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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 + 番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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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下双唇:“倒底我还是学不来柳下惠……” 
   
  不碰叶长风,并非不想要他,而是深知叶长风脾性,此刻若强占他,只有令他更厌,而自已,却是再不想看见那抹离绝的冰冷眼神。 
  只不过……久抑的欲火已被挑起,既吃不到,略亲芳泽,总也聊胜于无。 
   
  口舌厮磨交接良久,端王的呼吸已见微促,正要放开,睡梦中的叶长风竟也似本能地有了回应,唇舌反缠了上来。 
  端王震了一震,只觉这一吻甜美无极,再舍不得离去,一手紧揽住叶长风,另一手顺着腰线上下游走,肌肤相触如火,终于按捺不住,伸手便去解他小衣,含糊唤道:“长风,给我……” 
  随着端王的指尖拨动,叶长风的喉咙深处,也低低地逸出了呻吟:“悦……”若有若无的一个音节,不甚清楚,却如冷水样直浇下来,端王蓦然僵住,再不能动。心中熊熊燃起的,不知是忿是怒。一瞬间,只想狠狠将怀里人摇醒,叫他看清自已是谁,又想不顾一切,彻底占有蹂躏了他,令他再想不起旁人……种种念头如潮般在心头滚过,最终却只是颓然一笑,松开双手,闭目而眠,再无它话。  
   
  叶长风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耳中嗡嗡似有千百只蜜蜂在响一般,不由压住额角,呻吟了一声。已有只温热的手掌按了过来,伴随着淡淡的语声:“既不会,就少喝点。” 
  “皇上赐酒我怎能辞……呀,轻一点,好痛……” 
  “你不是很会装醉离席么,怎不拿出来用?还是说他御酒比我端王府的酒要香……这样还痛么?” 
  “好多了……”叶长风声音突然中止,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已的处境,竟是半裸着躺在端王怀里,端王一手横过前胸,正在替自已按揉头部,两人身躯密合,情形有说不出的亲昵暧昧。然而细察自已全身并无酸痛,分明未经欢爱,徒有其形而已。 
   
  定了定神,叶长风避开端王的触碰,伸手去寻外衣:“王爷为何会在这里?” 
  端王笑了一笑,也不勉强,收回手:“本是想来问你面圣详情,见你喝醉,便留下来相陪。不成么?” 
  “圣上问了些风土人情,又封我为对辽转运使,”叶长风不欲与端王在私事上纠缠,正色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今日便得去户房察看调度,王爷可有什么吩咐么?” 
  “你办事精练,又奉皇上特旨而动,我没什么要说的,”端王眯起眼,指尖有意无意在叶长风颈项滑过,“倒是户房都承旨王同远,原是三皇子的人,也曾有意要争这转运使,你要多加小心。” 
  叶长风沉思片刻,简洁道:“不妨事,找机会拿掉他。若不能,寻人架空他也成。”心中蓦地浮起一个名字,不由一笑,看向端王,“你将子若安顿在何处了?他心思敏捷,又多手段,荐到户房岂不正合适?” 
  端王只是微笑,并不答话,见叶长风催促急了,才笑道:“一口一个子若的,你和他交情很好么?”言语之间,竟是大有酸味。 
  叶长风怔了一怔,也有些明白,心道你这是做什么,无奈道:“子若只是我好友,王爷莫要误会。” 
  “叫我宁非。”端王笑吟吟瞧着叶长风,提出要求,“叫一声我听听,我立刻还你一个户房的张子若。” 
  这算是调情么?叶长风蓦地恼怒,瞪了一眼端王,冷冷道:“你爱说不说。我自会上密旨,请圣上恩准。”披起最后一件外衣便待下床。 
  端王岂容得他在这时离开,一把扯住衣袍,笑道:“长风你为何独对我这般粗暴,还在生我气么?咱们回来细谈……” 
  叶长风夺了两下夺不出来,心念一转,索性顺势脱了外衣,端王未及提防,拉了个空,差点倒下,幸好他久练刀马,随即坐稳,轻笑道:“这招没用……”还未说完,眼光一转,已见一只小玉瓶滚落床上,分明是叶长风外衣中掉下的,不由奇道:“这是什么?” 







