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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青丝-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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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进三退之后,猛地扑到狮球,将狮球吞入口中,现场顿时喝彩声一片,鼓乐齐鸣,震耳欲聋的鞭炮点响了。那狮子在高木桩上得意洋洋地蹦跳数下,从口中吐出一段红绸,上面写着“花开富贵、子孙满堂”。“好!”老爷子高兴地叫出声,那狮子跳下地来,老爷子让云德去打发喜钱,那狮子突然把狮头取下来,露出一张黑黝黝的脸,笑道:“侯爷今儿大喜,潇湘献上此礼,怎么还敢收侯爷的喜钱呢?” 
  “燕将军?”众人一愣,云峥已经又惊又喜地唤出声。老爷子也怔了怔,随即大喜道:“燕将军几时回京的?竟跟老夫开起这样的玩笑来了!” 
  一时在场的官员也纷纷出声,表情多是惊讶之色,看来这位燕将军大多数人都认识。那燕将军从舞狮里脱身出来,走到老爷子面前,拱手行礼道:“潇湘见过侯爷、云世子!” 
  这才看清这位将军的身形,并不特别魁梧高大,反而属于精瘦的体格,年纪在三十上下,他仍穿着舞狮的鲜艳红裤,脸上泌着细汗,眉宇之间神采飞扬。 
  “燕将军不必多礼。”老爷子笑道,“将军几时回京的?” 
  “潇湘今晨才回京,知道侯爷今儿家有喜事,特来道贺!”燕将军接过云家下人送上来的毛巾,随意擦了把汗,笑道。 
  “将军有心了。”老爷子点点头,看老爷子和云峥对他的态度,这位将军恐怕与云家交情匪浅。这当儿,云义急冲冲地跑过来,对老爷子道:“侯爷,皇上有圣旨来了。” 
  老爷子一听,赶紧迎出去,我们跟上前去,行至主厅,来宣旨的竟不是太监,而是寂惊云。圣旨只得寥寥数句,大意是恭喜永乐侯找回孙子,骨肉团聚之类,还送了一堆贺礼。老爷子接了圣旨,站起来笑道:“寂将军辛苦了,请和各位来宾一起去花厅饮宴如何?” 
  寂惊云赶紧道:“侯爷,惊云还要进宫给皇上回话,就不叨扰了。”然后抬眼看了站在云峥身旁的燕将军一眼,笑道:“皇上知道你回来了,跟我一起进宫吧。” 
  “行,我先回府换件衣裳。”燕将军笑了笑,对老爷子道:“侯爷、云世子,潇湘改日再来拜访。” 
  两位将军走了,老爷子让管事们带客人去饮宴,看这样子,是要在宴席上把那些朝官介绍给安远兮的。我在祠堂坐了一上午,已是疲极,云峥便辞了饮宴,陪我回房休息。 
  “云峥,这位燕将军,是什么人呀?”我换了衣服,摘了头冠,坐到软榻上,倚在云峥身旁,好奇地问,“我看你和老爷子对他的态度好像都不比常人。” 
  “燕将军?”云峥笑了笑,“他是咱们天曌国有名的抗倭将军,曾经率领东海抗倭军,多次击败过红日国的来袭。如今常年驻在东海沿线,打击红日国的海盗,他与寂将军一样,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竟还有这一茬?如果这位燕将军与寂惊云一样,都是皇上的心腹,怎么跟云家一点儿也不避嫌啊?寂惊云对云家,可是疏淡有礼的。我笑道:“他跟云家交情很好么?一回京不先去见皇上,反而跑来侯府,而且还亲自给老爷子舞狮?” 
