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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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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假装不知,仍然是无比热情的态度,连非亲非故的朱说,都当亲弟弟一般的亲热。
在孙静文背对着二人时,朱说飞快地朝陆辞眨了眨眼,再看向孙静文的背影,就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了。
头回见厚道稳重的朱说做这么活泼的表情,陆辞差点被他逗笑出声。
这么一点忍俊不禁,被恰巧回过头来的孙静文给看到,还顺道给误解了去,心里跟着放松了。
虽然上一辈间有点不甚愉快的恩怨,可自己的这位小表弟,性子还是非常好的嘛。
清正居是孙家拿来招待贵客的地方,摆放陈设,无不讲究精致。
陆辞却只淡淡扫了一眼,连半丝欣喜也无,就平平静静地点了点头,姿态优雅而矜贵。
朱说虽没见过这般奢侈富贵的居所,但他一向不被外物而影响,自然也是一派淡然。
孙静文将二人反应默默看在眼里,对陆辞身家不凡的猜测,已是十分地确信了。
等东西放下后,孙静文就亲自领着陆辞往祖父所在的安慈居去。
陆辞笑眯眯地对一脸担忧地也想跟来的朱说道:“这是我亲外祖家,而我一贯与朱弟你情同兄弟,你也莫要太过客气,将自己当做外人。还请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待我探视过翁翁后,再与你一同用膳。”
孙静文看出这‘朱说’在陆辞心里地位不轻后,赶紧也笑道:“一会儿翁翁说不定将留我俩用膳,怕是会叫朱小郎君白等一场,就算不留,也要好一会儿了。不若就先为朱小郎君上午膳吧?”
陆辞抿了抿唇,微赧道:“如此便劳烦表兄了。不过我与朱弟具是忌口颇多,娘亲提早让用惯的厨娘替我写了一份可用的吃食单子……只是得给你们添麻烦了。”
“自家人的事儿,哪儿能算什么麻烦?”
孙静文爽快地一口应下,随手将单子接过,草草看了几眼,就忍不住眼皮一跳了。
这净是些昂贵的精细食材,一些他连听到没听过,连孙家都不可能餐餐吃得起的。
但既应承下了,孙静文也只有硬着头皮,转身交代下人去街上采买来。
而外头等着的孙父也好歹没忘记,自己拿来将妹妹骗回来时用的借口是什么,便厚颜请了阿爹帮着做戏做全套,躺床上装一回病。
孙翁翁虽不满长子编出自己病了的瞎话来,还是不忍拂了他面子,勉强应了。
二房三房都还在外头巡视生意,并未回来,唯有大房三口具在。
陆辞刚一进到屋中,就听到这从未见过的外祖父重重地哼了一声,先发制人地训斥道:“闹脾气就一去不返这么多年,要不是我得了这病,怕是都要不认我这爹,这翁翁了!”
陆辞仿佛没看出外祖的肤色红润,体格瞧着也是结识健康的、只是时不时咳嗽几句来装个样子。
反正再高明的医者,也是治不好一个装病的人的。
他轻叹一声,微微笑道:“翁翁勿怪。自娘亲带我搬去密州后,就从没接到家中信,但亦从未停止过牵挂家里。此番一接到信,却就知道祖父身体不好之事,娘亲这些年没少受苦,未曾养好,这下因太过忧虑,一下病倒了。我为了照顾娘亲,才耽误了几天功夫,晚了些上路。”
这位外祖父隐约听出那么一点弦外之音,顿时更加不满:“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做爹娘的不写信给她,她就不知主动写信回来了?就连要操持内外事务的外嫁女,都该早些回来看看,她个寡居在家的,更是无事在身,就更该跑勤快一些!”
