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文集 by月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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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开始慢慢变少，大家开始向行李架椅子背上攀爬，白小摆在快到膝盖的水中前进，他开始担心龙三也会冲动的走掉，所以当他看见龙三坐在卧铺上抽烟的时候，不由松了一口气微笑起来，但他很快看见龙三手里拿了他做的资料调查。　

　

那份资料，白小摆通过一个局部，即洗澡堂的营业额，与店内流量对比，资金线比，原资料对比，以及龙三姐姐的提供的帐目对比，证明龙三的姐姐确实亏空了一笔公款。　

　

　

“这是什么？”龙三望着白小摆，他的眼睛里有红红的血丝。他骗他，他总是能很冷静的说谎！白小摆靠在墙角的闭上的眼睛，是否都是为了这个做掩饰？　

　

“以前来调查的人，是不是都被你威胁过捣乱过？”白小摆尽量站直了问。　

　

“你就为了骗过我们，跟我上床。”龙三本不想哭，这个时候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了，满脸的泪水，爸妈是为了欠了赌债还不起才自杀的，姐姐亏空公司里的钱是为了还那些债务，不然利滚利，他们连怎么横死都不知道，他们将来会把这些钱还上的啊。　

　

然而，更让他伤心的是白小摆这个人，让他觉得自己无比的低贱无比的丑陋，一想到白小摆是为了他的工作和他上床，他就觉得胃在抽搐，觉得整个人都在一个旋涡里挣扎，大声的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见平静的水流突然跃起形成一道水墙，几米高的水波隔开了白小摆与自己。　

　

当幻觉消失，龙三看见白色的纸屑飘在水上，他开始缓缓走到窗户边，然后用力一拉，原来在上铺躲藏的人们开始咒骂，白小摆冲过来，用身体挡住窗口。　

　

“你要做什么？”如果说我从来没有欺骗你的想法，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可是，我并没有想出卖你，龙三，所有的数字我都改过，如果我也一样调查不来，总部还是会派人来，但是对于总公司来说，一个分店经理只亏个几千块，就好象奖金一样平常。　

白小摆很想把这些说出来，甚至是一边哭一边倾诉出来，即使要他扭捏着像女孩子一样撒娇着，他也想把这些说出来。　

　

当时却没有他说出的时间，龙三的眼孔里没有他，只茫然道：“我不能看见你，以后也再不要见到你。”　

　

白小摆侧过脸去寻找他的眼睛，去制止他扑过来的身体，却看见天边的一条白线过来了。　

　

好象慢动作一样，白小摆松开了龙三的手，身体从窗户倒跌出去，他的眼睛命令似的看着龙三道：“把窗户关上。”　

　

修长的身躯在空中僵直的，一点弯曲也没有的下坠，白色的手指在空中轻描淡写的画了一个弧，就好象那是在表演魔术，他会马上回来，会有着华丽精彩的登场，那时候消失的兔子和鸽子会一起出现。　

　

有人扑来拉上窗户，几个列车员恰在这个时候赶到，让龙三拉住床的扶手，一片灰水淹了过来，那之后列车开始后退，两小时后到安全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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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我的眼泪和口水大片大片的掉下来，我不知道眼泪也可以像雪花一样飞，白小摆身体完全不动，只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感叹，眼眶是干干的。　

　

多少人死在了那黑色的浑浊中，白小摆却幸运的活过来，因此他发誓要更加善待自己，珍惜生活，靠出色的工作能力在一个城市换到另一个城市捞钱，旅游，躲避那个永远不要看到自己的人。　

　

第二天白小摆问我，可以追求你么？　

　

我想了一个小时，觉得还是不要。　

有一种爱恋，只燃烧一次，就把人的全部爱，整个人生都燃烧成灰烬了，即使失去，也会永远怀念，成为人生之最美好，那么何必再找对比用的玫瑰？　

　

白小摆亲吻了我的脸，说，我要去北京看你。　

　

　

　

　