  “也是听说云家有喜事,才先跑来的吧,燕将军性格很直爽的。”云峥笑了笑,“当年的抗倭战,战事激烈,打了数月,朝庭又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旱,拨了很多钱赈灾,军晌方面很紧张,是云家帮东海抗倭军凑足了军晌,所以燕将军一直对云家心怀感激。”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位燕将军,也算是位恩怨分明的磊落汉子。不过,这样的性格,在朝堂上为官,怕是要吃些亏的吧?好在皇帝知他性情,肯重用他,必会为他做些安排。我想起早上揣度皇上册封我的那番心思,心中有些酸软,不由又发起呆来。 
  ——2007、3、4 
[第三卷 风华篇:第162章 鸳侣] 
腊八煮粥、除夕守岁、正月拜年、立春祭农,一直要到正月十五元宵灯火之后,这个“年”才算是正正式式地过完了。元宵节又是过大年,每年天曌国的这一天,“花市灯如昼”。据说,满城灯火通明,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着形形色色的荷花灯、洋桃灯、日月灯、马骑灯、琉璃灯……。灯市上的灯笼更是琳琅满目、品种繁多、分光叠翠,大都取材自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动物、植物。心灵手巧的制灯工匠,将皮革、丝绸、彩纸、竹条、翎毛等材料巧妙运用,制作造型生动的各种花灯,供人观赏。灯市上还有传统的娱乐节目,民间艺人们在那里表演着拿手绝活儿,还有许多卖稀奇耍伴儿的小贩,吸引着男女老少川流不息,灯节更上情人们约会的好地方。就连永乐侯府,这晚悬挂的灯笼也不比往常,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但我却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个喧嚣的节日,不是因为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逛花市,不是因为被皇上禁足不能出府,而是因为,元宵节,正好是正月十五,而每月的十五,都是云峥受苦受难的日子。 


  入夜,云峥又进了例诊室,我坚持进去陪他。看着云峥被锁在铜架床上受折磨,我心都要碎了。手移在脖子上,死死握着那块黑龙玉,冥焰,如果这玉真能辟邪,真有神力,请你帮我,请你帮我救救云峥。自从知道这块玉是辟邪的神器,我每天都会握着它祈祷一次,最近这玉也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变化,每次我握着它祈祷的时候,它都散发出淡淡的温热,仿佛在回应我一般,不知道是不是玉起了作用,云峥也没有再提前发作过蛊毒。冥焰,你听到我的祈求了,是吗?冥焰! 
  我的身子越来越笨重,这样一夜不睡地守在例诊室,觉得万分疲惫。云峥例诊完的净身,我是再也没有力气为他做了,只得放手,让云泽为他净身,好在云泽虽然是个男孩子,手脚却温柔细致,我在一旁看下来,略微放心。云泽为他更了衣,退出房去,云峥唤我躺到床上去,轻声责备道:“你如今身子不方便,怎么还这么固执,如果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好?再没下次了,以后例诊你不准去!” 
  “云峥……”我噘起嘴。他第一次这么坚持:“我说了不准。”我心里无比委屈,我不也是担心你么?一晚上又累又疲的,你不领情也罢了,还这么凶。把被子拉到身上,不忘给他也盖上,侧过身,闷声道:“知道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半晌,云峥轻轻地从身后抱住我:“叶儿……” 
  “我睡着了。”我没好气地道。他低低地笑着,将我揽紧:“傻瓜……”我哼了哼,听到他轻笑道:“叶儿,等我休息两天,咱们一起去玉雪山的别院里住,好不好?” 
  “呃?”我顿时忘了在跟在闹脾气,翻过身看他,“玉雪山?”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玉雪山的梅花很美么,现在去,正是漫山雪、漫山梅的时候。”云峥温柔地抚摸我的脸,柔声道:“好不好?” 
  “好,可是,我不是还被皇上禁着足么?”我蹙眉道,三个月的禁足期才过了一半呢,云峥为什么突然这样提议,难道是看我跟安远兮两人相处别扭? 
