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出书版) by: 诺斯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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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顺手把手机从子浩包包拿了出来，我按下了通话键，发出了声音。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快，很急促，后面还有一些轮子在经过和人员大喊的声音。

　　他说第一遍的时候我听不懂，说第二遍的时候，我相信，我听到的时候，我的瞳孔一定缩小了许多。

　　我对着电话那头叫他稍等，急急忙忙的将电话拿给子浩，我的表情一定相当惶恐，不然子浩也不会捉着我的肩问我怎么了。

　　我不理他，我赶紧将电话拿给他，叫他快讲话。

　　「喂。。。。。。」子浩说出了第一个字。

　　接着大概过了十几二十秒，子浩都没有说话。

　　但是，子浩的眼睛，瞪大了，眼眶里，慢慢的湿了。

　　「。。。。。。她现在。。。。。。在。。。。。。在哪里？」子浩挤出一些声音。

　　现场除了我和子浩外，没有人知道怎么了，文永他们也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看到底怎么了。

　　「我马上过去！」子浩说完就挂了电话。

　　「子浩。。。。。。」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怎么了子浩，发生什么事了？」阿峰小心翼翼的问。

　　「对呀，怎么了呀？」文永也问。

　　希威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我只看着子浩傻呆呆的站在那边，他不知道他要怎么做，他的内心在挣扎，但是眼眶里的泪水，却已滑落在脸上。

　　「我。。。。。。我要先回去了。。。。。。」子浩急忙的收着东西。

　　「到底怎么了嘛？」文永说。

　　「子浩。。。。。。子浩他。。。。。。」我吞吞吐吐的说。

　　「怎么了呀？」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我知道子浩刚刚非常的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我看见他开始收东西，我就知道，他做出决定了。

　　「子浩的妈妈。。。。。。出车祸了。。。。。。」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

　　「！？」

　　「！」

　　大家的脸上闪过惊讶，我也相信，大家都被吓到了。

　　不过在惊讶过后，大家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大家开始用最快的速度收东西。

　　但是子浩更快，他已经收好了包包，用飞奔的速度往公车站跑去。

　　我们四个，就在子浩身后追着。

　　子浩越跑越快，我们也就这样。。。。。。追着子浩。。。。。。很快，很快。。。。。。

　　时间的齿轮，开始启动。

　　时光，开始流转。。。。。。

　　第二十三章

　　「铃铃铃。。。。。。」

　　「趴喀！」

　　今天的闹钟。。。。。。响的特别早。。。。。。

　　我右手抱着枕头，左手按下在床头柜的闹钟，看了看时间。。。。。。才七点钟。。。。。。实在是很想继续赖在床上。

　　但是要不是今天早上第一堂八点十分就有课，我平常都嘛睡到九点多起床，悠悠哉哉的去买早餐，等到十点十分，再慢慢走进教室里听课。

　　下学期选课，我绝对不会选八点的课！

　　随便洗把脸，包包一捉就出门了，今天早上除了是第一节有课外，徐教授的课还是跷不得的，她的课只要三次没来，就可以不用再来了，她老佛爷就会给您扣考，你这学期的这三学分也就等于白修，我已经睡过头一次了，这次不能再睡过头了。

　　「很喘齁？」

　　「废话，我差点又睡过头。。。。。。」我喘嘘嘘的回应奇睿。

　　「今天美国文学的笔记帮我抄一下，我昨天散文的报告还没写完。」

　　「拜托，这超简单的，不用抄也行啦。」

　　「少啰唆，我英国文学可是好不容易才过，美国文学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你自己抄呀。。。。。。」

　　「好嘛，就帮我抄嘛，大不了我今天中午请你吃饭。」

　　「你说的。」我拿起笔，挑着眉，开始想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没有觉得英文系比较好，只是对于我来说，这是我唯一不用花太多力气就可以拿高分的系，我不讨厌，也不排斥，就这么胡里胡涂的填进了政大英文系。

　　政大的生活还不赖，至少到现在我还挺惬意的。

　　自从大一被拉进篮球系队后，就一直待到现在，系上男生本来就没女生多，所以我也不好意思退出，打到现在球队也只剩九个人，我也莫名其妙被选为队长。可是才九个人，练个球，想打个全场都不行，维持的很辛苦。

