出门。
  虽是几人都是去边远县城述职,但非是紧急公务或急程赴任,自然不能向转运司申请走马头子和驿券的待遇,还得自行雇佣车马。
  陆辞研究过几人上任的路途,发现除了柳七可全程陆路以外,另两人皆是水陆混杂的路线,索性悄悄地自掏腰包,给这两人各购置了一匹良马作为代步,也当做是践行礼物了。
  这么一来,也省了他们每一上下船只就得更替马匹的麻烦了。
  骒马虽便宜,一匹只需七贯,但胆子较小,容易受惊踢踏,陆辞自然不会贪这点便宜。
  一百多贯的骏马太过奢侈,也无必要,但二三十贯左右的马,还是消费得起的。
  陆辞暗自做了这安排后,只将这马是直接买下,而非租赁的事告诉了已然续约,将各自随两人上任的健仆,省得两人又要一番推拒,劝说起来好生麻烦。
  当众人在真正上马车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陆辞递来一张规整叠好的纸。
  陆辞眼皮一跳,刚觉这一幕十分眼熟,等真正摊开一看,就彻底无语了。
  又是三首标题一模一样,格式工工整整,只内容大有不同的诗作——《临离京述职特赠摅羽》。
  陆辞木着脸,离别愁绪荡然无存。
  ——这几个臭小子,根本就是约好了拿他打擂台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今天依然全出自《两宋文化史》):
  1。北宋的马价,便宜者七贯钱一匹,贵者一匹一百多贯
  宋朝中央政府的绝大多数官员,是不能享受配备“公车”(官马)待遇的。若不想辛苦走路上下班,只能要么租马,要么自掏腰包买匹“私家马”。
  再分享一则趣闻。
  宋仁宗时,开封府军巡院有个叫孙良孺的法官,出门公干都是坐“出租马”。有一次,他押死囚赴刑场处决,开封的法院居然也没有调派“公车”给他用,还是叫了“出租马”。马夫问:“官人准备去哪儿?”孙良孺说:“到刑场。”马夫又问:“那还回来吗?”听到的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2。关于公车:
  宋代宰执级别的高官,才配备有专用的官马(武臣另当别论,中高层武臣均配官马三匹以上),相当于“专车”;还配给控马的马夫,相当于专职的“司机”;工资清单上还有“马刍粟”一项,相当于“燃油补贴”。
  不过,宰相一旦退休,即取消“公车待遇”,比如名相富弼、王安石致仕后,都是自己买了头小毛驴骑。富弼有一次“跨驴出郊”,遇上一个小官“水南巡检”,巡检的马前卒吆喝着要富弼下驴让道。富弼也不计较,默默鞭驴走开。
  宰相机构(三省)的公务员(胥吏),虽然行政级别不高,但因为公务繁忙,工作性质重要,也可以乘坐“公务用车”。
  不过文臣自六品官以上,均发给“公务用车补贴”,宋人叫作“马刍粟”。依宋制,“给马刍粟者,自二十匹至一匹,凡七等”,即“公务用车补贴”分为七个档次,最高补贴二十匹马的用料,最低补贴一匹马的用料。
  3。“走马头子”和“驿券”
  凭“走马头子”可以调用驿站与递铺的官马;凭“驿券”则可在各地驿站免费食宿。
  根据制度,官员若“差出勾当公事”,即因公出差,比如被委派到外地鞫治狱案、抚恤灾民、巡视地方,或者入朝奏事等,可以向枢密院、户部或地方的转运司申请一份“走马头子”和一份“驿券”
  但宋朝政府对递铺官马与驿站食宿的管理甚严,只有紧急公务或急程赴任,才可以动用乘驿,如宋真宗时的一项立法规定:“今后除急程赴任及勾当紧切公事,即得乞乘马,余不得更乞支借。如违犯并勘罪严断。”
  如果只是走马上任这种小事,是不可能得到动用官马的许可的。


第八十七章 
  送走赴任的几人后,院落一下变得空荡荡的,让习惯了人声的陆辞难免感到几分寥落。
  怎么友人已然领任出发了,而他的差遣,却至今都还没下来呢?
