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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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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在御花园中,有比这些宫外的野花好看许多的花卉,但在小小的赵祯眼里,都无一及得上陆辞给他精心描绘的这一绚丽世界。
  原来宫外的汴京城,是这么的热闹,这么的美丽!
  赵祯彻底入了迷,拿着爱不释手,以至于他不久前才反省过、暗自提醒自己要吸取的教训都忘了个干净……
  因听得林内臣的‘告状’,而又心血来潮,来东宫瞧瞧小太子的赵恒,目光也瞬间被那副巨大的画给吸引去了。
  与注重内容的赵祯不同的是,赵恒一眼看中的,就是画者所采用的与众不同、却也极其精妙的特别画技。
  这是什么画法?
  赵恒好奇地凑近一些,为仔细研究,几乎要挨着赵祯的后脑勺了,然赵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官家的到来。
  越是认真看,赵恒就越是发现,这跟他见惯的讲究工整细致的院体画截然不同,也并非是从中分出的写意派的风格,而是种明明笔墨用料称得上粗糙,线条充斥着自在和随意,却让画中景致具备仿佛能一跃而出的生动。
  尤其那婆娑树影,竟能让人一眼看出它是树枝被风吹动,才跟着变得凌乱。
  究竟是怎么画出来的?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赵恒越看越感兴趣,一时间连自己是偷偷来抓太子‘开小差’的目的都忘了个干净,出声问道:“这画是怎么来的?画师是为谁?”
  耳边突如其来地传来一问,当即就把沉浸在喜悦中的赵祯吓得魂飞魄散,直接跳起:“爹、爹爹!”
  赵恒赶紧伸出手来,却不是为了扶住赵祯,而是将差点被撞到地上去的画给按住了。
  不等赵祯回答,他就顺手拿起了画卷,看清那所谓的‘色彩’,竟然全是黏上去的精巧实物时,更为这分巧思感到惊奇:“好巧的心思!好漂亮的画!”
  见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赵祯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油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来。
  果然,在从六子口中掏出献画者的名字后,不同于上次的不经意间忘记归还,赵恒这次是实打实地将画光明正大地据为己有,直接带走了。
  赵祯巴巴地望着那还没捂热,就又被爹爹理所当然地拿走,随着爹爹一起渐渐远去的画……
  他忍不住扁了扁嘴,一直憋着的大滴泪珠,如断线珠子一般,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待樊楼中人酒过三巡,面上微醺时,晏殊揪了个柳朱二人往窗外看的空当,忽地附耳过去,小声提醒陆辞:“你为东宫官,不宜多涉酒肆燕赏,否则易为御史所弹。”
  陆辞颔首:“此为特例,日后便能免则免吧。”
  尽管臣僚到燕馆歌楼中交游纵饮,已得到官家的默许,但流连烟花歌舞地,终归不是光彩事。
  这点从其他士人或官僚在酒楼歌馆等地聚饮时,鲜少留下诗篇,就可见一斑。
  陆辞身为东宫臣僚,更受礼法约束,需尊谨厚操守,不得轻妄。
  晏殊见陆辞心中有数,才点了点头,又宽抚道:“不过凡外官除任馆职,都将大宴同僚,以示庆贺。因他们二人同僚皆不在京中,由你代为备办酒宴,叙同年之谊,真要说起,也摘不出错处来。”
  若御史台对此不依不饶,他作为赴宴人之一,也好开口替狡童辩驳一二。
  陆辞明了晏殊的未言之意,不禁莞尔一笑,也不推辞,而是领了这情地举起杯盏,在对方的杯沿上轻轻一碰:“有劳晏兄费心了。”
  晏殊会心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二人眼底波光流转,遂默契举盏,优雅对饮一杯。
  这一幕恰恰就被刚将目光从那些花枝招展的歌妓身上移回,想取酒壶再添上一杯的柳七给看了个正着。
  两人如此心有灵犀,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
  柳七颇感牙酸地吸了口气,恨恨地想起小饕餮不久前还特意将自己说得可怜巴巴,哄得他热血上涌,使劲儿念书的可恶……
  陆辞假装没看到柳七身上不断冒出的怨念黑气,笑着打趣起还专注看着窗外的朱说来:“究竟是哪位不可多得的佳丽,引得朱弟都动了凡心?”