能找来混饭的朋友都混了三圈了，日子渐渐过不下去了，穷困潦倒是激励创作的源泉，我终于又开始动笔，一手拿着方便面一手在键盘上敲。　

现在开始。　

　

新的故事开始了，叫做《2046的柏拉图》　

　

《2046的柏拉图》　

梗概：2046人形电脑普及，电脑少年蓝爱上他的主人，他的主人也爱着他，进行了一场时间与种族，肉体与思维都有不可逾越障碍的柏拉图之恋。　

　

写给亲爱的编辑同志姐姐大人：为了报复你说我特俗，我就起个被吵作的更俗的年代名，在加点玩的也俗的元素。　

　

片段一：　

第一幕　曙光之女神　

蓝看到他的主人竟然是一个男人，失望极了，而且他也没有很大的房子，这让蓝内心原有的虚荣想法都破灭了，他开始疑惑这个男人能否支付得起最新型电脑的每个月检测费用，好吧，不管怎么说，他是他的主人，他要爱他。　

　

片段二：　

第五十二幕　奥林匹司的云　

广场上空荡荡的，散着一些废纸屑和垃圾，仿佛一个小时前在这里疯狂呐喊的几百人都是幻觉，连飘着大大的2046的蓝色运动旗也突然折旧了，现在蓝还是觉得天空的颜色更漂亮纯净一点。　

　

主人，蓝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主人他把蓝忘在这里了，他把这么昂贵值钱的蓝随便就忘记了，捡起一个被丢弃的电子小喇叭，手指一按，它就发出大声的欢呼，观众都说现在的运动员没以前激情了，但是在这种虚假的欢呼下，运动员们怎么还能激情，他们又不是我们工厂的产品。　

即使被丢了，蓝也不伤心，因为蓝是机器人，还是很优秀的机器人。　

　

片段三：　

第六十六幕　神与众生　

　

主人，再见！　

我爱着你，尽管时间不到一年，我还是感谢能与你相逢。　

　

人型电脑之17定律：人形电脑有意违反主人之合法命令者，自行清盘重做系统。　

　

…………　

　

　

　

小小的骄傲的高级人形电脑蓝，与他忧郁的主人，在这一年时间里，最亲密的行为也只是拉手，拥有可以与人进行性行为的电脑琥珀，被先进的科技淘汰的时候对蓝说，人类是不可相信，蓝却始终坚持着坚持着坚持着他最后一点的坚持。（注解2）　

　

我一边写一边的掉眼泪，适当的发泄疲惫和压力，有利于我的身体健康，我常常问自己，为什么肉体能沟通的时候精神却不能沟通呢，为什么能够沟通精神的时候，却往往没有肉体这个载体呢？　

　

　

与白小摆分离一年后，也是在一个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我一个师兄柳暗花明的来介绍我一个工作，给一个新出道不久的明星做第二拎包，第一拎包就是我全国十大院校毕业的研究生师哥。　

　

　

他们在恒基做宣传，叫我马上过去，说歌迷汹涌的招架不住，我一听有热闹看，马上挨个衣服翻，找出了十元钱的现金，坐了地铁过去，先奔到超市买了一瓶啤酒，然后跑到指定地点。　

　

哗！果真地动山摇，群情激奋。　

只见那，一个个少男少女表情好象吃了摇头丸，从脚向上无一不晃。　

不由得就跟着他们的目光望向台上，又不禁叫了一声好，险些没喷出鼻血来。　

一个穿着敞开的素净格子衫的美尤物，一头黑漆样头发配着健康皮肤，不似一般的歌手，倒多了三分新鲜，只是那格子衬衫分敞两边，一边是飞云拢月欲上天，一边是琵琶掩面终不显，露出健壮的胸口来，却不露那两点，诱惑得人更不知道怎么办，只有跟着人干嚎。　

　

我正在猛喝啤酒，打算喝完了啤酒就和这些饥渴的暴民们一起冲上台去，把这个美少年抓的寸缕不着，好好发泄一下没有钱的痛苦。　

　

