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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玉生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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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宣平侯府成什么了?
见吴氏还想开口,谢老夫人没好气的直接道:“陈氏是宣平侯夫人,你有什么不满,就自己去跟老二说!”
吴氏闻言顿时一哆嗦,她哪敢去找谢渊?
这宣平侯府之中,向来都是二房说了算。
谢渊身居侯位,说一不二,就是她丈夫谢三爷见了谢渊那都是怂的,更何况是她?
谢老夫人见她们面色惶惶,忍不住瞪了眼惹祸的谢嬛,沉声道:
“老二的脾气你们最是清楚,陈氏和苏阮既然已经进了我们宣平侯府的大门,那就是我们侯府的人,你们别想着在她们身上动心眼,不然惹得他动怒,连我也保不住你们。”
“还有,今天的事情都给我烂进肚子里,平日小打小闹我能容忍,可要是谁敢拿此事儿戏,别怪我要了他的命!”
谢老夫人说话间,眼中生出狠厉:
“听清楚了没有?!”
谢家诸人都是心生惧意,连忙道:“听清楚了。”
谢老夫人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外门管事,还有被砸碎在地上没名字的牌位,皱眉道:
“柳妈妈,让人把他们几个全部关起来,给我细细的审,不论死活,定要查清楚是谁指使他们砸了苏阮父亲的牌位。”
说完她扭头对着谢青珩说道:“珩儿,你去沈相府,把小六带回来。”
第6章 有意思
谢老夫人走后,王氏忍不住气得跺脚。
“母亲她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就由着侯爷,要是让人知道侯府主母居然是个罪臣的遗孀,陛下定会为此恶了咱们侯府……”
她扭头瞪了眼吴氏:“刚才你怎么不拦着?”
吴氏顶了回去:“那大嫂怎么不拦?”
“我…”
王氏语噎。
她要是敢拦,还让吴氏出头干什么?
吴氏个子娇小,可气势却半点不弱,凉飕飕的说道:“大嫂要真那么有骨气,声音不妨再大点,回头满京城的都该知道,咱们宣平侯府的夫人是谁。”
“母亲已经说了,二嫂入了宣平侯府,便是谢家人,你要是不满意,就去找二哥和母亲说去。”
吴氏说完就领着三房的双胞胎女儿谢锦月、谢锦云走了。
王氏却是气得跳脚。
“你……”
她声音刚提起来,就想起吴氏的话,连忙又急急压了下来,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装什么装,刚才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这会儿子就卖起乖来,什么东西,还不是看到二房的在意那狐媚子,就想凑上去讨好…”
“娘!”
谢娇娇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谢青珩三人,连忙扯了王氏一下。
她真是怕了她娘这张嘴。
王氏撞上谢青珩满是沉色的眼睛,又看着站在他身边带着面具的沈棠溪,悻悻然的闭上嘴,被谢娇娇半拉半拽着出了前院。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就只剩下一地狼藉。
谢嬛神色惶然,有些不知所措。
“闹够了?”
谢青珩看着她。
谢嬛嘴唇微颤,被谢青珩看的不敢抬头,却还是低声辩解道:“我真不知道苏阮的身份,而且父亲为什么不说,他要是早一些告诉我们,我怎么会闹。”
“跟你说,跟你说什么?”
谢青珩带着隐怒:
“告诉你他杀了苏宣民,却又接了他妻女回府?”
“你知道那苏宣民是什么人吗,你又知不知道他牵扯了多少事情?父亲要是告诉了你,你就能心甘情愿的接受陈氏和苏阮?不,你只会闹的更大。”
“你不喜欢苏阮,不喜欢陈氏,就恨不得闹的人尽皆知,连孽种这种污秽之言你都说得出口,你到底跟谁学的?!”
