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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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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母一来是被父母纵容兄嫂欺凌她的举动伤透了心,二来也极有骨气,这些年即便过得再苦,也没想过回去求助过。
  占尽便宜的那方,也顺理成章地对他们不闻不问,好似他们已死在外头一般。
  碍于两地相隔颇远,陆辞之前纵有报复之心,也难以实施。
  他还真没料到,对方竟然还能恬不知耻地送上门来。
  陆辞将信三两下看完,便笑眯眯地问朱说:“接下来这两个月里,不知朱弟是要留在这为我看家呢,还是愿趁秋高气爽,随我乘那航船南下,往山灵水秀的苏州一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柳永的仕途之艰,实在一言难尽,目前只简单说几句:
  因为他流连忘返于歌楼妓馆,创作靡靡之音,所以屡次考不上进士,即使有次好不容易及第了,吏部却也不被授官。野史中说宋仁宗给他批了‘且去填词’的评语,而写过闺房小趣的歌词的晏殊亦认为他不够雅,也瞧不上他。
  平心而论,柳永的词完全称得上是雅俗共赏,这评语显然有些偏颇,但真拿晏殊写闺情的诗词跟柳永的对比一下,一个是含蓄的暗指,一个是直白的浪子,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晏殊的‘艳’词:
  三月和风满上林,牡丹娇艳直千金。恼人天气又春阴。为我转回红脸面,向谁分付紫檀心。有情须殢酒杯深。
  再看苏轼的‘艳’词: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攲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稍微端庄版的柳永‘艳’词:
  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香帏睡起,发妆酒酽,红脸杏花春。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
  咳,在我看来,柳永恐怕是浪得很实诚,艳得很到位。
  柳永因此也成为了歌女的最爱,因为歌女不止需要色艺突出,也需要成为流行曲目的首唱人,据说柳永死后的丧葬费,也是她们集资凑份子的。(《易中天品三国…大宋革新》)
  2。孔明碗:宋人发明的一种有保温作用的器皿,由两碗相套而成,两碗间留空,外碗底有一圆孔,可注入沸水,使碗内食物保持温度,这样,在大冬天吃饭,饭菜就不会那么容易变冷。
  3。冰雪冷饮:《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梦粱录》《西湖老人繁胜录》都记录了宋人在盛夏时节可以买到的各种冷饮,如“冰雪凉水”“冰雪爽口之物”“雪泡豆儿水”“雪泡缩脾饮”“雪泡梅花酒”等等。
  4。制冰手法:
  南宋诗人杨万里曾写道:“北人冰雪作生涯,冰雪一窖活一家。帝城六月日亭午,市人如炊汗如雨。卖冰一声隔水来,行人未吃心眼开。”即在冬季窖藏天然冰,等到夏天再取出来作为商品售卖。
  也有材料说,宋人已掌握了人工制冰的技术。大约在唐朝末期,人们生产火药时开采出大量硝石,并发现硝石溶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的热,可使水降温到结冰。有了这一技术,在夏季制出冰块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5。金银铜铁兑换比例:
  金、银、铜钱的兑换率一直较为稳定,但因为宋朝有的地区专用铜钱,有的地区专用铁钱,有的地区铜铁钱兼用,所以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区,铜钱、铁钱的兑换率有很大差别,后来历史学界采用一个统一的标准,1文铜钱可与10个铁钱兑换。
  即:1两金=10两银=10贯铜钱=10000文铜钱=100000个铁钱
  宋朝白银货币的形式有多种,有银块、银饼、银牌,最主要的是银锭。大锭50两,小锭有25两、12两、7两、3两等。
