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行by飞天(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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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让你失望了，六哥。”　

“还好，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唐荣微笑道：“从一开始，我就没在乎过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场。”　

“那么，你是另有打算了，六哥？”唐断脸色煞白，冰冷的问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你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唐荣唇角微挑，淡淡的道：“活着，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好做。”　

“就算没别的事好做，你也不必勾结外人陷唐门于危急之中，你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唐门的一份子？”唐断的脸更白，风吹着他的衣衫，袂袖翻飞，他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唐荣暧昧的一笑，微微撇唇，傲然道：“我从来不是唐门的一份子，我从来不是唐门的人。”　

“六哥……”站在唐荣身后的唐若不忍的伸手抱住他的肩头，“这么多年了，你真的吃了很多苦啊！”　

唐荣拍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笑道：“还好，有你在我身边。只有你，从来不在乎我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一直陪着我……”　

“如果你真有什么冤屈，可以说出来，而不是使这等卑鄙手段，拿整个唐门做你发泄的的物品。”唐错恨恨瞪他一眼，蹲下身去看程子修的情况。　

“冤屈倒说不上，不过，有些事，大家应该会很感兴趣，我一直在找一个机会，要把这些事告诉所有的人知道。”唐荣含笑看一眼唐老太爷，问道：“老爷子，你有没有兴趣听听呢？”　

唐老太爷长叹一声道：“当初悔不该救你，今日令我成为唐门的罪人。”　

“是啊，你原本可以再将我丢入火海中去的，爹。”　

唐荣这一声“爹”叫得虽轻，但在场众人大多是唐门弟子，耳力极是灵敏，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相顾失色。　

“啊，果然如此？”李红剑反手勾住李雪刀的手臂道：“大哥，你当心一点，我怀疑唐荣不会如此轻易就罢休的。”　

李雪刀愕然，问道：“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反正注意一点，尤其的老爷子的安全。”李红剑四下一看，程子修已经醒转，背靠大石而立，燕之宁和程子宁站在他身边，唐错则站在唐老太爷身边，但不时回头看他。　

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李红剑微笑道：“看样子等下有好戏看了，可惜小秋没在这里。”　

“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呢？”李雪刀张臂将他带至身前，皱眉道：“现在情况还不稳定，你不要到处走。”　

“知道啦！”李红剑斜靠着李雪刀，一双眼看看唐荣，又转过去看看程子修，再晃过去看看唐错，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你听见唐荣叫管老爷子叫爹，好象一点都不奇怪，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李雪刀低下头看他。　

“是啊，而且，唐荣的脸被烧坏，八成也是老爷子放的火。”　

李红剑微笑着向他眨眨眼，果然听见唐荣道：“爹，既然你放火烧死了娘，就该连同我一起烧死在内，免得我这么痛苦的活着，这么痛苦的，一天天活下去。”　

“不，那火不是我放的。”唐老太爷矢口否认。　

但唐荣不理他，只是一径的说着：“我每次照镜子看见这张脸，就非常的痛恨我自己，这，也是你烧坏我这张脸的缘故吧？你也不愿意看见它，是不是？因为，它实在是太像你，看见它，我就想起你，想起娘，想起那场大火……”　

“不是我放的火，不是我——”唐老太爷大吼。　

“娘已经乖乖的照你的吩咐，拿着别人的东西来唐门找你，屈辱的接受了我和她被你安排下的新身份，你却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你怕我的脸会泄露你的秘密，所以想放火烧死我。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救我？让我痛苦的活着，看着杀害我娘的凶手天天在我面前晃，而我却不能手刃仇人。”唐荣霍地转过头盯着唐断：“阿断，你也一样，是吧？”　

唐断白了一张脸，却只是咬着唇不说话。　

“唐断难道也是老爷子的儿子？”李红剑这次真正是吃惊了，转身拉住了李雪刀道：“大哥，那为什么老爷子非得要扶持唐错当掌门，却不肯让唐断来坐这个位置呢？我觉得唐断也很能干，而且在弟子里比较也比较有威信。”　