17 
  叶长风心中一凛,这才想起醉飞花的解药原是放在外衣袖袋中的,伸手去拾,却抢不过端王手快,非但没抓到,反被扣住手腕,一拉一拧伏倒在端王腿上。 
  “放开。”叶长风眼中愠恼已现。 
  “不放。”端王唇边含笑,一手轻松制住叶长风双腕,另一手拿起玉瓶细细察看,“很不错的补药,哪里来的?” 
  “皇上赐的。”叶长风面无表情,不愿说更多。时值混乱之秋,枝节能少便少些罢,实是经不起更多的疑心与猜测了。 
  “他素来细心,连你中毒才愈都知晓。”端王似笑非笑,顺势揽起叶长风,“话说回来,你的身子可全好了罢?” 
  “好了,谢王爷关怀。”叶长风不动声色,从端王手中取回玉瓶,“时辰不早了,王爷可否容我入朝?” 
  “是么?”端王抬头看了看窗外,东方微白,不知不觉,眼看这一夜是将要过了,双臂不由紧了一紧,“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叶长风满脸疑惑。 
   
  明明才智非凡,为何有时却笨得紧……怀中这人,连与他调笑都看不出来。端王暗叹一声,俯近叶长风耳畔,低低道:“你还欠我一声。叫我宁非。” 
  温热气息近在咫尺,叶长风下意识侧了侧头,却躲不开铁一样的两条手臂。不明白端王为何对一个称呼固执如此,然而实不愿再缠闹下去,叶长风淡淡吐出两个字:“宁非。” 
  轻轻落下一吻,随即松手,端王笑道:“你去罢。服侍的下人就在外面,早餐想必已准备好了,你用过再走。” 
  “恭敬不如从命。”叶长风倒也没有饿着肚子去理事的心,简单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瞧着叶长风的背影在晨光里消失,端王低下头,慢慢摊开右手,食指尖上一点翠绿,递近鼻尖,一缕似麝非麝的药香幽幽散出,沁人心脾。叶长风倒底是书生,没发现他适才悄悄推开玉瓶盖,以指沾了点药末的动作。 
  端王对药物并无深究,但身为嫡派皇室中人,父亲又无故早亡,他六岁时就已学会辨认十七种毒药,大名鼎鼎的醉飞花虽不知配法,见却是见过的,叶长风身上掉落的解药如何不识。 
  然而,自己既无解药,叶长风又不愿说出,也只能故作不知而已。 
   
  想到醉飞花的恶毒处,端王的眉头越皱越紧。此物不同别样,用意并不在令人丧命,而是逼人效忠,太宗选在出征之前令叶长风服下醉飞花,用心昭然若揭,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长风的性命……大好江山……叶长风又将如何打算?种种疑问在端王脑中徘徊,连同昨日才阅过的边关战报一起,不觉沉思。 



  端王府的仆佣果然殷勤周到,叶长风才踏出门数步,立即便有人上前来请安问候,服侍梳洗,末了还摆出两桌各式各样热气腾腾的面点糕饼,配上多盘精致小菜,叶长风实在不惯这种阵势,随意用了两样,便逃也似的坐上了轿,数步后才发现蓝珊正骑了匹马,神色沉默,紧随轿边。 
  叶长风愣了一下,依稀记起昨夜醉时,端王说过要将蓝珊送给自己,想不到竟当真了。无奈地看了蓝珊一眼,知晓他决不会改变主意,也就索性闭眼,省去唇舌劝说了。 
   
  时正值七月,酷暑方退,晴空无云,秋阳亦是骄人。 
  叶长风先去吏部缴了平阳知府的印信,又接了新职,他品秩虽不算很高,却是皇上特旨点选的,且原先就是当红一方大员,所过之处,寒喧示好攀亲结友的……数不胜数。消息再灵通些的人,知他就是那个“谈笑伏辽将”的传奇人物,看向他的眼光也多少都有些不同。 
  还没上任,名声就已如此招摇,叶长风烦恼地揉了揉额角。这一下,不知又要给自己惹来多少妒恨和麻烦,以后想做点事……只怕要困难得多。 
  理完琐事,又入户部粗略一观,上午已然过去,叶长风又热又累,肚子也早就不争气地饿了起来。 
   
