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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世情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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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烈丢过一个冷淡的眼神。(明明早上还挺高兴的说,喜怒无常的人……)
“呃……那么鸡腿如何?”
……
“来块甜饼?”
……
“炸丸子?”
……
“香酥田螺?”
“除了吃你脑子里还有什么?”闻烈爆发似地吼我,吓得我赶紧缩到车厢的角落里去。
哟,看样子是拍到马蹄上了。我乖乖闭上嘴,缩在安全地带加紧分析,除了因为吃的太少也许肚子饿以外,他还可能是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海真和我说悄悄话?不可能,我一个小小的男仆,就算是抢女人也抢不过他,何况是抢男人,绝对不值得他来防备。因为我违抗他而觉得尊严受损?也不可能,我并不是今天才这么猖狂的,平时他不也觉得很有趣吗?到底是为什么呢?刚才最后几句话里提到了什么呢?海真说的……
正绞尽脑汁在想,马车突然一停,我“砰”的一声栽倒在地板上,顿时眼冒金星。二少爷的咆哮声响起:“你在干什么?”接着衣领处一紧,我整个人被晕头晕脑地提了起来,一只手粗暴地揉着我的额头。
“坐在马车上也会跌跤,我算知道你为什么被人叫白痴了!”光听这恶毒的言辞也知道是谁在吼。
“你少没知识了,这叫惯性!惯性懂吗?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除非抓着扶手!”我只要觉得痛火气就特别大,哪里还管得着少爷的心情爽不爽,不顾眼前仍是发黑,哇哇哇地吼回去,只是不知道方向对准没有。
“怎么回事?”闻烈语气恶劣的问。
“你不是看见了吗?没坐稳跌倒了,你很高兴吧?”一边气乎乎回答,一边努力将双目重新聚焦………啊?刚才那句话不是对我说的?
“回禀二公子,”车夫很有礼貌地躬身道(至少比我有礼貌),“听说二皇子从北疆回京,这个街口被封了,暂禁通行。”
皇子?皇子耶!!我这辈子……不对,我那一辈子还没亲眼见过皇子呢!什么威廉王子、哈里王子、菲力浦王子,都只见过电视或照片,而且全是白色人种。日本倒是有两个黄色的,可惜不帅,至少还没我帅(当然是那一世的我)。
正当我伸长了脖子,顶着额头上一大块红印使劲想看看明代的皇子是何尊容时,我家主人一声令下:“倒回去,走顺兴街。”
“等等,让我瞧一眼那个二皇子嘛。”我软语相求,还特意眨巴了两下眼睛以增加效果。
“二皇子是回宫,又没有坐着笼子游街,别说在这儿,你就算贴到那条路上去也看不到他的。”闻烈毫不容情地打击我。
“啊?你们明朝人怎么这样?王子不是应该坐在敞篷马车上优雅地向人民群众挥手吗?”我咕哝着滑回座位上坐好,额头又开始痛起来,于是拿出一块芙蓉糕来止痛。
“二皇子跟你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你想见他干什么?”闻烈看了我一眼,赏脸问道。
我忙咽下口里的甜糕,道:“你是贵族,所以不知道在一般民众心目中,都有很重的皇室情结。年轻英俊又单身的王子,美丽忧郁的公主和王妃,还有象你这样的钻石王老五,统统都属于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根本没有个人隐私。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叫黛安娜的王妃,就是被人追查行踪逃跑时出车祸死的,真正的红颜薄命啊。”
“噢――”闻烈作若有所悟状,“好象听懂了,那个什么王老五、什么车祸也是西藏话?”
“是、是啊,”汗……一时半会的要改说话方式倒也真难,要叫我不说话更难,幸好编了个远在天边的西藏,否则连转寰的余地都没有。
“什么意思?”闻烈淡淡地问。
“钻石王老五是指英俊多金有财有势的单身男子,车祸……是指马车撞到柱子上、树上,或与其他马车相撞,或撞到路上的行人,或翻到沟里去等等事故。”解释的很对吧?
“那么,”闻烈好象对西藏话很有兴趣,立即联系实际道,“你刚才跌倒就是出了车祸,海真也算钻石王老五对不对?”
再次汗……硬着头皮道:“也算对,只是我那个没有车祸那么严重。海真呢,贴切一点说应该是新好男人。”
“什么是新好男人?”闻烈锲而不舍地追问。
“新好男人是指虽然有钱,但人很温柔,很体贴,尊重自己的伴侣,又会做菜、做家务,从来不随便耍酷。”
“什么叫耍酷?”
“天哪,”我尖叫起来,“少爷,别问了,你知不知道好奇心杀得死猫啊?”
“不知道,什么是好奇心杀得死猫?”
(发烧头痛流泪打喷嚏,还继续坐在电脑前敲文……看来这耽美的病势比感冒要重多了…… 另外,唉,真不想说…但是没办法……下周出差,可能要拖文,先给赏光看文的大人们打预防针~~~~~~)
5
差点歇斯底里后,才发现原来闻烈只是无聊想逗我玩,并不是真正的好奇宝宝,证据就是他一见到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满意地笑了。可恶!性格恶劣的家伙!我要收回前四章里对他所有的正面评价!