“总不能唐错他……”李雪刀迟疑了一下，小声道：“总不能连他也是吧？”　

李红剑耸耸肩，低声道：“天知道，我已经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搞晕了。”　

“老爷子，你那几年倒是忙碌得很啊，就算我是第一个，从我之后，陆续有不少人来到唐门，拿着各种所谓的信物，说自己是谁谁谁的孩子，就算要光大唐门，也没这个必要吧？”唐荣哼笑一声道：“连我都麻木了，娘却死心眼的还等着你来给他一个名份，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可惜，你却连一点希望也不给她……”　

“我知道，我知道她恨我，但，为了唐门的声誉，我不能给她更多了。”　

“你根本什么都没给过她，除了痛苦。”唐荣抚摸着烧毁的左脸，露出一丝扭曲的微笑：“她爱你，所以就更恨你，也恨我，恨我这张和你如此相似的脸，她总是在睡着后梦游，走到我的床边，不是掐我的脖子就是提刀砍我，我没有一天晚上敢安心的睡觉，只怕哪天一睡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唐若伸手抱住他，“六哥，我知道你的苦，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仍然没有一个晚上是睡着的。”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唐门的错！”唐荣暴戾的望向唐老太爷，狠狠的道：“凭什么这样的痛苦和罪过要让我一个人来承受？”他愤怒的指向唐错：“为什么他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生活安定，无忧无虑，而我，却从来不敢回想自己的童年……”　

他突然整个人俯冲而出，唐错怕他伤到唐老太爷，忙闪身挡在身前，但唐荣却在半空中一折腰，改变方向，左手一扬，一把飞镖直射程子宁面门。　

“叮！”燕之宁急出剑打掉飞镖，但唐荣右手一探，已将程子修当胸一把抓起，飞掠出丈余远。　

“住手，你快放开他。”唐错大惊，眼睁睁看着唐荣缓缓走向身前不足三尺处的悬崖，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唐荣冷笑着看他：“怎么，心疼了？”他已站在悬崖边上，只消伸手一推，程子修就会坠落悬崖。　

“放了他，求你放了他吧，我可以让你平安离开唐门……”唐错试图一步步的接近唐荣，但唐断拉住他了。　

“我不会放开他的。”唐荣的手搭上了程子修的肩头，却并不推他，故意要看唐错痛苦的表情。　

“刷！”一道雪亮的剑光直砍向唐荣的手臂，唐错趁此机会抢上前去拉程子修。　

唐荣急闪，手肘一拐，已将程子修挤落悬崖，他来不及回头看，反手打出一对子母镖，母镖格开了长剑，镖身迸裂，子镖疾射而出。　

来人急停收剑回格，却挡了个空，忙翻身后仰，那枚子镖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割断了束发带。　

“小秋，你终于来了。”李红剑赶上一步，问道：“没受伤吧？”　

“还好。”秋引云刚一出地道就遇上唐荣抓住了程子修，情急出剑，不想反而险些为唐荣所伤。　

他立起身，儒巾落地，长发也散了下来，却兀自不觉，急问：“子修呢？子修呢？”　

“在这里。”唐错在悬崖下叫道：“我抓住他了，快来帮忙。”　

他一手拉着程子修的手腕，一手以一线银河一线天吊在悬崖边上，关注的问道：“子修，你没事吧？”　

“姐夫，子修反正已是将死之人，姐夫你不该为我冒险。”程子修露出苍白的微笑道：“以后，请你好好照顾姐姐。”　

“子修，别说傻话，子修……”唐错心惊胆战的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类似于托孤般的话。　