  朱说如梦初醒,如被开水烫到一般飞速离开了窗口,赶紧辩解道:“方才我所看的,非是歌女。”
  陆辞挑了挑眉,晏殊心领神会地一笑。
  柳七则是一脸‘旁观者清’地睨了近乎慌乱的朱说一眼。
  在柳七看来,哪怕朱说是真被歌妓美貌吸引,只需要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小饕餮就拿人没辙,顶多一笑而过。
  反倒是朱说表现得越扭捏越羞窘,就越会被狡童追着不住调侃,直到面红耳赤才放过。
  陆辞果然露出一脸颇感兴趣的神情,不怀好意地追问道:“那朱弟究竟在看什么?”
  朱说蹙着眉,却无半点三人料想中的心虚,而是支吾一阵后,终将事实说了出来:“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街对面那间茶坊里的小娘子们,一直在盯着陆兄瞧。”
  他因背对着窗口的方向,之前就觉得有如芒刺在背,不免多留意几眼,就看出端倪来了。
  闻言,晏殊与柳七倏然来了精神。
  他们忍住了前去床边一探究竟的冲动,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面上不知何时已挂上了一般无二的坏笑,定定地看着陆辞。
  却见被友人们看热闹的陆辞已然起身,不疾不徐地行至窗边,淡定自若地将束在两侧的珠帘解下。
  在绚丽灯光中端的是流光溢金的珠幔,一下就挡住了那头灼热的视线。
  柳七仿佛都能听到,那头隐约传来的娇娘喟叹。
  “朱弟定是酒劲上头,不慎看错了。”陆辞笑吟吟地看向柳晏二人:“对吧?”
  谁不知陆辞自回京来、就倍受冰人和待嫁小娘子的轮番热情滋扰后,已对此极其敬谢不敏?
  柳七不自觉地看了眼晏殊,想着这人会否坦坦荡荡地承认,他们的确想看看小饕餮的笑话这点。
  然而晏殊却极明智地笑了笑,睁眼说瞎话道:“朱弟方才贪杯,的确醉了,定是眼花了去。”
  柳七嘴角一歪。
  果然不该高看了这人。
  朱说先是半信半疑,听到晏殊的说辞后,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了然,就安之若素地坐下,默默将酒盏推开,换成早前叫好的醒酒汤了。
  阻隔了娇娘的视线后,陆辞重归自在,再与几位友人酌饮时,就主动提起馆阁中事:“我虽任馆职时间不长,倒也识得几位人品正直,值得结交的,待你们正式入选后,我再将他们引荐于你们。”
  不等柳七与朱说谢过,陆辞话锋一转,直指柳七:“馆阁职务与知县相比,役事要清闲许多,因而同舍常有闲暇相聚,赋诗唱酬。然聚食饮酒看似小事,引发问题却不在少数,开支为一项,有损风闻为一项,赋伤德操为一项,酒劲上头易以言辞结怨为一项……尤其是柳兄你,务必谨慎为之,届时如鱼得水,结果落得遭人弹劾怨恨的地步,却还不知为何了。”
  清贵的馆阁之地,经陆辞一说,倒成了暗藏机锋的凶险处了。
  柳七哭笑不得道:“如今我一举一动,皆在摅羽眼皮底下,哪儿还有出格的行径?”
  话虽如此,柳七明显感觉出,自己那点早上还因试题过于简单,而渐渐发飘的心,已因此沉静不少。
  朱说若有所思,半晌问道:“那些个宴饮之邀,难道是非去不可的么?”