陆辞倏然敛了面上的淡笑,口吻变得冰冷,话面上倒还是客客气气的:“翁翁有所不知。当时我母子二人过得一穷二白,过得最苦时,哪怕我年岁渐大,也不得书读,单靠娘亲一人劳作操持,想要维持生计已是艰难,何来的无事在身,又何来寄信的钱呢!况且在外过得不好,就频频写信回家,万一劳得翁翁和大婆挂心,或是破费接济,那便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根据史料记载,宋朝进士及第的平均年龄是36岁左右。
所以陆父在三十多岁赶考是很正常的。(《假装生活在宋朝》)
第三十一章
此言一出,外祖父与孙父脸上神色,都多了几分讪讪。
孙父到底在陆辞身上有所图谋,打的是修复双方关系的算盘,显然不会乐见气氛闹僵,便及时出来打个圆场:“我那女弟啊,也太逞强了些。既然过得困难,为何不写信回来呢?家里决计不会袖手旁观的。”
陆辞微微一笑,并不接这话茬,只淡淡瞥了眼紧抿着嘴、满脸恼羞的不悦的所谓外祖,忽道:“翁翁此咳症绵久不去,可喝过药了?”
孙父对此早有准备,笑道:“还是陆郎心细,的确是到喝药的时候了。”
便招呼下人将提前备好的滋补药汤呈上来。
不料陆辞极自然地接了过来,莞尔道:“我既是代母侍疾,自也当辅进药汤,只是这药……”
他皱了皱眉,似察觉到什么一般,将药碗凑近鼻端,轻轻嗅了几嗅,眉头倏然皱得更紧,看向四周的人里,就多了几分疑惑了:“我略通药理,此分明是寻常滋补药汤,常人饮了的确可强身健体,但对于体虚至需得卧塌休息的顽咳之症,反倒会使其耗空底子,加重病情。”
陆辞将药碗放下,以听不出喜怒的平静口吻质疑道:“连最基础的对症下药的做不到,莫不是根本都没请大夫来看看?”
本来就没有病,还看什么大夫?
孙父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外甥涉猎颇广,竟然连药理都懂的一些,还一闻就闻出来了。
他面上笑容一僵,佯怒道:“竟是请了名庸医来诊治!难怪爹爹饮用此方许久,病症不见好转,反倒加重了不少!得亏陆郎——”
陆辞摇了摇头,不等孙父假装发完脾气,就已起身,往外走去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与其追究责任,倒不如即刻去城中寻觅良医,为翁翁诊治。”
孙父脸上的笑终于挂不出了,差点没直接出手拦他,得亏孙静文也觉得不妥——真将人请来了,那装病的事岂不就穿帮了吗?
别看孙家财大气粗,可要买通城里所有大夫,尤其是小有名气,口碑颇佳者,那却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一旦传了出去,自家无病装病,还骗了个孝顺的外孙千里迢迢自密州而来,孙家就得颜面大失了。
孙静文想也不想地追前一步,诚恳道:“寻医问药之事,怎好劳烦陆郎?我与爹爹这就出门去,亦好将功补过。”
陆辞蹙了蹙眉,不悦道:“我为孙家外孙,此回又是替母尽孝而来,怎就当得起劳烦二字了?表兄不必多说,我这便前去。”
见阻拦不住人,孙父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抢在陆辞将外头的医者请回来前,先请上一两位,贿赂串通好后,开一两方真治顽咳的药汤,起码将陆辞这比狗还灵敏的鼻子给骗过去再说。
孙家人急匆匆地出去了,陆辞却不急不慢地先回了趟清正居,把朱说叫上:“朱弟,陪我上街一趟。”
朱说半句缘由都不带问的,就迅速放下手中书籍,跟着陆辞身后去了。
等上了街,甩开孙家厮儿后,陆辞就将方才之事,跟朱说简单说了一遍。
朱说感慨道:“我竟不知,陆兄还有闻辨药材的本事!”
陆辞云淡风轻道:“你要知道,那才有鬼了。”
朱说一愣。
陆辞唇角微扬,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对药理,自始至终便是一窍不通的。”
朱说云里雾里,不由问道:“那之前是怎么?”
陆辞笑了:“他本就没病在身,又怎么可能真的饮用些乱七八糟的药汤?除了补品,不做他想。我胡诌几句,他们做贼心虚,就被我轻易诈出来了而已。”
朱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一时间除了哭笑不得,就只有佩服之至了:“若他们做戏做全套,配备了真的药汤,陆兄将如何?”
