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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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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在先帝驾崩时,自己有多煎熬难过,赵祯就忍不住替小夫子忧心不已。
  尤其小夫子这时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能说话的知心人都无,赵祯甚至还难过得替小夫子掉了一滴泪。
  他还郁郁寡欢时,就又收到一个惊天噩耗——小夫子上奏疏来,自请暂时辞去官职,为母守孝。
  赵祯哪里接受得了:他好不容易才将小夫子坑蒙拐骗回汴京来,人还没捧热,怎么就三年三年又三年了?
  虽说官员丁忧、天经地义,仍有夺情一说。
  赵祯大笔一挥,写就一道夺情的诏书,只是在送去中书省由宰执们过目前,又有些犹豫了。
  小夫子自幼失怙,同娘亲相依为命那么些年,定然感情深厚……
  哪怕他与生母李太后虽不算亲近,但也因血浓于水,能感觉出李太后对自己的小心爱护。
  换作小夫子的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丧母之痛,肯定伤心欲绝,意志消沉得很,说不得还想去四周散散心罢。
  捧着写好的诏书,赵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他究竟是该体贴小夫子,还是该顺应自己的本心夺情,把人早些召回来?
  赵祯绷着脸,肃然地琢磨了一晚上,直到该就寝的时间,也还没做出决定来。
  他只先将诏书按下,暂且不发。
  紧接着,他心不在焉地摆驾至郭皇后的寝宫,又一路魂不守舍地由人伺候着洗漱,最后躺床上继续发呆了。
  倒是让原本读话本读得兴致勃勃、却因临时接驾而手忙脚乱、连新买的书都没来得及藏好的郭皇后,因担心会被发现,而紧张了许久。
  最后看他神情恹恹,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才松了口气,旋即便是担心:“官家可是有何烦心事?”
  赵祯这才意识到她还躺在身边,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不欲言语,只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
  世事难两全啊!
  听他‘唉’了这一声后,郭皇后登时睁大眼睛,屏息等待下文。
  却等来等去,也没得到只言片语,倒是赵祯一直长吁短叹,偏偏不肯说。
  郭皇后的眉头越拧越紧,到了后来,嘴也撅起来了。
  她毕竟知晓分寸,并不会开口探听,只不满于官家无端吊起她好奇心、却不透露半点实情的坏心举动。
  不过,郭皇后很快发现,她虽忍住了没问,官家表现出的忧怀百结,却一点不比她轻。
  郭皇后:“……”
  才过了小半个时辰,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在宽大的床榻上一直不停地翻来覆去的小皇帝,生生地靠乱卷着两床被子,将自己缠成了一根白金交错的……麻花。
  等赵祯意识到方才那滚来滚去的举动、已经将自己给困住时,已是为时过晚。
  就在他红着脸,一边压低了声音唤皇后来帮忙,一边偷偷摸摸地扭来扭曲、争取在随侍在帘外的内侍们发现前努力挣脱时……
  深更半夜里被自己的想法给馋到的郭皇后,则为了报复刚刚被忽视这点,而毫不厚道地装起了睡。
  装着装着,她很快就真睡去了。
  半梦半醒间,郭皇后忍不住砸吧了下嘴。
  ……身边的,定然是天底下最昂贵的麻花了罢。
  还没等赵祯琢磨出个结果来,提心吊胆了个把月的钟元,一得到陆辞在随州安家落户的来信,就顾不得即将举行的那几场蹴鞠大赛,愣是撇下队友,风风火火地赶到陆氏庄园来了。
  待他亲眼确认了陆辞安然无恙,除清瘦许多外,并没少胳膊缺腿,还笑眯眯地看着他,眼里颇有神采,并无寻死觅活的迹象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送完气后,钟元憋了这么久的脾气,也终于爆发了冲天的怒火:“我当你是个有分寸的,怎无端端地就要吓死我?!因你这招呼也不打,就带着咱娘一走了之,杳无音信,我这个把月,可是一宿都不曾睡好过,就担心你伤心过度,跟着咱娘去了——”
  在钟元暴怒地冲他‘突突突’时,自知理亏的陆辞面上破天荒地挂着讨好的笑,一边虚心地低头认错,一边还给钟元倒水。
  等钟元教训得口干舌燥了,就一口将温度适宜的热水一口灌下,旋即双目喷火地继续骂。
  不过似此时这般任他说的陆辞,实在是前所未有,以至于更习惯于被对方捉弄的钟元,在那股积蓄了多时的火气很快消去后,人也慢慢蔫下来了。
  “你啊。”
  钟元默然许久,忽就哽咽起来。
  他粗鲁地抹去眼角还来不及落下的一颗泪,为遮掩自己的伤心,更是欲盖弥彰地做出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大声吼道:“咱娘没了,你不还有我们么!”