  “我跟皇上请旨,说让你去山上安胎,去玉雪山应该无碍。”云峥温柔地道,“我很想陪你,去看那里的梅花。” 
  云峥,是怕自己时日无多了吧?我心中一酸,顿时为刚才跟他闹别扭自责不已。抬眼微笑着看他,我揽住云峥的脖子,柔声道:“好。”让云峥在解蛊之前,就我们两个清清静静地过一段时间,不让他操劳别的事也好。 
  老爷子对我们要住到山上去没什么意见,皇上也同意了,这些日子云峥在房里静养,我则指挥着下人们收拾东西。金莎本来要跟上山去,我没有同意,一则我希望和云峥多一些独处的时间,二则也不想耽误几个孩子的功课。我跟她说福生正需要她这个朋友的陪伴,金莎听了,倒也不再坚持。安生如今也和金莎、福生一起读书,之前我寻了个机会找安远兮提了这件事,他很轻松地就同意了。他对我的态度疏淡有礼,虽然我对安远兮的性格变得这样冷漠感到有些古怪,但我如今却不知道拿什么立场对他表示关心。朋友?只怕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想。大嫂?这个身份更是尴尬。搬去山上,正好解了这个难题,希望等时间长了,我们之间的相处会渐渐自然一些。 
  天曌元景四年正月二十,我与云峥带着傅先生、云德、宁儿、馨儿、云泽和四个铁卫,住到了云家在玉雪山的别院“傲雪山庄”。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原来整个玉雪山都是云家的私产,平日里根本没有外人出入,山路并不难走,因为从山脚到山顶,云家修筑了一条之字形的两米宽的整齐石阶,可以让轿夫把轿子径直抬进山庄。傲雪山庄隐在半山之中,没有我想像中大,但比我想像中精致。亭台楼阁,无不奇巧雅丽,错落有致、若隐若现地隐藏在白雪梅林之中,幽静如诗、恬淡如画,空气中有暗香浮动,皑皑的白雪纯净而透明,这里果真如云峥所言,美得令人心动,令人足以“咏歌之不足,不如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在美丽的事物面前,可以目睹、可以倾听、可以触摸、可以感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幸福。记得上山那天,在半山看到遍地晶莹的雪和漫山盛开的梅,浩如烟海,世俗烦扰的心瞬间安静下来,我顿时明白了云峥何以如此钟爱这里,世俗的一切,在这宁静飘香的雪山面前,已经逐渐远去,我们回归成生命中最本质的自己,那样的,忘乎所以。 
  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四天了,这几天的日子过得极逍遥,每日里不用处理云家那些事务,我与云峥只需听风望月、踏雪寻梅、围炉煮酒、焚香抚琴、吟诗作画……。如同此刻,我俩坐在隐藏在重重梅林中的八角木亭中,四周的草帘子垂下来,只余了正前方的那一角高高卷着,天气晴朗无风,亭子里燃着红红的炭火,让人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寒意。云峥站在桌前作画,我左手握住右手的衣袖,给他研墨,看着他在宣纸上逐渐绘出亭外的梅雪风姿,一枝寒梅占了纸上大幅的空间,远处的木桥,结着薄冰的小溪,若隐若现。不由笑道:“老公,你喜欢这里雪和梅,画出来的景也格外传神。” 
  云峥换了支笔递给我,柔声道:“叶儿替我题首诗如何?” 
  “我?”我扬了扬眉,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些诗都是抄别人的。别糗我了!” 
  “也要你记得才可以呀。”云峥笑了笑,将笔递到我手上,“契题就好。” 
  我接过笔,望着云峥那幅画,想了想,提笔写下一首《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 
  我一边写,云峥一边轻声念出来,写完不待他出声,我已经接着开口解释:“这是我家乡古代一位名叫陆游的诗人作的词,词与诗有所不同,词句是按词牌来填的,所以长短不一,因为要配乐歌唱,所以与诗相比在声韵上的差别也很大,用韵的规则也比诗要复杂……”抬眼见云峥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笑道:“细讲下去就深了,我其实也不太懂,只是随便说说。” 
  “那改天叶儿要给我好好说说这词的妙处。”云峥将我的手合在他的掌心里,眉眼里满载着温柔:“叶儿,你喜欢这里吗?住得开心吗?” 