谢嬛从未被谢青珩这般呵斥过,顿时眼圈泛红,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棠溪见谢青珩脸色难看,在旁开口道:“算了青珩,表妹也是不知道才会犯错,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去把青阳接回来,还有那牌位…”
“这事情要是其他人做的也就算了,要真是青阳……”
他说了一半便没说了,可是谢青珩却是脸色铁青。
谢渊亲手杀了苏宣民,又瞒着陈氏母女的身份将人接回府中,不仅大肆宣扬,甚至一反常态的大办喜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娶了陈氏。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谢渊看上了陈氏的美色也就算了,可如果中间有别的内情,那就麻烦大了。
谢青珩咬牙:“这事要真是他做的,我打断他的腿!”
谢青珩转身就走。
“哥!”
谢嬛连忙就想追上去,却被沈棠溪伸手拦了下来。
谢嬛急声道:“表哥,我哥他…”
“你哥那边我会过去,等接了青阳我们就回来。”
“可是我……”
“表妹。”
沈棠溪打断了谢嬛的话,微侧着头说道:“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做错了什么?”
谢嬛张了张嘴。
沈棠溪说道:“你如果只是因为不满你父亲娶妻发了脾气,别人会说你心胸狭窄,可姑丈念着姑姑的情面,不会将你如何。”
“可是你却当众掀了陈氏的短,逼得苏阮自爆了身份,让你父亲之前所有的遮掩都变成了一场空,如今青阳更是牵涉进了牌位被砸的事情里。”
“如果这事情不是青阳做的还好,万一当真是他做的,你难道真想让你父亲和老夫人厌弃了你们?”
谢嬛脸色瞬间苍白,眼中挂着泪:“可是苏阮也闹了……”
“苏阮是苏阮,她有理由。”
“她替她父亲不甘,为她父亲报仇,不管她做了什么,那碎掉的牌位和你父亲的愧疚,就足以抵消她今天所有的过错,可是你呢?你拿什么去让你父亲和老夫人消气?”
沈棠溪垂眼看着她。
“你现在跟着我们出府,等苏阮醒过来,再闹一通,让你父亲的愧疚更深,若是她再狠一些,稍使手段,便能离间了你们父女之情,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
谢嬛颤抖着嘴唇,伸手抓着沈棠溪的袖子:“表哥,那我该怎么办?”
沈棠溪皱眉看了眼袖口,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开来。
见她神情惶惶,有些不知所措,声音低沉道:
“去找老夫人,去跟她认错,然后什么都别说,去姑姑的牌位前跪着,谁叫你都别起来。”
谢嬛不明白沈棠溪为什么要让她这么做,可是她却知道,她这个表哥最是聪明,甚至比她哥哥还要厉害。
她红着眼睛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而沈棠溪则是站在雪地里,看着谢嬛离开的背影,想起刚才那双冷静的黑眸,脸上的半边面具遮掩住了他所有的神情。
苏阮吗……
第7章 强势
苏阮被送回碧荷苑后,就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陈氏看着苏阮手上的伤口,想要替她处理,可见着那几乎染满了血的掌心时,脸色比苏阮还要难看。
谢渊直接将她拉了起来,上前看了眼苏阮手上的伤势后,开口道:“伤口有些深,好在没伤到筋脉,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大夫,等人来了再处理,免得留疤。”
陈氏看着弯腰察看苏阮伤势的谢渊,突然开口说道:“侯爷,这门婚事,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谢渊豁然抬头。
“我说这门婚事算了吧。”
陈氏对上谢渊的目光,眼神有些慌乱。
可想起苏阮刚才的疯狂,还有那被砸烂的牌位,她紧紧掐着掌心说道:
“我知道侯爷将我们母女带回府中,是为了护着我们,可是阮阮她根本就接受不了你。”
“阮阮性子倔强,她一心认定侯爷是她杀父仇人,留在府中早晚会生出大乱来,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等阮阮醒过来,我就带着她回荆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渊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眼中暗沉猛的站起身来。
陈氏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就见谢渊欺身上前,身上的气势将她笼罩,逼得陈氏下意识的后退。
谢渊沉着眼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回荆南?你知道荆南有多少人在找你们,你又知不知道,你们母女你回了荆南要面对什么?”