  若认为他年纪太轻,有意让他守选,游学太学,那最初根本就不会多此一举地授予阶官了。
  陆辞越是琢磨,就越觉得此事颇为古怪。
  他斟酌之下,决定再耐心等上两个月。
  到时候若还是没有任命,就再去吏部问问情况吧。
  眼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攒些钱来。
  ……身为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的陆辞,在繁华似锦的汴京逗留的这几个月里,既雇了不少下仆,又游山玩水,四处海吃海喝,加上一笔笔谢恩银地交出去,送友人赴任时还购置了良马相赠……这一项项地只进不出,花钱如流水地下去,原来称得上丰厚的余财,终于不多了。
  李夫子来探望他时,倒是顺道带来了他留在密州的一些生意的分红,以及陆母所经营铺席时攒下的积蓄,叫他手头重归宽裕。
  但一想到要在京中长期定居,除却衣食住行外,还有去外享用美食、雇用下人等固定花费……
  仅是粗略一算,便唤起陆辞久违的危机感来了。
  毕竟当官的俸禄,怕是三年五载里都指望不上的了:从八品的月俸才二十贯不到,因他目前并无差遣在身,连这点钱都领不了。
  而进项远在密州,多寡不定,且一有紧急事态,便解不了近渴。
  况且一昧吃老本的话,总有坐吃山空的风险——两地的消费水平不同大有不同,即便他只想维持目前的生活品质,而不更进一步,长久下去,也早晚会供不动的。
  刚来宋朝时,也跟陆母过了一段穷日子的陆辞,当机立断地决定,与其节流,不如开源。
  横竖差遣还没下来,刚好趁这段时间,设法在汴京里也折腾些进项。
  越是繁华的城市,就越是遍地商机。
  虽然人生地不熟,但陆辞也不曾发愁,自己会寻不到生财之机。
  在他眼里,唯一称得上阻碍的,还是这三元头衔目前在京中的热度还没过去,但凡出个门都要惹来不少人围观。
  这么一来,寻常的小生意,怕是做不了的。
  不过诸如指导其他人造皂团子、还费心思安排人卖皂团子的活,陆辞也真不打算做了。
  不但施行起来费事,技术含量较低,利润相对微薄,传出去还不甚体面。
  倘若以后被御史台翻出来说事,弹劾一个与民争利,那可麻烦不小。
  陆辞一边思索着,一边进了屋,漫不经心地翻动了几下被下仆精心整理摆放过的那些书册后,忽地眼前一亮。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何必专程东奔西跑,劳心劳力,眼前这不就有现成的摆着么?
  士人不论是教书卖书,皆被视为遵守儒者本业,最为体面的谋生手段。
  也不愁没有市场——托朝廷重文抑武,取士不问出身,又极大地放宽了参考条件的福,士人可是个相当庞大的群体。
  况且学子念书,往好听里说是求知向学,修身齐家,而直白一些,就是为筹备科考,期盼登科入士。
  陆辞越想越觉可行。
  他在这几年准备科举时,就常常意外于辅助书目的缺乏和零散,最后为了学时方便一些 ,不得不自己收集资料,整理出一堆来,一同装订成册。
  在梳理资料时,陆辞不知不觉间,就将内容烂熟于心了。
  而相比起只能反复读着应考时必背的经典,独自练习诗赋和时文的其他士人,在陆辞身边的几位友人,更是或多或少地受了益处。
  易庶在应举前与陆辞私下里交往不多,钟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撇开这两人不论,单观受他影响最深的柳七和朱说的表现,可见效果不错。
  当然不能全归功于他整理的那几本辅导书,但从柳朱二人具对此赞不绝口的表现看来,作用肯定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放在士人云集的汴京城里,还会有什么比素来匮乏的参考书更易畅销,又能有谁的场屋声名,会比连中三元的他更为显赫?
  他先前视作累赘的名气,倒成了结结实实的活广告了。
  陆辞定好主意后,就迅速行动了起来。
  他在自己所编撰的那堆书册里,按照程度深浅和讲题类型粗略进行了分类,然后择出几本来,就往汴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集贤堂书坊去了。
  陆辞一踏入客人济济的书坊大门,立刻就被伙计和大多数客人们眼尖地认了出来,大吃一惊的同时,又忍不住盯着他看。
  伙计最先回神,小跑着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陆将作监丞需要些什么?”
  陆辞对旁人的注视只作无睹,温声询道:“可否与你家老板借一步说话?”
  若换作旁人,伙计还得犹豫一二,但这来人可是近来名声大噪的陆辞啊!
  他立马就应了下来,将陆辞领到雅室等着后,就一路小跑上楼,告知老板了。
  果不其然,他的自作主张,非但没惹来责难,甚至得了几句表扬。
  大腹便便的袁老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下楼,直奔入了雅室。
  他这百年不得一见的健步如飞,直看得所有人一愣一愣,半晌还没回神。
  对上笑容满面的袁老板,陆辞也微扬唇角。
  两人客套几句后,陆辞便不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我筹备科考时,以数载辛勤,所费浩瀚,编有参考辅助书数本。不知袁官人可有兴趣?”
