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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食色-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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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湾回想自己的过去,并不觉得他曾拥有过最平凡的幸福:“我以前不是,只有现在才是。”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庄奕问。
“因为是真的。”海湾坦诚道,“我家情况比较特殊,和别人家不太一样。海长——我是说我爸,他从我记事起就打我妈,三天两头出去赌钱。我家的生活很糟糕,跟你说你也体会不到。”
庄奕循循善诱:“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体会不到呢?”
“我说了呀,总之我爸他不是什么好人,起码我这样想。”大抵因触动情场,海湾放低声音,伤感道:“我妈抑郁酗酒,后来就自杀了。”
“那时你几岁?”
他沉吟片刻,不确定地说:“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当时穿着校服,小学校服,脖子上还挂着红领巾。”
“上小学的话,至少在七岁以上,那段时间应该是人的最佳记忆年龄。这样的事,按常理来说不该忘记。除非……”
“什么?”
“除非是你当时太小,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大脑的应激机制帮你刻意模糊了这段记忆,以此来保护你。”庄奕笃定地说。“你对当年的事,还有一点印象么?”
海湾脸上各种情绪交杂,眉弯紧蹙,懵然道:“记不得了,我妈她……我只记得她走后我总做梦。”
“什么梦?”梦是现实的镜像。
“梦里她让我帮她看着门,她好像要逃走。”海湾失落地说:“可每次跑到一半的时候,我爸就追了出来,然后我就醒了。”
庄奕闻言,沉默片刻,问道:“梦里的你从未帮你母亲成功逃走过,一次也没有,对吗?”
“是。”海湾艰难地点点头。
“你觉得你母亲为什么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又问。
当然是抑郁。
海湾这样告诉自己。
“我不知道。”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可能是病情太严重了,也可能是受不了我爸了吧。反正……我真不知道。”
“你觉得后一种可能性大吗?”庄奕仿佛别有深意。
海湾察觉到他的暗示,怔怔道:“不,不大。如果是因为受不了我爸,她没必要这样做。她可以离婚,可以走,而不是留下来,继续……”
“继续怎么样?”他轻声问。
“继续,照顾我。”海湾目光空洞地盯着露台,眼圈渐渐泛起红润。
半晌,他终于承认:“她可能……可能是为了我才留下来,忍着我爸。”
因为他,因为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决定持之以恒地忍耐。
尽管已经不堪重负,仍旧没有逃离,最后的最后,忍无可忍选择结束生命。
是他,他间接逼死了自己的母亲。
“在梦里,你没有帮你母亲看好门,对吗?”庄奕的语气突然变得分外严肃,“她让你看好门,你却没有,你是不是让他失望了?”
海湾不想听,不想听。
他将脸埋进臂弯,发出压抑的嘶喊声,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是不是?”庄奕不依不饶,厉声诘责:“你是不是让她失望了,是不是?”
“不——不是,我没有!”海湾痛苦地哭叫出来,面对他的咄咄逼人,他猛地站起身,咆哮道:“是她自己要留下来的!是她不想逃跑,她不想逃跑!不是我没有看好门,不是我,不是我的错!”
庄奕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就这样看着。
海湾望进他波澜不兴的眼里,再次感受到那种悲天悯人的目光,鼻子一酸,蓦地哭了出来。
他滑到地上,像只被遗弃的小兽。
庄奕缓缓走过去,抚着他的背道:“是的,是她自己选择留下来,是她自己的选择。”
“你没有让她失望,从来没有。她的离开,也不是因为对你失望而不喜欢你了。她只是病了,就像你一样。”
“可是她……”海湾抽抽噎噎地说,“是因为,因为我……才留下来……的。”
“不,不是的。”庄奕的声音犹如梦中呓语,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她自己选择留下来,因为她生病了,做了错误的选择。”
“你骗人。”海湾哭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无助,“她是因为我。”
“你有要求过她么?”庄奕与他并排蹲着,“你要求她不要走,要求她留下了吗?”
海湾一愣,沙哑着嗓子说:“没、没有。”
“即使在梦里,你也是让她走的,所以才会帮她看着门,对吗?”庄奕嘴角噙笑,柔声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一直想要拯救她。”
“然而你太小了,你没有能力解救她。你没有造成任何人的不幸,是他们带给你的这一切。”
“是他们带给我的。”海湾下意识地跟着他重复,“她只是病了。”
“对,她只是病了。”
“她只是病了,她只是病了……”
庄奕拍着他的肩膀,冲推开一隙门缝的迟归比划一个“嘘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迟归取而代之,蹲在他身边,将咕咕哝哝的人紧紧拥进怀里,一下下顺着他的背,无声地陪伴。
回去的路上海湾没有醒,许是情绪波动太大,在庄奕家他便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出来时庄奕叮嘱,这几天他可能会很安静,内心敏感而脆弱,要小心照顾,让他开心,不要给他压力和束缚感。
迟归一一应着,满心都是明天考试他该怎么办,要不要下次再说。
他停好车,将人打横抱起,一路送到卧室的床上躺着。海湾自动自发地拽着被子,睫毛湿漉漉搭在睑下,睡得无知无识。
迟归给他换过睡衣,用湿毛巾擦擦身体,关上了灯。
夜色甚温柔。
次日海湾醒来,扶着脑袋思索半日,恍然间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不觉慌了神。
他匆匆忙忙穿戴好,洗漱完跑出去,见迟归正坐在桌前吃早餐。
“起了?”他头也不抬,指指对面的香酥牛肉面说:“快吃,吃完去考试。再不走,路上堵车就迟到了。”
海湾“哦”了一声,捉起筷子,拨弄着两个太阳蛋问:“为什么有两个?我吃不完的。”
迟归清清嗓子,道:“考试……一百分。”
“你还信这个啊。”海湾“噗嗤”一笑,“我奶奶也信这个,小时候考试都给我做,可惜我从来也没考过一百分。”
“随便说的,赶紧吃吧,两个蛋还堵不上你的嘴。”迟归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去玄关把他考试用的铅笔、签字笔都装进透明笔袋里,又问:“你的准考证和考试通知单Jennifer 已经给我了,身份证呢?”
