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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槛中之雀-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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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柯的嘲弄尚未结束之前,男人已找到了这一刻他们分神的空档。黑暗中他们根本看不清千秋的动作,殷柯甚至连枪都没能开,就被伏地身体的男人抓住了小腿,失衡地往后倒地;银雀连忙掏出枪,他自问已经足够快,可还是没能快过千秋。
  男人跨开腿,膝盖骨准确地重压在殷柯手腕上,致使他松开了枪;男人的手则掐住了殷柯的脖子,在银雀的枪指过来时抬头与他对上视线。
  “唔……!!”殷柯剧烈地挣扎,剩下那只手死死掰着千秋的手指,却像是徒劳。
  “放开他。”银雀说着,无情用枪口吻上男人的额头。
  “我要杀了他。”男人勾起嘴角,“你可以在我掐死他之前,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殷柯的手脚像痉挛似的剐蹭着地面,发出沙沙响动;银雀的手指紧贴着扳机,却始终没有按下去。他看着千秋,千秋也看着,思绪在短暂数秒内不知为何循着日历倒转,一幕幕一天天,直至那夜的红叶馆,男人单膝跪地在他面前,虔诚又小心地捧住他的脚。
  银雀猜,男人现在也一定和他一样,有滚烫的火在灼烧着肺腑,有冰冷的铁锥钉进心室。
  他们都在流血,身体里流窜着的、已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感受的痛,便是最好的证明。
  千秋的笑容一如既往,带着极强的自负与张狂;可他眸色深沉如无尽黑夜,就那么注视着银雀的双眼。那眼神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拢上他的脸颊,顺着他的脖颈极尽温柔地往下,贴上他的胸口。
  那只手钻进血肉中,撕开他的胸腔,带起难以言喻的钝痛。
  指尖触碰着他震颤的心脏,仿佛在说——
  现在该我问你了,你爱我吗?
  ……
  ………………
  “……太太?二少爷?”突如其来的女声唤回了银雀的神智。
  男人嗤笑着,仿佛宣告胜利般,掐着殷柯的手越发用力:“……把太太抓起来。”
  止玉匆忙进来,直奔着他们所在之处而去。
  银雀缓缓挪开了枪口。
  “……我会原谅你,”男人说,“但他一定要死。”
  男人话音未落,一记手刀便精准地砍在他的后颈上。与此同时,银雀终于扣下扳机,子弹射穿了男人的脚踝骨。
  千秋侧身倒下去,手也跟着松开,无力地如同深秋飘落的银杏。他的视线天旋地转,眼前银雀的身影扩散成数人,又旋转着重叠,如同循环。只要松懈一口气,他就会陷入昏厥中;于是他极力坚持着,不肯闭上眼。
  殷柯狼狈地爬起来,猛烈咳嗽着走到银雀的身旁;那个在殷家忠心多年的女Alpha也走至银雀的身边,在银雀拿出烟的第一时间替他擦燃了打火机。
  千秋想,人的记忆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回忆时自认能重映在脑子里,多数时候都不是片段,而是定格着的画面。
  火光跃动中,银雀美丽的轮廓终于得以显露,他低垂着眼帘,将眸光与情绪尽数藏匿。他纤长的睫毛上与眼角覆着零散几点星光,在男人眼中闪闪发亮。
  ——啊……不愧是他的银雀,真美。


第72章 
  血的腥气在卧室里逐渐浓郁,银雀已经好久没见过他这样狼狈的模样——千秋伏在地板上无力起身,眼神涣散失神地看着他们,腿上的枪伤正在汩汩不断地流血,在地板上汇成一泊。如果他再狠一点,这一枪开在男人的腰伤上,大抵光是痛楚就能让男人昏厥。
  可他最终没那么做,就如同他不止一次的宣言,他会让千秋一点点地还回来。
  “……很快就会有其他院的人过来查看情况,真的不能再拖了。”殷柯搓揉着脖子上被掐疼的位置,眉头拧巴着道。
