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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亦可平-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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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目不转睛看着他矫捷的动作,也亏得方征的目力才能看得清那些动作。连子锋不仅在牛背上跳跃,甚至信手用长刃削断了几只牛角。他身上的兵刃一般携带三样,背上的扶桑弓只在最重要的时候使用。腰间有一根百韧无枝的建木顶端的黑铁木,还有就是随手从华族兵器库里取用的,有时候是铜刀、有时候是长斧,经常用着用着,砍卷了嫌弃就丢,没少遭大铜牙暗地里的悄悄抱怨。不过神使有特权,他们都懂。
四周的武士也攀下了岩壁,有的在招呼狗儿把野牛驱拢,有些则开始在外围放箭。他们逐渐靠近,不敢太贸然。方征此刻注意到子锋离得愈来愈近的那头野牛王,它是一头壮硕的公牛,牛角漆黑如枝,块头比一般牛群要大两倍。通体纯黑,只在额头有一块灰斑,或许是年轻时打架抵角太多,它的左右角不一样大,可能断掉后重新长出来过。它似乎预知到危险,响鼻喷着粗气往连子锋冲过来的方向,低头做出攻击的姿态。
然而连子锋却没有继续冲过去,而是在又跳跃换了一个牛背后,将长刀一丢,取下背后扶桑弓,伸手挽弓搭箭,朝着那公牛的眼睛“嗖”地射过去。这一箭又快又准,哪怕野牛王想躲开也没来得及。它在偏头的前一瞬被那箭矢扎入了眼睛。痛得厥蹄子倒在地上。然而它很快又颤巍巍站了起来,发出哀嚎的哞叫。流血的眼睛望向连子锋那方向,竟然试图再度做出攻击的姿态。
与此同时,其他野牛受到首领的感召,也纷纷朝着连子锋那方位顶过来。连子锋踩着的那头牛更是近乎直立起来,要把他甩下背后。连子锋不由得赶紧又往周围跳。可选择面小了很多。他皱着眉,第二支箭在合适的落脚点前无法射出去。在这喘息间隙中,那头野牛王竟然继续驱着牛群往远处奔逃去。
“不简单。”方征观察着发出感慨,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依然不忘记自己的职责,有些人类尚且做不到。一头畜生竟能为了族群奋武到最后。不过他的感慨也没有持续更长的时间。自然界就是如此,他也不会为了食物心软。
连子锋终于又找到了合适的牛背落脚点,立刻射出了第二支箭,因在高速移动中箭矢力道有限,难以射穿野牛坚固如铁的皮,所以这第二箭瞄准射中了野牛王的另一只眼睛。它的两个眼窝插着两支箭,失明发狂般前蹄跪在了泥里。连子锋跃到了那只野牛王的背上,揪住它的后脖颈皮肉,用至为坚固的建木枝扎了下去,激射出澎湃的血花,地上像是开了条小血溪。
与此同时,后方的武士们也开始在驱赶射猎。群龙无首的野牛群们开始溃散,自发向着故意没有人围赶的西边谷地口靠过去。殊不知那是人故意留的豁口,就是为了把它们都赶进去。连子锋脚下的野牛王最后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咽气停止了呼吸。连子锋割下了它的角。然而这野牛王最亲近的一批“核心成员”,身强力壮的雄牛们,或许是牛王的备选,拼死复仇般都往连子锋顶来。有几只还试图召回散落的大部队,然而大势已去,溃逃的部队怎么也不能恢复原状。
连子锋被这些身强力壮的野牛围着,也暂时不能回身,他忽然间跳到一头野牛背上,揪住它后脖颈,把它往山谷外侧赶去。连子锋边朝着方征方向挥了挥手,他知道方征看得到。在这简单的告别动作中,他骑跨在牛背上,向着朝阳旭日初升的方向,开始远行之旅,为了完成方征予他的使命。