海湾咽下牛肉面,脸上现出可疑的两团红晕:“呃,身份证啊,我自己带着就行,你别管了。”
“一起放这里,你自己丢三落四,等下又忘了。”迟归催促道:“快点,去拿来。”
“能不能……”
“不能。”
海湾蹭蹭脚,不情不愿地走到客房,在自己包里翻找半日,掏出身份证拿去给他。
迟归余光扫了一眼,勾着唇角问:“海湾湾。嗯,你的名字什么时候改成三个字了?”
海湾狠狠戳着碗里的蛋黄道,“一直都是三、三个字,就是太难听了,我才跟人说两个字的。”
“难听吗?海湾湾。”迟归故意咬着后一个“湾”的音,“海湾湾快点吃,吃完去考试了海湾湾。”
“……”
海湾吃完饭,将碗放进洗碗机里,又去换过衣服,出门道:“中午一起吃饭么?”
“中午我有个会,你自己吃吧。”迟归点着手机说,“学校附近有家酒店马马虎虎,我订好了,你去那儿吃午饭,然后再睡一觉。去了报Jennifer 的手机号就可以。”
“那晚上呢?”海湾接着问,“晚上我去找你吗?”
迟归抖抖他笔袋,塞到他手里道:“晚上别乱跑,我去接你。警察那边还没实质性的进展,那群人随时可能找上你。你带着手机,考完试等我电话。”
“不行,考试不让带手机,否则算作弊。”海湾慎之又慎。
“不让你带进去。”迟归拉开车门,系上安全带说,“你可以去了以后放在讲台上,让监考老师看着,不会有问题。”
海湾踌躇地问:“能行么,会不会没收了呀?”
他担忧的样子透着天真傻气,迟归伸手捏捏他耳珠,微笑说:“你怕什么,这很正常。”
“真的么?”海湾揪着笔袋上的明黄色拉链道,“我又没参加过大型考试,我哪里知道。”
“这算什么大型考试。”迟归不以为然,“其实越是大型考试,反而越正规,越没有那么苛刻。只要不违背硬性规定,不会为难你。”
海湾将信将疑,一路惴惴地来到省立一中校门口,看着他从未进过的高中校园,心底油然生出一腔激动羡慕又紧张的感情。
迟归的车在学校门口显得过于张扬,周围人纷纷侧目,不知是哪个贵公子来参加考试,交头接耳、揣测纷纷。
他毫不避嫌,整整海湾的衣领问:“紧张吗?”
“有点儿。”何止是有点,他紧张得胃直抽疼。
“克服紧张最好的方式就是,破掉这件让你紧张的事的重要性。”迟归一本正经地说,“你为什么紧张?是不是怕做错事,或者考不好?”
海湾茫然颔首,听他继续道:“就算你担心的事情都发生,做错了事,考砸了,最坏能怎样?顶多过不了,是不是?”
“是。”海湾再颔首。
“过不了又能如何?”迟归道,“最多这次拿不到证书,明年春天接着考,对吗?”
“对、对啊。”海湾没有主见地附和。
迟归揉揉他头发说:“所以说,考不好就考不好,无所谓,大不了再考。你明白这一点,就没什么可紧张的。”
“我知道了。”海湾说完,躲开他又伸过来的手,“别动我的头,知识都揉掉了。”
他捋捋自己额前的碎发,深吸一口气道:“那我进去了,晚上奖励我吃好吃的!”
