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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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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夫子的计划初步达成,赵祯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唉,他和寇相公他们虽是‘站一边’的,却着实没有默契啊!
只是当天夜里,就有十数人不约而同地朝陆辞去信了——有表面上告知小夫子计划进展,实际上讨表扬的小皇帝;有猜出其中有玄机,委婉发问的寇准和晏殊;有只听到朝中一些风声,一方面对官家的翻脸无情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一方面又为将迎来去意不善的王钦若的友人感到忧心忡忡的柳朱二人……
最为忧愁的,还是明知吉凶难料,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的王钦若了。
得知来人会是王钦若后,陆辞也微微一惊。
他原以为,能请动此路转运使就已不错,却不想要来这么一樽大佛。
陆辞的的确确是意外了,不仅如此,还感到些许好奇。
尽管小皇帝的‘表功’阐述十分漂亮,但就他对昔日学生那尚且生嫩的演技的了解,决计是瞒不住朝中那几个多朝老油条的。
尤其王钦若,更是出了名的心思玲珑多窍,还是个小心驶得万年船,谋定后动的慎重性子。
那日早朝上,小皇帝做了什么,才刺激得王钦若做出这种有悖于他平日做派的奇怪举动来?
滕宗谅虽不曾在京中任职,但对闹得轰轰烈烈的天书下凡一事的主使者,还是颇为清楚的。
闻讯,也不禁拧眉:“怎么是他?”
陆辞莞尔:“他来的话不是更好?”
撇开别的不说,王钦若身为朝中历来旗帜鲜明的主和派——在澶渊之盟前还险些做了未战先逃派,他在受此一吓后,若当真肯变换立场,可不得比其他话语权较轻的软柿子要有效?
滕宗谅见陆辞一副没事人的淡定模样,不由挑了挑眉:“你就不担心他刻意刁难于你,让你无从下手,满篇计划付诸东流?”
“说出这样的话,”陆辞摇了摇头,笑道:“证明你太低估王尚书那能屈能伸的本事了。”
身为南人,能从北地出身为主的臣属中脱颖而出,饶是寇准朝其甩去再多白眼,到头来也奈何不得他的屹立不倒。
单凭这点便足以证明,以王钦若的本事,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只知逢迎拍马,投机卖好的跳梁小丑?
滕宗谅若有所思,陆辞又笑着说:“若你还怀疑,不妨与我赌上一把。”
滕宗谅睨他一眼,揶揄道:“非节假休沐,辞弟身为一州之长,岂能知法犯法,带头关扑?”
陆辞含笑看他,完全不为所动:“你只说你赌不赌吧。”
“……”滕宗谅轻咳一声,小声道:“若你最终拿他束手无策,就帮我打几回遮掩?”
自从把夫人从家乡接来,滕宗谅过的日子无疑滋润许多——起码家中俗务皆不必费心,都由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
从将夫人接来的那日起,哪怕偶尔能从陆辞的高强‘剥削’下争得一丝空闲,他都不便涉足烟街柳巷,哪怕只是听听小曲,也随时要担心会有夫人派来的下人盯梢,回头告密去。
虽说夫人实际上并奈何不得他,但单是一张冷冰冰而爱答不理的脸,就够让他如坐针毡的了。
最可恶的是,这时的陆辞往往还落井下石,特意来坐座上宾,让他眼睁睁看着待他冷若寒霜的夫人待客时春风满面,心酸得很。
——若能让狡诈多智的陆辞帮着掩护一二,定能瞒过夫人吧。
陆辞意味深长地瞥了滕宗谅一眼,点了点头:“这有何难?”
滕宗谅原只是随口一扯,没料想他能答应,闻言微讶道:“你竟真应承了?”
陆辞并不作答,径直道:“若是你输了,三个休沐日作废,陪我留在衙署整理陈年卷宗。”
滕宗谅眉心一跳。
三日!
还得理卷宗!
