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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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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他之所以认为奇怪,是因那轿子虽极不起眼,走得也是偏门,但在过往,但凡是丁谓府中女眷外出,要么是为烧香拜佛,要么是要踏青赏景,亦或是正逢佳节,出门凑个热闹。
  现非年非节的,女眷为何偏要在夜里外出,还遮挡得严严实实呢?
  寇准在看到‘乐游坊’那三字时,脑子里就已嗡地一声,旋即涌出无限失望。
  乐游坊,并不是多热闹的好去处,但却有一人住在那里。
  ——曹利用。
  而下人能想到的其他方面,他自然不可能想不到。
  就凭这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小小细节,他已完全明了,自己这场‘突袭’,非但走漏了消息,丁谓还火急火燎地找同党们商量对策去了。
  寇准缓缓地拧紧了眉,不可避免地感到些许不寒而栗。
  ……若不是那狡童心细,及时兜头泼了他一大盆冷水,自己恐怕就因心怀侥幸,而头脑发昏地栽进了这场要命的陷阱里了。
  杨亿见寇准在看过这几张没头没尾的纸条后,就未再言语,且脸色变幻莫测,不由疑惑。
  正待他要关怀几句时,寇准已长叹一声,笑骂了句什么,又嘀咕道:“一债未平,一债又起。”
  杨亿错愕:“相公?”
  寇准长舒出一口气,重振精神:“无事。”
  的确无事。
  陆辞在独自回家的路上,也分神琢磨着寇准面临的局面。
  若是寇准再谨慎一些,或是肯听他的那几句不中听的劝的话,只要稍微意识到‘不秘’和‘官家反悔’带来的凶险,就不会操之过急了。
  只要寇准不被狂喜冲昏头脑,以其能在宦海沉浮多载,在官家甚不喜其性子的情况下,还能位极人臣的本事,自保自是无虞,甚至来个将计就计。
  陆辞心忖,此事要是落在自己头上的话,那要做的头件事情,就是放弃提前写好诏书、再让官家在早朝时承认、好打其他人个措手不及的大胆计划。
  而是要么按兵不动,要么来个反其道而行,叫自以为捉到寇准致命把柄、商量一夜要置其于死地那几人计划落空,然后互相猜疑。
  丁谓等人结成的所谓联盟,仅仅建立在‘对付寇准’这一共同目的上,彼此之间,恐怕并无丝毫信任可言。
  那只要让其他几人亲眼看到事态发展,与从刘娥处得到消息那一人所言的严重不符,这脆弱联盟的分崩离析,也就离得不远了。
  思及此处,陆辞不禁叹了一声。
  自己到底是过于人微言轻了。
  只要想有稍大的举动,就得经过上头批准才行。
  而寇准虽对他多有照顾,却是树大招风,还是个处处树敌的臭脾气。
  要一昧只想借这大树遮风避雨,独善其身,安心等自己羽翼稍微丰满一些的话,那恐怕不日就要轰然倒塌了。
  哪怕他愿意帮着操多一份心,主要得看对方肯不肯听。
  不过,只要不是寇准因轻敌而出了明显大纰漏,陆辞也不愿插手。
  他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的猜测,并不见得就一定准确。
  而要让寇准信服,他却是一次都错不得。
  一阵冷风嗖嗖灌来,陆辞淡定自若地紧了紧围脖,又稍稍催马,好早些回到家去。
  ——说到底,还是得尽快提升自身实力才行啊。
  太子监国之事,绝对急不得,却可徐徐图之。
  等赵祯的地位水涨船高,自己身为东宫官,加上小太子的温善脾气,肯定也能跟着往上提几级。
  陆辞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盘算着,忽然在呼啸的北风中,分辨出一道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极微弱的细小叫声。
  他不由一怔。
  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勒了马缰,翻身下了马背,朝距离不远的声源寻去了。
  于是不久之后,因陆辞忽然在夜里被中书省人传走,一直未归之事,而颇感担忧的柳七和朱说二人,具都无心睡眠,也顾不上明日还要去馆阁,默契地各裹着一床羽绒被,形象全无地窝在火盆边,一边烤火闲聊着,一边掩饰着内心的忧虑,一同等陆辞回来。
  等带着一身被风刮来的寒气的陆辞,终于回到家中,徐步步入厅中时,就见到两位友人还在这等着自己。
  陆辞心里既感动又无奈:“你们这是何必呢?我是被寇相叫去,京中不久前闹了那桩监守自盗案,戒备正是最严的时刻,根本不可能出什任何差池。”
  朱说老老实实地就要解释,而耳朵尖的柳七,已将注意力投往陆辞怀里了:“摅羽怀中所藏何物?”