  银雀抽着烟,在听见殷柯的话后靠近了男人两步,在那处蹲下。他刻进骨子里的优雅从容忽地消失,像街边争强斗狠的地痞那样,伸手揪住了千秋的头发,强迫对方抬起头。
  一口烟冲着男人的脸呼出,熏红了那双眼。
  “等着吧。”
  Omega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说完这句便松手起身,转身朝卧室门走去,一点不拖泥带水。另外两人连忙跟上他的步伐,一行人节奏不一的脚步声快速远去。
  “……别走。”男人好不容易缓过那阵强烈的眩晕,呢喃着这句话踉跄起身。被击中的脚根本无法用于支撑,他只能扶着墙跌跌撞撞冲出卧室门,紧抓着门板用目光追寻银雀的踪迹。
  但他还是晚了些,最后看见只有银雀的一抹残影。
  ——
  “现在去港口还来得及……”他们一踏进院子里,殷柯便匆忙道,“按照原定计划应该没问题。”
  “不。”银雀言简意赅,“往东,去城郊。”
  三个人迅速坐上停在西院侧门的车,不知怎的,银雀分明没有命令他们谁该坐在哪里,殷柯却不由自主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将后座留给银雀一个人。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古怪——他在东部的时候,可也是有专人开车的名门少爷。
  止玉没有任何疑问,立刻发动引擎朝东边走。
  殷柯扬声道:“为什么?等天亮了我们连水路都走不了……”“殷千秋只需要给下面一个电话,就能盯住所有港口,你以为他会不知道走水路要保险得多?”银雀不客气地反问回去,“我累了,暂时不要和我说话。”
  “可……”殷柯还想说点什么,无意识地扭过头看向银雀。可在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他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银雀在流泪。
  无声无息的,甚至连呼吸加重都没有,刚才的话语里也只有冷酷,不见分毫细弱。他确实累了,靠在椅背上相当放松地侧着头,凝望着车窗外并无东西可看的街景。眼泪在他漠然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银雀抿着嘴,面容苍白而沉静。
  殷柯放轻了动作转回头,不知为何不敢再看。
  车在天边启明星微光闪烁时开到了郊外,银雀除了偶尔指路之外,再没有多说过一句。殷柯完全没有头绪,根本猜不出银雀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和银雀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除了陪他疯下去以外再无旁的选择。
  银雀得罪的二皇子是他招惹不起的,殷家为了平息二皇子的怒火,势必会将今晚西院发生的事告知。
  车里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安静,直到止玉说:“……太太……不,雀少爷,前面好像是马场。”
  “嗯?”银雀疲倦地应声,“那就随便停着吧。”
  止玉曾跟着他和千秋来过一次,抵达这附近时便已经将目的地猜出了大概。但殷柯全然不知,听见“马场”时满眼的疑惑。他们跟随着银雀的动作一并下车,Omega习惯性地整了整风衣上的褶皱,领着他们往马场大门走去。
  “……你不会告诉我,还在这里有什么事吧?”殷柯道,“或者我们要在这里先避避风头?你确定殷千秋不会猜到?”
  银雀无声叹了口气,不知是被殷柯念得烦了,还是因为这一整夜发生的事太多而疲倦不已。此刻太阳才从山间探头,马场仍在睡梦的笼罩中,银雀伸手抓住门口的摇铃,“叮铃铃”地摇响。
  他轻声问:“你们都会骑马吧?”
  “会。”
  止玉回答得干脆,殷柯却犹豫了片刻,说:“我不会……谁还骑马啊。”
  “那一会儿止玉你带着殷柯。”
  银雀刚说完,睡眼惺忪的养马人便过来查看情况了,认清楚银雀的脸后瞌睡立刻醒了大半,那人匆匆忙忙打开门问道:“少爷怎么……这时候……”
  “把我的马牵过来,”银雀道,“再要一匹场子里最好的。”
  “是……是!”