“你以为外间是天下太平,苏宣民死了之后就百事皆消?你信不信你带着苏阮踏出这宣平侯府,不出半日就会没命?!”
“更何况我迎娶你的事情,早已经过了圣意,陛下亲自赐婚,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谢渊娶了你入府,如今你要离开,你将我谢家置于何地?”
谢渊平时不怎么动怒,整个人看上去只是有些寡言,可当他当真发怒之时,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摄人冷意,就连侧脸的那道细小疤痕都显得让人害怕。
陈氏本就胆小,白嫩的脸上越加苍白,眼睫颤抖之下下意识的就想躲开。
谢渊却是步步紧逼,直将她逼进了角落里。
“我告诉你,我今日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宣平侯府的夫人,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从今天起,这侯府便是你们母女的住处,除了这里,你们哪里都不准去。”
陈氏吓得肩头颤抖,整个人缩着肩膀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来,她本就长的绝美,那艳红色的嫁衣和头上的发冠衬得她肤白如雪,害怕之下,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谢渊见她拼命缩成一团,像是害怕极了,抓着袖口的手都在发抖,他声音软了几分:“嘉娘,刚才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既然答应了要护着你们母女,那就定会护着。”
“离了侯府,无人庇护,你觉得你能护得住你自己和苏阮吗?”
“可是阮阮……”陈氏轻咬着嘴唇。
“苏阮我来解决,我会跟她好好谈谈。”
陈氏看着谢渊不容辩驳的模样,垂着头没有吭声,显然并不相信谢渊能够说服苏阮。
她的女儿她最了解,苏阮的性子有多执拗没人比她更清楚。
以前她和谢渊中间隔着杀父之仇,苏阮就将谢家闹的天翻地覆,如今又被人毁了她父亲牌位,苏阮醒过来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谢渊也不在意她信不信,只是将她带出了门外,吩咐了人将陈氏带回房去梳洗,然后安排人去找大夫,等两人出了门后,原本床上昏迷不醒的苏阮却是突然睁开了眼。
她撑着床沿坐起来时,手上的血染在了床沿上。
苏阮不由看了眼掌心,就见到之前为了保持清醒而划的血肉模糊的伤口,那上面的刺痛不断提醒着她刚才那一切的真实。
第8章 愧疚
那一道伤口避开了掌心的筋脉,不至于废了她的手,可是却又能让她在剧痛之下保持清醒。
而掌心中传来的疼痛,更是让苏阮清楚知道,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死了,却又活了。
而且还回到了宣平侯府未被灭门,而她母亲才刚嫁给谢渊,被她大闹了喜宴的那一日。
苏阮本是荆南知州苏宣民的女儿,元启七年,荆南大旱,朝中赈灾粮食于路途之上出了意外,凿沉于河,事后又遭南魏起兵。
苏宣民空有守城之心,却无守城之力,后被乱兵生擒,在阵前被谢渊亲手所杀。
荆南乱局平定之后,苏宣民因守城不利被宫中降罪,苏阮母女虽逃过一劫,却也失了庇护之所。
陈氏本是京中贵人之女,被养的柔弱且毫无主见,空有一身美貌却根本就护不住自己,而当时的苏阮年仅十二便已有了陈氏大半姿色,对她们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母女两因为容貌饱受欺辱,又因为是罪臣妻女,就连陈氏娘家都不肯收留。
年幼的苏阮只能如同狼崽一般,凶狠的护着柔弱的陈氏,艰难的在一众垂涎之下活着。