气呼呼地回到闻府,刚走到二门,我就瞟见英儿躲在一旁的柳荫处向我招手,又因畏于闻烈走在前面不敢出声。
“…呃……二少爷,我想去一趟……茅厕……”咬舌头,差点说成洗手间。
“去吧。”闻烈头也不回道。
跳到假山旁,看闻烈身影消失后,示意英儿过来。
她看起来面色苍白、神情惊惶,好象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怎么了?”
“…阿保!”她抓住我的手,“帮帮小姐!”
“说具体点!什么事?”我最怕半截话了。
“李公子到京城来了!”
“李……”我费力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说的是谁,“他来干什么?现在想起来要抢人了?”
“不知道……他托人带一封信来,约小姐见面。”
“婚后私会旧情人啊,”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算是在我们那时侯也偷偷摸摸才敢做呢,你们这年月应该更小心才对吧?小姐什么意思?”
“小姐不敢去,也根本去不了。但又怕李公子会再捎信来,万一被闻府的人看到了,小姐的命就没了!”英儿已经眼泪汪汪了。
我知道她并非夸张,明代人贞操观念的严苛为历朝之最,曾有妇人因被入室抢劫的贼人拉扯了一下手臂就自己把它给砍了。现代留存的贞节牌坊大多为明代所建,最直白的说法就是所谓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当然,我的观念是相反的,我认为失什么事都小,饿死事最大。
英儿仍眼巴巴看着我,没办法,两个远嫁异乡的女人也真是可怜,我不罩着她们还有谁能帮她们呢,虽然本人也是渺小喽蚁一只,但好歹是个男人。
“既然小姐已决定分手,告诉我哪儿找得到姓李的,我去谈判,保证从此他不再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
“小姐说的对,果然还是阿保最靠得住,”英儿奉上一顶高帽加一张写着地址的字条,“信上约的是明天中午,二少爷那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才怪,但事情即已揽上身,怎么也要想办法解决,我将字条揣进怀里,给了英儿一个安慰的笑容,便匆匆进去服侍我那个难伺侯的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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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遇到一个仆人告诉我二少爷换了衣服,刚向花厅那边去。我忙赶过去,在厅口追上他,他冷淡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径直进去给父母请安。
闻老太师示意他坐下,我也垂手低头站在他后面,尽量减少存在感。
“这么晚回来,吃过饭了吗?”冰人一样的闻夫人绽出一丝丝笑容,对闻烈道。
“在海真哪里吃过了。”闻烈立即回答。
……我没有听错吧,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挑衅的味道呢?……
但除了我没人觉得有异,只有闻夫人瞬间收住了面上的笑意,恢复成冰山一座。
“海真这孩子也是,”闻老太师呷了一口茶道,“府里这么大,他却偏偏要住到外面去。烈儿,你找机会劝他搬过来住,他身子骨儿不好,冬日将至,也好照顾,万一犯了病,怎么跟他爹娘交待?”
我脸色一白,冬天?我最怕的冬天……是啊,秋天已经来了,冬天还会远吗?
闻烈没有多说,只淡淡答了个“是”字。
这时曹姨娘抱着一大捆卷轴上厅来,躬身对闻太师道:“老爷,都拿来了。”
不知怎么的,我一下子猜出那是什么东西,差点笑出声来,忙伸手掩住了。
闻烈转头抛过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一副想逃的表情。
闻太师从堆得高高的卷轴中顺手抽了一根,打开来向闻烈展示道:“烈儿来看,这个是……”他凑近去看了看画上的字,“是张侍郎的千金,听说性情温顺,模样儿也标致。”
刷地又打开一幅:“这是周…周太尉夫人的内侄女,从小就是美人胚子,本人比画像还要好看……”
下一幅:“……乌代王府的大郡主,生得高贵大方,为人又不骄纵……”
再下一幅:“……章将军的妹子,不仅美貌,性子也爽直,也许和你能谈得来……”
闻烈打了一个呵欠,但并未试图制止老父的絮叨。
闻太师自动停了下来,问道:“累了?”
“有一点儿。”闻烈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那个……阿保!”闻太师突然点名,我怔了一下才答道:“在!”
“把这些都收到二少爷房间去!”又转向闻烈,“你回房歇着吧,明天再慢慢看,都不中意的话,爹再替你物色。”
啧啧啧,真是二十四孝老爹。
闻烈并未表示意见,向父母行过礼后便退了出去,我手忙脚乱地抱着重重的相亲画像跟在后面。
一路上闻烈闷闷地不说话,看来不很高兴。而我也在暗中感慨自己转换时空后人变迟钝了,否则素以观察力敏锐称霸校园的我怎么会今天才发现他与闻夫人的母子关系似乎并不亲密,远远不及父子之间。
进了房门,我正要把累得双臂麻木的画卷堆到桌子上,二少爷却一指屋角的柜子,吩咐道:“塞到那里面去。”
摇摇摆摆走了过去,刚一拉开柜门,一大堆积尘重重的画轴滚了出来,将原本就站不太稳的我冲倒,还差点被埋起来。
回头看了闻烈一眼,见他少爷已自顾自脱下衣服换睡袍,半点也没有过来帮忙的样子,只好认命地开始独自整理这一地狼籍。
真是不理不知道,一理吓一跳,满满一柜子呢,少说也有上百卷吧。要说这么多侯选人中间就没一个看得顺眼的我可不信,看来是闻烈根本没有想娶亲的意思,他果然是喜欢海真的。不过单从今天展示的几幅画像来看,的确都没有海真漂亮,他又那么会做菜,换了我也宁可娶海真。可惜同性相爱这回事在我的年代尚且阻力重重,何况明朝呢,恐怕二少爷他情路坎坷啊。
面颊上被重重一拧,我雪雪呼痛地跳起来。二少爷向我倾过身子:“又发什么呆呢?”