  6。宋朝的邮驿是官办的,但也收费为普通百姓传递信件。信差一般由厢军充当(最惨的军种没有之一)。最慢的是步递,速度也有日行二百里。


第十七章 
  问归问,实际上在朱说开口之前,陆辞就已经猜出他的答案了。
  果不其然,朱说毫不犹豫地小拱了拱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愿随兄往。”
  陆辞笑眯眯道:“有朱弟结伴而行,想必旅途中也将多添些乐趣。”
  朱说想到家中少人打理,不由道:“此去路途遥远,即便一切顺利,只逗留个十天八日的,两个月也不定能做个往返。依愚弟之见,陆兄不妨将行程算宽松一些。届时家里情况,怕得劳烦钟伯父他们兼顾了。”
  陆辞却道:“不必。娘亲身体一贯孱弱,又因早年之事,受不得气,更经不得船上颠簸。有我代她前去尽孝,想必翁翁定能体谅我的恤母之心罢。平时家中事务,娘亲一人尽可应付,若有别的情况,我也将在临行前请托邻里,就不刻意劳驾钟伯父了。”
  孙家寄来的信件十分简短,道是翁翁的身体愈发不好,卧床不起,又着实思女心切,望陆孙氏能尽快携子回家来小住一阵。
  不论是侍疾尽孝,还是探上最后几面,皆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说辞倒是冠冕堂皇,以孝道压人的由头也是无懈可击,只可惜,陆辞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朱说迟疑片刻,委婉道:“陆妈妈如若知晓此事,怕是不会应承。”
  并非是陆母仍对孙家抱有任何期望,而是不愿让爱子被生生耽误上两个月时间。
  “朱弟所言不错。那么,这将如何?”
  陆辞刚笑着说完,就忽冲一脸严肃的朱说眨了眨眼,旋即将那张薄薄的纸卷成一小卷,取来引火娘,点燃一烛……
  很快借着那点烛火,把信纸烧得只剩一小撮灰烬。
  “在这密州城里,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毁尸灭迹后,再对上目瞪口呆的朱说的目光,陆辞眉眼弯弯地将双手一摊,口吻可谓是既无辜,又狡黠:“可怜朱弟交友不慎,一朝就成了共犯,不得不保守这么个小秘密了。”
  朱说:“……”
  诚如朱说所顾虑的那般,陆辞若真对陆母坦白缘由,这位为母则强的这位妇人定要不顾自己的孱弱身躯,哪怕结局是两败俱伤,也要亲自面对欺人太甚的兄嫂的。
  陆辞,打一开始就不准备叫陆母知晓。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那位对外嫁女无比薄情的外祖父是真病入膏肓了,那也得他回去确认过情况,再告知陆母做决定。
  而就目前的状况,加之他对那些人的了解看来,十有八九是个圈套。
  陆母在经营铺席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和富足感,听闻陆辞决定与朱说结伴,一同去周边州县游历两月的事后,虽颇感突然,可在踌躇片刻后,还是同意了。
  她清楚自家儿子一向是个有主见和本事的。既然陆辞说要出远门,定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告诉她一声。
  她不知自己已被蒙在鼓里,尤其见还带上了勤苦好学的朱说,更是对‘游学’一说深信不疑,心知对他们是有益处的,于是强忍着不舍地叮咛了几句,又非让陆辞带上家中所有余财,就亲自送二人出门了。
  陆辞先绕到钟家去,跟早商量过的钟元说了一声,之后再带上朱说,三人一同往集市上去了。
  朱说紧紧地一手握住自己抗在一肩上的小包袱,忽然意识到方向不对,不由紧张地问道:“不是该去港口赶船了么?”
  陆辞不急不慢道:“我们提前许久出了门,这会儿距离发船还有近一个时辰。要是太早登船,也只能在上头呆坐着,不慌。”
  朱说心下稍安,再瞄瞄陆辞,以为对方是想多带些新鲜瓜果,忙将自己的包袱从身后翻到身前来,匆忙展示道:“若是要新鲜瓜果的话,我已装上了——”
  钟元探头随意瞄了几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与你这一兜子水果又有什么关系?陆郎早早地就订了批货,这会儿是要盯着伙计干活,确保他们运上对的船只去罢了。”
  朱说:“……”
  陆辞理所当然道:“密、苏两州相隔甚远,难得跑这么一趟,怎能不顺道做点特产的买卖?不说挣上多少,起码得把路上花费补回来。”
  一般来说,距离越远,利润就越多。以陆辞的精明,又哪有对大好商机视而不见的道理?