  “承蒙陆将作监丞看得起,又如何会没有?”袁老板不假思索地应道:“至于具体价格的话,只求容我一观。”
  陆辞大大方方地将书皆放在桌上,任他翻看。
  袁老板也曾数游场屋,无奈屡不得志,才继承父业,将书房开了起来。
  不料他念书平平,与经商上却颇有天赋和运道,十几年下来,竟是无比红火,加上娶妻生子,也就没了遗憾了。
  他起初只打算随意翻上几页,只要内容不算太离谱,他都愿拿下,只价格上稍微压上一压。
  哪怕只冲着与这位注定前途无量的郎君建起几分交情,也绝不算亏了。
  且陆辞三元及第的名字摆在这,贡举又刚刚结束,热度尚未消退,赴考士人们也大多还在京中逗留,加上他家书坊还甚有名气……
  多管齐下,根本不愁销路不好。
  但在仔细读完几页后,袁老板面上神色就倏然一变,翻页的速度,也一下慢了许多。
  以他好歹也考过几次解试,外加经营书铺多年的鉴赏水平,当然看得出这本将策论分析得淋漓尽致的参考书的价值有多高,又有多难得。
  见袁老板沉浸其中,陆辞也不催他,随手在书架上取了本小话本来翻看,悠闲地品着茗,权当打发时间了。
  等袁老板囫囵吞枣地读完最顶上的那本《策论细解·上》时,竟已过去一整个时辰了。
  “……”袁老板直直地看向陆辞,好似看着一樽在发光的黄金佛像般狂热:“还请将作监丞一定将刻印卖予我家!”
  陆辞笑眯眯道:“好说。”
  二人就这六册书的版印和具体分红,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最后袁老板忍痛让了一成,就以每卖出一本的利润里,陆辞六他四的结果,拍板定下了。
  袁老板唯恐夜长梦多,立马把这六本书册收入上锁的屉笼中,然后火速着人请来他家书房专用的牙人,立下契约。
  这么一来,陆辞不能再随意转卖刻印权于别家书店去,而得让集贤堂独家刻板售卖。
  在谈成这笔生意后,袁老板心情大好,还特意带着陆辞进到他们印书的作坊中,让作匠拿出他最引以为豪、店里最上等的纸张和刊印用的雕版,让陆辞过目。
  饶是此时刻印很是繁荣,但大多书坊还是就地取材,多用质量参差不齐的桑树皮、楮树皮、竹子造纸。
  其中工艺稍劣的,纸张背面还能清晰看到未捣碎的树皮或竹筋黏附。
  相比之下,汴京里名气颇大的集贤堂所用的纸张,用的一律是最上等的桑树皮不说,纸浆捣得极其细腻,抚摸上去十分光滑,色泽亦很是明亮。
  在袁老板紧接着又对店里采用的新装书法——蝴蝶装大吹特吹时,陆辞却定定地看着一整块的笨重雕版,愕然:“……你们怎么还用着雕版刊印?”
  既节省用料,用起来也更为方便的活字印刷术,难道还未面世么?
  袁老板以为陆辞嫌这雕版模子所用的木料不佳,忙道:“将作监丞许是有所不知,这已是市面上最好的板料了。”
  根本记不得活字印刷是具体哪年被发明出来的陆辞,闻言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风度翩翩道:“袁官人,我们还是再来谈一笔生意吧。”
  ……
  等陆辞真正离开集贤堂,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
  相比来时,他手里少了六本书册,怀里却多了几张交子。
  立是立了两份契约,但头一份契约里所定的书款,还得等第一批活字雕印被制出,成品被拿去市面发售的那个月底,才会进行分红。
  他怀里此时揣的这一千贯,则是将活字印刷法和改良蝴蝶装为包背装的技术,一同提供给袁老板时,所得到的买断钱。
  一旦广泛应用起这项技术,集贤堂每年能省下的多余耗费,又何止一千贯?
  之所以只给这么多,是因为双方都心知肚明于一点——即使陆辞守约,袁老板自己也尽力保守秘密,但活字印刷还是迟早将走漏出去,被世人广泛运用。
  届时集贤堂的优势,也就一并消失了。
  袁老板虽遗憾,但也知这是大势所趋;而陆辞更无敝帚自珍的想法,只觉颇合心意。
  ——知识果然就是财富啊。
  陆辞不禁感叹。
  就在身怀巨款的陆辞,准备物色一处房产,真正在汴梁安家落户时,就猝不及防地应来了一道姗姗来迟的差遣诏书。
  诏言:“以将作监丞陆辞为集贤校理,参预图书编纂、勘阅,于五月二十八日上任。”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神宗元丰改制以前,馆职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等,为集贤院修撰、史馆修撰、直龙图阁、直昭文馆、直史馆、直集贤院、直秘阁,即修撰、直馆、阁、院一级;第二等,为集贤、秘阁校理一级;第三等,为馆阁校勘、史馆检讨一级。第一等为各馆阁具体负责人,直接管理馆阁事务;第二等负责图书编纂、勘阅;第三等负责正字、检阅等事宜。馆职人员的升迁,一般按等递进。
  2。集贤堂这一书坊的名字出自《清明上河图》……
  3。蝴蝶装:
  这种装帧方法是:将印好的每张书叶,以印字一面为准,面对面地相对折齐,形成版心在里、四周朝外的形式;翻开书后,书叶朝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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