小锋,一定要小心啊。方征在心中不知道多少次地嘱咐。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指挥武士们把剩下的牛群都赶进西侧山谷,然后派遣武士守卫在入口处。这里从前就有警戒和哨岗,如今增加了几位专司“牧牛”的人员,带着他们的(方征起了个应景的名字)所谓的“牧牛犬”。
这批牛被赶进西侧山谷中后,就没有犬类追逐,人也不朝它们射箭了。这些胆小的牛群自发往深谷中走得更远,发现这里绿草如茵,也没有天敌,就高兴地停驻。或许其中部分还在悼念它们殒命的首领。但动物的记忆短暂,这里安逸饱食无危险,它们也逐渐习惯了。虽然对于它们迁徙的运动量来说,这块谷地有点小了,后来几个月、几年过去,这些牛都长胖了一倍不止,规律地被作为肉食或奶牛取用,也愈发懒得迁徙,那就是后话了。
得到如此大的一批储备,方征睡了个踏实好觉。不再去想让他心情纠结矛盾的那个问题——巴甸如今已经被疾病和洪水淹没了,大禹掘通的水路也还没恢复。
方征左边脑子想着:是巴甸自找的,而且自己现在应该以华族事端为最优先要务,那片土地上在发生的事情,与他又有什么相关?方征右边脑子想着,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而且若不遏制疾病蔓延,要是有一天危害到青龙岭怎么办?头脑两边的分裂导致他头痛欲裂,睡得极为不踏实。
方征,你这个魔鬼!梦中无数尸体漂浮在洪水中,变作了厉鬼朝他伸出腐烂的手臂。在梦境里方征动弹不得,被各种复仇的兵刃穿身而过。
方征仿佛心有所感般,半夜猛然惊醒,感觉到一股冰冷生风的兵刃朝自己身上袭来。方征电光火石间打了个滚闪到一边,一声沉闷的“唰”声便落在了他的身边。黑暗中窗口微弱的星光反射在一片形状奇怪的雪刃上。方征刚开始没明白那武器是什么,下一瞬间却猛然意识到——那应该是一把刀,刃口缠绕着牛皮与绳索,能反光的区域形状便不规整,所以砍下来的时候声音才会沉闷。这样的刃不会造成致命伤。那个人并不想立刻杀死方征。大概只想把方征打昏得更彻底。没想到那一瞬间,方征醒了过来,刀便砍了个空。
方征刚要张口呼喊,忽然间身旁那阴影就闪下来,一只手紧紧掐在方征脖颈处,不让他出声。方征呼吸困难,艰难地把毒片伸出指甲,用昏迷前仅剩的力道勉强自己抬手,往对方的手指划去。他碰到了,然而对方掐住他脖子的手也蓦然收紧了。
方征那一瞬间窒息失去了意识,他大概过了几瞬神智恢复,然而还来不及出声,就被喷涌的血迎面浇了一脸。方征茫然,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身体哪里受伤,自己指甲里的毒片又不能造成那么大伤口,血是哪里来的?
下一瞬间方征嘴里塞进了一团牛皮草团混着的一个血糊的、腥味的、苦的东西,把他严严实实塞住的同时,对方挤压住了他的身躯,摸索着迅速用牛皮和从草绳去捆他的手脚,把他捆成个粽子般动弹不得。
事后想来,方征的手脚功夫,还有内家功、外功皮骨都很好,在那一瞬间统统没能使出来。是因为方征震惊得愣了几秒的神。而对方却抓紧了这个时间以专业训练的有效姿势把他捆住了。那个令方征大脑一时间不转动的是——方征意识到,塞进他嘴里堵声音的,是一截断指,新斩下来的,血腥味,苦的。
那人被方征的毒片划到了右手小指,在毒还没有蔓延上去的时候,就果断把自己的指头砍了下来。而后用还没沾到毒的上半截残指捆着牛皮稻草团紧,去堵了方征的嘴。
斩断自己指头,对方竟然能不发出一点痛呼声,且另一只手立刻熟练捆扎住方征四肢,做完这一切。方征才听到,对方黑暗中摸索着从怀里掏拿药罐,涂抹伤口包扎的声音。
方征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窗口隐约的星光也照不清屋内,连对方的轮廓都没有看清。但哪怕任何信息都无法获取,方征还是飞速在心中推测来人身份,以及对方是如何进入他守卫森严的居所的——想到此节方征内心一沉:搞不好他外面的侍卫已经死了几个。但方征笃定并不是所有人都死去,否则这人不需要堵住他的嘴,直接杀进来就可以了。以这个人的身手,要杀死没有防备的自己,应该绰绰有余。
