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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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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种行为定为重罪,就可以知道。(《活在大宋》)


第一百六十九章 
  随着对小太子做派的了解与日俱增,丝毫不愿做那只老被逮着一直薅毛的倒霉羊的陆辞,这回倒是真想走。
  偏偏他刚跟狄青回到船上,就马上体会到了什么叫事与愿违——几天前还对他最终上交的过路费感到满意,肯放任的渡口官吏,又气势汹汹地冲上了船,严声厉色地让陆辞出来。
  陆辞甫一露面,就被他们凶神恶煞地控制住,以‘公验’上所列的货品数额有误,怀疑其中私自夹带了违禁品为由,将人直接捉拿入狱了。
  陆辞虽愣了片刻,但也不难猜出,他们这般折腾,除了是因得到风声,要报复自己这几日来东奔西走、向县衙发起诉讼的无用功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出于贪得无厌。
  毕竟他做的‘无用功’,根本无损他们皮毛,倒成了一场笑话。
  反而是切切实实的一百四十贯的额外收益,显然让他们彻底尝到了甜头。
  现这头本来就不舍得轻易放走的肥羊,竟傻乎乎地冲县衙检举起他们来了,那自然得再惩戒一番。
  所谓‘有疑’,而非定罪,足证狡猾。
  既给了陆辞那定也极其富裕的家里捞人跑关系的空间,也防了一旦被哪个不长眼的付诸诉讼,他们还能充分自辩。
  毕竟‘有疑’二字,可仅凭他们个人判断,而无需定罪那般,需要真凭实据。
  捏造证据,令陆辞真背上莫须有罪名的胆子,他们自是没有;但将人扣在牢里后,什么时候查清,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反正着急的,自然不可能是他们,而是身陷囹圄的陆辞,以及他背后的陆家人。
  就陆辞所表现出的,连一百四十贯的渡资都舍得拿出来的丰厚财力,陆家想必极其富裕。
  也定会愿意为保住自家郎君无损,而使大量银钱来打通关系了。
  若陆家那般做的话,便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定也不敢声张。
  陆辞很是无语地被他们关进了牢里,连带狄青也遭了连累,同样被关押了起来。
  毕竟陆辞对狄青的关怀照顾,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身份显然与其他下仆不同,便被当做一同出行的陆家子侄,给一道关起来了。
  至于那些六神无主,一看就没什么见识的下仆,则被他们一通恫吓,勒令尽早将消息回报给陆家,好派人来赎人。
  殊不知船上那些临时雇工是被吓得够呛,冷汗涟涟,但已跟随陆辞三年许的那几名近仆,看向这群对自己主家凶神恶煞的艄公时,眼神非但没有半点惧怕,唯有微妙的同情和……钦佩。
  若非陆辞刚冲他们使过眼色,之前也曾叮嘱过让他们将计就计,莫要起冲突,更不要暴露真实身份的话,他们是决计不会叫陆辞这么被轻易带走的。
  但即使眼睁睁地看着陆辞被带走了,他们想装得慌乱,也实在装不动:哪怕再傻的人也能想象出,只要将陆郎主的真实身份抖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富家公子哥,而是结结实实的朝中从三品大臣的话……
  这几个耀武扬威的艄公,怕是要吓得当场晕倒在地吧?