  陆辞莞尔一笑,大方地将裹得严实的外衣解开,露出被他藏在怀里的那只在街边徘徊没多久,就已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奶猫来:“一只迷路的小狸奴。”
  那只自被陆辞抱起后,就知晓自己捉到救命稻草的小猫儿,一点也不怕生地一边奶声奶气地‘咪呜咪呜’叫着,一边往他的怀里撒娇一般地藏。
  陆辞用温暖的围脖将它裹住后,才小心藏入怀中,现在到了极为温暖明亮的室内,那小猫儿还是不敢离开陆辞身上,毛茸茸的爪垫微微颤抖,嫩嫩的爪子则使劲儿地钩住了陆辞的外裳。
  柳七凑近前来看了几眼,笑眯眯道:“愚兄有几位故人,也爱畜养小狸奴作家宠,却不知摅羽也有这些喜好。”
  朱说也瞄了几瞄。
  陆辞虽不愿对其见死不救,却也没有留下自己养的打算。他并不接柳七的调侃,只道:“待天气好些,就让人去打探它家主人是谁,将它早些送回去。”
  柳七随口道:“摅羽若喜欢,留下不好么?”
  陆辞笑了笑。
  不知为何,他立马就想起远在汾州的那只小狸奴了。
  比起怀里这柔若无骨,在大冷天里只能受惊地咪咪叫的小东西,那只小狸奴却是充满野性,身形矫健,忠诚不二,还能打猎养家。
  陆辞不由自主地笑了。
  对上柳七探究的目光,他淡定回道:“连《左氏春秋》都不会背,还指望我留下它养?”
  真要养的话,他也只养姓狄的那只啊。
  柳七:“…………”
  听陆辞口吻云淡风轻,却显然是认真的,他一时间只剩震惊了。
  他并不知晓,‘小狸奴’其实是特指的某一只,闻言,只忍不住充满同情地看了眼对自己被嫌弃之事还一无所知、正冲着陆辞讨好地咪咪叫的小狸奴。
  可怜的小家伙啊,注定做无用功了。
  柳七啧啧有声地揉了揉那小猫儿脑袋,却被这不领情的小东西恼怒地拍了一爪,才悻悻收回。
  嘚瑟什么?