想必这人,是以某种暗中潜入的方式,解决了他某个方向的侍卫,悄无声息摸进来的。其手段的高明,决断力和忍耐力,是方征平生所未见。世上能有几个人有如此敏锐的反应和果断的酷烈意志——自己那指甲毒片蔓延速度很快,在九黎人的苍梧之渊入口,曾经须臾之间就杀死了水中巨大的鳄鱼。可这人在被毒片划到的瞬间竟然就能判断出来,且采取了弃卒保帅自戕断肢的策略,这是何等决烈的意志和行动力。
而且方征至始至终没有听到对方漏出一丁点疼痛的哼声,这又是何等的忍耐力。
那人似草草处理了一下断指伤口,紧接着方征脖子又被掐紧,那截包着牛皮草团的断肢被从嘴里拿了出来。对方控制着掐捏他脖颈的力道,维持在方征勉强能漏气说话,但气流非常小,声音小得像耳语,外面听不到的程度。
“龙、铜风炉、冰夷、方征——这四样危险中,龙找不到,铜风炉和冰夷居然比你住处的防备还要森严。华族首领,你和传闻中一样,亲民而失于松懈防备。”
那竟然是个不带感情的利落女声。
方征呼吸为之一窒,他瞬间几乎是恍然大悟了对方的身份,难以置信,那一刻心想果然如此,竟然如此——还有什么人能做出这种事,说出这种话?
“夏渚……看得起我……”方征被允许的气流很小,竭力发声,脸因为窒息而变青色,“你一定是……索兰……统领……?”
“野牛群。”索兰用她那只勉强止血,仅剩四指的手重新握住刀。刀刃上还缠着牛皮。她猛地击打方征的腹部,“在它们肚子下面扒了三天三夜。主君说,方征把几十个人的有比部落的残余女人们,拉扯成今天几万人的华族——是个很会吃东西的家伙,这么一大批野牛,你不会放过。不过你居然把牛群赶进山谷里养起来,办法一如既往新鲜。一根手指断在你这里,也不算亏。”
她的声音虽然不带感情,却察觉出为了忍耐痛意的咬牙切齿,饶是如此,那制住方征的手依然稳定有力。
怪不得青龙岭四周都有哨岗、守卫的情况下,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原来竟然是籍着那群野牛进来的,才通过了层层防备,能藏在奔跑起来那么疯的一大群野牛肚子下面,白天野牛群被围猎的时候稍不注意就就性命攸关。险象环生的冒险,从野牛迁徙途中维持到进入山谷。进来之后,从西侧山谷比邻大量民居潜入,瞒天过海。
好本事,好手段。在连子锋离开的当天晚上,果断动手。
“你要……”方征发不出更多的声音,他觉得脖子要被掐裂了。痛苦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他第一次在这世间,强烈地感受到“远岫之外、别有山尊”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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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来不及细想,脑后又猛然传来一阵痛意;索兰用肘跟击他后脑。下一瞬间方征就昏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征从黑暗中恢复了意识。他眼睛还没睁开;只觉得身体在摇晃;耳边听到蹄声。自己是在一匹坐骑背上吗?但并没有感觉向前运动;估计这坐骑在原地转圈;被系住。
他鼻尖嗅到青草的味道。方征睁开眼睛;却仍然一片漆黑,随即从光线感应的明暗中反应过来——他的眼睛上蒙了一块黑布。方征试着活动手脚,却发现自己手脚依然被草绳捆得严严实实。方征本来能用自己的武功;待要提气发力的时候,却觉头昏气闷;四肢仿佛灌铅似的。不管他这套功夫多么厉害,最基本的仍然是使用力气。但现在就像是病久了浑身都被抽空似的;根本一丁点劲都使不上来。方征心下骇然;嘴里残留着苦味;自己这是被下了什么药吗?