凄然一笑，程子修被他抓着的那只手，指尖微挑，划过他的脉门，令得他手上一麻，再用力一挣，轻易的脱离了他的手掌。　

“子修……”唐错急伸手欲抓，但程子修已经掉了下去，仰起的脸依稀可见满足的微笑。　

“十三哥，我拉你上来。”唐断赶至悬崖边，右手一扬，一线银河一线天脱手飞出，缠上了唐错的银链。　

“阿断，唐门以后就拜托你了。”唐错合上眼，轻轻松开了握着银链的手。　

唐断急挥链想绑住他身体带他上来，却已晚了一步，唐错的身体就此坠下。　

山腰，有云雾缭绕，宁静得连石头掉下去，都听不见一声回音。　

六十一　谋杀的真相　

“十三……”唐老太爷难过的摇了摇头，额头新添了皱纹，白发白须在风中飞扬，瞬间苍老了许多。　

唐荣也呆住了，没想到唐错会选择随程子修一同跳下悬崖。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知道死心呢？”唐断愤怒的转过身反手一挥，一线银河一线天从掌心疾刺而出。　

唐荣双臂微展，正欲飞身退开，不想腹内突然剧痛如刀绞，一口气接不上，坐倒在地，而唐断的一线银河一线天刷地刺穿了他的肩头。　

没想到自己竟会一招得手，唐断反应极快，手腕翻转，一线银河一线天趁唐荣腹痛而肩头受制之时，飞快的将他全身绑住，令得他无法动弹。　

“六哥……”唐若想冲过来，但背心一麻，已被人点了穴道，他惊怒回头，却是一直不动声色的唐倩，“是你？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唐倩垂首低眉走到唐老太爷身前，跪拜道：“倩儿无能，致使此事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倩儿甘愿领罪。”　

“唐倩，你……”唐若双目怒红，又气又恨的瞪着她：“……你……”　

微微咬着唇，唐倩一脸的黯然，“老爷子，是倩儿出手慢了一步，才令得十三哥遭此横祸，倩儿愿以死谢罪。”　

唐老太爷伸手扶起她道：“以你一人之力，要控制整个局势，实在太勉强了些，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老爷子好贼，居然暗中安插下眼线，难怪连唐若制造了什么新暗器都了如指掌。”李红剑手肘撞一撞秋引云道：“小秋，你怎么来了半天也不吭声？”　

秋引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走到唐断身边低声道：“对不起……”　

“你不必对我说的。”唐断看了他一眼，见他白皙的脸颊又是血又是泥，向来淡漠的心竟不自觉微微一软，抬起手想要帮他拭去脸上的污迹，突然对上唐荣冷笑的眼，忙用力握紧了拳头，把手背到身后去。　

秋引云一直担心他的肩伤，见他欲语还休，只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见他肩上缠着的布帛又浸出血色，忙道：“你的伤口裂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不必了。”唐断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无视他尴尬苍白的脸和几乎坠落的眼泪，转身走向唐倩，“倩儿，你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虽然事关大局，但也不该无故枉伤人命。”　

“倩儿知罪。”唐倩双手扭绞着衣裙，白了一张脸道：“倩儿犯了门规第七条：杀伤同门弟子。请十九哥处罚，倩儿绝无怨言。”　

唐老太爷道：“阿断，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倩儿也是逼不得已。”　

李红剑蹑足走到秋引云身后，小心的拍了拍他肩头，在他耳边道：“小秋，你和唐断怎么都怪怪的？”　

秋引云只是呆呆望着唐断不出声，双目水色盈盈，却只是努力的瞪大眼，不肯在人前示弱。　

了然的一笑，李红剑叹一声道：“哎，人家好好的一位掌刑公子，给你断了手臂，以后怕是没有女孩子肯嫁给他了。”　

“我……我……”秋引云脸色忽青忽白的，心里似难以决断。　

“你？”李红剑戏谑的一笑，“你该不是想说，你嫁给他吧？你可是秋家的大少爷，就是你肯，你家里人也不肯，你家里人肯了，人家唐门也不肯吧？”　

