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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辙-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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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妈,他知道。可“妈妈”这狗屁,与他有什么干系?她回来做什么?
张淙往前走出十几步,后面并没有人再跟着,但张淙确定,她就在后面站着看。张淙需要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她是不动的,所以张淙必须要动。
而尽管如此,张淙也在心里反复警告自己“别跑”,“别跑”。这太不像话。就好像他会因为身后突然出现的人而产生什么触动。这样太恶心。
可张淙的脚却成了两只叛徒。他对自己的双腿猝不及防。张淙跑得飞快,他一溜烟儿撩没了影子,横冲直撞也不知道分辨方向。
这导致张淙闷着脑袋转悠半晌,才终于拱出胡同。他搁大马路边刹住闸,视线落在一个垃圾桶上。
耳边有车轮擦过马路的声音。若是仔细一些,还能听见轮胎上粘附的那层削薄泥土裂开的声音。还有偶尔,会有小石子被撞起个儿,崩到一边去。
张淙的呼吸渐渐归于平稳。他顿了顿,从兜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可他剥开糖纸还没等塞嘴里吃上,就又掏出了兜里剩下的所有糖,大概六七根的样子,张淙没细数。他径直走到垃圾桶前,一股脑全扔了进去。
张淙大概骨子里是个天然就会“铺张浪费”的人。他扔垃圾桶的东西其实不少,大到银行卡,小到糖纸。
现在是连糖带纸。张淙又想起了新东街那间肮脏龌龊的房子——钥匙他也扔了,就在他住进晏江何家的第二天。
他想这些做什么?张淙发现他的脑子已经开始乱套。然后乱套的脑子突然又想:“她叫陶静仪。”
张淙整个人终于懵了——他怎么还记得她的名字?分明不是什么常见到过于烂大街的名姓。
张淙发现,他和生母的重逢,一如自己的生命那般烂俗。回过味来咂摸一下,像极了一出狗血淋漓。但又不够规模。他们之间并没有戏剧里那些足以“哭天抢地”的桥段,平庸得够不上讽料。
张淙其实从未幻想过和“妈妈”这玩意重逢的画面……不对,没幻想过他怎么能去比较“哭天抢地“这类词语?——他是不敢幻想,不,是不敢承认他幻想。
张淙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天色甚至已经完全放黑,他才活动腿脚走开。
张淙钻进了一家超市。他此时非常想要把烟瘾捡起来。张淙盯着摆烟的架子看了能有两分钟。在超市老板问他第三遍“要买什么”的时候,张淙才准备张嘴。
他大概是跑得有些渴,一双唇瓣竟稍微粘在一起,分开的时候还能恍惚感觉到表皮之间的轻微拉扯。
张淙的喉咙预备发声,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那首what are words。
张淙的喉结涩滞,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晏江何的电话。他呼出一口气,接了起来。
晏江何的声音立刻从对面传过来:“你走到哪儿了?还没回来。”
张淙朝一直看着他的超市老板摆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快到家了。今天在画室多呆了会儿。你已经回去了?”
张淙推门离开超市的时候,一只耳朵里听见了超市老板在小声骂他是“神经病”。
另一只耳朵却同时捞着晏江何带笑的声音:“今天下班早。我已经到家了。”
外面肃寒的空气扑在张淙脸上。路灯只有亮得刺眼才能照耀夜晚。张淙看灯会挨扎,费劲便不去看。他的眼睛只埋在黑暗中勾勒阴影,眨眼的时候眼皮是冷的。
——张淙下意识去注意路上走过的女人,四十多岁的女人。张淙发现这些女人大多千篇一律,穿着款式颜色普通的外衣,脚上多为鞋跟不太尖锐的皮鞋,留长发的也不少。
晏江何还在说话:“我订好外卖了,今儿晚上吃牛排饭。我看冰箱里没多少水果了,你顺便买点回来。”
张淙一个一个盯着走过的女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心跳一下飘一下沉,晃荡得叫他起鸡皮疙瘩。
张淙拿电话的手臂爬鸡皮,装腔的本事不丢,嘴上仍能无动于衷,颇为平坦地问晏江何:“你想吃什么水果?”