她学着去做所有她从未曾做过的事情,丢掉了所有大家闺秀的礼仪,呲着牙,踩着血,用几乎同归于尽的方法,险些毒死了一个想要强抢她们母女的员外郎府中整族的人,才换来了一年多的安宁。
可是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哪怕如此也不曾放过她们。
苏宣民死后不到一年半,就突然传出他手中握有朝中留下的东西,突然有大批人涌入荆南寻找她们。
苏阮带着陈氏几经逃亡,却依旧被人擒获,差点丧命之时被谢渊所救。
谢渊隐瞒身份保护了她们一个多月后,将她们带回了京城,而苏阮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救她们母女性命的人竟然是杀了她父亲的宣平侯,而更让她受不了的是,陈氏明知道谢渊的身份,最后居然还要嫁给他。
苏阮恨谢渊,更恨陈氏。
她恨谢渊为了功绩杀了她父亲。
她更恨陈氏为了荣华委身仇敌,恨她忘了父亲的仇嫁给谢渊,当了那宣平侯夫人。
苏阮还记得,上一世就是这一天,她因为怨恨陈氏嫁给杀父仇人,砸了谢家的喜宴。
也就是这一天,她在锦堂院里口不择言之后,被谢渊打了一巴掌,绑着跪在了雪地里一天一夜之后,见到被扔在一堆烂物里父亲的牌位时,如同疯了一样,捅伤了“罪魁”谢青阳,然后抱着牌位闯了宫禁。
她想要告御状,想要替她爹平反,想要让宣平侯府替她爹陪葬,却不想为人利用。
满腹心机自以为隐忍的回了宣平侯府,以柔弱姿态骗得谢家信任,入了谢家族谱,后来一手毁了宣平侯府。
苏阮还记得,谢渊死的时候抱着疯了的陈氏,平静的看着她,说他杀了她父亲却不曾后悔。
她还记得,谢老夫人以为她真心悔改,将她视为亲孙女,最后得知背叛时的那不敢置信的眼神。
哪怕她后来入了朝堂,弄死了钱太后,弄死了裕妃,弄死了所有曾经利用过她害过谢家的人,可是她却依旧愧疚难安了一辈子。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回来,更没想到,她还会见到这些尘封在她记忆深处,从来都不敢轻易碰触的人。
刚才陈氏和谢渊说话的时候,苏阮其实一直都醒着。
她能清楚的听到陈氏明明害怕,却依旧鼓起了勇气,说要带她离开宣平侯府的话。
更听到了谢渊那不容置疑,绝不允他们离开的声音。
其实谢渊大概早在这时,就对她母亲动了情,而她的母亲,那个本就一直软弱胆小,甚至好像菟丝花般无法独自生存的女人,却为了要保护她成了毁了谢家的一份子,最后生生逼疯了她自己。
苏阮眼中泛红,蜷起腿来抱着自己,将头埋在了臂弯里,眼泪无声而落。
谢渊送走了陈氏,领着大夫回来时,便从窗口见到里面无声哭泣的苏阮。
谢渊脚下顿了顿,原是想要直接入内,可是他知道苏阮有多要强,便直接在门外,伸脚踢在门框上。
“砰”的一声响,吓了那大夫一跳。
“侯爷?”
“没事,不小心踢到了门槛,陈大夫,你这边请。”
苏阮听到谢渊的声音,看了眼几乎和地齐平的门槛,不知道怎么的,心中越发酸涩。
谢渊瞧着苏阮直愣愣的看着他的模样,只当她还在恨他,直接带着那陈大夫入了房中之后说道:“陈大夫,这是小女,之前与人玩闹时不小心伤了手,还烦请你替她……苏阮!”
他话还没说话,谁知道就看到了床沿上血迹,和苏阮手上还在往下滴的血,顿时脸色大变。
谢渊大步上前,一把抓着苏阮的手,当看到她掌心里被崩裂开来越发狰狞的伤口,只觉得怒气冲头:“你又做了什么?!你就是这么伤害你自己,来报复我?”
苏阮张了张嘴,没说话。
谢渊气得脸色漆黑,想要说什么,却碍着还有人在旁,只能强压着怒火,抓着苏阮的手腕扭头道:“陈大夫?”
陈大夫察觉气氛不对,却也没有吭声。
苏阮手上的伤势,可不像是玩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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