就那堆由不知多少玩忽职守的前知州留下的烂摊子,堪称错漏百出,且因积累过多,让人简直无从下手,平日里连幕职官都心照不宣地不去碰触。
唯有陆辞不嫌麻烦,一有闲暇,除了逗逗狄青,便是梳理那些卷宗去了。
即便如此,断断续续地一年下来,还剩下吃灰最重的三成待理。
他下意识地就想讨价还价,结果一对上陆辞似笑非笑的目光,莫名就蔫了:“……成。”
要就这点还价的话,定要被这只狡猾的陆狐狸揪住话柄,道他未战先言败,士气不得大降?
陆辞笑眯眯道:“成交。”
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模样,滕宗谅眼皮一跳。
怎感觉又上当了?
在陆辞与滕宗谅做这赌局时,在京中拖延了整整五日才启程的王钦若,即使再不情不愿,也还是乘着船只沿渭水一路西去,这夜便歇在了凤翔府。
抵达凤翔府,也就意味着,距离秦州仅有两日之遥了。
离开封府越远,目所及处便越是荒凉,沿途偶还见到修建到半途,尚未竣工,就因先帝的临时撤令,而荒废在那的道观寺庙。
只是此时此刻,里面可不再供奉着虚无缥缈的天书,而是起到了简陋房舍的作用。
王钦若在船头往岸上眺望,只粗略一扫,就能看到其中一间里头,起码歇了十几名明显是拖家带口地赶路,临时在这歇脚的流民了。
因自身曾经主持‘天书下凡’事务,在目睹道观庙宇彻底荒废,竟成流民栖息之所时,王钦若不禁蹙了蹙眉。
尤其越往西去,见到的类似情况便越发密集,他终是忍不住问了:“现无旱无涝,亦不闻蝗害,怎会有这么多流民?”
一路沉默寡言的艄公听他问起,便据实相告道:“不瞒这位老丈,在我看啊,那些人可不是逃难去的流民,而多半是投靠亲属去了。”
王钦若错愕道:“投靠亲属?”
艄公只知王钦若是京官,却是既不知其名姓,也无从得知官职大小,且他在这渭水上来来往往多年,达官贵人也载过不少,自然有着底气。
见王钦若甚是意外,他便笑着解释道:“这位老丈有所不知,那位知秦州的陆三元,可在安置秦州兵的家眷上下了不少功夫。”
起初去的人并不多:毕竟难离故土,即便再思念从军的郎君,也渐渐就淡了。除非是日子当真熬不下去了,才在儿子三催四请的书信下,勉强举家迁去。
谁又会想到,到秦州后,不但能住上官署提前修建的简单房舍,还被分配了田地、种子和农具,还有人带着,教他们种起茶树来了?
起初还需儿子的饷钱来贴补家用,再到后来,一家人的日子真正过起来后,就有闲钱调过头来,给召他们来此的儿郎买这买那了。
而只要一家人过得红火,自然就会去信给家乡的亲戚,讲述这比做梦还好的日子……渐渐的,举家迁来秦州的人口,也就越来越多了。
横竖秦州兵的日子越过越好,虽顶着个厢军的名头,军饷却是朝着禁军的看齐的。
如此一来,即使家里老弱居多,劳作不得,单靠儿郎得的饷钱,只要稍节俭些,也能好好度日了。
说着说着,艄公面上都难掩羡慕:“可惜我家那小子体弱,否则我也想给他送去了。哎!”
王钦若嘴角抽抽,眼底满是不以为然。
秦州于他而言虽是完全陌生的,但同他交好的人中,亦不乏曾于西北赴任者。
秦州虽为军事重陲,西北防线,在民计上,却绝对当得起贫瘠二字。
哪儿值得这么多流民前赴后继,前去投奔?