“你看着买点吧。”晏江何想了想,又说,“买两盒菠萝蜜吧。”
“好。”张淙应了一声。他眼中的这些女人都不是她。
挂了电话,张淙把手机揣回兜里,低着头只顾瞧脚下的路。张淙顺着路边慢慢走向水果店——他要去给晏江何买菠萝蜜。
第73章 “我扔了。”
在大道上截获了跟踪自己的亲妈。——这种天雷滚滚的玩意,张淙自然不会跟晏江何去说。
随着时间的增长,张淙装样的本领业也逐步成就。他身体里那些潜伏的阴晦暗潮涌动,表面却照旧崩得平静无澜。
而晏江何粗心大意惯了,更不可能去琢磨这种从天砸降的王八事。他一块一块吃菠萝蜜,定是不会寻摸到什么端倪。
只是黑夜深沉的时候,张淙自己躺在床上瞪天花板,总归睡不着觉。
窗帘没拉好,漏了一个小缝,不知道是月光还是路灯挤进半寸清辉。张淙的眼中趁着微弱的薄光,模棱出棚上吸顶灯的圆形。他控制不住地想:“她为什么来找我?”
难道陶静仪想带他走?
张淙想到这儿翻了个身,他闭上眼睛,周遭立刻半点光明都不见,黑咕隆咚。
如果是。他不会跟陶静仪走的。
张淙是牢牢记得,晏江何对他说过,只要叫一声“哥”,家里钥匙就是他的。
张淙陡然间竟被自己的贪婪无赖恶心到。其实他能躺在当下这张床上,能凑在晏江何身边。不管不顾地撕开来说,本质是因为他无依无傍。一切都是他偷来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陶静仪的突然出现,全部都变得更加虚假慌罔。
张淙深深吸一口气,在床上又趴了半晌,直到保持一个姿势时间太久麻掉一条腿,他才一骨碌爬起来。
张淙抹黑拎过书包,在包里一通翻腾,将书本全给扔了出去,终于在包底抠搜到两根棒棒糖——最后两根了,其他的都扔了。
张淙撇一根去桌上,又撕开一根吃进嘴里。他看不清口味,凭舌头确定这颗是橘子味。
张淙坐在黢黑的床沿撒癔症,愣了半天神儿,最后竟被一根糖棍子齁得嗓子冒烟。
张淙手里捏着糖,忍不住压低声音咳嗽,咳完了嗓子眼儿稠,只能站起身去厨房灌水。
他咕咚了一大缸凉水下去,这才重新叼上棒棒糖准备回屋,过客厅的时候,张淙正巧碰上了迷迷糊糊起夜去厕所的晏江何。
张淙:“……”
晏江何睡眼惺忪,撞到张淙脚下一顿,嗔怪道:“你起夜怎么不开灯啊?晃来晃去跟个鬼似的。”
他说着把客厅的暖光小壁灯打开了。这灯光暖橙,又比较柔和,特别适合晚上起夜照明,不会扎眼睛。
灯打开了晏江何又瞅了眼张淙,这一下给他瞅愣了。晏江何就跟瞧笑话一样乐呵上:“你深更半夜起来吃糖啊?”