　　「你在哪一站了呀？」

　　「我在捷运站了，可是我忘了要坐哪一辆公交车了说？」

　　「你去找２３６的站牌，然后坐到政大站下车，我在这边等你。」

　　「喔，２３６喔？。。。。。。」

　　「对啦，你快点啦，要来不及了啦。」

　　「好啦好啦，掰掰。。。。。。」

　　都讲这么清楚，还不知道怎么走，陈希威你真是个大白痴。

　　「干嘛，你朋友不会走喔？」奇睿说。

　　「对呀，路痴一个。」

　　「你们要去干嘛呀。。。。。。看你这么急咧？」

　　「我们，要去见一个老朋友。」

　　「是喔。。。。。。」

　　「对呀，我不说了，我要去牵车了，先走啰，掰。」

　　「掰，笔记记得帮我印好呀。」

　　「知道啦」

　　我匆匆忙忙走到停车场，希威应该还没到，根据他路痴的程度看来，应该还没找到站牌吧。

　　「欸，我找不到站牌欸。。。。。。」

　　「喔，My　god！你不要动，你在捷运站出口等我好了，我去载你。」

　　「你早该这样做了啦」

　　「吃屎去吧你。」我讲完挂上电话，戴上安全帽，上了车就走了。

　　今天是大家约好的聚会，但是阿峰和文永都因为社团的事走不开，所以这次就只剩我和希威两个人见面。

　　上次是希威做东，那这次就换我招待他来政大玩玩啰。

　　骑着摩托车，看着傍晚的夕阳，想起一年前我们毕业时一起将毕业证书往上丢的情景，就觉得很怀念。

　　阿峰考上了彰师大，将来出来要做个误人子弟的老师。我们也说好了，以后的小孩绝不给他教，免得他报当年捅屁眼之仇。

　　要是我的小孩上课上到一半被他猛捅，那我还不宰了他。

　　文永去花莲念东华大学历史系。谁叫他之前在联考时不想看书，所以考出来的成绩好不好、坏不坏的，但他又不想念私立的学校，所以就填一个比较冷门的科系，现在在花莲种田。

　　希威念的是元智大学。他从以前对信息的东西本来就比较有兴趣，所以他填上元智，我们也都觉得很适合他。

　　发榜那天，大家可是去我那闹了两天才回去。一方面，是预祝大伙新生活顺利；一方面，也是将大家的高中生活做个交代。

　　我们的高中生活，在我们几个嘻嘻哈哈中，就这样度过了。

　　「时间到了吗？」希威在后面问。

　　「快了，差不多再二十分钟吧。」风很大，所以我也说得很大声。

　　「刚好，那还可以去买个饭。」

　　「先回去我那边吧，之后我再出来带你吃饭。」

　　「喔，也行。」

　　回到家，先把待机中的计算机开好，换了件衣服、裤子，就等着去见老朋友。

　　「他来了吗？」希威在我后面问。

　　「应该快来了吧。。。。。。有可能会因为时差，所以时间不太一样。」

　　「登登登！」

　　「他上线了欸！快密他。」希威兴奋的大叫。

　　对着这熟悉的账号与昵称，我轻轻的按下左键。

　　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

　　还不是那样，篮球社的事都快让我疯掉了。

　　哈，辛苦你啦。

　　「叫他开视讯，我要看他，顺便和他说我在这。」希威听起来很兴奋。

　　我们开视讯聊好了，有一个人想见你。

　　喔，好呀。

　　按下了视讯键，网络摄影机上面的灯亮了起来。屏幕上，出现了三年多没见的，子浩。。。。。。

　　ㄟ，是希威欸，好见不见啦。

　　希威说：对呀，你很机车ㄟ，都没和我们联络，只和志毅联络。

　　哈哈，sorry啰，这边的事也很忙，我也很少上线的说。

　　。。。。。。对呀。。。。。。我好久没和你聊到天了。。。。。。

　　。。。。。。　

　　希威叫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等我妈的情况再稳定一点吧。

　　她有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前几天还能和王叔叔出去呢。

　　你和王叔叔有比较好了吗？

　　嗯，再怎么说，他都为我妈付出了这么多。

　　当初我妈差点变植物人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送我妈来美国治疗。

　　在美国也都是他在照顾我和我妈妈。

　　我如果还在对他呕气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好像有变成熟一点ㄟ。。。。。。　

　　废话，多大了，想法当然会变的呀。

　　那你那边的课业赶得上吗？

　　ＯＫ呀，真多亏你以前帮我补习，很有用说。

　　。。。。。。

　　嗯。。。。。。怎么啦。。。。。。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以前的日子。。。。。。

　　。。。。。。　

　　子浩。。。。。。我好想你。。。。。。　

　　傻瓜！我也很想你呀。

　　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唷。。。。。。

　　。。。。。。：）我会滴，你也要喔，对了，家里还ＯＫ吗？

　　我每个星期都会回去看一下，整理一下。

　　是喔，那就好：）　

　　只是这个星期六我妈要来木栅找我吃饭，所以我可能星期天再回去整理吧。

　　你们和好啰？

　　我爸妈他们也慢慢接受了，所以也不会怎样了。

　　那就好，那等于所有的事都解决啰？

　　事情都解决了。。。。。。可是。。。。。。你不在。。。。。。

　　。。。。。。：）别这样啦，傻瓜，你想让希威看你哭吗？

　　哈哈，你不讲我都忘了他在我这了。

　　「欸，你很过分欸，都嘛是你们在聊，我都没聊到，起来啦，我要和子浩聊啦。」

　　「好啦，我和他说一下啦，你等一下啦」

　　看着子浩在屏幕上的样子，上一次的视讯，已经有半年了吧。

　　子浩壮了，有留一点胡子了，剪短了头发，变得很清爽，戴了副浅咖啡色的眼镜，感觉起来整个人变得很拉风。

　　那年夏天，他妈妈发生车祸后，王叔叔就立刻安排飞机前往美国。

　　「就算再怎么样。。。。。。她还是我的妈妈。。。。。。我唯一的一个妈妈。。。。。。」

　　这是你在医院对我说的话，我明白你想讲的，所以当你在我怀中留泪时，我没有多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你，感受一下我最后所能拥抱你的时间，也让你感受，我无条件支持你的心意。