  没听摅羽刚说么,想做陆家的小宠,还得先背上一本《左氏春秋》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乐游坊有曹利用的宅第(《长编》卷一七四)。不过是仁宗赐的。我没找到他之前家的住址,就挪用了一下。
  顺带一提,王钦若住在太庙一带。
  2。文中所提的 刘娥 ‘近来更有了迫切联合外臣,为此不惜乱攀亲戚的荒谬举动’,出自《如果这是宋史2》
  刘娥勉强把前夫任命为侍卫司马军都虞侯,并且实际主管本司事务,把京城里的军队抓到了一半,接着再去攀亲带故找帮手,就一连串地碰壁,撞得一脸的大头包。
  她先是扑向了权知开封府刘综,暗示都姓刘,俺们是亲戚。结果刘综退避三舍,不对啊,皇后,俺是河中府的,跟您离得太远了,不可能有亲人在宫里;没舍,不对啊,皇后,俺是河中府的,跟您离得太远了,不可能有亲人在宫里;没办法,过了一阵子,她又急冲冲地召见另一个大臣刘烨,这次策略改变,直接就要证据——刘卿家,把你的家谱拿来,咱俩很有可能是同宗。
  刘烨的回复非常谦恭到位,一连气地说“不敢,不敢,不敢,实在不敢……”至于怎么不敢,为什么不敢却啥也不说,刘娥心照不宣,羞怯难当,也没了下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捡来的小猫儿仿佛一点不怕生,尤其是对救了自己一命的陆辞,更是黏乎得很。
  下仆想将它抱去用碎步临时堆的小窝去,却被它凶巴巴地用柔软的爪垫拍开,不得不哭笑不得地看着它在陆辞无奈的纵容下,趾高气昂地翘着尾巴,跟在主家后头,一道进了卧房。
  陆辞更衣时,它就一蹦到架子上,一派认真地看着;陆辞饮茶水时,它一跃而下,在桌上打打转转;陆辞熄灯时,它好奇地凑了过去,对着忽然没了光的灯油嗅嗅。
  陆辞也不多关注它,确定重要物品都收入箱屉中后,就随手将被子一拉,往自己身上一盖,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小奶猫兴致勃勃地对这屋里的物件挨个小心轻碰,好生研究一阵,唯一不敢做的,就是上床去。
  顶多在实在忍不住时,用俩爪子扒拉在床边,盯着熟睡的主家看会儿,就轻轻‘咪’上一声,继续耍弄其他小物件了。
  因在政事堂中耽误了那一阵子,导致陆辞未睡多久,就不得不起身了。
  他刚睡醒时,脑子还不甚清楚,略带迷糊地坐起身来,正要着履时,就差点踩到躲到鞋里睡得正香的那只小奶猫。
  “……这小东西。”
  陆辞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他在将它闹醒来夺回鞋履主权、还是放任它间犹豫片刻,终究看在没被拆掉的房间的这份乖巧上,大方地将那只颇厚实的新履送它了。
  等陆辞拾掇完毕,容光焕发地出了门,就见晏殊骑在马上,已笑着在等他了。
  晏殊见他终于出现,微笑着催马靠近,询道:“今日怎么迟了一些?”
  陆辞坦言相告道:“寇相连夜相召,加上在街上捡了只小狸奴,才耽误了一……你这是?”
  晏殊却无余力回复陆辞的疑问了,连他也不清楚,怎么一向往常那般靠近这饕餮,鼻中就一阵难以自抑的发痒。
  他不得不在仓促下侧过头去,连打了好几个凶狠的喷嚏,连眼泪都被刺激得滚落几滴出来。
  陆辞意外地眨了眨眼。
  晏殊竟还是个对猫过敏的?
  即使他是更衣洗漱后才出的门,但在与小狸奴共处一室了大半宿后,自己身上不可避免地残留了一些奶猫的气息,这才叫过敏体质的晏殊直接中招了。
  等晏殊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就不禁惊疑不定地看向陆辞:“你身上藏了什么?”
  陆辞已是九分肯定,便向他好好解释了一番,最后道:“你暂离我远些的好。”
  晏殊再不情愿,也只有跟陆辞拉开老远的距离,以免导致方才的剧烈反应再度发生。
  也不可避免地对那罪魁祸首满腹牢骚,三令五申地叫陆辞尽快送走。
  经一小插曲的影响,晏殊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将原来最为关心,还准备追问的‘寇相相召’之事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官家因病免朝已近十数日,现身体略有好转,终于重新开始朝会时,自然积累了无数有待上听的奏疏。
  不过,因体谅官家身体仍还虚弱,百官是空前地心平气和,只放些不甚紧要的话题出来。
  唯有另怀心思的丁谓和曹利用等人,一直心不在焉,不时将目光投向气定神闲的寇准。
  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连夜召入杨亿等人,赶工出太子监国诏书的寇准,怎还没动静呢?