  见朱说一副哑口无言的呆呆模样,陆辞忍着没笑,而是好心提议道:“朱弟你若不怕担点风险,不妨投些钱到我这来,刚好顺便,货物我可替你一道联系了,不需你亲自去跑。等回密州了,我再具体给你分利就是。”
  许是陆辞的语气太过自然的缘故,朱说晕乎乎地就把秉着‘穷家富路’的想法所带上的大笔路费给一下交出去七成,作为投入的买货本金了。
  陆辞说服了朱说后,游刃有余地跟老板杀起了价,很快就靠临时多出的这一笔订货多赚了半成折扣。
  他又跟了一程,直到亲眼看见伙计们满头大汗地将货运到木板车上,推至被林林总总的各类船只所挤满的港口,再由水手小心搬运到船舱里去,才不再以目光追踪,而是轻轻搭了一手在朱说肩上,笑问:“朱弟半年前来密城,是走的陆路,还是水路?”
  朱说如实奉告:“陆路。用了七八日就到了。”
  陆辞挑了挑眉,随手在主卖蜜饯的摊上多买了点酸梅子:“既然是个没坐船经验的,也不知到底晕不晕船,还是多备点好。”
  钟元嘴角抽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几日在船上吐得昏天黑地的恐怖体验,不禁撇开了眼。
  朱说听得有些紧张,想也不想地照了陆辞的建议做。
  陆辞欣慰地看他一眼,故意吓唬道:“朱弟大可放心。若你到那时实在吐得辛苦,或是嫌太不体面,我可劈你后颈一掌,保证让你晕得痛快一点。”
  钟元闻言满脸菜色,显是受过其害的。
  朱说却是如释重负,深深地吐了口气,认认真真道:“真到那时,就真劳烦陆兄了。”
  他宁可被打晕,都万万不想在陆兄面前做出那么失礼的事来。
  密州港口停泊的各式船只,一年四季都如乌云一般密集。
  朱说不是没见过这些高大的巨船,可在桥上好奇观看,跟切切实实地走在上头,可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对他而言,光是头回登上那么大的商船,初次走在轻飘飘的木板上,望着隔得颇远的底下所流淌的碧蓝河水……好像就已经开始感觉头晕了。
  陆辞笑眯眯地看朱说一步一挪、以龟速艰难地移动到了船上,却贴心地并未点出,只很快找到了二人的舱室,把随身的小包袱放进小木柜了,仔细锁好。
  “你是要在这躺着歇会儿,还是去甲板上瞧瞧?”
  陆辞笑道:“这儿船老的眠桅技术高超,很值得一看,我推荐你去凑近了看多几眼。”
  原本都已经面朝下趴在床上的朱说一听这话,即刻一个打挺,就支着两条软面条一样的腿,往外挪去了。
  商船的桅杆一立起来,足有十人高,自然钻不过对它而言太过矮小的桥洞,就需一边加速,一边放倒桅杆,倾斜着冲刺进去,等船身整个通过了,再完全竖起来。
  庞大的船身和高大的桅杆,在窄小的桥洞里呼啸而入、乘风破浪而出的精彩过程,发生得极其迅速,一切惊心动魄都在电光火石间。
  在引起桥上闲汉的惊呼阵阵的同时,自然也无比考验船老的驾船技巧。
  如此壮观的画面,有别于元宵灯会火树银花的壮丽,也不同于庙会的人山人海的热闹,而更是一种令人热血贲张、胸潮澎湃的快活。
  朱说看得目不转睛,等船冲刺出了石桥洞,威风凛凛地重新立起桅杆,支开那雪白的船帆时,他才渐渐回过身来,脑海中却还在反复回放刚才那幕。
  他原地痴痴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被透着淡淡咸腥气的风刮醒了,才想起要赶紧回房,想取纸笔来。
  原本在将朱说骗出去后,陆辞已换好了便服,舒舒服服地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准备先补一会儿眠了。
