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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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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
  狄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丝毫不觉‘羞耻’:“水已备好,我这就给摅羽端来,好作洗漱。”
  说完,他一个利落起身,就翻下了床,赤着足将不知何时起放在屏风后、尚且冒着一丝白气的热汤和牙刷给取来了。
  陆辞还有些犯困,索性狄青在身边,就理直气壮地由他伺候着喂了口加了少许盐的茶水,困顿地含着时,又由小狸奴殷勤地伺候着更衣、梳头……
  难得见总从容优雅的心上人露出这慵懒娇气之态,狄青简直心花怒放,欢喜到了骨子里,伺候时也更加精心。
  待陆辞整个人清醒过来,一身上下也已打理得干净整洁,竟是丝毫不比伺候他多年的侍从差。
  “老实交代,”陆辞一挑眉,盯着还等他表扬似的狄青,故意问道:“是不是在谁身上练过?”
  狄青怔住,半晌才回了个困惑的单音:“练?”
  这还需练么?
  他早年与公祖同榻而眠多回,且恋慕对方已久,自会对一些个旁人不甚在意的小细节尤为上心,记得牢固。
  见陆辞还笑吟吟地等他答复,显是在逗他玩,反应过来的狄青抿唇笑笑,并不言语,却悄悄地凑近前去。
  “一脸呆样,倒是挺会讨赏。”
  就在他离得极近时,陆辞自然地往前稍倾,白皙纤细的颈子刚晃花了狄青,那熟悉的含笑眉眼已就近到了眼前。
  “赏你的。”
  陆辞玩笑着,轻覆上去,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温热相触,湿润柔软,还带着淡淡的茶香。
  ——良久,枉顾狄青小奶狗似的意犹未尽的眼神,陆辞将他笑着推开,二人才算结束了这个极缠绵的亲吻。
  待这对恋人磨磨蹭蹭地出了房间,一左一右地并肩走着,来到小厅时,桌上已摆满了膳食,桌边还坐了一圈的好友。
  “范弟。”
  陆辞一眼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友人,笑着上前招呼道:“许久不见。”
  朱说已趁着半年前的那次休沐,回了生父家乡一趟,便是为了归宗。
  因他地位今非昔比,范家其他人不愁他争夺资产,待他反而客客气气,他恢复旧姓,祭拜生父之事,也进行的无比顺遂。
  待他回到秦州,便不再是‘朱说’,而是‘范仲淹’了。
  范仲淹眼前一亮,即刻起身,轻轻拥住陆辞,动容道:“陆兄,多时不见了。”
  他那日听了狄青的发现后,便一直心怀忧虑,却因善解人意,而不愿对好友有意瞒住的事情多加探究。
  此时此刻,看陆辞不仅安然无恙,且是神采奕奕的模样,他也就完全放心了。
  就在陆辞自然而然地坐到范仲淹身边,与其叙旧时,柳七的探究目光,则自始至终都停留在狄青身上。
  不对劲,不对劲。
  柳七眯了眯眼,心里暗暗嘀咕。
  别看近年来他已老实不少,在遇到小饕餮这一大克星之前,他可是饱受妓子们追捧、可谓花街柳巷的老常客。
  这也意味着,他对男女请事里一些门门道道,可是知之甚详。
  在他眼里,此时此刻的青弟,简直就差在身上贴‘满脸春情’这四字了!
  初初察觉到这点时,柳七只觉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哪怕是朱弟……哦,范弟这个小正经开窍娶妻,也比这块跟石头似硬梆梆的青弟忽地满面春光,要来得靠谱一些。
  毕竟从早年那青楼庆功一聚,青弟竟能因妓子的投怀送抱、而感到‘无趣’而先行离席的壮举来看,这位生得人高马大的后辈,可不是一般的不解风情。
  假日时日,恐怕又一个跟小饕餮般清心寡欲,不思女色的活仙。
  难道是他眼花了?
  柳七把自己怀疑了一阵,又不死心地盯着狄青仔细打量,非要把真相探个明白。
  狄青正殷勤地给众人斟茶倒水,为免只给心上人倒的举动显得太过突兀,他便给桌边坐着的所有人都给亲自满上。
  在接触到柳七目光时,他只微怔,并未放在心上,就招呼道:“柳兄,是要饮——”
  “青弟,你好大的胆子啊!”
