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码玻璃鞋(第一部)+番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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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就算以后我们都老了，头发都白了，牙齿也开始掉，我仍然要这样拥抱你。”　
直到自己再抱不动他。　
“也许还不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找到更美丽的人。”　
“可是，我还是爱你。”　
假如说刚刚开始吸引他的只是面孔和身体，那么现在，他爱上的，是他的灵魂。　
陆斌闭上了眼睛。　
他放心把自己交到身后那个男人的怀中，阳光映上他的面孔时，洛海晨隐约听到风中有一个清澈的声音在说我爱你。　
我这样爱他。　
所以，不要忘记他。　
THE　END　
42码玻璃鞋番外　
凡宇廷的故事　
杯子里的啤酒渐渐变得温了。　
冰块早已经融化，杯壁上凝结的水珠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踪影。纤瘦的手指仍只停留在杯边的桌面上，无意识敲击着，仿佛在和只响在心里的某段旋律。终于，那手指触到了杯上，眉头却在下一刻皱了起来。　
身后的男人上前一步，俯下身，轻声问道：“先生，要换一杯吗？”　
摇头，慢慢将杯子举到唇边，略带苦涩的淡黄液体就这样顺了喉咙滑进胃中——没有想象中的刺激，只有一种奇异的混浊感，在瞬间充塞了整个身体。　
刚开始的时候，凡宇廷对自己居然能和男人交往这个事实并没有他意料中的惊讶或者诧异。他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喜悦或者厌恶，一切可以激荡心灵的情绪对他来说似乎都是太过奢侈的东西。除了来自性的快感，只有它是真实的，那是令得凡宇廷愿意接受并且继续和同性交往以及做爱的最好理由。　
直到他遇到了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还没有出现时，凡宇廷是他们那个圈子中最受人瞩目的一颗明星。家世也好，财产也罢，甚至模样身材，他都有值得别人仰视的资本，所以他很骄傲，也毫不介意将这份骄傲显露在世人面前。　
这样的骄傲，一直持续到那个叫做洛海晨的男人的站在他的面前。　
那是在一次例行的酒会上，凡宇廷的父亲满面笑容将自己的独生子叫到面前，然后将他介绍给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侧了身注视舞池的男人。在男人转身注视他们时，父亲好象不经意想起了什么，于是道：“说起来，宇廷和洛先生同岁呢。”　
说话间，凡宇廷站在父亲身边，看清那个高大蓝眼男人面上浮出的一抹带了敷衍的微笑。　
“洛先生刚过来，对这里还不太熟吧，不如让宇廷做你的向导好了。”凡老先生也注意到了沉淀在洛海晨眼底的不耐，却刻意忽略，继续道：“你们年纪相仿，也会谈得拢一些。”　
洛海晨的名字对凡宇廷来说并不陌生，但本人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很清楚洛氏对商界的影响，也明白父亲希望他陪他的苦心，所以凡宇廷微微一笑，灼灼目光看进洛海晨海洋一般的眼里，“海晨……不知道洛先生是否介意我这样叫你。”　
洛海晨沉默片刻，然后他略提了唇角，仍不说话，面色却有了稍许的缓和。　
凡老先生暗底里出了口气，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找了个借口走开去，只留下两个男人站在舞池边。　
当天晚上凡宇廷便与洛海晨以谈天说地的名义留在了同一个房间中，甚至不需要酒精的麻醉或者甜言蜜语的蛊惑，因为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他们不说爱，只谈了性。凡宇廷本不喜欢做在下的那一方，但在亲吻抚摸之间洛海晨却是出乎意料的强势，两人甚至在暗地里较劲，结果是洛海晨占了上风，凡宇廷无奈只得曲居下方。两个男人对情事都不陌生，虽然只是身体的交缠灵魂上基本没有交集却也还是如鱼得水，不但自己，也令得对方不止一次攀上高峰。　
等到两人气喘吁吁分开时，凡宇廷混身是汗趴在已经被揉得看不清楚本来面目的蓝色床单上，他侧过脸，静静注视身边那个仰面躺着的男人。　
“海晨……”　
他忍不住用自己略微嘶哑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洛海晨扭过头，他的面容立即落进他的蓝色眸子里，就好象自己被浸没其中。凡宇廷笑了笑，心满意足闭上眼睛。　
膝上的杂志再次被翻开，仍然是同一页——　
一个男人站在绿色草地中，他穿着白色休闲衣，双手插在长裤口袋中，自竹林间穿梭的风扬起他的衣摆和头发，他半闭了眼，面上一派闲适，那是非常俊美的一张脸，而且，这样的俊美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压力，它的轮廓和线条都很柔和，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凡宇廷长长呼出一口气，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出色的男人，很出色。当然，就他现在的认识而言，这个出色只是针对容貌。　
“能确定吗？他就是陆斌？”　
“是。”　
身后的男人弯下腰，回答凡宇廷。　
“……除了他，洛海晨一直没找过其他人？”　