——白小摆的电话来了。　

　

连忙跳出三界，躲到安全地带，发短信问他做什么？白小摆发短信说他在北京站，问我怎么能找到我。　

　

我一想到要跟他说我们只有一个地下通道之隔，就不禁兴奋的几乎要吱吱的叫起来，为了保持矜持我决定只冷淡的回复他，发了六条短信告诉他该怎么能找到我。　

　

这样，本篇的两个主人公就在我眼前全来到了。　

　

　

远远看见白小摆在人群的另一头，正想挥手的时候，却郁闷的看见他脸色苍白的拼命跑掉，本来想穿过人群带揪住他领子踩住他问为什么如此惶恐。　

　

突然人群一阵喧哗，台上唱歌的青年冲向了人群，一场大的混乱在所难免，警卫们奋战着去救那个不知道深浅的家伙，我呆呆的躲在一块安全的回角的时候，被气急败坏的师哥找到，拉到后台去。　

　

很快那个二流名气一流姿色的小伙子也被拉了回来，他的脸上有口红印，眼睛红的跟斗牛一样，进来以后就抱着一件旧的格子衬衫倒在沙发上，显得疲惫不堪，越发引起人蹂躏的欲望。　

　

这家伙好象很凶悍，竟然没有人趁这个机会下手，工作人员们开始在隔壁热烈的讨论，我凑近了看他，好长的睫毛，虽然说没有我对门那只妖精那么国色天香祸水长流，却多了份青春可口，这要是写在我的某本书了，就算有十几个傻老爷门追，也不夸张吧？　

如果能配上照片则再好不过了，正欲待仔细观察，他已经猛然睁开眼睛，喝道：“拿水来！！”。　

　

我马上找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对于长的美丽的人，我是能容许他们有点娇纵的，你不能要求一个人外表美丽，性格也可爱温柔，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让凡人来嫉妒？　

尤物一字一顿的说：“我，喝，水？你，却，喝酒？”　

　

这人真是不给颜色不知道贱！我暗想，面上仍然笑微微。　

　

这是我唯一的钱买的啤酒，虽然只剩下几口了，那也是我的，我最基本的原则是，食物是第一的，其他就算是无比美形，也不能侵犯我吃喝的权利。　

这家伙现在看，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了，眼睛太大招灰，鼻子太挺阴险，嘴唇太性感桃花不断破财！　

　

立刻扭身就走到隔壁，几个员工眉飞色舞的在甩阿K，所以说还是平凡人可爱呀。　

　

我以为他会追过来大发脾气，没想到等了半天却听见他大声喝水的声音，师哥突然竖起耳朵，放下手里的扑克大叫一声不好，几个人冲了进里间杀猪一样按住他，我已经看见地上空了三个大瓶子，原来这尤物竟然是个神经病患者，不禁在心底呜呼哀哉一番，竟然想到这么天才的自杀方法。　

　

果然世界真奇妙，不看不知道啊。　

　

　

其实，我吧，是个正常人，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总对不正常的特别感兴趣，再说，我既然来了也就赚满这一天的人工么？　

至于莫名其妙跑掉的白小摆，我决定稍后他冷静下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再修理他。　

　

我们一起开着三辆车，兴冲冲的直奔三里屯庆功，我，师哥，精神病美尤物一辆车，师哥一边开车一边训他，你是不是想在歌厅唱一辈子啊，是不是想给公司的老板娱乐的时候跳一辈子的舞啊，你是不是想像我这样就只能跑跑龙套啊，你还有什么不满啊？　

　

我师哥是个唐僧加强版，这家伙却不是孙悟空，我细一看已经发现了奥妙，精神病把手指摆了摆，示意我不要出声，朝我恍惚而甜蜜的一笑，把一只耳脉塞给我。　

　

放的是古典轻音乐，柔和甜美，顿时觉得整个人都飘起来，精神病耸了耸肩膀，我把头靠上去，听着他用低沉而清澈的声音轻轻的哼着。　

　