陆辞微微笑道:“配给老者的药物,除极个别的病症外,或多或少都有滋补成分。是药三分毒,哪怕他们真对自己狠得下心,我也不能算完全说错了。”
只是那么一来,他就会改变策略,非在边上以侍疾之名守着,亲眼看着对方将药喝下去才走。
——群演也是需要工资滴。
陆辞心情颇好地带着朱说,沿街沿巷地找着大夫,顺道买了一些在密州不见出版的参考书目回去,可谓给足了孙家跟某些大夫串供的时间。
等回到孙家了,孙父立马堵在外祖父的房门之前,客气又坚决地表明了,已有三名医者在里头,就不劳烦外甥费心了。
陆辞却道:“的确不好扰了翁翁歇息,只是有那虚不受补的前车之鉴,我着实不敢轻易放心。还请大伯请人将所开药方誊抄一份,我好交由他们讨论,也不算让他们白跑一趟了。”
孙父无可奈何,只有将药方交出。不过这次药方终于没动什么手脚,就是治疗咳症的了。
偏偏陆辞还在边上细细问询,此药方会否太过寻常,反复强调着孙家翁翁近来一直身体虚弱,卧床不起之事。
这几位大夫起初还一头雾水:单从药方上看,可不觉得治疗的什么要紧恶疾,怎就至起不来身的地步了?
等无意中看到孙父坐立难安的神色,见过无数病患的他们,也就明白过来了。
他们不由满怀同情地看着目光诚挚地望着他们、真心为自家外祖担心,甚至不惜从密州赶来的这位陆小郎君。
陆辞满怀希望道:“如何?”
他们默契地对视一眼,看也不看孙父,虽不算直接揭穿,以免开罪孙家,却也不甚留情:“因见不着病人面,只单从此药方来看,对应的不外乎为寻常咳症,凭我等多年行医经验,也想不出他下不得床的缘由来。”
说完,他们对孙父不屑地冷哼一声,也不忍要陆辞坚持给的辛苦钱,纷纷拂袖而去了。
陆辞目带忧虑地看了孙父一眼,隐忍着叹了口气,移开目光,到底什么都没说。
可孙父哪里不知,陆辞多半是认定了自己要么贪小便宜,舍不得让名医来医治爹爹的那些银钱。
甚至可能怀疑起他有谋财害命,觊觎家产之心了。
他讴得快要吐出一口血来,只能生生忍下去,还得庆幸爹爹不至于误会自己,面上强笑道:“也辛苦陆郎了,在外奔波这么一日,连晚膳都是在外头用的,还是快些回房歇息吧。”
陆辞却只让朱说独自回去,自己则留下来,淡淡道:“我已从密州来,就为代母侍疾,哪有安享枕榻的道理?大伯不必多言,我将留在翁翁房中,事必躬亲,不叫之前之事再发生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隐隐发绿起来。
尤其是陆辞的外祖父,此刻已将肠子都悔青了。
刚刚来了一堆医者,围着他个没半点毛病的人,神色微妙地讨论怎么圆谎时,就已经丢了不少脸了。
听陆辞的意思,要让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真要跟病人一样日日躺在床上,服用治病的汤水了?
哪怕接受着无微不至的伺候,又哪儿快活得起来?
他一来责怪乱出馊主意的长子,二来恨不得将陆辞立刻赶回密州去,当下毫不犹豫道:“大可不必!你——”
陆辞却也气势十足地上前一步,在目瞪口呆的孙家人的注视中,字字铿锵道:“翁翁固然疼爱小辈,小辈岂能不耐劳苦?如若真承受了这番好意,此事一传出去,我之懒怠,辜负的却是娘亲谆谆孝心,如此我还有何颜面回去?还请翁翁务必成全!”