“是。”　
凡宇廷合上杂志，他想见一见这个人，但他仍然有些迟疑——他不明白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即使这是他这次回到国内的唯一目的。　
喝尽最后一口温热的酒液，凡宇廷起身，于是身后站着的男人问道，“先生，您要出去？”　凡宇廷点点头，他拒绝了男人递过的外套，换过一件休闲上衣。　
“我一个人就行了。”　
“可是先生……”　
“只要半天时间。”凡宇廷的视线落在他站起时被放到一旁的杂志上，陆斌的笑容明明很柔和，却让他心里忽地一阵刺痛，凡宇廷皱了下眉。“……半天就行了。”　
洛海晨其实不算得一个好情人。　
不论他和谁一起，那个即使能与他肌肤相贴的人都无法感觉到他的真心。这点其实和凡宇廷很象，他对和洛海晨一起之前的那些恋人也是这样——只要能感受来自身体的高潮就行了，其他的，反倒不那么重要。并非刻意回避，而是即使想要去感受，心底也空荡荡一片，找不到任何能与欲望互补的情绪。　
不过那有什么要紧，人类会难受，会郁闷，不都因为有感情吗，如果没有，不就等于刀枪不入了。虽然知道这其实是很孩子气的想法，凡宇廷还是忍不住有些得意，觉得自己一路走来顺风顺水，都是因为不会动情。　
而洛海晨显然比他更懂这个道理。　
在商界，所有人都知道洛氏掌权者头脑冷静，心狠手辣，甚至在情场上，即使是对与自己有着肌肤之亲的恋人，他也从来不会在不合适的时间地点表示出任何怜惜。这样冷酷的男人对得不到他的女人从来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更何况洛海晨有那样出色一张面容，只不过……确实，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得到他。　
“为什么我不能身为男人！”　
在凡宇廷身边感慨声声的美丽少女是他的小表妹，自从见过洛海晨后便对这个酷帅男人念念不忘，当然，她也听过关于他的传言——他不爱女人，只爱男人。　
“那如果以后你再遇到一位爱女人的帅哥呢？”　
凡宇廷逗她。　
女孩想了想，答道：“帅哥很多，洛海晨只一人。”　
凡宇廷大笑。　
“廷哥哥，你和他在一起……你爱不爱他？”　
“爱？”凡宇廷当即摇头，“当然不。”　
“……男人当真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就连帅哥也不例外？”小女孩感叹，“不，帅哥甚至更胜一筹。”　
凡宇廷莞尔。　
那时他的确不爱他，即使他是那样美丽强势一个男人，即使他如此沉迷他与他的性爱游戏，即使他……可他，的确不爱他。　
KFC。　
这是凡宇廷听过多次却从未去过一次的快餐连锁店，他那喜欢背着背包到处跑的小表妹对他说过她最喜欢KFC的鸡翅和薯条。那时她叫了外卖，他看着她用手和牙齿撕咬鸡肉，大口喝着可乐吃着薯条，凡宇廷忍不住皱眉。　
“都是垃圾食品。你知道它们对你的健康会有多大影响？”　
“可我喜欢。”小女孩笑得阳光灿烂，“再说干嘛要想那么多，如果做每件事之前都要把前因后果一一列出来……你会永远享受不到某些突如其来的乐趣。”　
某些突如其来的乐趣吗？　
凡宇廷牵动嘴角，他推开了KFC的厚玻璃门，在满是冷气的房间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他走到他面前，“陆斌？”　
男人抬起头，先是怔愣，然后微笑。　
“是。你就是在电话里说要见我的人？”　
凡宇廷点头，坐到了他的对面。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陆斌不懂这个陌生男人的来意，而后者却在很仔细观察他时有片刻的恍惚。　
“你要不要点什么？”　
陆斌先开了口，他面前放一只杯子，吸管上有明显的饮料颜色。　
“……可乐？”　
凡宇廷说出答案却没有站起，陆斌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终于站了起来，唇边笑意更深。凡宇廷有些奇怪，他看他朝后方站有穿红色T　
恤工作人员的台面走去，交流之后，他们给他一杯可乐，他从钱包里拿出钱递了过去。　
“你的可乐。”陆斌把外壁凝满小水滴的杯子放到凡宇廷面前。　
“呃，我不知道这里需要自取……”　凡宇廷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　
“没什么，有人和你一样。”陆斌坐了下来，“我想，你或许和他一样……所以，你是为了他来的？”　
既然没有相互爱上对方，或者说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洛海晨的疏远和离开也就成了一件显而易见的事。　
开始时凡宇廷并不在意，他已经达到目的，当然这并非一个关于的身体的交易，它只是帮他的公司取得了一些优先权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当他得知洛海晨和一位明星走到一起时，他微笑着，吻上那时和自己一起的一位俊男的面颊。　
再后来，洛海晨离开了那位明星，他站到了一个很普通的男人身边。　
凡宇廷并没意识到自己一直注视着那个男人，因为他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时身边都有一个温柔的恋人。直到某天在电话里他和他的喜欢洛海晨的小表妹说起关于那个男人的事，他的语气很随便，他的话里有着毫不在意，可女孩却静静打断了他的话。　
“廷哥哥，你心里还在想着他。”　
凡宇廷愣住，片刻后他很狼狈的辩解：“不，我明明有新的情人。”　
“那只是你拼命想说服自己的证据。”女孩似乎在微笑，“廷哥哥，去找他吧。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和自己想象里一样喜欢他。”　