  知道端王府的轿夫还在衙门外等候,叶长风却自有想法。既已接任,端王府当然不便再去,且端王深沉阴狠,对自己分明又存了染指戏玩之心,与他同处一室,时时需戒备,实是比连日公务还要劳累。  只留公事来往,私下里,能避多远便多远的好罢。 
   
  主意既决,叶长风步出户部侧门,正待寻找轿夫,已有一人自西偏厢转出,拦着叶长风,潇洒一礼:“叶大人安好!” 
  “子若,你怎会在这里?”叶长风看清来人,失声惊呼,声音中却全是欢喜,一把扶起对方,怨道,“才几天不见,你就跟我拿腔作势,算什么呢?” 
  被叶长风失态抓住双臂,张子若心中一暖,知那份欣悦兴奋不是假的,也不枉了自己每天在户部相候。但这话却不能说出口。张子若不露声色,反手回握:〃大人升官,做下属的自然要恭喜才对。” 
  升官么?叶长风苦笑一声,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子若,你在哪家客栈下榻呢?我随你一起去,细细再聊罢。” 
  说完回头,这时端王府轿夫已在近侧候命,叶长风直接令他们回府,并代禀端王,自己将寻客店暂住,不再打扰。轿夫们面面相觑,倒底还是拗不过叶长风命令,先行回转了。 
  蓝珊却不离开,也不答话,只是冷冷站在叶长风身后数尺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抱臂看着。叶长风被蓝珊盯得浑身不自在,心道端王送他给我,究竟是代劳来的,还是折磨人用的。叹息一声,拉住同样已察觉的张子若,低声道:“他是端王派来跟我的,说是代替三儿……唉,我们走罢。” 
  张子若瞥了蓝珊一眼。这两人初时相见便互无好感,此刻更是雪上加霜,冰冷目光在空中互碰,似激起一串火星,谁也不肯相让。若不是叶长风唤张子若动身,只怕当场便能发作起来。 




18 
  张子若在城西的老字号太白居包了座偏院,虽不大,青砖粉墙绿杨成荫倒也幽静。又吩咐太白居的伙计送进几道饭菜,热气腾腾香味扑鼻,这才算坐定了下来。 
  蓝珊却仍站在叶长风身后,叶长风含笑要他一起用饭,张子若在旁似笑非笑地挑起了嘴角,蓝珊见状,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身便走出了屋门。 
  “这下可清静多了。”张子若如释重负,“大人趁热吃,不用理他。” 
  叶长风瞧着他笑了一笑:“连顿饭也舍不得,难得见你这么小气。” 
  张子若也不分辩,笑着将面前的一盘金丝脆瓜换到叶长风手边:“这是京师的特产,大人尝尝,看喜不喜欢。” 
  从早晨忙到现在,叶长风也确实饿了,不再客气,提箸便吃。两人都是儒家门下,讲究的是食不语,直到一餐饭吃完,才相视一笑,打破沉默。   
  殷勤的伙计早过来收拾完桌子,又送进一壶茶,张子若按常例赏了,蓝珊却至今还不见踪影。张子若只当没有这个人,叶长风也不甚在意,两人各道别后诸事,又谈起朝中动向。 
  “这一阵,就数二皇子与三皇子的争斗最引人注目,”张子若啜了口茶,面容在袅袅的热气中有些模糊,“也不知怎地,本来都只是暗里对峙,场面上兄友弟恭还是极和睦的,近一个月来突然便明刀真枪地对上了,争封地,争功绩,争着说对方的不是,两派门下的奏章都跟雪片似的往上递,竟斗得乌眼鸡一般。” 
  叶长风病卧端王府多日,自然不知外界事,不由愕然:“这两位皇子我以前都是见过的,三皇子或许有些血气,二皇子却谨慎持重的很,怎地也跟着一起胡闹?” 
  “谁说不奇怪呢?”张子若的声音格外平缓,“好端端地就闹起来了,越闹越火,等到两边都想起要追查原因时,却是谁也查不出了,现在是势成骑虎,不得不斗到底。” 
  “立太子是国之根本,这件事不解决,其它事也别想做了。”叶长风一叹,“我上午随手在户房一翻,只觉折子凌乱,各地报来的钱粮多有前后矛盾处,原来是都在观风试探,无心本份了。” 
  “那是有人放纵。”张子若静静道,“你刚去,户房是王同选把持着,岂肯让你一下便摸清关节?自然是要搅成一团,或藏,或改,越浑越好了。” 
  叶长风沉吟片刻,抬头看向对面:“子若,你向我坦承身份一事,皇上知不知?” 
  “……我没回禀。”语声微微干涩。 
  “那好,你还来帮我。”叶长风也不去细想张子若为何要隐瞒此事,松了口气,笑道,“皇上若知了,定要将你调回,少了你这样能干的人,我可真还有些舍不得。子若不会怪我这点私心作祟罢?” 
  “怎么会。”张子若微侧过头,避开叶长风眼神,淡淡笑道,“我对大人说过的话,永远都不会忘的。” 
  叶长风一怔,随即想起张子若曾道过愿一生跟从自己,又想到这数年来共历的多少风雨,一时感慨,竟说不出话来。 



