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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玉生香-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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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阮上一世是见过安帝的,可是那时无论她怎么查,都未曾查清楚安帝在露于人前时的身份。
  他对外宣称的过往是个流落在外,幼时被一落魄秀才收养的普通农户之子,可如果真是如此,他又怎么可能积攒出那般权势,一朝爆发时便让得偌大的陈朝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让得原本陈朝之中许多大臣纷纷叛出朝中,效忠了他这个所谓的南陈新帝?
  苏阮从不相信他那农户之子的身份,可是他露于人前时,就已经抹干净了过往的一切,叫她想查都无从查起。
  如果越骞在此时已经效忠了那位安帝,那谢家先前所遭遇的事情极有可能跟安帝有关。
  薄家,二皇子,裕妃,钱太后……
  这桩桩件件,更与那安帝脱不了干系。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细想之下便会觉得心生惊悸。
  如若上一世谢家的败亡里还有安帝的影子,那后来桩桩件件便都是他所布下的局。
  以天灾之时行屯兵之事,罔顾人命,只为谋事。
  那他的手段不可谓不狠毒。
  苏阮对着这位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敌人,不敢有半点松懈。
  谢老夫人是重情之人,如果不给她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她断然不会怀疑多年老友,更不可能对越荣父子防备。
  所以哪怕哄骗了谢老夫人,苏阮也不会迟疑,只有让谢家对于越荣父子先有了猜疑,才不会再全然信任,她绝不能让谢家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谢家的人,她要保。
  无论那安帝到底是谁,她所在意的人,谁都别想伤了他们!
  苏阮在旁低声道:“侯爷,你和林大人一直在派人跟踪越荣他们,可有什么收获?”
  谢渊不意外苏阮知道这个,毕竟他和林罡的事情从未瞒过苏阮,他只是摇摇头:“没什么收获。”
  “这父子二人入京之后,就住在城内贤邻坊内的一处宅子里,我命人查过那宅子的主人,只是一介寻常商户,和越荣往年有些交情,除此之外,那人身上没有半点疑点。”
  “他们上京这半个月里,除了呆在那宅子里,其他时间便是出去喝茶四处闲逛,要么就是去城外佛寺里烧香拜佛,要么就是去道观里寻经问道,一副像是入京游玩的样子。”
  苏阮眉心紧蹙:“烧香拜佛?”
  谢渊点点头:“就是城外的明觉寺,还有无心观,”
  苏阮闻言微怔,总觉得谢渊口中的佛寺道观的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她只能问道:
  “那他们这段时间可有见过什么人?”顿了顿,苏阮怕谢渊留意的只是朝中之人,就补充道,“不管是有身份没身份的,他们可有跟什么人来往密切的?”
  谢老夫人见苏阮这般问话,在旁道:“为什么问这个?”
  苏阮解释:“越骞当初现身荆南,和户部贪污、荆南之案脱不了关系,而嶂宁屯兵的事情,侯爷和林大人去后已经查出,嶂宁那边早被人动了手脚,留在那屯兵之所里的全是老弱病残,甚至不足三千之数。”
  “祖母,你可知晓薄家先前朝着嶂宁送了多少钱?”
  “先不说户部亏空的银两,光他从兵部挪走,还有私吞后来赈灾的银两就已足足近百万之数,还不算薄家这些年经营所得,以及薄翀最早和陈安宁一起私吞的户部的那些银子。”
  “这些银子,别说是培养出一支私军,就算是供养起一支十万人的军队都绰绰有余,可嶂宁却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其他的人和银子都去了哪里?”