可能眼睛里因为痛冒出了一层水气,闻烈难得温柔地伸手过来揉揉我的脸又揉揉额头,低声道:“真的痛么?”
我抬起头,距离那么近,我没办法不看见他眼睛里的迷惘与痛苦,虽然只有淡淡的一丝,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你好象不快乐?”我忍不住地问。
他一震,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良久良久,他才将双臂绕过来,将我拥进怀里,象抱浮木一样的抱着,从心理学上意义讲,他这种动作代表幼年时期缺乏足够的安全感。
“在你眼里,我有理由不快乐吗?”他的声音从胸腔瓮瓮地传来。
“有。”我的额头抵在他肩胛处,不软不硬的触感正好。
“说来听听。”
“第一,你很爱父亲,担心自己会让他失望。”当然罗,喜欢男人嘛,不能传宗接代。
“第二,你和母亲之间不亲密。”这个多看几次,瞎子也看得出。
“第三,你有一个不算很愉快的童年。”这个是推理出来的。
“第四,你在爱与友情之间很彷徨。”彷徨的不仅是他,海真好象也有很深的心事。
闻烈低低地笑了两声,又问道:“那么我还有快乐的理由吗?”
“当然有,你是天之骄子,衔着金汤匙出生,又很能干,衣食无忧,前途无量。”
“只有这一条?”
“这还不知足?”我用手抵着他胸口,努力想要看着他的脸说话,可是怎么也推不动,只得放弃,乖乖靠着继续道,“你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每天都在担心明天的日子怎么过,他们也许一辈子也无法想象你现在的生活。还有一些人从生下来起命运就掌握在别人手里,自己永远不能决定自己想做什么。你现在的烦恼,对他们来说就象奢侈品一样,想都想不出。”
“也许他们的快乐对我来说也是奢侈品呢……”闻烈郁郁地说。
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怜惜的感觉,说起来都好笑,我一个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小厮,居然可怜起一个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贵介公子,但这一刻我真的觉得他就象个寂寞的孩子,母亲生性冷漠,父亲退休前也必然忙于政事,爱人(指海真啦)又那么纤弱,也许从来也没有人能让他撒撒娇,放松一下。……不管怎样坚强的人,一直维持着无懈可击的完美形象也会累吧……
双手已不自觉地开始拍抚他的背部,还学着妈妈的样子有节奏地摇晃身体。
“……保……”他含含糊糊地叫。
“嗯?”
“那你快乐吗?”
“人要快乐,就得学会放弃,学会面对必须失去和无法得到的东西。我学会了,所以我快乐,即使现在不快乐,将来我也一定会快乐的。”就好象我失去的那个精彩的世界,好象我留在那个世界上的所爱的人,既然无法找回来,就得强迫自己遗忘,至少,必须遗忘悲伤。
“小保……你总是有很多奇怪的理论,但是你不明白,这世上没有一种理论可以保证让每个人都能得到快乐。”闻烈收紧了双臂,把脸埋进我的脖颈间,嘴唇贴上我耳后的皮肤,轻轻地吸吮。
唉,身边那么多关心他的人,他的举动怎么还象一个缺爱的小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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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的温度落在我的眼皮上,婉转的鸟啼敲击着耳膜,我揉揉眼睛,有一瞬间的迷糊,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但熟悉的摆设很快给出了答案。为求证,我把眼光投向枕边,毫不意外地看见闻家二少爷放大的俊脸,脑子里也慢慢回忆起昨夜的一切。
昨天闻烈莫名其妙心情起伏不定,晚上更是出现低潮,于是我就安慰他……
然后……我们聊天……
再然后……那个HOMO和我一起上床……继续聊天……
……
……………
……………………
回忆结束,我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没有异样,放心地拍拍胸口。
“干嘛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闻二少爷将手肘支在枕头上,不满地问,“很庆幸自己没被我吃掉?”
“是男人谁担心哪种事?”我满不在乎地道,“我是很庆幸没有对不起海真。”
闻二少爷将我捉起来放在床边坐着,很正经地说:“你和海真才认识多久?他是很喜欢你没错,但绝没到在乎你跟谁上床的地步,而且你并不了解他,我劝你最好不要让自己再继续陷下去。”
…呃……我和闻烈似乎想岔了路,走在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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