  因装不出害怕慌张的模样,又怕露馅而破坏了陆郎主的计划,他们唯有快速交换了个眼神,就齐刷刷地低下头去,权当演出‘怯弱怕事’了。
  而看着他们虽一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却窝囊懦弱得很,连上前问询几句都不敢的模样,眼光向来毒辣的艄公们,更对勒索陆家之事胸有成竹了。
  能养出这般没底气的下仆的人家,富恐怕是有余,贵则肯定不沾边的。
  那些个权贵人家的下仆,他们可见过不少,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气势凌人,自然不会去轻易招惹。
  他们将算盘打得哗哗响时,前世加今生都是头回蹲号子的陆辞,也丝毫不觉气恼。
  他反而感到新鲜,开始四处仔细观察,作起实地调查来了。
  同样也是头回蹲大牢的狄青,亦是淡定无比。
  他对陆辞从头到尾都有着绝对强大的信心,知晓公祖会任由这伙人摆布,绝对是另有打算,想慌也慌不起来。
  况且,能被一道关进牢里来,这般接近公祖,保护公祖,简直是他做梦都盼不来的好事。
  唯一不太如意的,就是这阴冷潮湿,又极为污糟的环境了。
  见陆辞正忙,狄青当然贴心地不打扰,而是将牢房里堆得乱七八糟的破稻草亲自筛选一遍,挑出较为干净完好的,用巧手一阵凝神细编,很快就编出了张薄薄的简易草席和扁枕出来。
  剩下的稻草,得到的待遇就敷衍多了——狄青随手一拢一扎,再踩了几脚,将一些太扎人的毛刺给压平后,自个儿在上头拿皮糙肉不厚的背脊滚了几个来回,就算自己的狗窝了。
  其实这间牢房还算好的。
  说到底,捏造缘由将陆辞关押进来的艄公们,目的是为了有向陆家索要更多钱财的名目,再加这养尊处优的富家郎君只要关进牢里,多半也已经吓破胆了。
  怕真弄出人命,落得鱼死网破,人财两空,他们自然不敢,也不需要动用刑罚,还算得上优待地将两人单独关在一间里,免得被其他不乏穷凶极恶的犯人给打伤打死了。
  等陆辞将这牢房的基本环境研究了个七七八八后,一回头,就诧异地看到对比鲜明的两处草席,以及周边牢房里一脸见鬼表情的其他囚犯。
  “这是你亲手编出来的?”
  陆辞虽未太关注狄青一直待着的阴暗角落里具体堆了什么,但也不可能不知晓,牢房里不可能有这种称得上精致讲究的寝具。
  他不可思议地观察着那虽是草草编就,却有模有样的草席和枕头,饶是清楚狄青年纪虽小、自理能力却无比强大这点,仍忍不住吃了一惊。
  狄青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惭愧道:“若是娘亲在,定能编得更好。”
  “……”
  在编织方面自认是个绝对废柴的陆辞,闻言只有无比真挚道:“是您老谦虚了。”
  狄青以为自己听错,困惑地眨了眨眼。
  陆辞不理因看到两人气定神闲而一脸莫名其妙的狱卒,在感叹了那么句后,就故意板着脸,教训道:“你将好的稻草尽留给我了,还费心思编成这模样,自己却用那些残次的,真当我能睡得安心么?”
  狄青在陆辞跟前向来嘴笨脑拙,见陆辞非但不感到高兴,还凝眉不悦的,顿时整个人就心慌意乱了起来,压根儿没心思去琢磨这话里真正意思是什么:“我,我,我只是……”
  陆辞见他这真被吓到的惶恐模样,不由绷不住严肃表情了,失笑着在他颊上轻轻捏了一下,莞尔道:“这辈子我们可能就只住这么几日牢房了,天还那么冷,分两处作甚?干脆请小狸奴帮人帮到底,顺道暖暖被窝吧。”
  狄青:“…………”
  听着陆辞明显是玩笑的话语,在这一瞬,狄青脑子却像是被大锤子狠狠抡了一下,沦入神魂颠倒的状态。
  而对此毫无察觉的陆辞在调戏完后,就拉着僵若木偶的他躺下。
  还将暖和厚实的外袍褪下,当被子一样盖在两人身上。
  虽未真正抱在一起,但两人挨得极近,如此亲密地依偎着,加上都是气血旺盛的年纪,根本不觉冰冷刺骨。
  自然也用不着似陆辞所说的那般,叫狄青‘暖床’。
  直到累了颇久的陆辞很快陷入睡梦中,才回过神来的狄青,脑海中浮现的头个念头,就是感激这牢里昏暗得难辨面孔的光线来。