秋引云气怒的回头瞪他：“我是说，我还有个妹妹嘛……”看见李红剑脸上的微笑后，他张大了嘴，完全不明白李红剑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闯的祸，让那小丫头来帮你还债？”李红剑笑着摇摇手指，“这样可不是一个好哥哥应该做的事喔！”　

秋引云恼了，沉下脸道：“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耸一耸肩，李红剑倒也生气，仍然微笑着道：“不管就不管，你别让自己后悔一辈子就好。”　

后悔？是啊，他现在后悔得要死，宁可断的是自己的手臂也好过害了唐断。　

秋引云不争气的红了眼圈，背过身去，不肯再理李红剑。　

“被人讨厌了吧？真可怜。”燕之宁一手搭上他肩头，道：“放心吧，他会知道怎么做是对自己对唐断而言都最好的。”　

李红剑百无聊赖的瞟了他一眼，道：“有没有兴趣玩点刺激的？”　

燕之宁温和的笑了笑道：“别玩了，你没看见你哥哥的表情吗？听我劝，如果已经不能放开，就要更紧的抓住。”　

“什么意思？”李红剑茫然不解的望着他。　

“你说别人的时候倒是头头是道，怎么一扯到你自己就看不清事情的本质了呢？”燕之宁挑眉一笑，道：“我那里还有个水人等我去哄，你自己想想我说的话吧。”　

“哎……”李红剑想喊住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问他什么，干脆摔一下头，把想不明白的事都丢去脑后，几步跳去了李雪刀身边，也不知道前面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却听唐倩道：“武炎和风嫣是我杀的。”　

李红剑一惊，头脑里迅速开始转圈，唐倩说她杀了武炎和风嫣？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如果是她杀的，那么，理由何在？　

“武炎和六哥说好，由六哥发动叛变，武炎把武家庄的人引进城，里外夹攻，他说梦话被我听见，我套出了他的话，假意顺从，并以六哥的名义约他第二天到湛卢山湖边，说是要把唐门地图给他。那天，我故意找了风嫣一起去温泉，途中遇上十九哥回来，秋停玉便随我们一起去了温泉。我让他们先下水，然后找来和我声音相似的水月代替我，温泉花树极多，没有人发现那是水月。然后我趁此时到了湛卢山杀武炎，不想他一早已经放出飞鸽通知就在四川境内的他父亲做好准备，我杀了他以后，沿小路回到温泉，水月已经一早离去，在约定好的花树下放了衣服和风嫣要吃的糕点，我便换好衣服回到房间里，没有人怀疑我，自然也没有人会怀疑水月。”唐倩低声一笑，“水月是我救回唐门的，就算要她顶罪，她也不会出卖我。”　

“那你为什么要杀风嫣？为什么？”唐愁冲上去揪住她，却被唐断伸手推开，“十八，不要急，听倩儿说。”　

唐倩冷冷一笑，“十八哥，别那么义愤填膺了，就算我不杀她，你呢？”　

“别……别胡说……”唐愁涨红了脸。　

“你为了要取信于六哥，也一样会下手杀她的，不是吗？我只是帮你做了你不能做又不得不做的事而已。”唐倩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根本是故意引风嫣来偷听到策划谋反之事的。”　

“胡说八道！”唐愁眼中闪过一抹杀气，“你自己犯了门规，想拖我一起下水。”　

“是不是胡说，秋停玉应该知道。”唐倩道：“你故意派人送樱桃过去，其目前就在于知道风嫣一定会来寻你，她喜欢你，收到你送她的任何东西都会迫不及待的找到你，向你道谢。”　

“我送樱桃给她是很平常的事。”　

“但那天晚上，你和六哥他们密谋反叛之事，如果风嫣寻来，六哥定然会杀了她，以免事情走漏风声。”　

哼了一声，唐愁道：“那是你的猜测而已，杀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杀了她，再等反叛成功，你便是六哥面前的红人，那时候，就算你要和环哥在一起，也没人管得了你了。”唐倩咬牙道：“你真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