  和风从半开的门窗间吹过,地上葳莛轻移,屋内一时静谧无比。两人各自品茶不语,均觉这一刻心中安宁平和,多少悲喜忧急都在堂前这淡淡的日光里化了开来,花开花落行云流水,原来世态人情也不光只是翻覆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茶还未凉,院门处已传来清脆语声:“求见叶大人!” 
  叶长风听得明白,不觉苦笑道:“他连问都不问,就直接求见,看来是早知我在这里了。唉,别人至少还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却连片刻都偷不到。” 
  张子若边去应门,边轻松笑道:“大人要真想清静,少管一半事就好。”打开门,不由怔然,“缨络,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奉主子之命,前来送封信给叶大人。”踏进门的是一个双髻小童,笑容甜美,眼睛弯弯的象两道月牙,“主子说你认识我,怕叶大人疑惑,所以特地要我来。” 
  “这是二皇子身边头一号书童。璎珞。”张子若对叶长风点点头,“以前我在二皇子府上见过。” 
  璎珞对着叶长风恭敬一礼后,自怀里掏出封信,双手奉上:“这是我家主子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哦,你家主人客气了。”叶长风不经意伸出手去接,还没碰到纸页上,光影一闪,信已被人半途截了去,定睛一看,蓝珊不知从哪里掠出来,正没好气地立在面前,刀尖挑住信函一角,对着日光照了两照,又仔细移到鼻端。 
   
  叶长风看在眼里,已猜出几分:“他这是……” 
  “他在验毒。”张子若低声道,随即提高声音冷笑,“不过是一封信,装模作样做给谁看呢?” 
  “这封信若是给你的,我保证连看都不多看一眼。”蓝珊头也不回,将信递给叶长风,冷然道,“我只管负责叶大人的安全,行事如何,无需向你交代。” 



  叶长风不理他们斗嘴,展开信笺,开头映入眼帘便是数行遒劲工笔:“天下州县者,共分十道,河南、河东、关西、剑南、淮南、江南东、西,两浙东、西,广南,其中最富,不过东南六路,淮南、江南东、西路,荆湖南、北路,两浙,全军钱粮,皆出于此。” 
  原只以为是寻常寒喧拜会,不料开篇便提钱粮之节,叶长风微噫一声,不知二皇子元侃用意何在,坐回桌边,凝目往下细看。 
     
19  
  “……太平兴国六年,本朝始定岁运江淮税米三百万石,菽一百万石;黄河粟五十万石,菽三十万石;惠民河粟四十万石,菽二十万石;广济河粟十二万石。凡五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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