张淙:“……”
小壁灯的光除了起夜照明,还有一处作用,在有心人眼里格外别有意味,那就是营造气氛。
这灯光轻绒绒地摸在晏江何脸上,更是将他嘴角的笑意柔化得软款,叫张淙想凑过去捏一下。而最要命的是,晏江何的眼中揉进散光,眼角的弧度泄露出困顿和懒散……
张淙飞快垂落眼睫没再看,下意识嘬了下嘴里的糖球,瓮声瓮气地囫囵道:“我喝水。”
晏江何盯着他嘴里的糖棍子,觉得张淙偷吃糖被抓包的样子非常好玩。
抛去“喝水”多像胡说八道,张淙这会儿左侧头发睡得翘了两撮, 他微微耷拉着脑袋,叼白糖棍儿板白脸皮儿,又轻悠扑扇两下睫毛。明明张淙比晏江何要高出一些,却闹得一副娇里娇气的模样。
晏江何硬憋住没笑,他怕把自己困意笑光了等下回去不好接瞌睡。他扭身往厕所走,声音带着睡醒的轻哑,还是没忍住贫了句嘴皮子:“你小心长虫牙。”
晏江何说完自顾自蒙着眼睛放水去,张淙都没敢搁原地杵。他后槽牙“咔嚓”两下嚼碎了糖球,扭脸把棍子吐进垃圾桶。
再加托一次晏江何的福,张淙这一晚上更不用睡觉了。他闭着眼睛压胳膊腿,直到天亮,麻遍半拉身子,一动唤就酥酥得疼。
这之后一周,张淙都睡眠不足。他没再遇到陶静仪,也没再发现陶静仪跟着他。
其实陶静仪跟踪的水平非常差。前几次张淙怀疑的时候都是碍着街上人多,他无法确认是谁。但他一走偏僻小路,陶静仪就藏不住了。
张淙依旧理不清楚陶静仪到底要干什么,或许也可能只是想看看他。张淙对陶静仪的了解似乎不少,又似乎可怜得单薄。毕竟过了九年,他当初还是个小孩。太多东西埋没影踪。是寻不来的。
但张淙清楚,陶静仪始终像他身边的一颗雷,早晚要炸他。只是他没想到,爆炸的时候还能牵连上晏江何。
周末张淙跟晏江何在家吃午饭的时候,晏江何的手机响了。
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晏江何接起电话:“喂,您好。请问哪位?”
张淙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只知道晏江何立时惊得够呛,以至于筷子上夹的凉拌土豆丝都掉桌上去了。
而且,晏江何几乎是一瞬间抬起头瞪向张淙。张淙甚至被他那目光搞得头皮发麻。
于是张淙立马问道:“怎么了?”
“……”晏江何的惊讶也就是一阵,他很快便稳当下来,朝电话说,“麻烦等一下。”
晏江何用掌心捂着手机,深深看过张淙一眼。他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说完便走进厨房,顺带关上了门。
晏江何平时并不防备张淙,他也没什么可防备的,从未出现过特意背着张淙接电话的情况。
张淙此时满脑子懵,心里更是不舒服。就像横着什么重物硌硌楞楞的。
张淙紧锁眉头,晏江何这样,明显是这电话绝对不能让他听见。
张淙唰得一下站起身,晏美瞳凑过来挠他的脚他都没发现,直勾勾走向厨房。他心里陡然升起一些不好的感觉。
张淙趴在门边,将门轻轻打开一条缝隙,他能看见晏江何的背影。晏江何脸对窗,背对门站着,手里擎着电话。
要说晏江何此时的心情,几乎可以比拟晴天霹雳。他擎着手机颇为找不见北。刚才在饭桌上,对方上来一句“我是张淙的妈妈”,就叫晏江何差点踢翻桌子。
晏江何将窗户打开,小寒风立马嗖嗖钻进来。
陶静仪在那头说:“我知道突然给你打电话很不应该,但我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陶静仪:“我想求你帮我跟张淙说说,让他再见我一面。。。。。。”
晏江何的脸皮被风吹冷:“再见你一面?……你和张淙已经见过了?”
门外的张淙心脏猛地一蹦。他一把推开厨房的门,迈大步朝晏江何走过去。
晏江何听见动静扭头瞪张淙,又听到陶静仪继续说:“小淙他恨我。我们之前见面的时候,他不肯认我,也不愿意和我说话,我……”
晏江何看张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得头疼欲裂。这么大的事,这小兔崽子怎么能装没事人一样一句都不提?
但他刹那就驳了自己——这么大的事,要是提了,就不是张淙了。
晏江何还没等反应过来,张淙竟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晏江何杵在原地,手里空了,只听张淙在旁边硬邦邦地质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电话的?”
晏江何:“……”
对面的陶静仪沉默了很久,才又出声:“小淙……”
“我再问你一遍。”张淙盯着晏江何,嘴皮子动唤,“你是怎么知道晏江何的电话的?”