  殷柯这才赶忙出声道:“等等!还要一匹!”
  “你到底会不会。”银雀恼怒地斜了他一眼。
  “……啧,我以为我说不会,你打算带我。”殷柯道,“谁知道是止玉带我啊,我又不喜欢Alpha。”
  “多余的事情,你最好别想,不要惹我生气。”银雀收回目光,“……那就再牵一匹。”
  其实事情发展至此,就算银雀并不多言,殷柯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去码头风险太大,他们只能开车由陆路离开都城的话,势必会经过关口。想避开关口只能走荒野山路,多的是地方车辆无法通行,因此骑马是唯一的选择。
  原本殷柯还觉得,像银雀那样孱弱美丽的外表,和骑马肯定不怎么般配。
  可真当看见银雀翻身上马时英姿飒爽的模样时,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成银雀身上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他做一切都显得很合理。他牵着缰绳,面无表情地驱使身下骏马按照他的心意往西南方向奔跑,甚至没回头确认一下另外两人是否跟得上。
  眼见他越来越远,殷柯看得有些愣神,直到止玉也从他身边策马经过,他才猛地收了心,上马追了过去。
  骑行比殷柯想象中的要久,到天色完全亮起来,朝阳照得他不得不眯起眼时,他们才在王都西南边的邻城停下。这么折腾过后,就连殷柯也没了废话,三个人将马放置在了林间,抄不起眼的小道进了城。
  这里仅有一个港口,殷柯和银雀雇好了船,在甲板上坐着休息,止玉则跑去附近早市迅速地买了些食物和烟。
  “……你真是Omega吗,体力也太好了。”殷柯休息了片刻便习惯性地给自己点了烟,“我一个Alpha都累得厉害,你怎么现在还像没事人似的。要烟吗?”
  银雀摇了摇头。
  “说起来,你是王都出身,又是成家的少爷……你怎么会认识过来的山路?”
  “我……”银雀顿了顿,“我以前被绑架过,就关在我们经过的山里;我自己逃出来了,就逃到了这边,求助护卫军才回到王都。”
  也是说出来银雀才察觉,自己原来已经可以轻描淡写地说起那些事了。
  许多事是他身体上陈年丑陋的疤痕,他原以为自己一生都要看着这些疤痕,永远等不到痊愈的那天。实际上也如此,疤痕没有痊愈,但想要看不见它们竟还有别的办法——只要在疤痕上下更重的刀,剖开更大的创口,旧的伤疤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也能记得住,”殷柯感叹着道,“西部那边你已经安排好了吗,那边是什么情况,你可以先……?”
  Omega突兀地靠近了他,在殷柯反应过来前,银雀倒在了他肩头。他慌忙支撑住,伸手扶住银雀的后背,刚想出声叫他又闭了嘴——银雀的脸在日光下苍白得可怕,嘴唇已失去血色,额间的细汗黏住了些许鬓发,显然是疲劳过度,身体到了极限。
  原来也没有那么强悍嘛……
  殷柯这么想着,放轻了动作将人拦腰抱起。
  要是跟那些普通的Omega比,银雀应该算健壮的;可和他比起来,银雀真是轻,抱在怀里都没什么实感。可也就是这样的银雀,能用枪指着自己心爱男人的额头,能打穿对方的脚踝骨。
  他让水手领路找了这艘船上能睡得最舒服的船舱,感慨万千地将银雀抱了进去,放在床上。
  “……完蛋,越看越觉得可爱。”他坐在床沿,低声说着伸出手,想摸摸银雀的脸。可在指尖即将触到时,他又收了回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殷柯不知道在殷千秋眼里的银雀是怎样的,但在他眼里,银雀身上仿佛裹着一层无形的壳。内里是柔软,还是和外表一样坚硬,他无从判断。只是他每知道银雀多一点,就越想知道更多;越看着银雀冷酷无情,他越想看看情到浓时银雀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同样疲倦,反手撑在床上仰着头稍稍活动了两下脖颈,呆了几分钟才离开。
  恰巧止玉提着东西回来,殷柯从她手里拿了块面包,索然无味地吃着,转头去示意水手们可以出航了。
  水手熟练地起锚,扬帆,太阳已开始刺眼,海面波光粼粼,不远处有海鸟在鸣叫。
  这艘船的船长扶着舵,热情地朝殷柯他们扬了扬下巴:“今天是个出海的好天气呢。”
  殷柯笑了笑:“确实,我也这么觉得。”
  就是不知道王都里那群人,觉不觉得今天是个好天气了。


第73章 
  王都,皇宫内。
  “好啊,好啊成银雀,他一早就这么打算的吧?”三皇子在寝殿里来回踱步,气上心头时竟看什么都不顺眼,重重一甩手便把桌上的花瓶甩下了地,“连我都算计进去了,他可真行!”