  丁谓微眯起眼。
  作为从刘娥处得到消息后,就立马乘坐妇人的小车,掩人耳目地去了曹利用和钱惟演等人府上,商议如何利用此事来发难的他而言,自然是最心急如焚的一个。
  尤其他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当事态进行不如设想那般后,就将疑惑不解、甚至质疑的眼神投向他的曹利用等人了。
  寇老西脾气之急烈,可谓满朝皆知。
  在他自认是胜券在握,要打百官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这么沉得住气,一直按而不发?
  丁谓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要细细观察寇老西的神色,但碍于帽翅太长,但凡偏一下头,都会影响到站在他身侧的其他官员,更会引起后列人的注意,根本不好侧头来仔细看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对方。
  既然看不清寇准,丁谓唯有继续自己琢磨了。
  而等着螳螂捕蝉、满怀期待的倒寇一党,一直等到了早朝结束,也没等来寇准那得意洋洋的发难。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丁谓脸色阴沉,曹利用等人更是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寇准,根本没提太子监国之事!
  若不是并无此事,就是他们商议的反击泄了密,让寇准做好了应对的措施。
  在退出宫室时,他们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隐蔽怀疑。
  因这联盟只建立在倒寇的用意上,相互间的信任,就如陆辞所料的那般脆弱。
  加上几人能官居高位,或多或少都有些许刚愎,自是无人认为那错误的环节,是落在自己身上的,而是毫不犹豫地怀疑到了别人头上。
  丁谓脑门上汗涔涔的,将昨晚之事,在脑海中细细做了筛选,却始终无法断定到底是哪处出的问题。
  倏然间,天上一道电光掠过,雷声轰鸣,瓢泼大雨忽至。
  散朝的官员们暗道倒霉,不得不加快脚步,以避这场忽如其来的暴雨。
  在这凛风刺骨的大冷天里,被淋一身湿,在难寻官服替换的窘迫下,可是容易病上一场的。
  唯有丁谓被淋得浑身湿透,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掠过一之前不曾有过的念头,不由背脊一凉。
  究竟只是刘娥打一开始就领会错了意思,匆忙下才传错了消息?
  亦或是……
  她其实早已与寇准勾结,为构陷他们,才特意传的假消息!
  寇准却已快步行至不远处的廊下,一边慢条斯理地抖落身上水珠,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在雨中呆立的丁谓,半晌轻嗤一声。
  也总算轮到一直对他与王钦若间的明枪暗箭,一直云淡风轻作壁上观,不时落井下石的丁谓,有这种失意了。
  就在此刻,丁谓忽有所感,猛然抬起眼来,就正正对上了寇准的。
  望向那双难掩阴鸷的眼,寇准却懒洋洋地勾了勾唇角,冲他坦荡大方地露出个极具挑衅的笑来。
  在双方具都事泄的情况下,他固然阻挡不了丁谓要做什么,却能叫对方没了可钻的空子,陪自个儿一起白费功夫。
  有个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遭到算计的倒霉蛋作陪,还是反目成仇的对手,寇准是彻底喘顺了这口气,放弃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的心痛,也跟着缓解不少。
  唯一让他还感到不痛快的,便是——
  又欠了那嘴毒得很的密州郎一人情了。
  刘娥浑然不知,她好不容易搭上线的联盟已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兀自着急地在宫中,等待着官家的归来。
  按照原先的计划,是寇准在早朝上拿出诏书时,就将遭到丁谓等人事前做好准备的激烈抨击和阻挠。
  而就在官家摇摆不定时,她再在边上添一把火,好将寇准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赵恒在位近五十年,熬过了最艰难的澶渊之盟,现正是天下太平,该享福的时候,又如何会愿意将手中早已习惯的权柄,交到一尚不能主事的稚子受手里去?
  即便赵祯是赵恒膝下硕果仅存的子嗣,也断无这甘心让权的道理。
  然而在看到归来的官家,居然无半分设想的不虞,而是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时,她油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娥不禁痛恨自己势力有限,无法在朝堂中安插自己耳目的这点,迅速收敛心绪,笑着迎了上去。
  见到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娘子,赵恒不由也带了抹笑,只是这份好心情,在察觉出她的旁侧敲击后,很快转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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