“去吧,”迟归难得玩笑,“海湾湾。”
第50章 生日会一
海湾考了两天试,每个早晨由迟归送进学校,每个中午自己去迟归订的酒店里休整,每个下午由迟归亲自接回。
他第一次参加大型考试,在校门口看过考场分布图,找去自己所在的方位,先被监考老师手里的金属探测仪吓了一跳。
分明没作弊,却心虚得要命。
海湾颤颤巍巍地交出手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气不敢喘,安静如画地答完考卷,夹着尾巴离开了教室。
中午去酒店休息,顺便点餐上门,他发现房间的床头柜上搁着一叠外卖电话。
对于没有完备的后厨系统的酒店或者旅馆而言,这的确是一种方便顾客的做法,可谓贴心。
他目前供职的皇家酒店则不同,那里本身配有高级餐点厨师,肥水不流外人田,绝不会有这种降低层次的服务。
海湾随便点了一份简餐,竟然出奇的美味,以致晚上回家时还念念不忘。
迟归没有理他的盲目赞美,兑现白天的承诺,给他烧了一品法式油封鸭做奖励。海湾大快朵颐,很是满足。
次日他照旧去考试,然已不复昨天的紧张,颇有些如鱼得水的意思,甚至提前交了卷。
因为出来得早,他在路边等了许久,才迎见匆匆赶来的迟归。
后者接上他,递过一只餐盒道:“晚饭在车里吃吧,今天有雨,来不及回去了。”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海湾抽开黑色漆画的盖子,见里面是满满一盒寿司,“真好看啊,花花绿绿的。”
“外面打包的,凑和吃吧。”迟归顺着公路径直向前开,在高架桥上左转,进入了机场高速。
海湾咬掉半个三文鱼手卷,问道:“咱们到底去哪儿?”
“别吃到座椅上。”迟归看看他摸过的地方,百爪挠心地指着手套箱说:“里面有湿纸巾,你擦擦手,别用摸过寿司的指尖碰拉环。”
“洁癖,这么多事儿。”海湾嘀咕一句,听他道:“从明天起你开始放假,我让Jennifer 帮你请了假,工作室的写真留到周末拍。”
“正好他们也要筹备新展览,暂时没空让你过去。我们趁这两天去邻市,后天回来休息,不然接着去上班,怕你也适应不了。”
“可你不是周三才过生日么?”海湾从后座上拿过热奶茶,勉强咽下卡在嗓子里的那一口鳄梨鳗鱼寿司。
迟归放缓车速,经过ETC通道,继而加速道:“正因为是周三,才周一周二出去。周三回来和你待一天不好么?”
他微笑着看过来。
海湾面颊一红,牵着嘴角说:“挺、挺好的,我帮你过生日。”
迟归继续道:“我们去的地方是个岛,那里东西匮乏,吃喝不缺但别的就不一定有了。你有什么想要的提前说,去的路上先买了。”
“也没什么想要的,有饭吃就行。”海湾的诉求再简单不过,“对了,我没带衣服啊。住两天不能不换衣服吧?”
“我给你带了,都在行李箱里。”迟归已经开出市镇,前面尽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天色慢慢黑沉,月牙默默爬上夜空。
海湾吃过饭,倦意上头,困顿地靠着车门打盹儿。
迟归见状,单手调低他座椅,道:“困了就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不行,我不能睡。”海湾撑着眼皮说,“你一个人开车,我不和你说话容易疲劳,我还是跟你聊天得好。”
“那你躺一会儿。”
迟归今天穿着休闲式的黑色喀什米尔,温暖的毛衣与他冷然的气质搭配,营造出一种奇异的幻觉,仿佛他是可以亲近的。
海湾眯眼盯着不断延伸进黑暗中的路面,问道:“万一你朋友不接受我怎么办?”
与他的朋友见面意味着真正融入他的生活,要得到一张门卡必须讨得门后人的欢心。
如若他们不喜欢他,甚至不接纳他,那对他和迟归而言,都是无形的压力。
“不会,他们比我好相处。”言下之意,他是最不好相处的,毕竟初见时他们曾互相嫌恶。
“你性格这么冷淡,根本不好相处,没有什么可参考的。”海湾忧心忡忡道,“就算比你好一点儿,也比普通人也差得多。”
迟归简直不知该反驳他,还是该安慰他:“你反过来想,我在你眼里这么不好相处,你都能让我喜欢你,还怕别人不喜欢你么?”
我喜欢你。
海湾自动过滤掉其他言辞,唯独将这句听进了心里:“你之前说,决定认认真真喜欢我,就是还没有喜欢吧?那现在……这是喜欢了?”
“睡你的觉。”迟归拒不回答。
“我睡不着啊。”仰倒的姿势,坚硬的座椅,他难以入眠。
前路迢迢,迟归加快速度说:“很快到了,你再等等。”
很快有时是三五分钟,有时是三五小时,有时是三五天。而具体在这一次,是四十分钟。
海湾下车时已经昏昏欲睡,雨水果然淅淅沥沥落了下来,秋霖脉脉,空气潮湿而寒凉。
他转了一个圈,头发随着夜风猎猎飞舞,才发觉他们居然在甲板上。
“马上下船,佳然他们已经到了。”迟归给他一件长袖外衣,命令道:“穿着,别感冒了。”
海湾听话地披上衣服,靠着船舷说:“我小时候每天都能看见这种大轮渡,不过这是第一次坐,还挺好玩儿的。”
“这有什么意思。”迟归揉揉他头发,拉过他拢进怀里,“明天带你去开快艇,那才有点乐趣。”
“我可算了吧,我根本不会水。”海湾当日并非欺骗邢佳然,他的确不会游泳。
迟归笑说:“我教你,没什么难的。”
海湾倚着他,并未说扫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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