  苏阮看着谢老夫人微沉的眸色,想了想,到底还是将她和祁文府之前的猜测说了出来。
  “而且祖母,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敢与您说,虽然我没有证据,可是我先前和祁大人商讨过,都觉得荆南的那次灾情远不像是单纯天灾而已。”
  “侯爷和林大人去了嶂宁之后,也许应该也会有所怀疑。”
  谢渊隐隐猜到苏阮想说什么,脸色顿时沉凝了起来。
  苏阮说道:“嶂宁虽然地处偏僻,可那里地势平坦,又临近海域,全然不像是能够屯兵之所,就算薄家和他们身后的人能够买通嶂宁府衙和驻军的人,可屯兵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所有的人。”
  “祖母应该知晓,大陈律令,各地府衙每两年便会登记一次人丁之数,这数目虽然不尽详细,可大概的数字却都是有的。”
  “那些人想要屯兵,想要对付朝廷,所需要囤积的兵力少则数万,多则十数万。”
  “这么多的人,还要是能够上阵杀敌的壮丁,哪怕征光了整个嶂宁的男丁都难以凑齐,可若要从别处征兵,这么多人突然消失,甚至被人征调,又怎么可能不惊动朝廷?”
  谢老夫人瞬间就听懂了苏阮的意思。
  那些人想要屯兵,就绝对少不了人。
  可这么多的人,哪怕用钱财安抚,十数万人同时消失也绝对不可能毫无声息。
  薄家这些年行事一直谨慎,甚至于他们一直往嶂宁输送钱财都未曾被人察觉,又怎么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在外征兵,可他们囤兵的那些人不是正常渠道征兵而来,那些人又能从哪里去弄回这么多的人?
  总不能整个大陈的官员都被薄家身后的人收买,替他们遮掩形迹。
  谢老夫人一瞬间就想到了荆南的事情,脸色陡然铁青。
  “你是说,灾民?!”
  苏阮点点头。
  谢老夫人猛的起身,一掌就拍在身旁的桌上,直接将其打的哗啦散落在地:“他们疯了?!他们这么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第350章 请君入瓮
  谢老夫人气怒之下力气极大,那桌子被拍碎了角,桌上摆着的茶杯更是翻了过去,茶水洒了出来。
  谢老夫人却只是怒发冲冠,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原以为,嶂宁屯兵的事情只是有人生了野心,推了薄家在前,想要造反而已。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借着天灾之时谋一己私利。
  如果苏阮和祁文府的猜测是真的,那当初荆南天灾之所以晚报朝廷,被人截留消息。
  后来赈灾银两被人私吞,官船沉凿于河,甚至让得荆南所有百姓在那场天灾之中活活熬了大半年,熬到油尽灯枯,熬到南魏趁火打劫,熬到朝廷派兵镇压,苏宣民等人战死荆州城……
  这些种种,根本就不是为了银子,而是那些灾民。
  那立于薄家身后,和越荣父子联手之人为了屯兵,竟然将本可以控制的天灾生生变成了一场人祸。
  用那数万人的死。
  用荆州城将士的血。
  用那些无辜亡魂,累累枯骨,用那些至死都不明真相苦苦哀嚎之人的性命,来掩饰他们借机屯兵截留灾民为己所用的真相!!
  谢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她从未想过这世间居然有这般恶毒之人。
  这已经不配为人,简直畜生不如!!
  还有越荣……
  谢老夫人胸口起伏,不断喘着粗气。
  越荣父子若只是投效他人,谋求荣华而算计于她。
  她虽厌他背叛,却也只能道一句人各有志,断了往日情谊从此不再往来。
  可如果他明知道这件事情,却还掺合其中,甚至荆南、嶂宁之事从头到尾都有他们父子一份,那谢老夫人恨不得能亲手拧下二人的脑袋,恨自己当年为什么会救了这么一头畜生!