  柳七看了这半天,已很是笃定。
  见狄青主动与他说话,他忽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狐狸笑,先发制人道:“我等厮混,也只敢在外头。而你倒好,竟是把人给带到陆宅里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作为昨夜切切实实地陪了狄青一整晚的人,陆辞很快就回过味来,知道柳七这‘过来人’是看出狄青被他亲吻过后、所露出的破绽了。
  只是柳七丝毫没往他们俩身上猜测,而是往自以为最可能的方向瞎想,才有了这句调侃。
  狄青也不觉慌乱,反而是彻头彻尾的茫然。
  他反问道:“什么带人回来?”
  柳七笑道:“还敢装蒜?我瞧你这模样——”
  陆辞轻笑一声,打断了柳七的话,且光明正大道:“是啊,带我回来了。”
  狄青惊慌失措:“!!!!”
  他是做贼心虚,丝毫没做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自被陆辞这突如其来的坦白给惊得不轻。
  但对完全没有想歪,倒是习惯了陆辞不时的‘语出惊人’的几位友人,则反而了然一笑,纷纷冲柳七露出了‘你要倒霉了’的表情。
  果然,听了陆辞轻飘飘的一句话,立马就让原本胸有成竹的柳七头皮一麻。
  这不对啊。
  若青弟那真有情况,以小饕餮的一贯作风,哪里会帮着扯谎遮掩,而多半会揶揄得比他还厉害。
  ——难不成,真是他猜错了?
  柳七有过一次误会陆辞心有所属的经历,这会儿又被陆辞坦荡的态度给迷惑了,不由尴尬地一声不吭。
  但瞧狄青这小子的模样,分明就是初尝请爱滋味,美滋滋得走路都把尾巴往天上翘的春风得意啊!
  “我昨夜一早回来,就见青弟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陆辞悠然地品了口狄青刚斟的茶,仗着宽袍的遮掩,柔软的靴底轻轻踩在了身边的狄青的足尖那一小截上,徐徐道:“倒是有人因我不在,就如虎归山林,连夜不归,还连我弟子一起带走了。”
  “弟子?”
  狄青眼睛瞪大,范仲淹却先好奇地问出了声。
  “新收不久,”陆辞颔首:“到晚上我唤他来家里一趟,让你们也见见。岁数与青弟差不离。”
  尽管人还没见到,狄青心里就已油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来。
  怎好端端的,又冒出个跟他年岁差不多的弟子来了?
  只是这会儿不是追问的好时机,狄青不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身,艰难按捺下再问多几句的冲动。
  柳七丝毫不察自己被陆辞转移了话题,将刚刚的那点疑惑扔到脑后,就急着辩解道:“绝无此事。我人虽在外,却与晏兄一般,始终都惦记家中摅羽。这不还替你买了一桌的小玩意儿么?”
  在边上放着的,的确是柳七费心在集市上买来的一堆小物件:有执莲叶、憨态可掬的摩喝乐,有油面糖蜜所做的乞巧点心,还有鸳鸯模样、被人做得浮在水上的小摆件,名曰“水上浮”……
  柳七猜的是,昨晚外头张灯结彩,街上是成双成对有情人,端的是无比热闹。
  而陆辞之所以舍喧嚣而就冷清,径直先行离开,想必是心里还为过世不久的娘亲黯然神伤。
  加上陆辞有孝在身,不得饮酒赴宴,更不得宣淫,恐怕是念及若与他们一同,便难免让他们有所顾忌,不能尽兴,才先离开的。
  脑补了一通陆辞的温柔体贴,柳七心疼之余,也没了与秋波暗送的妓子们春宵一度的心情。
  他也不愿辜负好友的美意,干脆就与晏殊和欧阳修去酒楼里小酌几杯,又召来歌女听了听曲,兴头上来后比拼着作词,之后就大醉伶仃,不省人事地倒头就睡,一直到大中午才醒来了。
  陆辞却感动不起来。
  他嘴角微抽,拿起那份已经凉透变硬的‘巧果’,试着尝了一口,差点被崩得牙痛,放下之后,不禁挑眉道:“你当我几岁了?”