我对这个尤物的感觉，从尤物到精神病再到尤物，只不过才经历了短短的五个小时而已，人真是善变而嬗变的动物。　

　

我们跳舞，他不跳，目光呆呆的，我跟着他去男洗手间，发现他拿一块锋利的玻璃拼命的割自己手腕，我拿下他的一只耳脉听，好厚的死亡金属，他什么时候换的碟？　

　

真是好品位。　

　

我把他拉出来，用我的丝巾给他包上，并把他袖子拉下来做掩饰。　

　

告诉他，第一：死在男厕所不但是很没面子的死法，而且也连累人家老板，虽然为恐怖小说提供了素材，但已经烂俗到无可复加了，如果非要死厕所的话，女厕会更好。　

　

第二：既然让我看见了，我就不能让他这么没面子的死去，要死可以，回去想个华丽的死法再死，那之前我们先喝点酒，这是慢性自杀。　

　

我以为他有忧郁症或者其他的时髦病，一点也没想到，他是真的活的痛苦。　

　

我们于是开始喝酒，喝螺丝刀和炸弹，用力的碰，喝的大家都东倒西歪，推卸着开车的责任。　

　

出了门一股冷风，缩了一下脖子立刻就清醒好多，缠着师兄先把今天的钱结一下，否则我没法回去。　

　

一边走着一边看见那家伙从挎包里掏出一卷纸和一大桶胶水了，动作利索的贴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我真的吃了一惊，没想到做明星还要自己贴海报，接过两张人民币，我口吃道：“可以……这么贴的么？”　

　

师哥大叹气，摆手道：“那和我们无关，是他自己的事情，无论走到那里都会贴。一百年政策不变！”　

　

我们继续往前走，他们摇摇摆摆的进车里，因为不同路，我叫他们自己走，然后我飞快奔回去，心里砰砰的跳，我觉得我必须跑回去。　

　

我看着那张寻人启事，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去，那上面说的人叫白小摆，形容的也确实是白小摆无疑，我抑制自己不要叫出来……　

电话却响了，白小摆在那边说，对不起，我必须要离开北京。　

　

没关系，下次有缘分再见，小摆，你要到那里去？　

我听见自己这么问，我的心仍然在狂跳。　

　

我不知道，白小摆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迟疑，我攒了些钱，想到处走走……　

　

我的手机就这样的没电了。　

　

我和龙三就这样的失去了白小摆！！　

　

我很想为自己哭哭，但其实我是为龙三哭了，他该要怎么乞求上天，时光该怎么倒流？　

　

　

　

　

　

似水流年，如花美眷，轻轻松松的一年半又过去了。　

　

　

写完《2046的柏拉图》，我的生活开始好转，为了卖出这本书，我答应出版商把自己的照片贴出来，那上面的女子唇红齿白，穿着端庄，也勉强算是美女，开始去西单买一些心仪已久的书，顺便感受人间烟火。　

　

回来的时候，北北拦路把我拖进去他们家，月月在厨房里乒乓做响，桌子上已经摆了三菜一汤，我和北北一起用汤勺敲碗，催促月月快点上最后的一道菜，月月突然开始唱歌了，难听的不下三千只鸭子一起叫，北北和我一起屁滚尿流的爬到桌子底下……双手捂住耳朵。　

　

其实他们幸福，也是有应该这种事情。　

　

很多年前，我记得月月拉开我家的门，对我说，如果我不在，你可以帮我把你们两个都喂饱？　

　

我当时在赶稿子，两个主角都是一夜七次郎，火热的不得了，没空跟月月玩玄的……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从内心而来的伤感，海浪一样吞没我。　

　

月月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我和北北下爪子，北北一边吃，突然说：“你嘴唇，掉皮了，出了血啊，食人女妖。”　

　

我知道他又想诱惑我多说话，好多吃一点。　

所以只翻了个白眼。　

　

月月却突然感慨起来。“小蛮，你记得不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