晏江何眼皮一抽,想伸手抢手机,却被张淙强硬地躲开了。张淙甚至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这一下给晏江何推得神经直拧巴——电话是打给他的,这王八蛋出来截了算怎么回事?
陶静仪回话了:“你爸出事以后,警察找过我,晏先生当时留过联系方式……”
张淙闭了闭眼。他知道晏江何九成九掺和了张汉马的事,不然他后来怎么能那么轻松自在,高高挂起?——这是晏江何为他做过的。不仅是明面儿上,他看不见的地方,晏江何也做了这么多。
陶静仪紧接着急促地跟上:“我当时就想立刻去找你的!但是你姥姥那阵子情况非常不好,她快不行了,我真的不能……”
张淙真真配得上混账,捅人刀子从来专挑要害,一戳一个痛楚。他几乎是瞬间听懂了这话里最阴冷的深意,便张嘴道:“所以,你现在没了亲妈,只剩下自己,就又想到生过一个儿子了?”
电话里的陶静仪果然呼吸一滞。
晏江何在旁边听得更是难受。他觉得自己脚底下没踩软拖鞋,踩的是钉板,光站着都算作祟。晏江何无意之间就已经伸出手,捏上了张淙的肩头。
按照晏江何的脾气,张淙的狗嘴如此秃噜屁,他本应该奔着将张淙肩膀掐碎的目标使劲儿,但实际操作起来,晏江何指腹间的力度却很轻。
晏江何缓缓捏着张淙肩头的骨肉,太阳穴同时开始突突崩枪子儿。
他瞪着张淙年轻的侧脸,这张脸的每一处轮廓线条都异常的锋利。
张淙倒被晏江何这两下捏得有些失语。很多恶毒的东西好像被掐得去头烂尾,就剩下残破的躯段,在他心头轱蛹着往外冒脓水。
张淙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便准备挂电话。而他的耳朵刚要离开手机,陶静仪又说话了:“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陶静仪:“过完年那阵子,我回来过一趟,我知道你搬出了新东街,你会过的很好,晏先生对你也很好……”
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提高了些:“妈给你打的钱你收到了吗?你爸把卡……”
“我扔了。”张淙的舌苔上开始隐约回忆起棒棒糖的色素,那是一种很生涩的甜味,“那张卡,我扔了,别再打钱。”
他说完,飞快挂了电话,没再去管陶静仪什么反应。
晏江何的手顿了半天,终于从张淙的肩头收回来。一时间四周无比安静。可怜晏江何一张巧嘴,竟根本不知道跟张淙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对着窗口站立吹风,谁都没动弹。
当初张汉马的事,晏江何后续又去过一次警局,托徐怀的朋友了解了很多。
他的重点自然不在张汉马怎么判的,而是张淙。
当时警察跟晏江何说,事情查清楚了,跟张淙没什么关系。警察也告诉晏江何,张汉马给张淙留了一张卡,说是他妈妈偶尔会往卡里打钱。而当时警察问过张淙需不需要帮他找亲妈。张淙的回答是:“不需要,我有爷爷。”
晏江何听完心里齁儿不是滋味。他只说了一句:“张淙还有我这个哥,再有什么事不用找他,先找我。”
虽然张淙拒绝联系自己的亲妈,晏江何又接了茬。但出于惯例,警察还是打通了陶静仪的电话,把详情说了一遭。最后经过晏江何的允许,又将晏江何的电话号码留给了陶静仪。
晏江何起初还琢磨陶静仪会不会给他打电话,但她始终没打过。晏江何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这码事,权当张淙这完犊子妈不存在。
晏江何也从来没问过张淙关于那张银行卡的问题。而现在时隔这么久,他不仅接到了陶静仪的电话,也听见了银行卡的去向——张淙说扔了。
晏江何确定,按照张淙的性子,他说扔了,就是真的扔了。他绝对干的出来。
为什么所有人间骨肉相连的冷暖临降于张淙头上,就非要变成侩子手的铡刀?张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放过,彻底走出那一堆腌臜?
晏江何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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