  不想去看热闹的朱说那么快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还埋头一个劲儿地不知在找什么,陆辞只有强撑起精神,耐心问道:“朱弟在寻什么?大的行李都放底下船舱了,这只有小的物件。你若漏了什么重要的在大行李里,随意寻个船夫,让他领你去就是。”
  朱说拼命摇头:“都有、都在。”
  他因心绪还激荡着,连比带划,才让陆辞明白过来他是想要什么。
  陆辞失笑,索性直接从自己的包袱里翻找出他要的纸笔来,以为他要继续练那墨义,遂忍不住感叹道:“才出行第一日,朱弟不必太过勤勉——”
  在看清朱说聚精会神所落下的标题的那一瞬,陆辞刚起头的话语,也就戛然而止了。
  朱说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察陆辞面上的微妙表情,从落笔到收杆,可谓一气呵成,潇潇洒洒地就将这篇《记密州港与陆兄出游》给写成了。
  朱说脸上还带着兴奋的薄红,双手将未干透的这篇文章递给了陆辞,恭恭敬敬道:“还请陆兄斧正。”
  陆辞揉了揉眉心,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且不说随时随地都能诗兴大发的朱说,完全不需在标题还特意带出他的名姓……他要有能斧正范仲淹的文章的本事,那怕个屁的考进士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宋朝一艘海船在1974年的福建泉州港出土,复原后,船长34米,甲板宽10。5米,载重量多达200吨,还有十三个舱室和两个桅座。(《易中天中华史…大宋革新》p107)
  2。航船在虹桥下放倒桅杆倾斜而过的惊心动魄的画面,是由《清明上河图》描绘的。
  宋人制造出来的多桅船,桅杆装有转轴,可以自由放倒、竖起,这便是可眠桅技术。
  宋人用于远洋贸易的大船,“舟如巨室,帆若垂天之云,柂长数丈,一舟数百人,中积一年粮,豢豕酿酒其中”,船舱之内可以养猪;还有更大的巨船,“一舟容千人,舟上有机杼市井,或不遇便风,则数年而后达,非甚巨舟,不可至也”(《宋:现代的拂晓时辰》,《梦溪笔谈》)
  3。往返两地时倒腾当地土特产来挣钱的做法,在宋朝十分普遍,尤其是去汴梁赶考的那些举人,不管能否高中,多数都会趁这时机赚上一笔。
  4。主要运河:汴河与惠民河、金水河、广济河合称“漕运四渠”。(《宋:现代的拂晓时辰》)


第十八章 
  从密州乘船至苏杭一带,哪怕一切顺遂,少说也要半个多月。
  即便每至一州,都会在大桥下停宿一宿,他们也可自由上下船只,于当地采买商品,可这么漫长的一段时光,绝大多数还是都得在船上度过的。
  这么一来,拥有一个合得来的好旅伴,就显得至关紧要了。
  只是跟只用了半日功夫,就将船上情况摸索得七七八八,之后便开始宅在舱室之中,咸鱼躺着靠看书来消磨时光的陆辞不同,朱说看一切事物都无比新奇。
  他无时无刻不抱着一本小簿子,在上头详细记录了沿河所见的繁荣市镇。不论是经过大桥时远远看到船坞处店家云集的千万灯炉光,还是远远地听得丝竹混入吆喝买卖的喧闹,都能激发他作诗作词的灵感,回回下笔如有神。
  他如此着魔一般发奋,难免就让跟其同居一室的陆辞倍感压力。
  朱说这灵感泛滥的状态,足足持续了好几日,陆辞终于在舱室里躺不下去了,索性多去甲板上看看沿河景致,再寻人聊聊天。
  这条商船上的客人虽是自密州港登船的居多,但大多来自天南地北,也并非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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