  陆辞笑着摇摇头:“因人而异,我便极少应酬。”
  朱说这下就彻底放心了。
  晏殊安静旁听,这会儿忍不住插话道:“馆阁中不乏醉心学识的饱学士人,若能与之交往,定会获益匪浅。不必全视作洪水猛兽,若是邀你们前往其宅邸去品赏古籍名画,大可赴约去,只那些个流连花阵酒池之辈,就大可不必理会了。”
  一度为‘流连花阵酒池之辈’的柳七:“……”
  陆辞笑道:“不错。家中就储有不少珍稀藏书,正是为作此用途的。待你们入职后,遇上意气投合的同僚,不妨邀至家中来,好让我也见上一面。”
  因他的语气太过自然,让还沉浸在他所描绘的馆阁环境的柳朱二人还未察觉到什么,却让晏殊给敏锐地捕捉到了。
  晏殊微微一愣,不由认认真真地看了柳朱他们一眼,重新评估了一番这两人在陆辞心中占据的份量。
  按着陆辞方才话里的意思,收留两位友人在家中住下,还不是暂时的事,而是要作长久的打算了?
  不然关系再好,又岂会愿意拿出自家宅邸,慷慨地作几人结交新友的集会地不说,还理所当然地将那些个难得一见的古籍与人共享。
  不然对多数家境不甚宽裕的官员而言,要想招待宾客,就因住宅条件有限,器皿不全,而不得不前往酒肆去,使风闻有损,频遭弹劾。
  因陆晏二人明日并非休沐,不但有职事在身,还需前去朝会,四人并未通宵畅饮,而是兴致尽后,就相携打道回府了。
  陆辞尚且一无所知的是,从今日起,他屋里最能邀动清高士人前来雅集的富藏,就不再是他曾以为的古籍,而是他纯属一时兴起,画着玩儿后赠予太子赏玩的画作了。
  当早朝后,难得遇到感兴趣的东西,一时高兴就研究了大半宿,这会儿眼底还是青黑的赵恒,就迫不及待地将寇准传来,让他通过中书省给陆辞下道任命。
  寇准起初还以为是陆辞意欲治水的事,已意外叫太子知晓,才有了官家这场问询。
  他正要回答已安排好时,听得‘绘制画作’几字,就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画作,哪门子的画作?
  “寇相竟也不知么?”
  赵恒兴致勃勃地一挥手,早已等候在旁的林内臣就亲自将书案上的《汴京万华图》取了来,再由官家亲手铺陈开,展示给一头雾水的寇相看。
  寇准:“……”
  啥玩意儿?
  赵恒见连见多识广如寇准都好似看呆了,语气中顿时颇有几分慧眼识珠的得意:“你且瞧瞧这份巧思,这份画技,若不让他将罗城景致尽数收纳,绘入图中储藏,岂不过于暴殄天物了?”
  寇准眼皮狂跳,只觉官家儿戏得很是可气。
  陆辞那往好听里说还称得上未雨绸缪的治水建议,与这相比,都显得太过明智了。
  寇准委婉表示反对:“馆中不乏善绘者,陛下可择人用之。”
  闲暇时作画,尚可陶冶情操,但哪儿有将一御口任命的太子左谕德派去绘汴京图的道理?
  简直荒谬得很!
  赵恒却想也不想地就否决了:“既有摅羽,何必退而求其次?”
  找别人不是画不出来,但还能是他想要的这个新鲜样吗?
  寇准忍不住再劝几句,官家非但没改主意,反倒对他不耐烦起来了。
  对这又恢复了随心所欲姿态的皇帝,他是既气又无奈,索性也不劝了,将陆辞已有了治水职责在身之事和盘托出。
  赵恒头个反应,便是疑惑不解。
  陆辞明明已是前途无量的东宫属官,怎就有非要往治水这等脏活累活上去凑的毛病?
  寇准面无表情地提醒道:“官家可还记得夏蝗与荣王府大火?”