  他虽人微言轻,又相隔甚远,在陆母逝世后,更是注定要因这唯一的交集的消失,要眼睁睁地看着俩人的情谊渐渐淡了……
  但他人粗心不粗,眼更不瞎。
  人小时是不懂事,如今都是三个皮小子的爹了,哪儿还不知道,自己还懵懂厮混时,其实就已经接受这心思七窍玲珑的发小照顾了?
  陆辞一声不吭,在一阵茫然不知所措后,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我向你保证,”
  陆辞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连钟元也听不出其中隐隐约约的一丝轻颤:“仅此一回。”


第三百三十五章 
  打小在球队里就是个流血不流泪的铮铮硬汉的钟元,恐怕也只有在这种猛一眼看到陆辞、长达月余的精神压力一下决堤的情况下,才会当众滴几滴猫尿了。
  要继续呜呜咽咽地抱头痛哭,那真是杀了他也做不出来。
  在被陆辞温柔抱着,轻轻拍了拍肩头后,钟元很快回过神来,尴尬地轻咳一声,粗鲁地再次揉去差点又淌了下来的泪,凶巴巴道:“还不赶紧给我再来一杯!”
  “好好好。”
  陆辞假装没看到他那周遭湿漉漉的眼眶,更没揭穿他这欲盖弥彰的凶恶语气,只好脾气地笑着应了声,当真给他再倒了一杯水。
  钟元歪着头,一脸严肃地打量他,还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只是随着理智回炉,原本气势汹汹别着的一双腿,就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他方才,是冲着朝中最为年轻的从二品大员,大吼大叫了?
  钟元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又迅速赶在陆辞回头看他之前,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管他的,不管人官居几品也是自己发小,一声不吭地干出这种无端失踪、累他操了那么久心的破事儿,就该劈头痛骂!
  钟元如此说服了自己,心态放平许多,只是再看向陆辞时,见着友人轮廓明显清瘦许多,垂眸时竟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弱不禁风的气息时,又一下把硬梆梆的心给化虚了。
  ……也不能怪摅羽。毕竟摅羽与他娘亲相依为命多年,感情不晓得多深,在乍然得知她命不久矣的噩耗的情况下,会方寸大乱地做出出人意料之举,也是情有可原。
  陆辞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厚道的钟元已将自个儿在内心痛谴一遍。
  钟元从他手里接过水时,为缓和一下方才的气氛,便岔开话题道:“若不是李夫子近来身体也不算好,师母死命拦着,这回他肯定要与我一路。”
  陆辞这才想起,他光顾着照看娘亲,竟是将对他恩重的李夫子给疏忽了:“可寻大夫看过了?”
  “那是自然。”钟元潇洒地摆了摆手:“平日有咱娘三不五时地派人带些吃穿用度上山,而要有什么开销大处时,这不还有我么?”