  还去玩摩喝乐,水上浮?
  柳七一乐,狗胆包天道:“不论我儿多大,在我跟前,终是孩童——”
  “胡言乱语。”话未说完,陆辞已顺手将只尝了一口的巧果塞到了他嘴里,淡定道:“夫人调皮了。”
  狄青:“……”
  他难掩羡慕地看向柳七,见他骂骂咧咧、又一脸嫌弃地啃着那被塞到嘴里来的、已经被公祖咬了一小口的点心……
  真想要。
  在目睹了这一阵胡闹后,晏殊淡定加入进来:“永叔诗才拔群,不愧为摅羽弟子。”
  柳七附和点头,陆辞刚要细问,晏殊已把怀里所揣的两张纸给掏了出来,笑说:“幸好昨夜饮酒不多,不然这两首好词,说不定听过后,就得错过了。”
  陆辞一看,两首词牌名具都一样,皆为《鹊桥仙》,字数却不同,一为双调五十六字的《鹊桥仙·月波清霁》,一首则为八十八字的《鹊桥仙·秦州见闻》。
  “月波清霁,烟容明淡……”
  陆辞轻声念道。
  前者正儿八经地引经据典,主颂七夕佳节之景;后者则是叙事为主,有着信手拈来、行云流水的老辣。
  哪怕经过晏殊的抄录,无法从字迹上辨认作者是谁,陆辞也能一眼看出,前者出自字迹学生手笔,而后者决计是柳七的。
  他莞尔道:“你们倒是相处不错。”
  柳七是公认的诗词曲皆全,在变体的创新上,更是把这份天赋的才华展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有欧阳修的‘正体’的工整板正的衬托,更显得他的变体新颖而不拘一格,尤其洒脱潇洒。
  柳七得了夸奖,却不满足,倒是更不服气了:“怎同是备考士子,当年我去趟酒楼,就得挨你好一顿明枪暗箭的念叨,还得被罚着多写几篇作文,却不见你罚他?”
  陆辞诧异道:“柳兄怎拿自己跟同叔比?”
  柳七鼓着脸,还要说,就差点被陆辞的下一句话给气晕过去:“亏你好意思。同叔可比你当年,要自制克己多了。”
  几人被挑起兴致来,索性围着这两首词一阵研究,各作点评一番,纷纷点头。
  对这方面并不感兴趣的狄青,除了觉得写得精妙外,也品不出多大趣味。
  他勉强提着精神,不时附和,心思却在欧阳修这一素未谋面的心上人弟子身上。
  就在他微微走神时,忽觉得右手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狄青:“!”
  他下意识地将头一抬,看到的却是神情专注、正倾听亲友们点评的陆辞侧面。
  那侧颜极俊美,神色则极认真,令人望着入迷,却怎么也猜不到,会做这些亲密的小动作。
  正当狄青要低头仔细去看时,右手又是一紧。
  这次是被人稍用重了点劲,又捏了一下。
  再然后,就是仗着其他人注意力都在诗词上头,干脆牵住了。
  狄青:“……”
  被心上人及时地这么一安抚,他那点刚冒头的小醋劲儿,顿时就跟被顺了毛的大老虎一般,重新又老老实实地趴下去了。
  也是。
  狄青勉强压下唇角上扬的弧度,暗忖:在金榜题名之前,就难禁诱惑,随柳兄去寻花问柳,在秦楼楚馆里写诗词的弟子……显然,也只可能是弟子了。
  倒是手牵手的亲昵行为,在这七夕时节的大街上,可只有夫妻会如此呢。
  这会儿正在客邸中,因宿醉而头疼不已的欧阳修,浑然不知自己方才先是被师兄给当做了颇具威胁的假想敌、紧接着又被解除防备、释然接纳了。
  等到夜里,他才恢复精神,紧张地前去陆辞宅邸,去见陆公其他几位友人。
  好在席上有柳七活跃气氛,欧阳修渐渐放松下来,不复之前拘谨。
  而真正见到他后,暗中观察和比较一阵后的狄青,也彻底放下心来。
  不如他高大。
  不如他稳重。
  更不如他在陆母跟前,已过了明路。
  最重要的是,比起公祖,欧阳修俨然更与柳七情趣相投,似一对忘年交般热议诗词,旁人都难插话进去。


第三百五十章 
  因身负出使吐蕃的职事,陆辞在秦州至多停留三日,便需重新启程了。