不过凭此倒能看出,陆辞不仅善于逢迎圣意,在愚弄黎庶的手段上也颇为高明。
第二百三十六章
越近秦州,王钦若抵触之心便越盛。
眼看着再有半日,所乘船只便要抵达秦州城门了,他心念一动,索性令艄公即刻靠岸。
正逢冬末春初,乍暖还寒的时候,又是正午时分,他走陆路过去,不仅比坐在船上暖和,还能顺道看看那据闻是弄得风生水起的流民安置,究竟是真是假。
见他临了又来个心血来潮,因刚刚被调任做秦州治下某地知县,而与他一路同船的甲科进士包拯,着实看不下去了。
这一路上,王钦若的强烈排斥心,他看得清清楚楚之余,对此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既不愿来,当初又为何要当庭请令?
此时,看王钦若不管不顾地下船,包拯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凝眉道:“王尚书,请留步。”
王钦若漠然看他一眼,明知故问道:“何事?”
就包拯这种初出茅庐的新科进士,血气方刚下,会说出什么话来,王钦若自是心知肚明的。
果不其然,将人喊住后,包拯便一板一眼道:“王尚书身负急务,当以公事为重,不宜在途中过久逗留。”
虽话语平直,不含丝毫暗讽,但包拯赫然摆出的这副以天下为己任的清高模样,还是令王钦若于心中嗤之以鼻。
一不入流的小官吏,也敢在他跟前大放厥词了?
王钦若轻哼一声:“凭你方才之言,便足见目光之狭隘!”
包拯不卑不亢道:“还请尚书指点迷津。”
王钦若随口道:“官家指派我等前来,主为查证榷场税赋、账簿之事,却也是为了民生理念,体恤疾苦。沿途你亦见到前来投奔秦州兵者众多,然秦州一地,素来贫瘠,自给尚且难足,又何来余力安置更多流民?恐有猫腻。”
见包拯目光凝肃,王钦若微微一哂,义正辞严道:“若当真是陆秦州打理有方,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他为收买人心,枉顾民间疾苦,你我亦有责权上报天听,以供严厉核查。”
听完王钦若所言,包拯若有所思地颔首,旋即正儿八经地拱手致谢道:“王尚书教训的是,是下官思虑不周了。”
这么快就服软了?
王钦若挑了挑眉,并无意探究一无足轻重的人的真实想法,遂潇洒一摆手,沿大路往秦州城去了。
包拯望着他的背影迟疑片刻,到底没跟上去,而是回到了船上。
同样走在大路上的,还有不少扛着大包小包、显然是要投奔秦州城里的亲人去的百姓。
因常年劳作,他们或多或少地身上都有些旧伤,因而王钦若脖颈上长得那块醒目肉瘤,都未引起过多的注目。
王钦若乐得如此,甚至走着走着,还有意与他们套起话来。
看他年岁颇长,亦是衣冠楚楚,却不知为何是步行前去,连匹驴都不舍得赁……
如此矛盾的情况,得他搭话的那位老汉不由目光有些奇异。
他不着痕迹地跟同样也感到疑惑的大郎对视一眼,便敛去那点不解,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了。
按王钦若的猜想,能令流民们这般趋之若鹜的,定然不只是先行至秦州一步的其他亲朋所吹的天花乱坠,而多半还有秦州官府的承诺。
然而对方的答案,却让他失望了——的的确确就是亲朋所言,外加在家乡日子难过,以及很是思念从军在外年的亲人,才前来的。
若是秦州情况真如亲友所说的那般好,他们便有意就地扎根留下;若是对方夸大其词,实不如意,便在这歇一歇脚后,再换个地方。
未能得到想要的陆辞把柄,王钦若不免有些遗憾。不过他城府极深,面上丝毫不显失望来,而是依然同人有说有笑着,慢慢悠悠地走到了秦州城下。
他抬起头来,望向悬挂牌匾的方位。
仅这一眼,他就被去年才在陆辞主持下大力修缮过,已然焕然一新的高大城墙,给彻底震撼到了。
当然,同巍峨高大的汴京城墙一比,秦州城墙要逊色上许多。
但不是前年才遭过吐蕃突袭的战祸,加上连年征战,狼烟遍起,这城墙该是伤痕累累,疮痍满目才是啊!