  赵恒安静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再巧不过的安排了:“如此甚好。入冬后天寒地冻,干土冻裂,不宜治水,他不得先勘察么?勘察的时候,顺道将画给画了。”
  寇准无奈应下。
  只在交代陆辞时,他语气就再好不到哪儿去了:“你倒是个眼里有活的,没事也能找出事做。”
  陆辞莫名其妙地听寇准发了几句火,紧接着就被新添的写生任务给砸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寇准气冲冲地走了。
  不知为何,浮现在陆辞脑海中的头个念头却是——
  继木龟司南后,官家恐怕是抢小太子的玩具抢上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今日注释皆出自《朝堂之外:北宋东京士人交游》 第三章 宴饮,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作者梁建国。因有亲在前面表示不备注出版社的意义不大,就备注一下好了。 )
  1。身为太子老师的东宫官,如果肆意到酒肆这类场所活动,明显有损其德操方面的良好形象。譬如鲁宗道私自去酒肆饮酒,回来对真宗说:“然臣既易服,市人亦无识臣者”。真宗笑曰:“卿为宫臣,恐为御史所弹。”这就说明了东宫官不可随意去酒肆饮酒。p152
  2。但不乏官员因家贫,不得不前往酒肆招待客人,连恪守礼法的一些士大夫也无法幸免。如鲁宗道向真宗解释时说:“臣家贫无器皿,酒肆百物具备,宾至如归……”
  3。 饮宴之风虽被默许,但还是被视作个人操行上的污点。尽管,只要别做太出格放肆,基本不会影响仕途的发展就是了。比较极端的反面例子是仁宗前期的范讽和石延年。他们因过于无视俗礼,恣意纵饮,而被当时的开封府判官庞籍弹劾(就是文中跟陆辞同年科考的那位仁兄),导致从御史中丞贬官至鄂州行军司马了),石延年则从馆阁校勘落职,通判海州。
  4。《全宋诗》中对比数量可见,宅邸,衙署,园林和寺观等场合的交游内容层出不穷,而酒肆茶坊的则现有反映。证明前往这些地方的士人并不愿意留下相关诗作给后人。一些家风严正的士大夫更是让子弟远离这些场所,譬如吕公著。
  5。相比于繁忙的部门,馆阁学士的职务相对清闲,所以同舍们经常相聚饮酒赋诗。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论陆辞愿意与否,官家御口亲赐的一纸任命下来,他也只能老实带上画具,奉命在早朝结束和给太子讲经间的这一空挡里,一边勘察、筹备治理蔡河水的相关事宜,一边走遍罗城大街小巷,将之前落下未绘的五十四坊给补上。
  考虑到工程颇为浩大,赵恒还特意让林内臣转为询问,看陆辞是否需要权知翰林图画院待诏一职,以便调用那四十名翰林图画院袛候。
  陆辞听闻后,起初还有些许动心,但仔细斟酌后,还是好言婉拒了。
  临时多了这么一桩职事,于他而言,已是被迫得罪了翰林图画院一干技术官。
  如今就算应承,提供给他们的,也摆明了是以他为中心、替他打下手的活,不见得能卖对方个好处,倒可能更惹人怨恨,招来蓄意报复。
  倘若有些心胸狭隘的,借此机会暗中对他使些绊子,那他届时用或不用,都里外不是人了。
  在对图画院中官员品性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陆辞不得不从最坏的角度去揣测他人。
  反正官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会较为关心绘图进展,应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
  加上,对画作的完全期限,也不曾有具体规定,他不妨按自己步调,悠着慢慢来,倒也不错。
  陆辞想清楚后,也就心平气静地接受了新的差遣。
  接下来只等给太子讲完经后,就用拨下的官银去采购画具了。
  然而出乎陆辞意料的是,在进学态度上,从来是小病强忍住、难受也扛着上的小太子赵祯,竟是破天荒地以‘身体有恙’为由,将自己关在了寝宫里,未来几天里任谁来都不想见。
  陆辞:“……”
  他虽能猜到主要原因,但作为被牵连的无辜人士,也根本没有余力承诺郁闷的小太子,道自己能尽快绘出一副一模一样的做补偿。
  索性暂时避开不见,让小太子自己治疗再次被夺走玩具的创伤吧。
  得知陆辞的新差遣后,朱说还好,因知晓陆辞在密州曾为一家书坊以笔名供稿的小秘密,所以只觉理所当然。
  柳七就不同了,他一听精神一震,兴奋道:“摅羽每完成一幅画作时,可否容愚兄厚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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