  毫不怀疑,在听到陆公祖那话的那一刻,他浑身蒸腾起的热度,别说是暖个区区被窝,怕是就连水都能烧开了……
  面颊还红彤彤的狄青,想到这又很是不好意思了。
  他默默地往外袍里缩了缩,悄悄摸地继续‘不好意思’了一阵。
  仗着公祖睡着了,他索性鼓起勇气,又睁大眼,借着一点黯淡的光,仔细打量起陆辞的即便睡着了,仍是微微上翘的唇角来。
  片刻后,他不禁也抿了抿唇,往上翘起一个相似的弧度。
  ——公祖真好看。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是走运地独占了一晚公祖的狄青,忍不住壮着胆子,美滋滋地开始瞎想。
  不对。
  ——应当说公祖最好看。
  一晃过去三天。
  陆辞的船只一直被扣押在官渡口,饱受惊吓的船员认定陆辞难以脱身,最胆小的那几个,更是连契书上的报酬也放弃了,直接乘了别的商船,顺路回京去。
  唯有林牙人和那厨子还撑着。
  倒不是因他们额外胆大,而纯粹是心眼稍微多一些。
  他们盯着那始终紧跟陆辞的三名下仆的动静,见那几人阵脚丝毫不乱,甚至还在城里的邸舍落了脚,静心等待什么到来的架势,更是彻底放了心。
  想必是已经通知了主家,只等着人来了吧。
  盼着陆家来人的,不止是林牙人和厨子,还有将人关进牢里的艄公。
  在听说陆辞和狄青在牢里没被关出毛病,除了拒用牢饭,非让人弄来干净的饼才肯用时,他们放心之余,还好一顿嘲笑。
  ——真不愧是富家子弟,就连被关进牢里,还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提些有的没的的要求哩!
  不过既然连人带船都被扣在他们手中,任由摆布了,就这么点小要求,跟之后能要来的大笔钱财一比,无疑显得微不足道。
  索性随了陆辞。
  因陆辞的公验上写得清楚,他的人与货一样,都是从汴京来的。
  而从汴京到庐州,哪怕乘船日夜兼程,也得要个七八日。
  他们不仅没想到,早在陆辞‘入狱’前,汇报情况的信件就已经发出去了。
  又更是做梦都不敢想,来的会是他们多年来只曾耳闻、不曾亲眼见过,传说中‘日夜鸣铃开道、过如飞电,日行五百里’,只为御前直发手诏而出动的金字牌急脚递……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金字牌急脚递:出自《宋代官制辞典》p540
  十八里或二十里置一铺,乘递马行送,铺兵不入铺交接,而在驿道上。传送文书类型为事关外国或军事机密,突发事件等紧急文书。而金字牌急脚递,系不经由三省、枢密院,御前直发手诏,日夜鸣铃开道、过如飞电,日行五百里。


第一百七十章 
  一日半前发出这道诏令的太子赵祯,自然没有神通广大到能预判出小夫子身陷囹圄的处境,纯粹是听从了陆辞在奏疏中着重强调的‘兵贵神速’这点,才不惜出动了许久不曾现身的金字牌急脚递。
  毕竟时日稍长,让官渡处的官吏有了销赃的机会,只凭陆辞提供的人证的话,说不准就令上下污糟一片的此县有了狡辩之机。
  与太子手诏同时抵达的,还有得到紧急命令,由市舶司匆忙赶来的该路提举市舶司官王丝等人。
  见到这前所未有的大阵仗,一脸肃容的各位高官……
  对底下人所动手脚还一无所知的陈知县,整个人已经彻底懵了。
  这是他奉命知此县的第三年,又因已近隆冬腊月,距资满后的磨勘可谓仅剩一步之遥,甚至连之后的可能去处,他都快未雨绸缪地给打理好了。
  陈知县后背冷汗涔涔,面上强颜欢笑,心里却是一阵一阵地发慌。
  他虽不怎么来县衙,但也有人盯着,并不曾听说有出现什么大乱子,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连朝中的大官、监国的太子都惊动了,对他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要是彻查的话,他这,可是经不起的啊!
  经不起查的当然不仅是他这一处,真要说来,这各地县衙,要受人彻底梳理一番的话,哪个还能冰清玉洁,而不是藏污纳垢的?