方征竖起耳朵凝神静听;周围很安静,应该是在露天,听得到野兔蟋蟀等小动物偶尔活动的簌声;几片草叶还落到他脸上。又过了好一会儿,忽然方征那远超常人的耳力;听到了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凄惨的喊叫:“啊————!”那惨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停止后,以方征的耳力就听不到动静了。
方征只觉得分秒难度,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实际只过了几分钟,但方征感觉到都快要过了一年。他又听到了长长的“啊————!”惨叫,这回是好几个人一起叫的。
方征留着心去数,一分一秒过去了,他是半夜被绑的,现在估计还没天亮,夜黑得愈发浓稠。远处的惨叫声响了二十八次。有时候是一人,有时候是好几人。有些人的叫声短促凄厉,有些人的叫声漫长痛苦。直到夜深露重,方征身上的衣服都被露水浸湿了,他才远远地听到了单人前来的脚步声。
这是夏渚女将军索兰的脚步声,她穿的鞋子是牛皮所制,鞘过的,脚步声轻如猫。从前后甲胄和兵刃碰撞也可以听出,她有备而来。更令方征心中骤紧的是——有青龙岭铜风炉所制的兵器铜声。青龙岭地处潮湿,铜风炉又旧,当时为了制出足够锋利坚硬的刃,在经过祖姜的陶范技术磨合之后,会在铜里面加入其它矿砂,所以声音敲击上面有些隐哑。一把长刀和一把短剑,就挂在她腰间。
方征在心中想,索兰已经去过了冶炼兵器的铜风炉?她得手控制住了吗?刚才人的惨叫,是她在刑讯青龙岭的武士吗?
“醒了就不要憋着,你猜发生了什么?”索兰听得出方征醒后的呼吸声。但她并不知道方征耳力远超常人,普通人不会听得到那些在地下深处的惨叫之声。青龙岭的矿山挖得深,矿脉当初连着三苗人守护的“黑脉”。这段矿虽然被火山爆发截断,但仍然有当初大青龙到处乱钻留下的遗迹。再加上本身地貌属山水溶洞,稍微往里面挖,并不费劲,就找到了如蜂窝煤般纵横曲深的天然石穴。附近还有獬豸住的日月温泉。这里面的地热资源很丰富,越往里挖也越能更好地利用。铸造武器的铜风炉被安置在在矿洞最深处,平时有兵丁把守。主要由九黎的铜牙负责冶炼。
“不管你去逼问什么,看来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方征冷冷对索兰道,“否则又何必回来问我。”方征开口后才发现嗓音沙哑,声音也喊不出来,仅仅能说出像气流般小声的话语。这估计也是拜什么毒药所赐。
“方征,你的子民真的很奇怪。”虞朝大禹在位时,万国来朝,九鼎划分九州天下。夏渚是大禹的儿子启君建立,夏渚也有许多小部落归附。索兰带兵征战多年,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部落。她说的并不是华族人的长相有什么异样。而是这些人一点都没有“服从自觉”。这指的是,在强有力的威慑之下——不管是强悍武力、高深毒术,哪怕是这个部落“图腾”代表的怪物——人总会有害怕的东西。
可是华族子民,首先,并没有一个“图腾”或是类似夏渚的“四巫灵”那些成体系的“信仰”。来路上索兰也调查过,华族既有双头并封龙,“神使”是连子锋,有花与龙的血脉。索兰觉得,看来华族人信的是“龙”以及其族裔吧。然而她很快发现,并非如此。
索兰打昏方征后,没有立即公开挟制到所有人面前。与她同行的有五个好手,在这一路上都因为各种原因折损了。最后一个丧生在野牛群的蹄口下。她只身潜入青龙岭,没有帮手,哪怕制住方征,依然很危险。何况她此行还肩负着其他任务,可不是来跟方征同归于尽的。
于是趁着夜色,索兰把被击昏的方征卷走,先把方征藏在青龙岭边缘某个偏僻无人的荒丘下。她把方征紧紧绑牢,给他喉咙里塞了两种毒药——这是夏渚珍贵的秘药,一种吃了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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