  钟元能说出这话,当然是有着他的底气的。
  尽管他最后走上的这条蹴鞠社的路子,与爹娘送他当初去学堂念书时的愿望大相径庭,但他的确在这方面颇具天赋。
  这么多年下来,陆辞在官场上大放异彩,他也混得人模人样,如今称得上小有名气了。除了每年的山岳正赛奖金丰厚,逢年过节,总有好蹴鞠者邀他们上场比拼,报酬颇厚。
  见他成绩斐然,也逐渐有了不小的积蓄,确实是一副走上正轨的模样,钟家父母便也从起初的忧心忡忡到现在心满意足,时常乐呵呵地带着儿媳幼孙,前去观看比赛了。
  哪怕唯一有过的一次的下场经历,就是省试遭黜落的一回游,钟元也觉弥足珍贵,更一直念着李夫子他们对他的教导之恩。
  仗着离得近的便利,他隔三差五地就去探望一二,确保这好逞强的老丈别冻坏了、饿着了:“你不知道,书院里的其他夫子见李夫子整天把你这得意门生挂在嘴边,可羡慕坏了,都一个个铆足了劲儿,也想教出个能让他们长脸的。”
  钟元最初得知这事时,看得可乐:似陆辞这般妖孽资质的,天底下能找出几个?
  他一直偷偷认为,真正能叫好友连夺三魁的,根本不是李夫子的教导,而是那卓越天资,和自身的不懈刻苦吧。
  陆辞听钟元不停说着,忆起往事,面上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险些忘了,”钟元忽想起什么,挑眉道:“我临行前,还遇着一个许久不同我说话的人。你猜是谁?”
  陆辞轻轻一笑:“易弟?”
  “嘁,你怎一猜就猜中了?”
  钟元原还想卖卖关子,却不料陆辞连半息功夫都未用,就一下道出了让他彼时颇感诧异的人名:“我还当他要同我老死不相来往呢。”
  在省试折戟后,钟元是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实力与陆辞等人的天大差距,明智地放弃了在这条路上继续求索,转而发展在别处的天赋去了。
  易庶则与他截然不同。
  见识过京城的繁华盛景后,易庶就如许多被锦绣迷了眼的年轻士子一般,再也不甘于呆在小小的密州了。
  从汴京回到密州之后,易庶失落了一阵,便当场解散了他费了不少心血的醴泉诗社,全心投入地奋苦读书,以求下次高中。
  但易庶没想到的是,在有过一次下场经验,外加这三年的寒窗苦读后,他的第二次下场,竟连头回还不如——许因紧张过度,头晚没睡好的他,竟在答解试卷子时,就因犯陆辞曾三翻四次强调要注意的不考式,而不幸遭到黜落。
  这回对他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更让人扼腕的是,在这之后的易庶,更似走了霉运一般,就没再通过解试过,总因千奇百怪的原因榜上无名。
  提起易庶,钟元觉几分惋惜之余,更觉腻味得很。
  “你来评评理,”钟元撇了撇嘴:“按理说,我与他好歹做过这么多年的同窗,哪怕我后头没去学院了,总有过同保下场的情谊吧?他倒好,自打那回去汴京赴了省试后,回来就跟被勾了神魂似的,起初还能算个点头之交,到近几年来,大老远地见着我就掩面绕路,真不得不碰上面了,我好好地冲他打招呼,他却别过脸去,特意装不认识我一般……真是,至于么!”
  他可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易庶了。
  莫名做了几回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后,他再见到易庶,也懒得冲人打招呼,就由着他人之愿,对其视而不见好了。
  陆辞看着义愤填膺的钟元,无奈地摇了摇头。
  跟心思细腻敏感的易庶比起来,钟元完全称得上是个虎头虎脑的粗汉了。
  易庶刻意躲避钟元,显然不可能是钟元猜测的曾无意地得罪过对方的原因,而多半是觉屡考不第十分丢人的缘故。
  毕竟当初六人结保,一同踌躇满志地上京赶考,到头来四人一举高中,只有他与钟元二人落榜,心境难免失衡。
  雪上加霜的是,钟元迅速另寻出路,还很快在蹴鞠场上名声大振,更衬得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终日苦读,却屡屡折戟,丝毫不如意的处境可怜了。
  不知不觉中,当年在密州能被路人客气称一句‘易衙内’的他,已变得默默无闻。
  随着陆辞逐步高升,竟以未至而立之年、就高居从二品大员,更是成了让密州人引以为豪、津津乐道的骄傲。
  每当陆辞被提起时,当年一榜四友的旧闻,就得被人翻来覆去地说着,作为唯二落榜,也是唯一一个没混出任何名头的易庶,难免也被以惋惜的语气提及。
  作为自小家境优越,哪怕脾性再谦和,也心底有着傲气的衙内,易庶当然受不了这样的目光。
  只是要将这些解释给粗神经的钟元听,怕是他只会觉得更莫名其妙,认为‘这有什么可愁的’?