  再一听王丝的身份后,他才明白这要命的问题出在哪儿,心顿时不住地往下沉,直道坏了。
  他逢年过节时,都能从底下人、尤其是官渡处得不少贿赂,便一直仿效上任知县的做法,对他们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过往商船受到横锁的情况,各地可谓屡见不鲜,屡禁不止。只在律法对惩处加重后,才不敢那般明目张胆,勒索名目也有所收敛和掩饰。
  而胥吏之所以贪婪,频频利用职务便利,监守自盗,也与其极其微薄的俸禄息息相关。
  陈知县感到无能为力后,只有派人打听一阵,‘确定’那些人自有分寸,且善观察形势,只挑拣软柿子捏,胃口也不算大,伤天害理的谋财害命的事更不至于干后……便心安理得地真听之任之了。
  他彼时想的是,倘若东窗事发,受牵连者无数,自己顶多算是随波逐流罢了,应也无甚要紧吧。
  一忆起那会儿的鬼迷心窍,此时此刻的陈知县,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哪儿是无甚要紧的势头!
  陆辞其实多少能猜出,陈知县长期不闻不问的原因。
  更不难想到,与这人持有相同想法的,定然不在少数,才让商船遭到胁迫横索的恶劣处境一直存在,且大多不得不选择忍气吞声,最后习以为常。
  一部分锅还得扣在大宋官制的头上——知县任期绝大多数不超过三年,资满之后,又将调往别处从头开始,根本不予结建势力的机会,而知县想要有所作为,也难如登天。
  就如他曾对太子所阐述的那般,往往第一年只拿来摸索和熟悉情况,第二年整顿旧务,第三年,则开始为筹备调任四处宴请,结交人脉了。
  铁打的吏员流水的知县,面对盘根错节的当地吏员,还有虎视眈眈的通判时,除极少数有决心魄力的能人外,饶是想要整治,也往往因束手束脚,无人可用,而无从下手。
  当然,这也绝不该成为他为虎作伥,放任自流的正当理由。
  对诚惶诚恐,满头冷汗的陈知县,急脚递铺的军士,只板着脸,例行公事道:“陆秘书监接诏。”
  陆秘书监?这人是谁?
  这,竟然不是给他的?
  正紧绷着神经、思忖着一会儿是该先装傻充愣,还是跪地喊冤,或是弃车保帅的陈知县,一下变得茫然了。
  递铺军士静候片刻后,得不到丝毫回应,也是一愕。
  这样的情况,他自是始料未及的。
  于是在环视一通,他按下心中疑惑,扬声又重复了一遍:“陆接诏。”
  自然还是无人应答。
  王丝也是一怔,不动声色地与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立在最前的递铺军士则蹙了蹙眉,直问一脸空白的陈知县:“陆秘书监何在?”
  陈知县心情屡经大起大落,这会儿却看到几分绝处逢生的苗头了,要不是他在官场上也浮浮沉沉了好些年,几乎就要忍不住把真相头口而出。
  他哪儿知道自己治下的这一小县城,何时来了一位‘陆秘书监’!
  好险将这辩驳憋住后,陈知县思绪电转,竟是顷刻之间,就理出了‘头绪’来。
  按照常理而言,底下人虽有拦截部分过往商船,索要财物的恶行,然数目历来不大,顶天也不过几十贯,对那些个不愿招惹麻烦、耽搁时日的商旅而言,通常是承受得起的。
  与两浙、京师一带最为繁华的官渡口相比,他们所盘剥来的钱物,怕只是九牛一毛。
  又哪儿会严重到将太子手诏、路提举市舶司官等人都惹来?
  思及此事中所有不合常理之处,陈县令越想越觉有理。
  倘若犯事之人,其实是朝中这位从三品的陆姓大员,那一切可不就说得通了!
  眼见着柳暗花明,陈县令倏然间精神抖擞起来,一改方才的颓然忐忑,信誓旦旦地表示不曾见过这位‘陆秘书监’,且将全力调度底下兵士,去寻这位接诏的事主。
  看足了这处闹剧的王丝,则在此时上前一步,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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