  “喜欢,这里的雪和梅,都那么美。”我倚到他怀中去,笑道,“有你在,我住哪里都开心。” 
  云峥看着我温柔地笑,他的掌心其实还没有我的手热乎,我让宁儿收了他的画,笑道:“出来好一会儿了,回去吧,到时间吃药了。” 
  他点点头,牵着我的手回房。在路上遇到傅先生在摘梅花,见我们过来,欠了欠身,眼睛在我脸上看了看:“少夫人怎么气色不太好?” 
  云峥诧异地看着我:“叶儿?”我赶紧笑道:“没什么的,只是最近晚上经常做梦。”我没有告诉云峥,我最近晚上老是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什么也没有,只是黑蒙蒙的一团,我在迷雾中,找不到出路,每次醒来,黑龙玉隐隐发烫,不知道是想告诉我什么。 
  “让老夫为少夫人把把脉。”傅先生道。我把手伸给他,他扣着我的脉门,垂睫诊脉,半晌,缩回手,点点头:“的确是睡得不好,老夫让人给你煎点安神的药服。” 
  晚膳后,我拿起针线,继续缝宝宝的衣服。这些日子我断断续续的,也给宝宝缝了好几件小衣裳了。其实云家根本不用我亲自准备这些东西,老爷子早就让人准备了几箱,不过我觉得,还是妈妈缝的衣服,穿在宝宝身上最温馨。云峥坐在一边看我缝衣服,笑道:“你怎么都是准备的男孩儿的衣服?万一是女儿怎么办?” 
  “不会,我有很强烈的预感,我一定会生男孩儿。”我抬起头对他笑,“老公,你喜欢儿子是女儿?” 
  “儿子女儿我都会疼如珠宝。”云峥温柔地看着我,“叶儿,不用为生男丁的事强求,相信爷爷也不会强求。”他是觉得,自己中了情蛊,能有子嗣,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吧?我放下针线,握住他的手:“老公,你的病一定会好的,相信我,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 
  他浅笑,望着我的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我的脸红了红,转开话题:“对了,咱们还没有给宝宝想好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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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过了。”云峥见我讶异地看着他,笑道,“从知道你有喜那天,我就一直在想,想了无数个名字,都定不下来,最后只觉得还有一个不错。” 
  才高如云峥,竟然为宝宝的名字这般为难,可见他对这个孩子的重视,我抿嘴笑道:“你想的什么名字?” 
  “云逸。”云峥的表情很幸福,“我希望他能一生平稳安逸。”这是云峥对孩子最大的愿望了吧,一生平安、健康、顺利。我想了想,笑道:“名字倒是好名字,只是跟父亲的名字音同了呢。” 
  “我也觉得不妥,所以没有定下来。”云峥点点头:“叶儿有想好的名字么?” 
  想了想,我笑道:“我家乡有位诗人在诗里写‘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表达自己无心入仕、归隐山林的心愿,所以我很喜欢云岫这个名字,不过,跟你的峥字同旁,倒像平辈儿似的,也不好。” 
  “云岫?”云峥想了想,没说什么,笑道,“反正还早,我们再好好想想,以后再定也不迟。” 
  我点点头,宁儿端了安胎药进来,服了药,我有些犯困,云峥便陪我早早地睡了。睡前我照常握住黑龙玉,为云峥祈祷。冥焰,这些日子这块玉经常变暖,是不是你感应到了我的呼唤?你到底在哪里啊冥焰? 
  ——2007、3、5 
[第三卷 风华篇:第163章 早产] 
  迷迷糊糊地沉睡过去,我仍旧陷在这段日子的梦魇当中,黑茫茫的迷雾,无边无际,潮水一般涌来。一团萤光如幽幽的鬼火,在我眼前飘浮,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指引我跟着它一起走。我不由自去地追随着那团萤光,迈入未知的黑暗当中。不知道走了多远,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光束,像漆黑的舞台上蓦然打出一道白色的射灯。一个蓝发少年沉睡在光束当中,粉嫩的小脸上有恬静的微笑。我的心骤然一扯,狂喜地冲上前去:“冥焰……” 
  却发现我怎么也冲不过去,我的身前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墙,把我隔挡在光束之外。我大声地叫他,撞打着仿若结界般无形的墙,大声地喊他的名字,可是他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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