  谢渊见着谢老夫人气得喘着粗气,连忙上前:“母亲,你犯不着与这种人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苏阮也是怕谢老夫人气坏了自己,开口劝解:“祖母,侯爷说的对,如果越荣父子当真是如此中山狼,早早识清他们面目,也不至于继续被他们蒙在鼓里甚至利用。”
  “我之所以将这件事情告诉祖母,就是越荣父子以旧情相胁哄骗于您,更是怕他们借着侯爷身份之便做一些事情。”
  苏阮的声音软濡,可言语间的冷静却是让得谢老夫人心中的怒气平缓了下来,甚至因为她口中谢家安危而顾不得动怒。
  见谢老夫人怒火渐歇,苏阮才继续道:
  “皇上惩处了薄家,揭穿了嶂宁屯兵之事后,此事绝不可能不了了之。”
  “薄家被灭之后,等于是截断了那幕后之人的财源,二皇子的禁足和失宠则更是让得他们失去了摆在人前的傀儡。”
  “想要起兵造反,推翻太平之时的皇帝并非是容易之事,钱和人缺一不可,越荣父子这次来京,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薄家和二皇子的事情前来见幕后之人的。”
  “那人能与薄家联系,能让钱太后庇护,能让二皇子心甘情愿冲锋在前,又对京中世家之事这般熟稔,甚至能让得越荣父子对他效忠,借他来接近宣平侯府,极有可能是知道祖母的过去,甚至于明面上的身份十分显眼,或者是出于人意料之外的……”
  苏阮说着说着,神情一顿。
  是啊,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点?
  安帝上一世能得那么多的人脉,没有个数年十数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不仅如此,他在暴露前的家世,或者是在暴露前在朝中帮衬他的人身份绝对不低。
  苏阮上一世是见过安帝的,他容貌出众,年岁比之祁文府还要小上一些,大她也不过三、四岁的模样,也就是说,现在的安帝极有可能只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公子。
  据说安帝年少时便才学出众,没暴露身份前便以才学折服不少人,后才能得那些人追随,再加上他气质与众不同,绝非寻常人家能养的出来,那一身样貌也十分显眼。
  如果他此时当真留在京城,而且又身份不低的话,极有可能就借着那些朝中大臣府中公子的身份遮掩自己。
  苏阮眼神闪动,如果她能见到京中的那些少年公子,从中辨认,也许就能找出安帝的身份来!
  谢老夫人和谢渊听着苏阮话说道一半就停了下来,都是不由看着她。
  “阮阮?”
  见苏阮眼神闪烁,像是想到了什么,谢老夫人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苏阮想了想,想要与那些世家公子见面,其实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能够宴请那么多世家公子的场合,她一个女子想要混入其中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如果由谢家出面,寻个借口办一场宴席倒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苏阮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祖母,咱们府中近来可有什么名头能够办场宴席?”
  谢老夫人和谢渊都是一愣,不明白苏阮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谢老夫人想了想后,还是说道:
  “府中之人生辰皆是在五月之后,最近的一个便是二哥,五月初七。”
  她说完,见苏阮目皱眉,显然觉得五月初七太晚。
  谢老夫人问道:“你想办什么宴?”
  苏阮抿抿唇:“寻常的赏花赏月,或是其他都行,只要能寻个借口将京中一些家世姣好,府中有人在朝为官,且人脉颇广的那些公子哥邀请入府中的就行。”
  谢老夫人何其精明,见苏阮神色,微眯着眼道:“你怀疑薄家身后的人,在这些人其中?”
  苏阮有些不好解释安帝的事情,毕竟一旦说起安帝,就会牵扯出她知道这些事情的缘由,乃至于牵扯出上一世的许多事情。
  她只能说道:“我也只是听祁大人猜测而已。”
  “他在薄锡还在刑部大牢的时候,曾经去见过他,从薄锡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只是没有证据,而且薄锡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所以祁大人就一直未将此事对外人言。”
  苏阮毫不犹豫的就将锅甩到了祁文府身上,反正想眼前两人也不可能为着这是就去找祁文府对质。
  苏阮说道:
  “我想越荣父子正好在京中,祖母寻个借口留他们几日。”
  “越是心怀不轨的人就越是多疑,您留他们在府中不让他们走,他们定会怀疑祖母对他们有别的打算。”
  “如果薄家身后的人当真如祁大人猜测,借着明面身份遮掩于人前,那咱们倒不如来个请君入瓮,说不定能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来。”


第351章 顺藤摸瓜
  谢老夫人闻言面色一动。
  谢渊在旁道:“你是说,他们会主动联系那人?”