其实他在潜意识里一直都这么想的吧，而现在，她给了他一个借口。　
凡宇廷开始寻找一切有关洛海晨的消息，以及有关陆斌的一切。　
陆斌，洛海晨现在的恋人，他很普通，身世，经历，已经他所或者他能接触的一切，所以即使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也还是只能用普通来形容。所以凡宇廷不太明白，为什么洛海晨会选中他——是的，选中。　
他能感觉到，对陆斌，洛海晨并不象对待他其他情人一样。　
陆斌有一张极其英俊的脸，这是洛海晨每一任情人都必须具备的。陆斌的笑容很温和，有时还有些害羞，这让他给人一种很平和很安全的感觉，似乎在他的身边，可以很放心停下，甚至靠在他的肩上，凡宇廷不得不承认，这是非常吸引人的一种特质。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已经越来越冷漠的城市之中。陆斌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妻，他和她分了手但仍然是朋友，而那个叫做君晓青的女人现在正被箫云默追求，这和凡宇廷所想象的移情别恋故事结局不太一样。　
于是，这样一个普通男人和他周围的一切，对凡宇廷而言却又显得并不普通。　
可乐，一种充塞了二氧化碳、咖啡因的汽水。　
凡宇廷喝下第一口冰凉的液体，他的唇舌间有种涩涩的感觉，胃里似乎充满了气体。这是一种很新鲜的感受，他发现自己很喜欢。　
“能习惯这个味道吗？”　
陆斌问，他面带微笑静静注视凡宇廷，黑色眼睛里有很温暖的情绪。凡宇廷点点头，他做一个深呼吸，冰凉的气息渗透了心扉。　
“你猜得没错，我的确是为了那个人才来找你。我曾经和他在一起过。”　
陆斌拿掉吸管，喝下最后一口冰红茶。　
“然后呢？”　
然后呢？凡宇廷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来到这里，见到这个男人，他准备做什么，他发现自己仍然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他们已经面对面坐在一起。　
店外有穿了美丽裙子的女孩走过，透过玻璃窗户，她们看到在KFC中坐着的两位英俊男子，于是装做毫不在意，视线却执拗着停留在那方男人们围成的小小空间，就好象在炙烈的阳光下，帅哥的微笑能带来清凉的气息一般。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　
陆斌想了想，他的眼神有些迷茫。　
“有时我也会觉得奇怪，也许这世界上真有缘分这样的说法？”　
“即使他在你以前有过无数情人？也许，你也只是他无数情人里其中一个。”　
这次陆斌没有说话，他抚弄着那只只剩冰块的杯子。而凡宇廷静静凝视他，看他面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却变得更加温柔。　
“晓青教过我，她说如果从前对现在而言是种伤害，就别去做任何猜测。”　
“那么……”凡宇廷迟疑片刻，“如果我让你离开他，你会怎么办。”　
陆斌笑了起来。　
“呃，这样的情节就好象我和晓青看过的电视剧一样，只不过我们都是男的。如果……我会离开他，那一定是他亲口告诉我要我离开。”他揉了揉鼻子，“海晨不会骗我。”　
“你就那么相信他？”　
“你呢？”陆斌却反问，“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骗过你没有。”　
沉默片刻后凡宇廷摇头。洛海晨从来没有欺骗过任何人，那是因为他从来不会给任何人承诺。但是，他给了陆斌承诺。　
凡宇廷闭上眼睛。　
“你爱他吗？”睁开眼后他这样问他。　
陆斌的脸红了。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爱一个男人是件很怪异的事，不过……”他抬头直视凡宇廷，“我爱他。”　
凡宇廷站起身来，他朝面前的男人伸出手去，“我姓凡，凡宇廷。很高兴认识你。”　
陆斌慌忙起身，握住他的手。　
“陆斌。”　
“你和我想象里一样……”凡宇廷微笑，“不过，我也许能理解他为什么会选了你。”　
而也许，他并没有自己想象里那么爱那个人。　
凡宇廷走出KFC，在对面的人行道上，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仿佛不应该在这个城市中出现的男人，俊美的面孔，修长的身体，蓝色眸子就好象深不见底的海洋。　
他朝他走过去。　
“嗨。”　
洛海晨静静凝视凡宇廷片刻，然后他扭过头，看着仍然坐在KFC里的陆斌。　
“我没对他做任何不好的事。”凡宇廷耸了耸肩，“对你而言，他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很普通。”　
洛海晨用的形容词正是凡宇廷想到的。　
“无论哪一部分，我们都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可是……”　他似乎在笑，“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后，他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凡宇廷转过身，他看着他穿过街道，走进KFC，看到陆斌抬起头，满脸惊讶看着站在他身边的洛海晨，然后看到他弯下腰，很温柔亲吻了陆斌的额头。　
总有一天，我也可以遇到那个人吧。　
凡宇廷想，他脱下外套。　
然后阳光以一种无比柔和，但又无比灿烂的姿态包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