  “好了,别气了。”陆辞莞尔一笑:“易弟会这么做,自有缘由苦衷,你不必操之过急。”
  钟元重重地哼了一声:“就知道向着他说话。”
  埋怨归埋怨,到底是没再对此耿耿于怀了。
  陆辞临时要组建义庄,正愁各方各面的人手不足,送上门来的钟元,自然就成了他最信任的壮丁。
  不过他也清楚,钟元的家庭和事业都在密州,不可能在此久留,在安排事务时,也只定了最长不过半月的行程。
  钟元打小被陆辞拐弯抹角地使唤惯了,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堪称任劳任怨,是以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只是在给陆辞忙上忙下时,他很快发觉了,跟自己一样被使唤得跑前跑后,瞧着那官服的颜色、官阶应还不低的人,赫然有些眼熟……
  他揣着这疑惑好几天,终于在某天搞明白了,不由拽着陆辞道:“那不是蔡齐么!”
  因时隔久远,根本怪不得他好些天才记起来对方是谁。
  陆辞好声纠正道:“怎能直呼人名?你当唤他子思。”
  看着悠悠然的挚友,钟元嘴角一抽。
  ……多年不见,这份指使人时的从容淡定,还真是一点没变。
  蔡齐倒是没认出钟元来,且他身为知州,真正需要亲自前来的次数,也并不算多,大多数时候,只需吩咐底下人去尽早办好便是。
  他会对陆辞忙前忙后这点甘之如饴,当然不可能只是为全那份寡淡如水的同年之谊,而是出于一个心照不宣的原因:说白了,义庄的建立于陆辞而言,充其量是在名声上锦上添花,真正受益的,还是随州百姓,甚至是天下百姓。
  若这义庄救济的形式当真可行,天下定不乏士大夫愿仿效之,届时得到恩泽的,可就远远不局限于随州一地了。
  而每有一处义庄被建起,随州注定也被提及,作为大力促成此事的知州,履历也能被添上光鲜的一笔……
  正因如此,陆辞使唤起心里明白的蔡齐时,可远比指使钟元要狠多了。
  这天蔡齐来陆氏庄园时,不仅带来了购置田地和铺席的进展,还给他带来了一封来自汴京的信。
  “陆三元啊。”陆辞刚拿到手上,蔡齐就开口揶揄道:“这可是我替你捎带来的第三封来自柳娘子的信了。”
  陆辞对此不置可否,见蔡齐还不走,便笑吟吟道:“子思可要留下用膳?”
  蔡齐下意识地猛然站起,一边往外走,一边随口扯道:“多谢摅羽盛情相邀,可惜署内事务繁忙,还是改日吧。”
  陆辞的宴,哪儿是那么好赴的?
  笑眯眯地目送蔡齐离去后,陆辞才将信给拆开。
  果不其然,在柳七字迹的纸封下,显现出的是被原封不动地转寄来的,秦州狄青的字迹。
  为了将狄青瞒得死死的,以防做出私自离开任所的不智之举,陆辞特意劳烦过柳七,让他代为收取秦州的信件,再转寄到随州来。
  而他回信时,也同样得先寄到汴京,再有柳七拆封后重新包好,转寄到秦州去。
  费这么一番周折,耽误的时间自然更长一些。
  不过狄青早习惯了公祖因诸事忙碌,会耽搁久一些再回信,也不至于让他起疑。
  幸有柳七配合,他才成功将这数月的真实情况,对狄青瞒得滴水不漏。


第三百三十六章 
  在善意的隐瞒下,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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