  丹龙也在,被花瓶坠地时的声音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看到二皇子手下的人找上门来,他就知道出事了,出的事也许还不小——二皇子清晨下令封锁王都各个出入口,进出人员要一一排查确认身份,声称昨晚有人夜入皇宫行刺他。
  男人眉头紧皱,忽地停下身看向丹龙:“……殷千秋真的不知道?”
  “他不可能会同意成银雀这么干的,我了解他……”
  “你了解他,你也不是他!”男人道,“现在他们是想干什么,殷家是想干什么,给老二找一个借口来问责于我?”
  “殿下……”丹龙同样表情凝重,“千秋今天清晨受了枪伤,现在还在躺在床上……是成银雀开的枪,殷家还有两个能力拔群的人被他带走了。不是我在为殷家开脱,是我们都被成银雀耍了!”
  他鲜少有这样语气失控的时候,无论是在三皇子面前,还是在其他人的面前,丹龙擅长藏起自己所有的心思,习惯性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总是以和善自然的笑容代替大多表情。
  可现在,他目光闪烁得厉害:“……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但是包括你,包括我,包括千秋……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里,甚至所有人都在按照他的预测做出选择,做出他想要的行动……”
  丹龙看向他面前的男人,神情竟有些茫然:“对不起,我不该让他来见你。”
  如果他提前把银雀和三皇子说的话告知千秋,或者老爷子,事情就不会发生得这么让他们措手不及。无论银雀在二皇子那里做了什么,现如今看来都像是三皇子的授意。
  “……”男人走到他面前,浅浅叹着气抱住了他的腰,“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小觑他了。”
  “……二皇子来找过你了吗?”
  “还没有,”男人说,“只是我安插在他身边的人递了消息过来,说成银雀昨晚迷晕了他,从他那里偷走了重要的东西。”
  “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反正老二很生气,迟早要来找我算账。”
  丹龙想了想,轻轻推开他,认真道:“……你得一口咬定你不知情。”
  “嗯?”
  “就说,你根本不知道成银雀有什么打算,人是你派人抓到的,会逃走纯属正常;最多算是你的失误,没有将他绑得更严实。”
  三皇子眯起眼思索了片刻:“……也只有这么说了。”
  他们和殷家的人见面原本就有些敏感,因此带成银雀过来时,三皇子还是费心安排了一番,并没让旁人知晓。现在看来真是庆幸那时的谨慎,否则这件事只会更糟糕。
  丹龙沉沉地舒了口气,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三皇子抬手捧住他的脸颊,撩拨似的亲了亲那张嘴:“刚才摔东西,吓到你了?”
  “怎么会。”
  “那就是还在自责?”
  “……也不是。”丹龙说,“我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成银雀。”
  ——
  殷家西院。
  “……腰上还好,脚踝上这个,至少得修养一个月了。”医生替千秋包扎好,转头道,“殷少爷,你可不能逞强走动,不然以后行动都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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