陆辞非但掷地有声,且说到做到。
之后的日子里,他就不顾所有人的劝阻,也不怕被过了病气,愣是在外祖父的房间里打起了地铺。
且衣不解带,无微不至,基本上无事需假借下人之手,次日还学会了如何熬药。
他亲手熬制药材,又亲眼看着翁翁一滴不漏地喝完了,才算放心。
若是翁翁手抖,不小心撒得多了,甚至乱发脾气,陆辞也毫不恼怒,而是立马熬制一副,后更是在用的长勺上做了小小改动,连洒都难洒了。
如此孝心,自然很快就传了出去,叫许多苏州城里的百姓们,都得知孙家住着陆辞这么一位替母尽孝的好外孙。
当然,也有不少人疑惑起来:怎就没听说孙家老丈得了大病啊?
还得将寡居在别州的女儿都叫回来侍疾,那怕是相当严重了。
众人议论纷纷时,那日被陆辞请去孙家看诊的几位,则对此嗤之以鼻,解释了几句当日情景。
可惜的是,他们的大实话,不但被孙家矢口否认,连外人也不太乐意相信的。
比起孙家老丈是故意装病戏耍外孙,叫一家子人跟着折腾担心,他们更愿意相信是祖慈孙孝,和乐融融。
不过得让外孙贴身侍疾,那其他儿孙辈,该有多……
不论如何,陆郎君的这般孝顺,自是感天动地。
在苏州城人有意无意地关注中,据说是身患顽疾的孙家老丈,竟是不出五日,就在外孙的服侍下彻底痊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女弟:即妹妹
——对家中女儿、侄女,长辈们还可以叫“姐”,比如“大姐”,就是指大女儿或大侄女。但作为同辈的兄弟或姐妹,您却不叫她们“姐”或“妹”,而是称姐姐为“女兄”,称妹妹为“女弟”。如果是堂姐妹,就称“从女兄”、“从女弟”。
2。在宋时,老爷这一称谓也是不能乱用的,“老爷”是官宦人家妻子对丈夫的专用称呼,妻子以外的人不能这么叫。
以上皆出自《假装生活在宋朝》
第三十二章
当陆辞的贤孙美名在苏州城里彻底传开时,于娉婷楼里醉生梦死的柳七,也不可避免地听说了。
他彼时还闭目舒服地躺在长塌上,头枕美人膝,享受着佳娘温柔地扇动团扇时带来的徐徐香风。
正昏昏欲睡的当头,就听到佳娘随口谈起这刚从街上听来的趣闻。
“嗯?”
柳七身上的瞌睡虫,便一下少了大半。
他睁开眼,饶有兴致地问道:“那陆姓小郎君,可是名叫陆辞?”
佳娘怔了一怔,认真回想片刻后,点了点头:“好似确实如此。柳郎竟已听说过了?”
柳七却不急回答她,倒是带着点急切地追问起来:“将你听来的具体过程,都给我说说。”
佳娘虽不甚明白,还是依言照做了。
柳七听完,着实憋不住笑,重新伏在她膝头,浑身笑得一抖一抖的,还不是捶打着香软的床榻。
外人不知实情,自是情有可原,孝子贤孙的故事,总能被人津津乐道,适当美化的。
可对于知道个中内情的柳七来说,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居心叵测的孙家老丈,这回可是被整治得不轻啊。
佳娘无可奈何地看着柳七笑得直打哆嗦,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却也不再在她房里呆了:“叫人送水来,我需更衣出门一趟。”
佳娘酸溜溜地撇了撇嘴,娇嗔道:“柳郎可是要去心娘那?她怕是忙着陪伴达官贵人,无暇——”
柳七心情颇好,也不揭穿她的小谎,只道:“我要去要闹处瞧瞧,距李家庄园的扑买,还要多久。”
孙家既然不是陆辞的对手,那在给对方添了一阵堵后,陆辞想必也不会在苏州城多留,而是一等庄园拍卖事了,就要离开了。
虽能优哉游哉地等陆辞派人来通知,但他总隐约有些预感,那位一板一眼、正经得很是有趣的朱小兄弟,怕是不会让自己的同行计划进行得那么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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