怎会是这般簇新齐整,威武雄伟?
边上甚至还连着一望无边的无数堡寨,上头皆有兵士巡逻,可谓戒备森严。
王钦若感到费解和震惊时,秦州城的真容乍现,则瞬间激励了心怀忐忑,前来投亲的流民。
他们不怕吃苦,怕只怕兵戎烽火,流离失所。
现有这伟岸城墙在,上头还齐齐整整地站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兵士,一下就令他们心安许多。
王钦若沿途经过多处州县,对于盘查自是习以为常了。
只是在应对秦州城门守兵检查时,他心念电转,不由耍了个小心思。
于言辞间刻意含糊了此行的目的,是想要只以寻常官吏的身份进城,好对这无处不透着匪夷所思的秦州城多做观察。
不料在察觉到他有意回避、闪烁其词的下一刻,负责查验他的那名守兵便凝了眉。
飞快瞟他几眼后,就命同袍先盯着他,自己先跑去城墙上寻人了。
“这是……”
王钦若不解其意,却知觉有些不妙。
“安静!”
临时接受那名守兵委托,此时虎视眈眈的这名守兵却根本不让他有机会试探着发问。
在毫不犹豫地严厉喝止后,就继续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好似要将他生生盯出一个洞来。
见守兵态度如此,其他对新生活充满期许,正有说有笑地排着队列,等待士兵验看,好入城去的其他百姓,也齐刷刷地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他。
“……”
王钦若在短暂的不可思议后,耳根便因愤怒而变得通红。
他做梦也没想到,哪怕是多年蛰伏后,未能染指相位,但好歹也是户部尚书的自己,竟会在这种穷乡僻壤,受一赤足莽夫的羞辱!
更让王钦若难以置信的‘羞辱’,却还在后头——认定他身份存疑的那名守兵,很快在知会了上级军官后,得到了进一步的指示。
他绷着脸一回来,连半句废话都不带多说的,便一挥手:“队长的命令,先将人押下,查清楚了再说。”
王钦若还没来得及反应,霎时就被四个早已蓄势待发的彪形军汉给当场摁下,下巴狠狠磕在泥地上,火辣辣的疼。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他简直气得七窍生烟,根本顾不上下巴上的那点疼痛了:“你们怎敢如此!荒唐!快放开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那兵士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一边让同袍们拖着他往临时关押可疑人的牢里走,一边冷哼着反驳道:“拿一套错漏百出的说辞来糊弄验检,还好意思喊冤?”
这种隐瞒身份和来意的人,明摆着不怀好意。
若真是受了陛下诏令来此的,又何必这样藏头露尾,鬼话连篇?
“放肆!”
眼看着这群无知的莽夫真要把自己捉拿下狱,王钦若再顾不上当众嚷嚷出自己身份后,会否被当做笑话传出去、就此在同僚间颜面扫地了。
他忙不迭地大喊道:“我的关引、印戳都在袖中,你们大可拿出来查看,我可是身负皇命,来此……”
然而说出真话后,守兵们仍是无动于衷,城里好奇投来目光的百姓们,却都被逗笑了。
紧接着钻入惊慌失措的王钦若耳朵的,是嘲讽意味十足的百姓们的纷纷议论。
“这个说自己是是京官哩”
“快笑死人了,就他颈子上那块大肉瘤,还能做官?不是说要相貌端正才行吗?”
“他那模样要能做京官的话,我不也绰绰有余啦,哪儿还要留这儿杀猪啊?”
“怕又是个党项那边来的奸细”
“这都是这个月揪出来的第几个了啊?”
……
在几名军汉的轻松联手钳制下,简直就跟一头待宰的可怜羔羊般毫无抵抗之力的王钦若,在被生拉硬拽走时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差点没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城墙这的热闹动静,很快随着‘奸细’被关押,等待进一步查明,而渐渐平息了下来。
因局势渐渐微妙,这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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