　　过了一个星期，你飞走了，往东边飞，飞过了换日线，到了美国。

　　我很担心你会水土不服，担心你照顾你妈妈会让你很累。

　　但是，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我忘记了，你早已学会了坚强，你早已学会了独立。

　　但是，我很想说，我不够坚强，不够独立。。。。。。其实。。。。。。我很不能承受你的离开。。。。。。

　　从那天和子浩在在线见过面后，他就再也没有上线了，我还是照样过我的日子，上我的课，只是，想到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子浩，心里的落寞。。。。。。难免还是会有的。

　　老爸老妈来木栅找我，我们随便聊了聊事情，带他们去吃饭，他们就回去了。

　　他们走之后，就换我动身了，一个星期去一次我和子浩的家，已经变成我的一个精神支柱了。

　　坐了两小时的车，终于回到了家。

　　一切在我的整理下，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房间的样子还是一样，客厅也没变。

　　一切的一切，都没变。

　　只是，我的子浩，不在这了，他在遥远的美国，过着我不知道的生活。

　　看着浴室，想起我们当初的对话。。。。。。

　　「Shi！好痛！」

　　「你怎么啦？」

　　「干，这是什么东西？眼睛好痛。」

　　「喔，对了，你不要拿到我家的清洁剂唷，它长得很像洗发精。」

　　「啊你是不会早讲呀，shi！」

　　「你赶快冲掉呀。」

　　「Shi！我眼睛张不开啦。」

　　「欸。。。。。。你好像快勃起咧？」

　　「废话，你被别人这样摸着你的屌你不会勃起才怪。」

　　「那，要不要用出来。。。。。。」

　　「不用啦，赶快洗一洗啦，我想回家了。」

　　那年夏天，我们两个在这边度过。

　　那年夏天，我们在子浩生病的时候正式的在一起了。

　　那年夏天，我们两个在书桌前努力苦读。

　　那年夏天，我们在浴室里互相帮对方擦背。

　　那年夏天，有好多好多满满的回忆。

　　只是还是一样，事物没变，人，却不在了。

　　对着浴室傻笑，笑我们的曾经，笑我们的过往。

　　过去的一切，都好美，好美。

　　「。。。。。。」

　　「谁？」当我正在回想以前的事时，有一双手从我的后面遮住了我的眼睛。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声音的主人说话了。

　　蒙住我眼睛的，是一双大大的手掌。

　　我闻到一股令我怀念的味道，一股温暖的感觉，一股我每天魂萦梦牵的感觉。

　　「怎么会。。。。。。」我不敢相信的说。

　　「其实我昨天就已经回来了。。。。。。」熟悉的声音，依旧像三年前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呢？」

　　「我回来不回来这，我要去哪呀？」

　　「不，我的意思是。。。。。。」

　　「因为我好想你。。。。。。」他蒙我眼睛的手，慢慢的抱住了我。

　　「我也。。。。。。好想你，子浩。。。。。。」在他温暖的臂弯中，我哽咽了。。。。。。

　　「志毅。。。。。。我也好想你。。。。。。」

　　子浩，真的是他，他回来了。

　　我转过身去，好好看着这我三年多没看见的人。

　　果然，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他的笑，还是一如往常。

　　我抱着他，哭了起来。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

　　「傻瓜，我不是回来了吗？别哭啦。」子浩拍拍我的背说。

　　「。。。。。。」我还是没办法说出话来。

　　「我妈妈呀，其实身体好很多了，所以我才敢放心回来呀。

　　「我一回到家，看见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

　　「我本来昨天就要和你说的，但我想到你说你今天会回来，所以就决定给你一个惊喜。

　　「有没有吓到？」子浩笑笑的，抬起我的头问我。

　　「。。。。。。我真的好想你喔。。。。。。」我一面啜泣，一面回答他。

　　「好啦，傻瓜，别哭了，你哭成这样，我要怎么亲你呀？」

　　子浩用手帮我把脸上的眼泪擦掉，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我这才看清楚了子浩。

　　现在的他，和三年前的他，几乎没有不同。

　　不同的，是他的成熟。不同的，是他的光采。

　　我看着他的眼，看见了那年夏天发生的所有事。

　　看见了当初与他在篮球场上初次见面。

　　看见了他在篮球场上脱裤子。

　　看见了他在浴室里帮我洗澡。

　　看见了我们逃课去买球鞋。

　　也看见了当初他对我说出心里话的那座小山。

　　看见了我们补习的计划表。

　　看见了希威给他的简讯。

　　看见了立闵的再次出现。

　　看见了白沙湾那皎洁的月光。

　　也看见了他飞机起飞的那一剎那。

　　看见了那年夏天，也看见了现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