  能亲身游览在陆辞曾经的治理下焕然一新、繁荣安闲至如此地步的秦州城,还顺道凑了场乞巧佳庆的热闹,足以令使团的其他人心满意足,一个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到分别这日,狄青难掩一身恹恹,浑身颓丧似被抛弃的小奶狗一般,丝毫不顾自身形象,在众目睽睽之下,只眼巴巴地盯着陆辞。
  狄青生得高大,英姿勃发,又骑在高头大马上,本就很是惹人注目。
  此时此刻,当平日里不苟言笑,冷淡而沉稳的他,破天荒地当众露出这可怜巴巴的模样,着实让其他官吏看得目瞪口呆,也让其他自发送行的百姓们深感怀疑。
  那些曾亲眼目睹他七星连珠、连诛敌首的冷厉者,更是瞠目结舌,如在梦中的恍惚。
  ……这哪儿是他们认识的那位斩敌无数、威风凛凛的狄通判?
  陆辞嘴角微抽,纵使也有颇多不舍,这会儿都被小恋人这耍赖般的招式,给惹得只剩哭笑不得。
  他自是清楚,狄青自头天夜里就辗转难眠,不仅赖在了他卧房里不走,还将他紧紧抱住。
  他思及分别将至,二人接下来的数年里也将聚少离多,便一时心软,姑且忍着。
  却不想狄青不知见好就收,反而尝到了甜头、又不知为何壮起了胆子,不仅得寸进尺、黏人地不住凑上来了,还拿出了不知是从哪儿学来、还是无师自通的招式:一边哼哼唧唧地做可怜状,一边凭本能要与他亲热……
  起初还默许他,结果很快被亲密接触给招出一身汗的陆辞,不得不将他推开叫停。
  再胡闹下去,虽不至于破了孝期之禁,但明天一早铁定是起不来了。
  陆辞哭笑不得地推开他一脸丧气的脑袋:“你难道不曾听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出使吐蕃,应也用不了太久,待我原路回返,还得经过秦州,很快又能再次相见了。”
  狄青勉强被安抚到,自鼻腔里挤出闷闷的‘哼哼’声,又胆大包天地搂着人蹭了一阵,才重重叹息一声,委委屈屈地作罢。
  “好了。”陆辞哪怕困倦得不行,还是被他逗得笑了出来:“明日还需早起,快歇下吧。”
  只是当他很困睡着之后,满怀不舍的狄青仍未合眼。
  他明知不可能,却还忍不住私心盼着,莫要天明……就好了。
  天不遂人愿,不但破晓如期而至,心上人还依时醒了过来。
  为免过于引人注意,也不好擅离职守,狄青甚至连送远一些都无法做到。
  他沉默地目送着整装待发的大宋使团做了最后清点后,便在他视线中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很快便消失在目所能及的尽处。
  随着马车队的彻底离开,狄青失落的情绪,已然浓烈到任谁都能一眼瞧出。
  饶是知道青弟与陆兄情好意深的范仲淹,也料不到青弟丝毫不在乎自己‘颜面’,倒是把颇显稚气的不舍展露无疑。
  他想了想,也不知在这节骨眼上当安慰什么,只好似往常一样微笑着,在狄青后背上轻轻一拍,干巴巴道:“回去吧?”
  狄青郁郁地点点头。
  他耷拉着脑袋,默默跟在范仲淹后头,不顾其他人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慢吞吞地回了衙署。
  在使团之中,将狄通判方才的失落之态尽收眼底的柳七与晏殊,也免不了善意地调侃几句。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刚分别时还瞧着一脸如常的陆辞,竟是开始了漫长的沉默和走神。
  一天里同他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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