  “有可能。”
  苏阮只是想借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安帝。
  如果她猜测是对的,那安帝如今的身份根本无人知晓,他自然也不会防备他们会给他下套。
  如果安帝当真借着身份藏于这天子脚下,而越荣他们笃定外人不可能知晓安帝身份,寻机与他见面,或是有所交集,她便能将他抓出来。
  而只要知道安帝如今的身份是什么,他们就也能顺藤摸瓜,找出暗中帮他之人。
  只是这源于她一人猜测,所以苏阮也不敢打包票。
  “侯爷也说过,越荣父子进京之后,鲜少与人来往,更未曾跟什么人太过亲近,不是四处闲逛便是待在那宅院之中闭门不出,说不定他们是早就知道有人从旁监视不敢与人联络。”
  “他们来谢家,恐怕也是存着试探侯爷和祖母心意的意思,想要知道侯爷先前去嶂宁回来后有什么举动,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也许能诈出他们身后之人。”
  “就算到时候真的一无所获,咱们也不过是多费了一番功夫而已。”
  谢渊也实在是烦了现在这般毫无头绪,听着苏阮的话就动了心,“这倒是个办法,母亲你觉得呢?”
  谢老夫人道:“我也觉得可以。”
  只是她沉吟了片刻又说道:
  “想要找个借口办场宴席不难,青珩如今在东宫有些脸面,想来以他为由牵头请京中那些公子哥来府中也是容易之事,只是如果来的都是男子,你便不方便出面,可要是请了女子,却更麻烦。”
  苏阮和谢青珩对于谢老夫人来说都是同样的看重。
  如果光请各府公子,苏阮露面,恐会被人传她恨嫁。
  可如果邀上各府小姐,却又没个合适的理由。
  谢青珩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京里头好些人家都盯着他,先前谢老夫人知道谢青珩一心仕途,就谢青珩初入东宫为由将他婚事暂时压了下来。
  此时去邀请人过来,恐怕更会被人误会,万一就此纠缠上,那才叫得不偿失。
  谢老夫人微眯着眼,想了想说道:
  “在府中办宴有些不妥,倒是下个月初三立春之日,城郊有一年一度踏青盘的活动,到时候除了踏青盘外,还有一些诗会、棋会,甚至才智比拼之类的活动,”
  “每年这个时候,京中大半的少年男女都会前去,就算一些成亲的人也会前往图个热闹的好意头。”
  “如果薄家身后之人当真如你所说借着身份藏于京中,那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挖掘人才、与人相交的机会,而且如果将人邀请来府里,那些人势必会防备我们,说不定不敢露面。”
  “可如果在城郊,熙熙攘攘之下,应该也更能让他们降低戒心,放心约见。”
  苏阮先听谢老夫人说办宴不妥时还有些奇怪,后来才明白她在顾虑什么。
  听完谢老夫人的话,她想了想才道:
  “还是祖母想的周全。”
  “只是越荣父子怕是要返回嶂宁的,祖母能将他们留到立春那日吗?”
  之前越荣跟谢老夫人说话时曾说过,他们在京中待不了多久。
  苏阮原本说留下越荣只是寻个借口,可后来却又觉得将他们留在京中是好事。
  如果她能顺利认出安帝,辨别出他如今的身份,顺藤摸瓜将其他人抓出来的话,便能想办法告诉谢渊和祁文府将人拿下,这越荣父子自然也逃不掉。
  就算她找不出安帝来,将他们留在眼皮子底下时常见着,时间长了总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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